第118章 线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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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郁茹见宣平侯,傅其章生擒可汗◎

    沈郁茹摘下帽子, 缓缓抬起头来,看着牢里的人目光由无神到吃惊。

    “是你!”姚遇挣扎着起身, 三步并作两步踉跄到铁栏杆前,已经急红了眼:“是你设计?是你害我!”

    除了狱卒和正临司的人,沈郁茹是他事发之后见的第一个叫的上名字的人,所以也便顺理成章地想成了幕后推手。

    “我不知道是谁。”沈郁茹回答得干脆。

    气血冲头后姚遇也有了几分神智,不过因为猛然站起来还没顺过气。他警惕地盯着,道:“你来做什么?”

    沈郁茹又往前近了一步,直视这样的眼神:“靖安将军被怨入狱, 成王和昭宁郡主做了什么, 侯爷可知晓?”

    那会儿在正临司里都没能轻易被审出来的东西, 这会儿怎能因为一次发问就吐露出来,姚遇哼了一声偏过头去,不做理会。

    这反应在沈郁茹意料之内,也没真指望能痛快的得到答案,她道:“世子在正临司去侯府前,其实是走脱了的。”

    姚遇是从宫里直接被带走的,一直都没获知自己家中情况,现在听见了姚璟的消息目光一震, 急切地扑向栏杆。

    “璟儿如何!”他迫切地希望听着姚璟已经逃出京城远走高飞, 随便去哪儿都行。

    看着他祈求的目光, 沈郁茹忽然慨叹世态炎凉,她轻叹了口气:“可惜他没能慧眼识人, 竟去找了成王求救。”

    到成王, 她明显觉着眼前的人松了一口气, 想必是觉着寻到了靠山, 应当是得救了。

    “成王引世子去与周穹见面, 并传正临司过去抓了个正着,这会儿想必世子正在受刑被审猎场谋刺皇子一事呢。”沈郁茹简明扼要地了来龙去脉。

    姚遇粗糙的手一把抓住铁栏,似是要把这冷铁掰断,笃定的否决:“不可能!”

    宣平侯府为成王做了许多事情,一向得信任,他不信成王能做出这种事情。

    看着人激动,沈郁茹却格外平静道:“你有心替他隐瞒许多,可他却将秋猎刺杀太子的事情推得干净,让你们来背罪名。”

    此刻越是冷静,越能让受了击头脑不大清醒的人自乱阵脚。

    她目不转睛地盯着已经开始有怀神色的宣平侯,道:“世子就在正临司里,若之后还有机会见面,侯爷可以问问。另外,我今天来此,定然也是知道侯爷是冤枉的。”

    “你还知道什么?是谁陷害侯府!”姚遇哗啦啦地晃着铁栏,恨不得冲出来把人揪着问个明白。

    沈郁茹并不直接回答:“成王还做了多少事情,侯爷应当比我清楚,之后他还会不会把这些事情一并推到侯府身上,恐怕便没人预料的到了。”

    这番话后姚遇不禁了个寒颤,他一桩桩回忆着成王做的事情,便压得喘不过气。

    如果他肯保全姚璟,那自己背下来那些罪名也就算了事,可现在竟是他不仁不义在先,竟然使这种下作的手段落井下石。

    “我跟你他和昭宁郡主做的事,你能救侯府么?”姚遇第一次觉着这女子不简单,忽然起了做个交易的念头。

    两个人果然有勾当,沈郁茹神色一动,可复又平静下来:“我没那菩萨心肠,宣平侯府值不值得一救,侯爷最清楚。”

    姚遇一口气卡在喉间,咽了口唾沫,被压得气焰全无。

    沈郁茹看他冷静下来,也不着急再问:“是要再被推上许多罪名,惹得太子非要即刻处置。还是先下手争取一线生机,好有机会翻这一案,侯爷考虑考虑。”

