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点金玉生烟
◎花开荼蘼,绯绯我怨。◎
施沅的话对比其他尸检官还多出许多。
当然专业上他也同样超出其他人许多。
知见百合子的解剖过程, 除去有玉蝉他们预先提供的资讯,后面更靠着施沅的解剖,发现更多使人不忍卒睹的恐惧秘密。
“尸体是不会谎的, 所以不得不,知见百合子花魁的遭遇, 恐怕要比我们想的还要糟糕非常多。”
饶是施沅解剖过那么多具尸体,但他光是复述这具尸体死前的遭遇, 连长年贴身跟着的助手都没有办法冷静地好好写完这些报告。
“......麻烦你们了, 这些资料无论是对我们、还是对知见百合子来都是非常非常重要的。”
深谷冲的表情分外严肃,藏于面罩之下的眼尾僵硬若锋,得以想见他确实很受冲击。
特警组和特别行动组这些年在风│化区明明如此努力,然而黑暗与阴翳却仍如影随形, 使先辈和他们的努力付之阙如, 着实使人颇受击。
特别行动组那边还等着深谷冲回去报到, 他仅仅等完施检报告就带着火速离去......至于玉蝉、宗孟达、李曼枝三人就没有那么赶时间。
“那个,施先生, 能否麻烦您帮我多验几项数值呢?”
玉蝉看见施沅的助手正在采检某些需要耗费一订时间才可以得到结果的样本,歪着脖子想了想, 然后:
“对于百合子的遭遇,我还有其他的猜想, 希望可以麻烦您一起帮忙检验一下。”
“当然,这个可以算做是私人项目, 我愿意付钱的。”
花魁愿意和警方交道已实属不易,那就更别提主动参与尸检──就算那是同伴, 可面对尸体的冲击依旧是许多人的梦魇──还肯积极地参与调查, 根本是凤毛鳞爪。
而且从玉蝉的微表情来做判断, 施沅相信对方并非凶手、或是与凶手有关的人。
这名看上去颇受深谷冲与宗孟达少爷重视的花魁, 似乎相当有自己的想法......对方似乎还有自行动手解决命案并调查的意向。
“您想检验哪些项目?我可以让他们一并做,不会麻烦。”
施沅有些好奇地量了玉蝉一眼,然后又在宗孟达警惕的目光中,推着眼镜理智地:
“等等我也会去岚忆楼和尸体发现现场去做痕检,如果您有兴趣,不妨一同前往。”
李曼枝登即第一个不同意,马上瞪大眼眸跳出来阻止,
“玉蝉大人,您今天还有工作要做,更有约好的台要出,可千万不能再翘了!要不然锦葵妈妈会亲自过然逮人!”
花见楼近日的生意尤其好,尤其玉蝉接连获得几位大人物的关注,那自然也会有想讨好他们、乃至于想和大人们参与‘同款’的好事客人前往预约。
即便宗孟达已经砸钱包下玉蝉所有的时间,原则上玉蝉每天只要等着和宗孟达出行、聊天喝茶就可以。
反正玉蝉早就明言不想接受赎身,更不想被包│养,也不乐意在肉│体关系上做文章,所以两人始终保持着相敬如宾的态度──
自然,由于玉蝉对于收费比较高昂的‘项目’不配合,那么锦葵妈妈不得不优先把对方的日程排满,希冀在对方身上所做的投资,可以早日地回收足够的成本。
“我不是已经把这个月所有的时间都预约满了吗?”
宗孟达再怎么风靡整个风│化区,但因为他不是内部人员,所谓的浪也就看着邀约场合做戏。
是以,真正起来,宗孟达未必要比深谷冲还清楚这里面的弯弯绕绕,听到李曼枝那么,也才会生气。
“虽然玉蝉不愿意让我包│养,可是有我那些钱支持,他想做什么,难道还不能顺他的意吗?”
施沅:哦豁!
