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不好意思,家里没有新睡衣
幸福花园楼下。
青木抬头看着眼前的房子,心里有个念头一闪而过。
努力了这么多年,手里攒下的钱也不过将将够普通房子的首付。
人与人的差别究竟是怎么拉开的呢?出生差了一大截,后天很难追平吗?
不管那么多了,以后继续专心搞钱,不用追别人,只成全自己就行。
楚飞暮眉毛一扬问:“想什么呢?”
青木迟缓地摇了摇头,和楚飞暮并排走进区。
“你朋友自己买的房子?”青木有点好奇。
楚飞暮身体僵了一下,不太自然地摸摸鼻子:“父母给他买的。”
感觉青木有点不太开心,急忙解释道:“算是婚房,倒是让我先住上了。”
青木笑着:“我攒了很久钱,还不够这的首付呢。”
楚飞暮反应过来后问:“你要买房子?”
青木像个傻子一样诚恳地点头:“总不能一直租房子,租的房子怎么看都不像自己的家。”
楚飞暮对房子没什么概念,Y城大大的房子不少,他父母总共给他买了三套。
一套是这个,没什么特殊原因,贵,人少,清净。
一套是郊外别墅,楚飞暮回去的次数屈指可数,连沙发颜色都没记住。
一套是朋友聚会经常去的地方,青木摔倒那次,就在他家楼下。
平时大多数时间都住在幸福花园,卢思浩也经常留宿在这,偶尔喝喝酒聊会天。
电梯在16层停下了。
一层两户,只不过两户遥遥对望,比楚河汉界还明显。
楚飞暮输入门口的密码。
叮一声,门开了。
青木回过神来,跟着楚飞暮进门。
楚飞暮从门口的鞋柜里拿出一双浅灰色的缎面拖鞋,递给青木。
青木看了眼拖鞋,总觉得在哪见过。
换好拖鞋,进了客厅。
最先映入眼帘的就是两个行李箱。
刚回城,楚飞暮直接陪青木回家了,行李箱为什么会在客厅里?
青木有些疑惑,假装心不在焉地看了一圈,随口问:“行李怎么在这?我以为家里没人,快递会直接放在保安室。”
楚飞暮开冰箱门,使劲稳住心神,从冰箱里拿出一瓶矿泉水,又绕到厨房,从架子上取下两个宽口的玻璃杯。
倒完水后,举起杯子喝了一大口,又把另外一杯递给青木,含糊地:“我把密码告诉保安了,让他帮我收的行李。”
担心青木不信,刻意:“这里的保安,住户们都认识,房子里没有贵重物品,让他进来也没事。”
青木喝了一口水,提醒道:“还是换下进户密码吧,比较安全。”
楚飞暮垂下眼睛,手指无力地拨弄着玻璃杯的杯沿,轻轻应了一声,随后走到门边。
叮叮叮叮叮叮,密码置换完成。
楚飞暮一边往回走一边:“对了,我把新换的密码告诉你,以后随时可以过来。”
青木一愣,急忙摆摆手,委婉地:“不用了,我来不太方便。”
完,抬头就见楚飞暮张着嘴,目光阴冷,似乎有话要,但想了想去洗手间了。
楚飞暮拉开洗手间的门,眼睛盯着青木,脑袋里转了好几个念头,笑着:“你先用洗手间吧,我去给你找一套新的睡衣,柜子里有新的牙刷和毛巾。”
青木深吸一口气,指着客厅的行李:“不用了,我行李箱里有睡衣。”
楚飞暮口气强硬:“我们在度假屋换下的脏衣服都没洗,在行李箱里放了这么多天,都该长蘑菇了,还是给你找一套新睡衣吧。”
青木想了一会儿,算是应下了。
洗手间水声响起,楚飞暮急忙拉开阳台的门,回头看了一眼,不放心似的带上了门。
“阿姨,最近几天不用来我这了,等我电话。”楚飞暮简短地。
阿姨也没多问,只提醒他行李已经收好,就放在客厅。
楚飞暮应了声,挂断电话,又在阳台抽了几口烟,在嘴边挥了挥手,等身上的烟味散去大半,才拉开阳台的门。
卧室的衣柜里随便扒拉一下,还有两套新睡衣,不是他妈买的,就是过生日乱七八糟的朋友送的,都不便宜。
楚飞暮摸着两套新睡衣,都是保守的上下款,长衣长裤,触感丝滑柔软。
不知怎么的,想到手指在青木身上肆无忌惮游走时的触感。
青木皮肤很白,稍微用力按压,就能留下一片红印子。
前几日他就跟个变态似的,乐此不疲地掐青木大腿根,迫不及待留下点印记,标记所属物。
楚飞暮脸上露出一股恶作剧般的得意笑容,绕过那几套新睡衣,又避开了几套只穿过一两次的保守款睡衣,直接选了件浅灰色的真丝睡袍。
还是自己穿过的。
而且是经常穿的。
上面还有淡淡的旃檀香味道,这种香有种净心净身的虔诚功效,却在禁欲和肉/欲之间摇摆不定。
他就是故意的。
就是要让青木身上沾染他的信息素味道。
下楼时,洗手间的水声停了。
楚飞暮敲了敲门,青木开了一条门缝,伸手去拿睡衣。
换好睡袍出来,青木用怀疑的目光盯着身上的睡袍。
楚飞暮轻笑一声,解释道:“不好意思,家里没有新睡衣了,你身上这件是我穿过的,你不会介意吧?”
