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知我相思苦 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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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郦城百姓没等到朝廷的赈灾救灾,霍云朝带来的兵却将他们安顿了妥当,除了疏通河道,建筑堤坝,还不要酬劳帮他们搭建了房屋。

    有了秋已己,连老军医都被留下来充当免费劳动力,无偿给灾区百姓老病,免费赠药。

    郦城受到恩惠的百姓感动不已,最初和卿天良对峙的老者,如今是话都不出来,每天坐在树下叹气。

    有士兵问他是不是遇到了什么问题?

    老者问起卿天良:“那个长得十分好看的公子,是什么人呐?”

    到这个士兵自豪了,如数家珍地告诉老者,卿天良乃丞相之子,前几年率军在赤水南一带剿匪,后来上北疆战场仗,火药炸军粮,奇袭夺藁城,还有大大不少战役他都身先士卒,别看他长着一副玉面郎模样,实则是一员猛将,兄弟们都很佩服他。

    聊起这些丰功伟绩,周围听故事的都围了过来,听的人多了,讲故事的人也增加了,有人想起匋远恶霸,便:“公子还曾路过匋远,把那个欺压百姓的地头蛇霸老虎家给端了,把强抢老百姓的地契田契都还给了百姓。”

    “这个我知道!”没想到不少郦城人都听过这件事,“据地契都是乱分发的,全城百姓都去找官老爷闹,那官老爷是霸老虎舅舅,原本还想欺压下去,结果闹大了,朝廷知道了,直接派人来夺了他的官职,重新分田土,好像郦城以前没田的都分到了不少,而那些乡绅地头蛇们,家里不符合规定的田土都被没收分出去了,简直大快人心!”

    士兵道:“那时匋远都归霍王爷管了,新令也都是霍王爷直接下的命令,朝廷可没管过这些,还有之前闹灾荒分发下来的粮食,是霍王爷和卿公子变卖了家产,去别的国家卖粮食来赈灾的。”

    有百姓疑惑:“不是御史大夫刘陌从朝堂带粮来赈灾的吗?”

    士兵道:“了几年仗,朝廷连第一个冬天借百姓的粮食都还没还,哪还有余粮来赈灾,大嘉国虽然分成南北两派,可到底还是一个国家,霍王爷和公子不忍百姓受苦,直接让朝廷去变卖家产,换了粮食分给大家的。”

    此番话一完,百姓们唏嘘,当初刘陌来赈灾的可是粮食是萧王带头,各大臣捐献家当换来的,希望大家不要惊慌,待来年收成好了,欠诸位的朝廷定当奉还。

    从那时起刘陌的名气一路高涨,大家都以为能再迎来一个爱民如子的好丞相,没想到竟然是欺世盗名之徒?

    “而且乱臣贼子一也不成立,听霍王爷此番进正阳是为了皇位,可不是他自己,陛下驾崩之前召见了丞相公子,后来公子就从正阳逃走了,你们知道为什么吗?”有人道,这人不是士兵,却气质不俗。

    “为什么?”听戏的人最喜欢这种“为什么”环节了。

    那人:“据丞相公子走后,传国玉玺就不知所踪了,传国玉玺是陛下的枕边物,若是弄丢或者被偷,陛下在世时定会让人去找,没人听玉玺丢了,那必定是陛下让人带走的。”

    有百姓疑惑,按照戏本子里写的,也有可能是被哪个皇子或者萧王拿走了?

    那人摇摇头:“如今六皇子、七皇子呼声那么高,也没见他们登基,只能他们不仅没有遗诏,连玉玺都没有,名不正言不顺的他们敢登基?”

    百姓们纷纷唏嘘,感叹皇宫里的故事果真比戏文里写的还要复杂。

    “而且啊,当年是霍王爷欺君后出逃,那等大逆不道的事,下令全国逮捕他的却是萧王和三皇子,陛下都没有下过圣旨,这明什么?”

    众人摇头。

    那人解释道:“明当初陛下可能被萧王等人控制住了,未避免皇位落入怀有不轨之心的人手里,让霍王爷带着遗诏出走,把传国玉玺给了卿公子,等他们有能力与萧王一争高下后,便回正阳宣读遗诏,立明君,匡扶天下!”

    这番话让听者如雷贯耳,个个被震惊地不出话,有人不信,有人信了,有人怀疑道:“你怎么知道?你是什么人?”

    那人神秘莫测道:“鄙姓巩,当年德妃娘娘一族被抄家的事大家可还记得?”

    众人纷纷点头。

    巩姓人道:“我老姨是德妃娘娘身边的嬷嬷,知道的不少,后来抄家时我老姨凭借人缘逃脱了,在赤水北活不下去,逃到了赤水南,我都是听老姨的。”

    众人依旧将信将疑,可这并不妨碍流言向全国蔓延。

    汤雎查到的有关卿天良的丰功伟绩和流言一同传到了董太后耳朵里,气得董太后一巴掌拍在了案桌上。

    胸脯上下起伏,摇着头道:“我儿好手段,竟然暗中安排了这么多。”

    百姓当饭后谈资的话,懂太后却知道内容八九不离十,她有些后悔,早知道就把卿天良扣在宫里了,当初谁也不知道,那么一个傀儡棋子还真能成事,谁都被他纨绔的外表给忽悠了。

    如今他要兵力有兵力,要名声有名声,成一大刺头了。

    “如今民间出现了不同的舆论声音,咱们放出去的消息不太站得住脚了,若是他们真有玉玺,汤雎,七皇子继承皇位可就难了。”董太后看向汤雎。

    汤雎心里暗惊,却初出茅庐不知道董太后话里意思,只好拱手弯腰虚心请教。

    董太后道:“在霍云朝率军入正阳之前,要么找到玉玺,要么杀了卿天良。”

    汤雎抬起头,仍旧不解:“为什么是杀了卿天良?”难道不该是杀了霍云朝?