施沅并不是没有听过这两人之间微妙的关系,但正因为没有亲眼见过,所以难免会感到意外,更觉得这两人之间有着某种不好的张力。
看着是很养眼的,就是李曼枝如果眼神不要那么喷火,或许施沅还会悄悄报告给组织,让他们随时注意有成员要发糖。
“实际上,每座花楼的花魁为了避免被垄断,所以确实是有给新的客人增添一些机会的。”
李曼枝看到宗孟达吃憋心情就很不错,况且这回玉蝉并没有毫无理由地就又站到对方那儿去。
玉蝉有个很好的习惯,就是只做‘有道理’的事情,但凡劝成功,那么无论事情有多难他也会乖乖照做。
“这也是早上我们玉蝉是有所安排的,我们便是白日和您游河,晚点过来尸检,最终也必须在限定的时间内回到花见楼。”
李曼枝得意归得意,不过她并没有要帮玉蝉树敌的意思,因此又格外地谦虚道:
“如果因此让您觉得不适,那确实是我们这方的过错......或许您也可以考虑参加这边的初见活动?”
“只不过,这回是十多人的共同筵会,想来您豁许不是很能接受和那些平民或是文人雅士于一个房间内共处。”
初见活动原本并不叫这个。
那合该是集体相亲,或是一场花楼特意给花魁和有意向的生客们一起共同做活动的行为。
在这过程里面,花魁必须和每一个客人都交流到,包括但不限于谈话服务、喝酒、还有划酒拳、做游戏......
倘若出现看对眼的情况,也不是不能提供额外的服务,或是获得一些的‘便利’。
──况且,李曼枝也,这一场全都是文人雅士和玉蝉大人的‘约会’,那些人不是富可敌国,但肯定也有资产。
──不管是做一首诗、画一幅画、又或是普一首曲子,完全可以让玉蝉在都京与风│化区再一次大大地出风头!
“哦,那我也可以参加啊。”
岂料人算不如天算,天算不如主角算。
宗孟达作为一个勇于和剧情对着来的男主,他连向‘家人’刀刃相向都不带怕的,区区一个活动,只要宗孟达愿意,他完全能朝人家的主旨努力。
“玉蝉姑娘,现在深更露重,外头又那么危险,还是请让我护送您回去花见楼吧!”
玉蝉:......好样的?上次拒绝你一次,居然还不死心?
碰上有个致力于包│养自己的主角这也是没谁了,玉蝉想到之后宗孟达和忍冬夫夫相爱相杀,两人为帝国做出极大的贡献,那还是千万别让自己耽误的好。
要不,今天就早早跟人把话开吧?
但谁又知道亮出特别行动组的身份后,这为政│二代非但没有对玉蝉有敌意,甚至还更欣赏了?
“......行吧,希望宗少爷不介意我半途先去岚忆楼一趟。”
即便李曼枝已经气得要喷火,但玉蝉本人是无所谓的。
所谓一家花魁有百家求,从商业角度来看是好事。只要自己并没有踰矩,那么这种周旋就是工作与专业,和渣扯不上关系。
况且玉蝉确实需要这些人嘴里吐出来的情报,加上听听别人的烦恼也挺有趣──
有时候总觉得,别人明明都那么辛苦还可以坚定地走着自己选择的道途,就会觉得、自己这样好像并不算什么。
“看样子我是凑不上这份热闹啦!”
施沅过去对花街的印象一般,加上特别行动组提供最多的解剖对象都是从花街拉来的,是以施沅老觉得那个地方并不是个好去处。
然而今天解剖过知见百合子、又短暂地和玉蝉大人接触后,施沅觉得活生生的花魁、以即他们的日常,或许和自己原有的那些既定印象有很大的差别。
死人固然有他们的故事,也可以很好慰藉施沅不善与人相处的空虚寂寞。
但似乎尝试着和活人正常交流,好像能够带给人更多灵感,以及提供下回观察尸体的细节的角度?