青木喉咙干涩难受,吸了少量燃气,嗓子就跟被火灼过似的。
“不介意”,青木有些深沉地。
随后拿起杯子猛灌了一口。
楚飞暮看着见底的杯子,想都没想地:“冰箱里还有,你自己拿。”
青木想了想,伸手开冰箱门,竟被满满一冰箱新鲜食材惊呆了。
楚飞暮回来前一天,背着青木,给家里阿姨过电话,在外面吃的不好。
阿姨心疼坏了,算给他补补。昨天过来收行李时,特意买了不少新鲜食材,塞了满满一冰箱。
青木不动声色地拿了一瓶矿泉水,疑惑不解:“你不是不会做饭吗?我看冰箱食材还挺全。”
楚飞暮尴尬地站在洗手间门口,羞愧得几乎不出话来,灵机一动:“啊,朋友知道我生日,算来我家聚餐,我提前买好了菜,这不和你去了度假屋,就一直在冰箱里放着。”
他走到青木身边,从他手里夺过矿泉水瓶,拧开瓶盖,再次递给青木,拉着他的手坐到沙发上,用遥控器开电视。
“你先看会儿电视,我去洗个澡。”
折腾这么些天,刚回家又是这般心惊胆战,倒是有些乏了,青木盯着电视屏幕:“好。”
以后的事以后再,今天只想好好睡一觉。
年假过后还有四天假期,顺便把已经积攒的月假找补回来。
本来没算连休,但顾寒秋在瑞士,他也没必要非得去公司,顺便看下房子,早就算付首付买套房子了。
本算在沙发上躺会,只可惜呼吸不畅,嗓子里像吸了煤灰,不通透,就起身在房子里走了一圈,走着走着就绕到了阳台,没忍住拉开一条门缝,冷风袭来,才勉强精神了一下。
他看着窗外洁净的天空,眯起眼睛,突然很想抽烟。
看到茶几上的烟盒,想都没想直接抽出来一根,尽管不是个有烟瘾的烟客,但还是颇为享受地吸了一口。
果不其然,被呛得咳嗽一声。
睡衣兜里的电话突然响了,青木捏着嗓子咳了两声,接起电话。
“你今晚不在家吗?”张栗的声音听起来很焦急。
青木“嗯”了一声。
张栗隔着话筒兴奋地嚷嚷:“我听到了,楼上那对自杀的夫妻留了一封遗书,对不起跳楼的女儿。”
青木对这个话题并不感兴趣,很显然,张栗很感兴趣,而且迫不及待地想要和他分享。
于心不忍,就没断他。
张栗继续:“听楼下那几个大妈,那对夫妻是因为自责才自杀的。想想也是,有哪个父母不爱自己的孩子呢?”
青木既不赞同他的观点,也不反对他的观点。
更多的是无感。
只是像神游一样,手里夹着烟,站在阳台的冷风中,冷得牙齿直颤,才觉得心里舒坦。
睡袍单薄,无力抵抗冷风。
青木抬头看天,竟觉得这天空有点恐怖,黑漆漆空荡荡的,看不到头也望不到尾。
究竟什么时候是个头呢?
