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声声回到家, 老头正在洗碗。

    听见开门声，放下手里的活儿走出厨房：“回来啦，今晚在哪吃的饭啊？”

    傍晚的时候唐声声只晚上和同学去吃饭, 没和谁, 也没去哪。

    老头挂电话的时候刚睡醒, 还迷糊着呢, 挂完了才想起忘了问了。

    “在同学家吃的。”

    唐声声回房间放下书包，脱了校服，出来挽起袖子准备帮老头干活儿。

    “他家的阿姨做的饭，还挺好吃的。”

    老头听完沉默了一会儿, 摸了摸自己稀疏的脑门儿, 又冒出来一个奇思妙想。

    “你我们也请个阿姨怎么样，又不差钱, 干啥非得天天啥事都自己干啊？”

    “……”

    唐声声觉得倒是也可以。

    虽然家里突然出现个陌生人, 她可能会有点不自在, 但老头觉得好的话，也无所谓。

    “那个等会再，你是去哪个同学家吃的饭啊？”老头想了想上次来家的两男一女，“是男同学还是女同学啊？”

    “男同学，就是个子高的那个。”

    她不想在这种事上骗老头。

    而且如果谎的话，感觉好像更有点什么一样。

    “是那个, 长得一副白脸样子的？”

    老头回忆了一下, 发现就记得那个男孩子皮肤特别白了。

    “那个脸儿，和你差不多白嫩, 南方就是养人哈，男孩子都细皮嫩肉的。”

    姑娘想象了一下贺知禹要听见这话的表情，憋着笑：

    “您别这么, 人家是身体不好晒不了太阳才会那么白的。”

    “哎呀，是吗？”老头啧啧两声：“那那孩子也挺可怜的，下次你也请他来我们家，我来露一手，给人家一点温暖！”

    “……”

    您这个温暖，怕是有点烫手吧。

    帮着把碗洗完，唐声声回到房间才看见手机上有几条贺知禹发来的微信。

    Hzy：【唐总，大事不妙。】

    Hzy：【图片】

    Hzy：【笑死。】

    唐声声看着消息预览的时候还在想，什么东西就笑死。

    结果点进去一看，那照片里贺知禹抱着那包，一脸无语地看着镜头，脸色和包的颜色一样臭。

    这怎么还自拍啊。

    唐声声现在也要笑死了。

    声声入耳：【咋办？】

    声声入耳：【现在时间有点晚了，要么你明天带来学校给我？】

    Hzy：【过几天再吧。】

    Hzy：【一大早背俩包进学校，像个傻逼。】

    有理。

    唐声声抿着嘴唇，唇角上扬继续回复。

    声声入耳：【你是车回去的吗？】

    贺知禹回了个嗯，又发来一张截图。

    截图里赫然是已经将她的备注改成了唐总，连带着唐声声那个蜡笔新的头像看着都霸气了几分。

    姑娘笑得脸都累了。

    捧着手机站在书桌前噼里啪啦地字。

    声声入耳：【那不行啊，我也得给你想个花名。】

    声声入耳：【你有没有什么好想法啊贺？】

    Hzy：【那还不是金主想怎么叫怎么叫了。】

    Hzy：【要不然就叫贺吧。】

    唐总和贺。

    听起来怎么感觉都这么家子气。

    不过唐声声还是给贺知禹改上了备注，看着界面顶端贺俩字，笑得跟个傻子似的。

    唐总：【好了，我写作业了。】

    唐总：【贺晚安。】

    屏幕上属于唐声声的白色气泡连着冒出来两个，贺知禹回了个晚安，转身就躺上了床。

    夜晚对他很友好，但夜晚的城市并不。

    马路上到处都是私家车，随处可见的光污染，还有开远光灯的傻逼。

    休息了一会儿，贺知禹才从床上坐起身去洗澡。

    晚上还有得忙。

    -

    经历了一个没有周末的星期，等时间再一次到周五的时候，唐声声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运动会虽然没有上课，但在学校呆着，能算休息吗？

