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不是你需要我,是我需要你
手机在寂静中嗡嗡作响,楚飞暮突然睁开眼睛,不太高兴地皱着眉毛。
接通电话后,声对听筒:“等等。”
楚飞暮带上门,捏了下紧巴巴的眉心:“有事事,我在医院呢。”
卢思浩兴奋地嚷嚷道:“我靠,你男朋友,就青木,太他妈猛了,比一般alpha都刚,受了那么重的伤,满身是血,跟一血罗刹似的,真他妈冷静,还跑安全通道抽了一根烟,太他妈帅了,我被他迷住了,我要请他吃饭,我宣布,从今天起我就是他的迷弟了。”
楚飞暮嘴角不自觉上扬,露出孩子气的笑容,心里想着,我的,我的,人是我的。
明明心里乐开了花,却语气强硬:“我交给你的事都办妥了吗?”
卢思浩早就习惯了楚飞暮阴晴不定的话模式,因为青木这事,好几个月都没搭理他,如今态度也算缓和了不少,急忙讨好似地:“我办事,你放心,你哥刚才也给我电话了,我顶多就带着现场那两保安和监控录像过去做了个笔录。”
楚飞暮看着门的方向,着急挂断电话,语气急促:“行了行了,算你将功赎罪。”
“那等青木出院,我想请他吃饭……”卢思浩不死心。
楚飞暮没等他完,就挂了电话。
回到病房,青木已经醒了。
他嘴唇干涩,忍不住舔了下嘴唇,嗓子眼里像塞满了粗粝的砂子,大口喘气都疼,很不舒服,用手撑着床挣扎坐起来,楚飞暮急忙在他身后垫了一个枕头。
楚飞暮倒了一杯水,插了一根吸管,递到他嘴边:“先喝口水。”
青木撑着楚飞暮的胳膊喝了一口水,慢慢抬起头,嗓音嘶哑:“谢谢。”
楚飞暮坐在床边,轻轻牵起他的手,放在嘴边,轻吻指尖,像是不相信那是青木的手,反复看了又看,恨不得塞进嘴里藏起来吃了,但又舍不得。
差一点,再次失去青木。
楚飞暮亲吻他的指尖,近乎恳求地声商量:“可不可以,以后不要再受伤了?你就不能稍微示弱下吗?我在这里,我一直都在这里啊。”
“让我陪着你,别再拒绝我。青木,我害怕,我知道错了,你就让我一直留在你身边好不好?让我随时随地知道你的状况,不要再不接我的电话,不要再威胁拉黑我。你要是讨厌我,可以把我当成一条狗,就让我跟着你就行。”
青木头疼,怎么一个两个都要当他的狗?
他慢慢却异常坚定地抽回手,开着让人心疼的玩笑。
“看来我真的不太适合做你男朋友,自从做了你男朋友,分手后三天两头住医院。”
“对不起……”楚飞暮垂着头,轻轻答道。
“行了,你已经过很多次对不起了,如果真的觉得对不起,就不要再来扰我,或者放我出去住。”
青木的声音遥远而清晰,楚飞暮的心就在此刻冷掉了大半截,却仍旧不忘抵抗:“不行,除了这个,其他的我都可以答应你。”
青木不解:“为什么你要困着我?这么做有什么意义?”
楚飞暮狼狈地垂着头,双手捏着昂贵的西裤反复揉搓,用近乎哀求的语调:“青木,我怕你再也不理我,因为我知道,一旦放你离开,你就会把我们之间本就苟延残喘的关系,彻底的,干脆的,斩得一干二净。因为,你就是这么干脆利落的人啊,你温柔,你强大,你从来就不缺我这么一个人。
青木,其实我早就应该明白的,你从来就不需要我,而我,才是真正的需要你,只有在你身边,我才能活得像个正常人。我发誓,我以前不这样的,现在我只想独占你,我想让你属于我,可是我做不到,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做?”