张栗的激动和青木的冷静形成鲜明的对比。
张栗故意制造悬疑气氛:“你猜,为什么那女孩跳楼后警察联系不到他父母?为什么要把她锁在家里?”
青木不太感兴趣地:“不知道。”刚想“也不想知道”,就被张栗断了。
“因为他父母在外地工,没日没夜的干活,就为了能带她去最好的医院看病。就连医生都应该把她送进精神病院,但他们一再坚持,就是不希望女儿去陌生的地方遭罪,怕她伤害自己,闹自杀,无奈只好将她锁在家里,没想到还是出事了。”张栗叹息一声,完了整个故事。
末了还强调一句:“很少有父母不爱自己的孩子,但也一定会有。”
直到挂断电话,青木脑袋里就只记得这一句话。
或许吧。
青木给杨丽梅了一个电话。
电话接起,没等青木话,就听见那头叮咣摔麻将的声音。
杨丽梅隔着听筒:“诶,碰,今天我就给你们糊个大的。”
青木一直安静地听着,直到杨丽梅大嚷一声:“谁啊?怎么不话?”
青木试探性叫了一声“妈”。
杨丽梅骂了一句:“操,又是你糊,你他妈没出老千吧。”
紧接着听到推牌洗牌的声音。
哗啦哗啦。
声音刺耳,扰人。
让人想掀桌。
电话那端有人劝了她一句,青木隐约觉得这人的声音有点耳熟。
想起来了。
是张姨。
把楚飞暮介绍给他的张姨。
青木刚想挂断电话,杨丽梅气冲冲地了一句:“给妈点钱,没钱了。”
青木眉心皱起,感觉太阳穴附近的两条青筋,蹦着蹦着疼。
“妈,上次我让你帮我问张姨的事……”
话还没完,电话就换了人。
“青木啊,你妈她输太多了,语气有点重,你别太在意。你找她有事吗?我和她。”
听声音,是张姨。
温吞,柔和,语速让人不厌不烦。
青木急忙叫了声“张姨。”紧接着:“张姨,谢谢你上次给我介绍相亲对象,但是……”
他心想反正要和楚飞暮分手,不如先和介绍人声招呼,顺便把分手原因揽到自己身上,别让楚飞暮为难,或者干脆让张姨帮忙隐瞒一下,以免楚飞暮的父母刁难他。
结果,张姨:“相亲?谁?最近半年我一直住在女儿家,没给你介绍过相亲的啊。”
青木不死心地确认:“是一个叫楚飞暮的Alpha。”
张姨像听到天大的笑话似的,咯咯笑了两声:“你这傻孩子,我要是给你介绍,也不可能介绍个Alpha啊,你不就是Alpha。”
青木一脸茫然地挂了电话,给杨丽梅手机转了1000块钱,附带一条消息。
【别玩了,早点回家。】
手里夹着的烟竟然被冷风吹灭了,青木直接把烟头按在了烟灰缸里,又重新点了一根烟,和着冷风,吸了两口。
他把嘴里含着的烟,慢慢咽下,丝毫不差地呛进肺里,浑身了一个寒战。
也分不清是身体冷。
还是内脏更冷。
竟连楚飞暮站在他身后都毫无察觉。
楚飞暮从后面轻轻搂住青木的腰,让青木靠在他的怀里,右手慢慢攀上青木的胳膊,不断下滑,一路摸到手腕,然后握住他的手腕,向上一抬。
楚飞暮向前抬高下巴,吸了一口青木指尖夹着的烟,缓缓吐出一口烟雾。
烟雾在青木耳侧轻轻抚过,带起一层鸡皮疙瘩。
青木突然怀疑,站在他身后的究竟是谁?
楚飞暮?
楚飞暮是谁?
楚飞暮是斜阳飞行家。
可斜阳飞行家又是谁?
和他微信聊了两个月的是谁?
楚飞暮舔着青木的耳垂,见青木愣神,便惩罚般重重地咬了一下,牙齿反复地磨了磨,跟睡觉磨牙似的。
用抱怨的口气:“想不想在沙发上做?”紧接着又:“我想。”
青木手里的烟直接掉到了地上,楚飞暮不以为然的用拖鞋轻轻一踩。
阳台上最后一点火星也灭了。
正如青木如死灰般的心。
作者有话:
该是虐一虐楚飞暮的时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