“哈哈哈,下次您可以来花见楼,我会好好招待您的。”玉蝉的是真心话,毕竟施沅没,但他很清楚特别行动组的资源虽然多,却也不是想用就可以用。
轻松归轻松,但人情注定是欠下的。
一名花魁的陪伴能有多值钱玉蝉虽然清楚,但这种‘代价’的衡量本就因人而异,毋须太在意。
“嗨呀,那比起宗大少爷,那我可是赚大发了。”
施沅果然矜持地笑起来,面上看不出太失望的样子,却也没有多期待,使得宗孟达和李曼枝同时牙根痒痒。
也就做为尸检官有特殊的专长,才可以获得玉蝉/玉蝉大人的另眼相待吧?
◆
虽然宗孟达最后坚持送玉蝉回花见楼,并且动锦葵妈妈让他参与了楼李的活动。
但玉蝉今天在外面跑上一整天,自然不可能直接这副扮就出去面对客人的。
早就得到命令而在治装组做准备的筱苑兴奋地摩拳擦掌,终于有机会可以为最近疏于扮的玉蝉大人好好地妆点一番。
近期有好多漂亮的衣服、腰带、饰品出来呢。
特别行动组的情报部每个月都会发派许多资源和资金让他们这些在风│化区卧底的人员来采买服装,做为‘道具’。
截至目前为止,玉蝉这边收到的资金和治装是最多的,直接就有整个专门的组别在房间待命──
不但会为玉蝉设计妆容,更是随时为他依据场合做服装搭配,甚至诸如先前同宗孟达少爷出门游玩,治装组也会提前听好宗大少爷的扮,为玉蝉做好相应的搭配。
“啊啊啊!终于又让我等等到玉蝉大人了呢!”
玉蝉明面上的侍女就李曼枝与筱苑两人,实际上盯着他这边做事情的人还有十多个。
有男有女,包含裁缝匠、鞋匠......以便于能按照现场的情况把玉蝉扮得惊艳动人。
玉蝉:这或许也是为什么我到现在都还没有被人认出来我是男的,而不是女性的原因?
“瞧瞧大人的皮肤,是如此白皙娇│嫩、吹弹可破。真叫人万分羡慕,却又深深地知道我等和大人是不同的。”
──就连彩虹屁也吹得叫人感到害怕,偏偏不知道该怎么要他们稍微收敛一些的好。
“不不,大人的唇形才是完美的,菱唇丰润,而且巧若樱桃,这样稍微涂上薄薄的唇彩,甚至都不用特别描绘,就让人很有想亲的欲望!”
──亲,你们这样就有点过火了,我真的不是这个类型的吧?我的身体我会不知道吗?嘴巴都快被你捏得嘟酸了!
“瞧瞧咱们大人这立体的五官,多么适合上妆?而且那眼睫也太长,下次都可以编辫子了!”
还有人出了叫玉蝉浑身一阵的虎狼之词,眼看他们确实是不断往自己的脸上下咒......咳,治装,玉蝉觉得自己快要疯掉。
“诸位,我知道你们很有创作的欲望,但就算今天还来不及用,想必之后还会有无数场合与机会以供你们挥洒,咱们真的不用急于一次就做到底。”
要不然等等头发要迎来相当可怕的发型与发饰,还要换上层层意图使人崩溃的厚重衣服。
即使这样更方便玉蝉在里面藏匿暗器,但更多时候是要让人寸步难行──
难道组里的人面对每个月天价的请款单,都不会觉得治装组的人是在胡乱花钱吗?
“哎哎,我记得组长上个月还有偷偷来看过,之后可以让玉蝉大人为组里多拍一些漂亮的照片与月历呢。”
就在这个时候,其中一名专门绘指甲的少女摀着绯红的脸颊,晕陶陶地于众人警告的目光中欢快地:
“要我啊,玉蝉大人全身上下最美好的部分当属于修长的手指、圆润又带着粉光的指甲,每次要帮大人画上指甲的时候,我总觉得有些可惜呢。”
花街的花魁们从头到脚,每一根发丝全部都是经过‘武装’的。
这些装扮就是他们的铠甲,也是他们的武器。
无论是带着湿度的艳红唇彩,还是美得有些怵目惊心的红色眼影。
又或是娇艳欲滴的腮红,都端看花魁们想要用这些妆彩与颜色表达什么?为了适应什么?意欲让客人注意什么?