青木突然伸出手,摸了楚飞暮头顶一下,手心覆在楚飞暮后颈,轻轻往自己怀里一带。
楚飞暮像个脆弱的少年一般,靠在青木肩膀上,听着青木不连贯的嘶嘶喘气声,忍不住捂住胸口,心脏疼得难受。
两人暧昧的姿势,像是在窃窃私语,互诉衷肠。
“青木,再给我一次机会行吗?我真的需要你。不是你需要我,是我需要你。”楚飞暮不失时机地低声问道。
青木什么都没,只是默默地等待楚飞暮哭完,毫不犹豫地拒绝了他。
楚飞暮肩膀一抖一抖地抽搐,像喘不过气来似的,流了很多泪。
青木本想推开他,想了想,还是让他靠在肩膀上冷静一会儿。
他不知道楚飞暮为什么要哭?
是因为他们已经不再一起了?还是差点失去他?
还是觉得他们再也不能在一起了?
楚飞暮双手握拳,头靠在青木肩膀上,像是在忏悔,又像是在痛苦的低吟。
青木心里闷闷的,就好像大夏天盖了好几层棉被,闷在一大堆高温棉絮中透不过气来。
当晚,青木还是赶走了楚飞暮,雇了一个护工,有任何私人需求可以让护工帮忙。
好在伤的是上半身,行动自如,去洗手间也不影响。
伤口缝了挺多针,再过一星期差不多就能出院了。
楚飞暮这几天没来扰青木,青木捧着笔记本电脑,偶尔处理工作,多半时间都在睡觉。
顾寒秋大概是从顾春雪那听到了消息,亲自电话过来,嚷嚷着要给青木配个‘保镖’,被青木拒绝了,顾寒秋直接给他放了一个月假,让他在家养养身体。
还有不到一个月就正常营业了,青木怎么可能在这个节骨眼休息,敷衍几句就挂断了电话,当天收到了顾春雪让人送来的精品果篮。
青木让护士挂了‘免扰’牌子,拒绝探访,姜筝在他住院第二天来电话,想和黄歇一道过来看看,被婉言拒绝了。
黄埃万分自责,推荐的设计师间接害了青木,愧疚不已。
这事还真不怪那个设计师,李言和黄埃推荐的设计师的确是合作关系。
李言最开始也不这样,妻子怀孕后像变了一个人似的,慢慢起了敛财的坏心思,没少干偷工减料的活,身上早就背了官司,连营业执照都被吊销了,现在手里拿的是假的执照,整个一黑包公司,钻了不少法律漏洞。
青木不怪黄埃,这事本来和他就没有任何关系,他出事后没告诉任何人,更没告诉黄埃,就是怕他心里负担大。
经过这事,也算交下黄埃这个朋友了。
他很少主动结交朋友,或者很少有人能对他心思,让他觉得舒服自在又不累。
他很欣赏黄埃,所以愿意交下这个朋友。
一星期很快过去了,肩膀上的伤七天后拆线,早上抽血检查,要是没问题,明天就可以提前出院。
青木这几天拒见任何人,楚飞暮来没来他不知道,反正来了也进不来,不过今天他突然就出现了,青木倒是没想出理由轰他出去。
楚飞暮是早上六点过来的,心翼翼地放下早餐,就一个人靠在墙边‘闭门思过’,青木刚从梦中清醒,就看到他了。
楚飞暮看了他一眼,飞快地垂下眼睑,青木没忍住,差点笑出声。
两人谁也不话,就这么各干各的,青木没吃他带来的早餐,七点护工给青木放下早餐就出去了,青木自己下床洗漱,出来时楚飞暮正在大口吞咽护工买来的早餐。
青木瞥他一眼,楚飞暮迅速背过身,举起塑料粥碗里的粥,一大口全喝了,好像还呛了一下,掩声咳了几下。
青木心中默念,幼稚。
早餐被楚飞暮吃了,青木只好吃他带来的那份早餐。
喝粥的间隙,青木猛地抬头,真好撞见楚飞暮窥视他的视线,像被监考老师抓到抄袭的学生,楚飞暮好像吓了一跳,不敢正眼看他。
吃完饭,青木准备下床整理,没想到被楚飞暮抢先了。
那个在湖景度假屋连碗都洗不利索的大少爷,现在竟然能动作熟练地组装保温饭盒,并且迅速倒了一杯冰糖雪梨,默默地退出去了。
