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遗落的线索
◎原来她是有妹妹的?◎
虽然早就知道玉蝉并不是‘女性’。
不过从生理的角度来看, 宗孟达也从未把对方当过‘男性’看待。
──这是基于什么样的原因呢?宗孟达并不清楚。
──但他更明白的是,他想要征伐这样的人,希望可以让对方失去过去那样悠然又大局在握的情绪。
或许玉蝉从未出过风│化区, 又或者宗孟达和玉蝉要‘战斗’的领域并不相同......
但怎么呢,因为承认对方很力害, 想要跨过对方所引起的心理不适与阻碍,想要跨过对方看到更宽广的天空, 所以宗孟达希望自己能够‘赢’。
当然, 这也很可能是因为,过去宗孟达排在都京四公子之末,却仅仅是因为自己的年纪最。
可放在其他方面时,从来没有人, 连同许巍他们自己, 都绝对不会他们‘能超越宗孟达’。
“好啊。”
宗孟达不上来。
似乎在听到玉蝉这样的时候, 面对着波光粼粼的点金河,感受着脚底下起伏不定的甲板, 再听着耳边源源不绝的音乐与朗诵......
──最后,再对上玉蝉那双漂亮的狐狸眼, 感受到那双浅褐色眼眸中远比星辰还要灿烂的光亮。
──宗孟达就觉得自己的大脑一片空白,并且完全不知道自己的着力点应该向着何方。
“等等!”
李曼枝完全没有料到会是这个进展。
况且宗大少爷可还真敢啊!现在明明是个危及的情况, 完全不应该让他们有任何松懈或是糊涂的空间。
如果因为任何一点点原因,最终导致两人出现受伤的情况, 若是被隐匿于暗中的对手抓道,那可就惨了。
“这件事情可不能由着你们随便来, 必须要往上申请!”
“哎呀呀, 年轻人嘛, 想要也不是不可以啊。”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 老鸨锦葵的声音彷佛带着刮磨破此处凝结的冰霜,没有任何迟滞地响起。
妆容比城墙还厚实,又有涂着可怖的血红唇脂的大嘴,朝大伙儿咧开了堪比鲨鱼的笑容。
“哞唔......这样起来的确是很凶险,不过也没关系嘛,有我们在旁边看着,你们总也需要一定的发挥空间不是吗?”
听到锦葵妈妈这么,宗孟达的眼底滑过一丝疑惑。
以花见楼的立场来看,锦葵妈妈拒绝这件事情实在再正常不过。
然而她非但没有,甚至还带着让人无法忽视的鼓励,就像是觉得这一场切磋不也好,也好,都必定要分出个胜负才行。
对于花楼的老鸨们来,胜负欲理应只出现在花楼之间的竞争,并往往不会带血与杀气才是。
但回头好好审视锦葵所的每一个字,就能发现对方相当善于‘激怒’玉蝉与李曼枝。
──由于压力被对方接过去,这种源自于不信任所带来的落差感,只会使得本来闲适、不把任何事情挂在心上的玉蝉,有了前所未见的压力。
“宗少爷也不用觉得意外,这本该就属于花楼的一种服务,只是因为过去我们这方面的人才比较少,又未曾重视过,这才会让您觉得奇怪哦。”
锦葵妈妈就像是能察觉宗孟达的不安和困惑一般,眼底洋溢着幸福的精明,又彷佛得到糖果一样的孩子,笑容相当纯粹。
“其实呢,花魁们本身的使命就和大家正常明媒正娶的妻子不同。”
“彼此发展的方向完全不一样,可以花魁天然是被专门‘造’的祭品。”
“只要客人有需要,我们就会接纳并且培养这个方面的人才,就是这么简单。”
......什么意思?
“但是要培养一个花魁,需要好几年,甚至是十几年的时间吧?”
宗孟达忽然觉得自己似乎有些看不透对面这位从头到尾都只会笑嘻嘻,甚至对自己谄媚无比的老太婆,感觉好像受到了莫大的冲击。
“如果只短期内的趋势可以预判,我或许会觉得这是很理所当然。”
“可你的那些,除去预言家,根本不可能有人能够办到的吧!”