“......为什么你们的这些我从来都没有听过?”
玉蝉当然可以感觉到整个治装组都洋溢着兴高采烈、如同过节一样的气氛。
可当这是围绕着自己而起,并且有些以自己的‘痛苦’做为他们愉悦的养料时,那就稍微有点点没那么愉快。
“还有,你们这该不会是拿扮我当乐趣了吧?”
他难不成是这些人的洋娃娃?
“今天的发髻比较沉重,适合用一些视觉上比较轻盈的点翠和金缕,怎么样?”
“天气逐渐转凉,我们应该跳过单纯的橘色,来做一点珠光和桃红怎么样?或是杏色也行!”
“那你怎么不今天来的人全都是偏好特殊色的人,直接上个绿色的妆容,然后在玉蝉大人的侧脸上画上藤蔓的纹路。”
“其实我觉得这样挺好的。”
“救命、我,我竟然觉得这个提议很不错。”
玉蝉满脸黑线,觉得自己的命能不能保住完全要看今天这些人愿不愿意放过了,
“我觉得都不怎么样,男人的劣根性不就那些吗?你们只要别把我整成妖艳贱货,想怎么搞都可以。”
──最主要,玉蝉已经快要饿得晕过去,这些人好歹看在他已经在外面跑一天的份上,稍微留一点吃饭的时间吧!
至于李曼枝和筱苑这两位会不会为玉蝉带晚饭?
......实际上他俩早就混入人群中,正叽叽喳喳地投入讨论的大业,看那表情专注的很,水都不带喝的,玉蝉就看他们晚上要怎么办。
◆
另一头,正翘首以畔盛装扮的花魁出来的客人们,也同样热烈地讨论着一会儿要和玉蝉大人进行什么活动。
宗孟达这位不按牌理出牌,硬生生地在席间卡出一个位置的人就暂且不提。
剩下的人碍于对方身上所散发的气势,敢怒不敢言,只能全部挤在一起,活像是被迫害的可怜。
“听玉蝉大人的衣服都是由宗近匠人悉心造的!”
“天啊!是我知道的那个宗近大人吗?这也未免太厉害了吧?”
“还有,腰封据也是平野家的人专门设计制作的,每一条都价值千金,就连陛下他们也是要在平野家排队呢。”
“这有什么?一会儿你们一定要仔仔细细地看看玉蝉大人身上的布料,那可全部都是特贡的。”
“所以,在我们不知道的时后,其实还有很多人都是玉蝉大人的粉丝,会给玉蝉大人提供非常非常多的物资或资金支持了呜呜呜......”
“有什么好哭的?我们没有那么多钱,但是我们可以为玉蝉大人写诗、谱曲、设计舞蹈啊!”
大家今天这一回的共同初见虽然是搭着前凑一块儿的,可那又如何?
看看整个风│化区,一年有多少场如此盛大的筵席?
只要花出来的是真金白银,那么玉蝉大人就可以因为他们而或得更高的名气!
我们玉蝉大人人那么好,他绝对值得什么东西都用最好的!
“不过,是,现场那么多鲜花到底都是谁送的啊?”
有人稍微注意到筵席听的扮有很大的不同,忍不住声地在旁边问。
不管是石楠花、牡丹花、朱槿花、彼岸花......一个个都不是这个季节常见的花卉。
然而整个筵席厅全部都被摆满,还颇富设计感地用相应的陶盆插花,使得空气中始终浮着淡淡的暗香,那是真心地让人从内心感到愉悦。
可种种算下来,手笔也是真的特别大。
那已经都要比他们所有人共同出资这个筵席还要不知多出几百倍了!