    虽然这么着,但她知道这个案子落在可太子手里,自然是没有翻案的机会。

    既然已经成了成王的弃子,那现在也没必要恪守什么信义。姚遇被动心了,如果能将成王拖下水,掀起更大的风浪,倒还能有再查的机会。

    “等侯爷与世子见了面,问过详情之后,有什么想的话,可叫狱卒送去将军府。”沈郁茹给他足够的时间去想。

    罢她不再停留,转身离开了这阴暗的地方,徒留得身后的人从铁栏里投来犹疑的目光。

    ……

    傅其章至北境后,逼退敌军六十里,已经收回了大半的国土。

    现下北境铁蹄堪堪占住一个边界不愿退去,可是之后又有三战交手试图反扑,皆没成功。

    傅其章白马红袍跃于千军万马之间,大大数战下来,敌军只要见着这身影便纷纷躲避,不敢与其交手。

    未进冬月,北境已然大雪纷飞、寒风逼人。相比于北境铁蹄,嘉宁将士是不大适应这样的严寒气候的,所以傅其章算尽快平定北疆,不把战事拖到严冬。

    他趁着嘉宁军士气正高,索性一鼓作气,率大军前压至敌军大营。

    这会儿无数林立的绛红大旗在风雪中招展,大军直面压上,鼓角喊杀声中,两军主力拼杀在一起。

    傅其章跃马,一袭红袍在皑皑白雪中分外显眼,他率军直入敌军腹部,银枪所过之处鲜血四溅,无人可挡。

    近日,本就一再受挫的北境铁蹄,此时更是士气不佳。面对来势汹汹嘉宁宁大军,还未做足应战准备,不由得连连后退。

    嘉宁大军已然踏过了北藩营帐,狂风裹挟着雪花吹砸到脸上,惹的人看不清周遭事物。

    傅其章刚斩落一敌将与马下,勒马回身间,只见身边又出现一着裘戴帽之人。

    这人穿着不同于一般将士,看着衣着更为厚实,尤其是那身毛裘光纤,耳上还带着耳饰。

    由于风雪迷眼,二人了个照面,才发觉不是自己人。

    银枪破开风雪刺出,被长刀一挡,发出铮得一声。二人都勒马退了几步,发觉对方力道不凡。

    傅其章见着人趁机要逃,他不肯让这样的强将走脱,便跃马而上追击出去。

    这匹白马飞奔起来,速度丝毫不弱于北藩铁蹄良驹,一袭红袍风雪中飒飒作响。

    只待距离越来越近,傅其章挥枪而去,硬生生将对方逼得猛然调转了马头。

    长刀银枪交汇见,飘落的雪花因为气流也起了漩涡。傅其章游刃走马,侧身避过利刃回身出枪,手腕一转对方武器已然因为强劲的力道脱手。

    那人身形不稳随即摔落马下,光鲜的裘衣上多了道口子。

    傅其章枪锋直刺而去,眼见着那人已经闭了眼睛一脸紧绷,银枪却在面前三寸戛然停下,只送过去一阵刺脸的寒风。

    凭着这股如狼似虎的法,原本还堪堪占了个边界的北藩铁蹄,这会儿全然退到了楚地之外。

    嘉宁军看着能遮风避雪的大旗,如火团一般在白雪中燃烧着。

    这一战过后,只需将军事不防重新拉起,再镇守上半月一月。只要北藩收敛,便算得上北境平定了。

    傅其章心情舒畅地在帐中浏览着各路兵马呈上来的战报,看着伤亡着实不,不过尚在能承受的预期内。

    况且这一战也俘虏了敌军不少人,连带着武器兵马,加上大营里没来得及转移的粮食,也能算作补充。

    在战场上生擒的那个人,这会儿被五花大绑地推进了帐里。

    宁可战死沙场,不做敌军俘虏。想来这句话在哪处都是通行的。

    被俘的敌将一脸傲气的昂着头,无身后人怎么推搡都不跪。

    傅其章抽出了目光去看他,见着这人也年轻,就算毛裘加身也看不出臃肿,样子也生得英武,眉目间满是不服。

    见过诸多敌将,还真没见过这样装束的人,傅其章问道:“你是谁?”

    这年轻人咬牙不答,满目愤恨。

    想着许是他听不懂中原话,傅其章忽然转身:“景舟,你去那些俘虏的北藩兵里问问,看看有没有会中原话的。”

    景舟领命出帐,只剩了傅其章与这一脸大义赴死的年轻人互相看着,却都量不出什么。

    不多时,一个着铠甲的士兵便被丢入了帐中。

    “他是谁?”傅其章看着被压在地上的士兵,缓声问道。

    那惊恐的事情还没缓过神来,这会儿战战兢兢地偏头去看。这一看不要紧,他的神色宛如五雷轰顶,即刻挣脱了牵制他的人,俯首拜去。

    他一边将右手至于左胸前,一边深拜下去,大惊失色。

    “问你话呢,他是谁!”景舟复又将他拎起来,看清了这士兵早已面色煞白。

    “真阳…可汗…”士兵用拗口的中原话,从嘴皮子里挤出来这几个字。

    傅其章神色忽然谨慎起来,又将这年轻人上下量,可汗…这部就是北藩天可汗的儿子么!

    本以为是个大将,却不想阴差阳错地抓了个可汗回来,这下子可真是风水轮流转。

    真阳可汗察觉到周围人神色变了,依旧昂着头一脸英武,了许多听不懂的北藩话,不过只看这气势想来也不是求饶的。

    傅其章朝那士兵轻轻一扬下巴,示意他翻译。

    那士兵还浑身哆嗦,道:“可汗…要他死就立刻杀了他,不要问他别的。”

    这中原话听着生硬,好在大抵是能听懂。不过就是要杀便杀,军情无可奉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