    “你若是能杀了霍云朝,那就更省事了。”董太后斜眼看他。

    汤雎低下头,确实,比起霍云朝,好像卿天良更容易得手一点,可是为什么要杀卿天良?他在这件事中处于什么特殊位置吗?杀了他影响霍云朝争权夺利?

    他想不明白,但作为一个听话的奴才,不论主子下了什么命令,只要下了那他就会去执行。

    民间流言四起,萧王和三皇子不可能没听闻,关于卿天良的丰功伟绩,萧王没多大感触,三皇子却是颇为震惊。

    感叹道:“卿天良,他这功绩随便放在哪个皇子身上,怕是都足够与霍云朝一争了,可惜他二人竟是一方的。”

    萧王笑了笑:“你后悔吗?当初可是你把他带进宫的,玉玺也应当是那个时候你父皇交给他的。”

    萧王也是最近才想明白玉玺去处,只怪霍秉当时走的有点急,断了他的思路,后来又得知那个秘密,他以为霍秉真的只是想临终前看看那孩子罢了。

    三皇子不懊恼那是假的,亏他还以为卿天良真的是为他姑姑求一座坟,被他的孝心感动,没想到卿天良居然骗他。

    萧王看他脸色不好,又笑道:“母后想舆论战,没想到被霍云朝反将一军,现在外面什么的都有,霍云朝进军正阳恐怕阻拦又会一些,你当真不做点什么?你要是想做的话,叔叔帮你啊。”

    萧王诱导他。

    三皇子抬起头,不知道萧王有几分真心,若是真帮他,他现在就想坐上皇位,但他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事,既然坐不上那个位置,他一个孤家寡人还浪费力气干什么?

    三皇子摇摇头。

    萧王也不知在想什么,直言:“没事,当个闲散王爷也挺好的。”

    另一头,霍云朝等人到了古北口,古北口再往前进发,就是白城,离正阳不远了。

    是夜,左业翻窗进书房,霍云朝正坐在轮椅上于案前批阅信件,见作业来轻声嘘了下,示意卿天良在屏风后的榻上睡着。

    左业立马放轻手脚,关好窗走到霍云朝跟前。

    霍云朝问:“事情都办好了?”

    左业点头:“安排的那几个士兵已经把该的都了,巩家人也在到处宣讲,如今民间各有各的法,不过有一点很奇怪。”

    霍云朝停下手中动作,抬头看他:“何事奇怪?”

    左业道:“正阳那边我们并没有派人去散播言论,但他们竟然比我们还早一些知道公子英勇事迹,是有其他人在帮公子造名气吗?”

    霍云朝想了想,正阳有谁能提前预料到他们会舆论仗?若真有这等人才,那该好好利用起来才是。

    “无事,既然对我们有益,那就随他去吧,还有什么事吗?”

    “没了。”左业道。

    霍云朝挥了挥手,左业便退了下去。

    霍云朝又批阅了一会儿,放下手中的笔,划着轮椅绕到屏风后。

    卿天良背对着他睡在里侧,外侧留了半边,霍云朝取下拐杖撑在身侧,从轮椅上站起移坐在床上。

    卿天良听到动静转过身,看到霍云朝来,便迷迷糊糊起身帮他,扶着人躺好后,便顺势窝进霍云朝怀里,闭着眼哼哼:“今天腿感觉怎么样?”

    霍云朝伸手扯过被子往二人身上盖,回他:“一日好过一日,别担心,能好。”

    “我担心什么啊,是你自己喜欢乱想。”这是指之前霍云朝单方面跟他闹别扭的事。

    霍云朝知道这件事过不去了,无声叹了口气,转移话题:“明日中秋节,你想出去逛逛吗?”

    中秋?卿天良睁开了眼,原来已经到这个时节了啊?

    “外面有什么?”卿天良问。

    自从知道霍云朝是要谋朝篡位后,他就再也没骑上马游览过城池,每次攻城时都戴上了长久未戴的面具,一完,便不发一言地跟着霍云朝找宅院落脚,霍云朝处理事情,他就蒙头大睡两耳不闻窗外事。

    霍云朝知道卿天良心里膈应,便安排人去散播言论,那些事原本不该出来让人知晓的,免得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天下人他乱臣贼子也好,他谋朝篡位也罢,他其实并不在乎名声这东西,可若卿天良在意,那他也不吝啬耗费人力物力精力去这场舆论仗。

    如今民间舆论有了几种声音,他想让卿天良听见,便要想办法把这王八从壳里拽出来,让他去听一听。

    “灯笼展,百姓们拿着千奇百怪的灯笼游街,古北口的特色,想看看吗?”霍云朝道。

    卿天良想了想:“不了吧,你刚攻破人家城池,百姓担惊受怕还来不及,哪有心思办什么灯笼展,明日你给我带俩月饼就好,在外几年,我很久没尝过咱们大嘉国月饼的味道了。”

    霍云朝眸色暗了一瞬,道:“我攻城又不屠城,他们有什么好怕的,明日灯笼展他们办也得办,不办也得办。”

    “呵,你好像个暴君,”卿天良笑了下,伸出手臂揽着他的腰,再度闭上眼,“别这样阿朝,别为难百姓。”

    霍云朝咽了咽喉头,最终无奈叹息:“罢了,睡觉,明日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