“哦,原来你也觉得这个布置好看吗?”
宗孟达摇晃着酒杯里琥珀色的酒水,脸上挂着似笑非笑的笑容。
这些文人雅士平常大多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宗孟达还真是第一次听到他们如此真心实意地赞美某个人。
──或者该,那是赤子之心?
“......”
“......”
“......”
几个人面面相觑,愕愣了好一会儿。
直到现场却实在也没有有人出来认领这里的布置,况且就这些花的价值,估计把他们所有作品都卖了也不可能买得起,只好终于接受这一切全是宗家大少爷出的钱。
可如果真的如此,那么他们先前还在心里嘀咕宗家大少爷是过来蹭席面的想法,不就格外地讽刺吗?
也万幸在座没有人冲动地将这件事情给出来,否则那可就玩笑开大发了。
“是很美的,想必我们今晚可以创作出无数经典的传唱作品。”
席间也不是没有人对此不放在心上,大大方方地应承下来,朝宗孟达拱手,笑容清冽地:
“想来大家今天会出席,一切都是为了可以让玉蝉大人的名声更上一层楼。”
“所以出多出少,贡献多贡献少都不是重点,而是能否让玉蝉大人开心,以及我们能够做出多少具有高质量的作品不是吗?”
宗孟达眼睛微微一亮,觉得这个坐于末席,原先一句话都没有参与讨论的男人很是有趣。
对方看上去好像对很多事情都有非同寻常的了解,而且相当明白如何引导掌握席间的对话气氛。
现在突然跳出来,看似了公道话,但实际上他什么都没有坐,也什么都没有参与不是吗?
然而其他人根本就没有发现其中的猫腻,甚至还开开心心地同对方聊天,交换彼此的名片。
“的好,不如咱们今天包船去点金河上夜游如何?”
在知见百合子被刺杀的消息传出后,今晚的风│化区可以是风声鹤唳,整条点金河上不复热闹,甚至还有许多条还没调查完的画舫被扣押在原地不得动弹。
是以,当宗孟达提出这个建议的时候,许多人的第一印象居然是毫不意外,并且心里还悄悄地鼓动起来,思索着是不是可以回头送个信,让想搭上这条线的兄弟上船?
毕竟宗家再乱,但他们可是帝国内阁的头把交椅。
只要能借机入了对方的眼,那么管旁的做什么?
唯有利益抓在自己手上,才会是真的。
“不过......今天的点金河不听,好像已经全线封锁了吧?”
也有人并没有那么买宗孟达的单,表情凛冽且严肃地:
“宗大少爷,虽然您的权势确实很大,可那儿全都是特别行动组和特警组的人......您力邀咱们过去,难不成是别有用意?”
此人的话一出,纵使大家都知道那不可能,却也难免会感到有些不自在。
“哈哈哈哈哈!调查归调查,只要咱们所有人都身家清白,与案件无关,那么就算是特警组的人,也不至于会阻碍点金河上玉生烟的美景吧?”
宗孟达仰头大笑,随手将酒杯拍在红木桌面上,看着一张张表情没有那么自在的人,肆意地笑着,
“怎么?诸位竟然对此感到害怕了吗?那可真是出人意料,我原先还以为你们是什么也都不会怕的呢。”
“或者......你们私底下并没有外表那样的清白,甚至对案件的事情都有部分的知情或风声耳闻呢?”
很多时候,政商名流往往会忽略这些帝国专司风雅的人士们,认为他们都需要被供养,如同笼里的金丝雀,因此绝不可能有什么大作为,或是消息在手。
然而稍微试探一下,宗孟达就知道,玉蝉还是那个自己熟悉的玉蝉──
什么要给新的客人机会初见,实际上人选全都是特意挑过的,那又哪里可能会是一场意外?