青木看着楚飞暮的背影,总觉得有些熟悉,隐约想起,最近不论是白天晚上,总有个类似的影子,在门外晃来晃去,被护士赶了好几回,青木起初没当回事,现在想来,应该是楚飞暮。
八点十分,楚飞暮回到病房,紧随其后的是一个身穿浅蓝色制服的年轻护士。
楚飞暮仍旧在墙角站定,像是主动忏悔受罚的恶人,给护士都弄紧张了,频频看向楚飞暮。
护士支支吾吾:“先给你抽血,检查结果没问题,今天就可以办理出院了。”
青木并不意外,随机点点头,伸出左臂。
护士从托盘里拿出真空采血容器,总共准备了五管,正往上面粘身份贴,动作明显不太熟练,手忙脚乱的,一看就是经验不足的实习护士,最后抬头看了青木胳膊一眼,轻声:“我帮你把衣服袖子挽起来。”
青木:“我自己来。”
他里面穿着病号服,外面套了一件针织衫,袖子有点紧,索性脱了针织衫。
护士已经准备好了,主动帮青木挽袖子,手刚有动作,就被楚飞暮抢先了,给护士吓了一跳,差点忘了病房里还有一个人。
楚飞暮动作轻柔地挽好袖口,护士莫名有些紧张,拿着针头看着青木嫩白如藕的一截手臂,先用消毒棉签消毒,又绑了止血带,啪啪拍了两下,紧张得额头冒了不少汗,脸也微微红了,在青木的注视下,又啪啪拍了两下。
不得不,他的血管真的很细,虽然皮肤白,但青涩的血管却不如常年锻炼的肌肉型身材青筋暴起,更像隐藏在薄薄的皮肉下,害羞了似的,不肯乖乖出来以真面目示人。
青木见护士手抖,实在过于紧张,安慰道:“没事,抽吧。”
护士像是鼓足了勇气一般,深呼吸一口气,对准青木胳膊上的血管,以一个刁钻的角度刺了进去。
该不,属实疼,但好歹是见了血,换真空采血器时,护士的胳膊不自然地扭着,动作迟缓而又笨拙,换下一个真空采血器时,一道血呲了出来,呈滴状落在地上。
扑哧——
类似型喷雾喷水前蓄力的声音,护士愣了一下,成功换好真空采血器。
楚飞暮跟个幽灵似的,不知道什么时候又飘到了护士身后,还好没看到地上的血,要不然又要发疯。
青木扶额,护士总算采好血了,然后并没有按照预先的步骤用消毒棉签按住针眼位置,拿固定贴的时候,血呈条状呲了出来,拉出一条四厘米左右的血线,在青木白皙的手臂上显得触目惊心。
这回护士反应快,可能是被楚飞暮吓着了,急忙用戴着手套的手抹掉青木胳膊上的血,急匆匆的走了。
青木感觉臂一阵钻心的疼,针眼还在出血,按了几秒还是往外冒血。
楚飞暮已经贴过来了,从青木胳膊上扯下止血带,血很快就止住了。
青木眼见楚飞暮盯着床上床下看个仔细,怒气冲冲地拎着止血带往外走。
青木在他身后:“算了,把止血带还回去,护士长肯定会教训她。”
楚飞暮停了一下,快速走了出去。
只听咣当一声,楚飞暮身上的怒气全部转化成武力,直接一觉踹在了护士站门外的墙上,然后故意敲门大声喊护士长,把手里的止血带递了上去,明原委。
不一会儿,楚飞暮垂头丧气地回来了,护士长随后赶到,先是冲着青木鞠躬,道歉,然后用止血棉签给青木处理伤口,嘴里一直着对不起,还把床扶手和地上的血给清理干净了。
青木摆了摆手示意护士长可以出去了,没什么大事。
护士长连连后退,弯着腰出去了。
青木盯着瓷砖地上残留的血迹愣神,这会儿红色的血已经被黄色的消毒液取代,看起来脏脏的。
楚飞暮仍旧贴着墙角站着,像淋了一场大雨发着高烧垂头丧气的狗。
“对不起。”青木听到楚飞暮低低了这么一句。
青木只觉好笑:“怎么又是对不起?这次你对不起我什么?”
楚飞暮神情懊恼地抓着原本就已经乱掉的头发:“在我眼皮子底下,还让你流了这么多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