    唐声声除去学习成绩之外是个非常普通的姑娘，早上也经常起不来床。

    周六她睡了个懒觉，日上三竿才从床上爬起来，然后一边写卷子一边拿点饼干先垫吧两口，等老头喊开饭。

    下午，老头出去买菜，顺道遛遛弯。

    唐声声还在房间继续写作业刷题，回过神来的时候外面天已经黑了。

    她想个电话问问老头遛弯遛哪去了，拿起手机才想起贺知禹昨天过今天要来给她送包。

    微信里，贺知禹的消息已经来了好几条，时间跨度从一时前开始。

    贺：【我醒了，现在出发。】

    贺：【等一下是你下来拿还是我送上去？】

    贺：【到了。】

    贺：【唐总，看一眼微信。】

    唐声声看了一眼他到了的那条，已经是半时前了。

    完蛋。

    唐声声回了个来了来了，衣服都没来得及换，就推开家门准备下楼。

    但背着黑包的少年已经上楼，听见开门声正好将目光从楼梯的拐角往上看了一眼。

    两人目光在空中相碰，贺知禹直接三两步跨过阶梯，到她面前。

    少年嘴角噙着点笑，好像在楼下等了半时的人不是他一样。

    “日理万机啊，唐总。”

    “……”

    唐声声一旦沉进去干什么，是真注意不到周围的事情，别微信消息了，要真较起真来，可能电话都听不见。

    她心虚地：“下次你可以直接晃我语音，我刚在写作业呢。”

    “好，记住了。”少年把包脱下来递给她，人就靠在门框朝她扬着嘴角，“你这衣服还挺可爱。”

    唐声声低头，就看自己身上还穿着居家服。

    珊瑚绒料子的长衣长裤倒是透不出什么，但就是那满身圆滚滚粉嫩嫩的猪屁股，一个一个俏皮又活泼，就连拱动的方式都细节地呈现出了三四五种。

    “呃……”

    片刻语塞过后，唐声声干笑两声：“你喜欢吗？我……发链接给你？”

    这话出去，唐声声已经准备好迎接贺知禹的嘲笑。

    但贺知禹却很认真地把她身上满满当当的猪屁股认真地量一遍，好像真的在考虑有没有必要拥有一件同款这个问题。

    “哎？声声啊，来客人了？”

    老人的声音突然从贺知禹身后传来，他回头看了一眼，就看老头一手一大包东西，噔噔噔地上来了。

    唐声声手上还拿着自己那个黑包，赶紧把贺知禹往旁边一推：“他来还包。”

    “嗯，我来还包。”贺知禹跟着她，又看向老人，招呼道：“爷爷好。”

    “哎哎哎好！”

    老头一把年纪了，身体还是相当硬朗。

    拎着两大袋东西不费劲地上楼，进门，然后把袋子放玄关才回过头朝贺知禹：“那来都来了，正好，上周我还让声声去请你吃饭呢，干脆择日不如撞日，就今晚吧！”

    “……”

    唐声声就看老头回头帮客人开家门，热情地邀请他进来，然后拎起东西往厨房走。

    “我今天刚买好了菜，都是好吃的，声声你赶紧招呼你同学进来，冰箱里还有可乐，给人家先喝一点，垫垫肚子！”

    刚老头把东西放玄关的时候，唐声声低头看了一眼。

    只那么一眼。

    过来人经验就告诉她，今晚的晚饭会凶险万分。

    贺知禹还没进门，就被先一步迈出家门的唐声声堵门口。

    她抬头，神情认真中又带有一点劝告的味道。

    “你待会还有事吧？”

    “？”

    这是什么意思？

    不让他留下来吃饭？

    贺知禹浓眉一挑，不遂她愿：“我没什么事，挺闲的。”

    “……”

    唐声声被噎了一下。

    她站在家门口与贺知禹对视五秒，决定再最后救他一次。

    “贺，你听我的，我是为了你好。”

    她仰着一张嫩汪汪的脸，语气好像是贺知禹他二姨。

    “我爷爷他不是那么擅长……”

    “声声，我让你把人家请进来，你干嘛呢！”

    老头的声音中气十足，从厨房到玄关，依旧如雷贯耳。

    “这可是你最后一次机会了——”

    “没事。”

    从她之前吃完饭还下来连吃两顿来看，贺知禹大概也猜得到怎么回事。

    少年垂眸看着装出一副长辈模样的兔子尾巴，看她今天披着一头黑发，脸颊两边的头发相对短一些，正好落在她肩头那些东倒西歪的猪屁股上。

    “一顿饭而已，瞧我了吧，唐总？”

    不，是你瞧了唐总的爷爷，老唐总。

    唐声声叹息着摇了摇头：“你懂啥啊你，就一天天的瞎莽。”

    “……”

    东北话都给气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