“那我就让厮去找锦葵妈妈商量了。”
既然内心有所猜测,那么宗孟达也不会和这些人客气,而是相当干脆地自己做下决定。
至于锦葵妈妈会有什么回答?反正花的也是他宗大少爷的钱,况且能在点金河禁止行船的时候夜游,这不也是一种特权和能力的展现吗?
于是,就在玉蝉于两名侍女的搀扶下,盛装扮地款款从屏风后面步出......
就看到整群人表情似笑非笑,却又满是爱慕地看着自己,眼泪缓缓地自唇角流下。
李曼枝:“噫!感觉有那么一点点恶心!”
筱苑:“这些人是受到了什么击吗?为什么一个个看起来都生无可恋?”
花见楼的老鸨听到宗大少爷这么大手笔地要捧他们玉蝉,左思右想,还是决定厚着脸皮多跟这一遭。
好歹文人雅士的权利不高,但笔杆子也不输枪杆子的影响力,如果能办得好,或许知厚还能帮楼里多约上几幅好作品,那可是别的花楼怎么作梦也没有的好事儿呢!
听到筱苑这么,锦葵妈妈连忙一扭腰,上前就是照着人的后脑勺重重一巴掌下去,厚重的脂粉几乎都要掉下老大一块儿来,
“呸呸呸!你们难道就不能点儿玉蝉的好么?想想他是怎么拉拔带领你们的?想点他的好成不成?”
“外头还有那么多人在看着呢,仔细你们的皮,可千万不要做出拖后腿的事情!”
李曼枝知道锦葵妈妈这人并不简单,可还是因为对方的话而感到有些生气。
合着您其实也是看着花见楼可以赚多少钱,又玉蝉大人能够为您带来多少利益,才会愿意付出关心的吧?
“也别以为我都只想着花见楼。”
锦葵妈妈似乎就像是装有雷达似的,很快就在李曼枝不虞,筱苑瞠目结舌的表情中,挥着巧的蕾丝扇,眨着厚重的假睫毛笑道:
“百合子的命案固然使人担忧,过去有那么多花魁的死亡也预示着凶手的挑剔和残忍......”
“但如果一直都没有人愿意站出来和凶手正面迎战,你们觉得凶手的下一步,会做出什么样的选择呢?”
花见楼和其他的花楼不大一样,他们没有专属的会计,就只靠着老鸨锦葵妈妈、以即一名神出鬼没的副手两人管理。
可即便如此,当其他花楼爆出各种乱七八糟的管理,叫人疑惑又迷茫的资金流向,乃至于奇奇怪怪的采买与回扣,偏偏花见楼却又理得井井有条,特警组怎么也查不出问题。
“您......您都知道了什么?”李曼枝先前和筱苑与玉蝉大人轮番上阵摸过锦葵妈妈的底,很可惜没有一个人成功,还差点儿反被套出来三个人的真实身份。
从那之后,玉蝉这边的三人组就再也没有于大事上反驳锦葵妈妈的意见,都乖巧的很。
不过现在这一趟嘛......
“好了好了,有些事情你们不用管太多,该办的自然会有专门的人过去办的。”
锦葵妈妈并不欲多做解释,何况目前很多事情都只有一点点思路,距离得以顺到线头,藉此一举查明所谓的真相,还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走。
“倒是你们......玉蝉都已经自己乖巧地去接客了,你们做为左右臂膀,为什么还可以站在这里和我话呢?嗯?”
听到锦葵妈妈这样陡然一,李曼枝和筱苑这才发现她们这段不短的时间里到底都干了些什么?
“看样子,你们很需要重新回过头好好学习一下,什么叫做合格的侍女呢!”
“这个月,扣月俸!”
◆
夜间的点金河,半边是都京的万家灯火,半边则是风│化区的靡艳灯光。
随着带着一丁点儿冰渣的风吹动,还能听见丝竹弦乐,间或着暗│娼的人悄悄出来拉拢生意的动静。
从光亮到阴暗,自奢华到穷途。
点金河见证了所有人的一生,也确实是许多人幸与不幸的源头。
梢公与负责划桨的伙子们在舱底吆喝着号子,而文人雅士难得见到如此清静、却又别有风味的点金河,早早地将他们的女神给短暂地忘在脑后。
唯有宗孟达站在玉蝉的身边,两人不约而同地看向了知见百合子被人发现陈尸的位置,久久不语。
该是如何的挣扎?该是何等的绝望?
点金河畔的淤泥虽然并不至于像其他工业区的河泥那样恶心可怕,但对爱俏的花楼姑娘们来,仍然是一种相当可怕的东西。
不过,知见百合子的尸体,确实有半边重重地浸入泥水中。
恰如那仅剩半边的紫色曼陀罗,以及对方那完美又残缺的生命。
“或许,知见百合子也用她的方式,给你提醒了不是吗?”宗孟达出身贵冑,并不很能理解花魁们的心态。
特别玉蝉是特别行动组的成员,论起来,恐怕幼时的经历远要比知见百合子更凄苦。
但不管怎么,花开荼蘼,绯绯我怨。
既然知见百合子已死,接下来,他们就该更积极地调查才是。
──也好让玉蝉可以早日脱离风│化区的泥淖,就此重新展开生活。
“宗少爷,你到现在,还想包│养我吗?”
正当宗孟达内心有各式各样的想法纷呈之时,玉蝉修长漂亮的手轻轻搭在船舷,一面毫无征兆地开了口。
宗孟达有些意外对方会突然在这个节骨眼提出这件事情,但既然机会都自己送上门前,那么自己必然不可能错过啊!
不过想是这么想,宗大少爷面上的表情仍然相当严肃,并且尤其诚恳地:
“我想,我一直以来有多认真,每日大里物、花束、俳句不断,都始终在努力地传达我的心意......”
“玉蝉,虽然先前你的侍女李曼枝曾经过,你估计永远也不会离开花见楼与风│化区......但我仍然觉得,无论拒绝与否,我都想要听你亲口跟我。”
远处,刚刚摆脱锦葵妈妈的李曼枝与筱苑两人紧张兮兮地掰着扶手,觉得这个宗大少爷还真是会挑时间!
那些摩拳擦掌,就等着要给玉蝉大人吟诗作对的蠢驴们,这会儿肯定都要哭了吧?
千辛万苦,排除各种困难,甚至是被家人追着揍了好几条街,这才终于众筹一起约了顿饭──
结果可好,原来终究是为人做了嫁衣。
“比如,其实你并不知道,我不是女性?”
眼见案情进入胶着的部分,玉蝉发现如果不明着,或许宗孟达永远都要对自己并非女人的事情视而不见。
“还有,其实你也不知道,我的武力值在你之上?”
“又有,你大概也不清楚,我的身份甚至要比深谷冲来得高?”
从宗孟达有记忆与意识以来,除了亲眼见到母亲上吊自缢而亡,大概就从未再有过如此狼狈的时刻。
虽玉蝉的身姿远要比其他花魁高挑,眉宇间的艳丽也多出几分英气,就连走动和做事判断都更要来得果敢俐落......
但宗孟达还真的从来也没有想过对方有可能不是个姑娘呀!
“你瞧不起同性?”
玉蝉注意到宗孟达纠结的目光,有些诧异地睁大眼问。
“不不不......我就是很惊讶,但都京四公子之一,就有一位是喜爱同性的,我又怎么可能会有所歧视?”
宗孟达连连摆手,觉得今日实在惨,怎么有种做什么都不对的情况?
而且想想先前自己在花见楼询问前台时,对方那等古怪的表情,或许早就可以明问题了──
“因为我看你先前在被称之为‘姑娘’的时候,并没有太多反感与否认,所以才会一直以为你的性别是......”
“想一场吗?”
蓦地,有个带着淡淡香气的身躯靠近,似是在这迷茫的夜里,算以自己的温度给宗孟达取暖......
“宗家虽然地位高,但权力与权利并不是永恒的,你应该很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