玉蝉在宗孟达与锦葵妈妈答应下来后,就立刻被满脸心焦的李曼枝给拖到一边去。
对方可还记得早早上去的须弥刀使用申请,会有所担心也不是太让人感到意外的事情。
然而事情本来就不会按照策略与计划进行,因为‘顺利’这种事情,本身就是个相当吊诡的评判。
“你为什么要这么冲动?”
李曼枝双手在垂下的衣袖中紧紧地握成拳头,似乎正在通过玉蝉的眼神与外表,去倾诉去责问某个人。
过去潜伏在花楼近十年,李曼枝就算最后走到了玉蝉的身边,那自然也不是凭着运气好,而是实实的用自己的努力。
“玉蝉,你还是过去的那个玉蝉大人吗?”
──明明过去无论怎么努力也不会路出这样的眼神,明明过去是那么懦弱又坚定,现在却已经完全不同了。
要追赶吗?
要相信吗?
他,还需要自己吗?
“我是,你是,所有人都是。”
玉蝉相信,笔下的每一个角色都是自己,而自己也会是笔下的每一个角色。
过去的时候或许曾经经历过无数场的采访,很多人总是许欢问玉蝉,他最喜欢哪个角色?
──玉蝉从来只有一个答案:都喜欢。
这并不是因为客套话,又获者是一种公关或是寻求特殊性。
──而是因为玉蝉真心是这么想的,深深的喜欢自己刻画的每一个角色,让他们能够在字里行间活过来,拥有自己无比丰富的人生,站得更高、跳得越远。
“曼曼啊,我也是会成长与改变的哦。”
玉蝉是明白对方想要问什么的,可是在这之间,玉蝉明明已经穿越过来超过一年的时光。
如果先前的李曼枝没有发现,那么除非对方自己碰上重大的挫折,否则又怎么会想到要问出这样的话呢?
“同样的,就是因为曼曼和筱苑相当可靠,所以我才可以没有任何顾忌地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哦。”
治装组,情报组,乃至于特别行动组,这一串串的工作加在一起,才能成就玉蝉本人在风│化区的完美卧底。
所以没有任何人的工作或努力会是白费的,因为他们全部都具有相当重要的意义。
缺一个都不能成功。
“那边......那边为什么会突然变得好可怕?”
船头的一侧,因为后面的气氛末明不敢越过去雷池的文人雅士们全部都挤在一块儿,连话的永气也没有。
“不知道,感觉全部都在讨论比较严肃的问题,我们就算过去问,辜季也不会得到什么答案的吧?”
也有人觉得这不过是故弄玄虚,况且明明就是他们这边的人努力花钱买来的体验机会,凭什么要让玉蝉花魁和宗家大少爷待在一起呢?
“喂,我你们的脾气也未免太好了。”其中一名演歌手相当不悦地在其他人意外的表情中道:“是,宗家大少出很多钱布置筵席厅,还租下这条画舫,但又如何?”
“影、影川先生?”
点金河今晚的夜色极美,便是不看万家灯火,光是看着月色与枯败的芦苇丛也另有一番意境。
然而大家光是和这名名闻遐迩的演歌手站在一起,就觉得对方的身上彷佛燃起了黑色的火焰。
──相当具有气势,也相当的可怕。
“他宫大少爷之所以能在花街呼风唤雨,抢走玉蝉大人与锦葵妈妈所有的关注,不就是因为他有钱吗?”
影山歌手瞇起了狭长单薄的眼眸,语气听着很是危险,
“但那钱真的是他的吗?又或者,如果我们让宗家大人与长辈知道他这么花钱......会完全默不吭声吗?”
起来,哪家的少爷未曾风流过?
都京人甚至觉得这些少爷们没有在风│化区堂堂正正,甚至混出一些名堂,都不认为他们之后会有什么好表现。
可宗孟达的行为,却实是有机会动摇以清廉与认真负责的宗至渊的问政风格。
“但,我记得宗大少过去本就单独继承母亲莲见夫人的遗产吧?”
“是极是极,我也听过,所以很有可能是因为他个人善于经营,这才会如此阔绰啊!”
“......但你们难道不觉得,就算他是理母亲的遗产,这样未免过于夸张了吗?”
影川过去也在都京的表演界混得很不错,他也曾远距离和宗家人、莲见家人、甚至是胧夫人家人见面过。
印象中,莲见家人大多低调,并且全心全意地辅佐着宗至渊。
“就莲见那以宗家马首是瞻的态度,只要可以让宗家好好调查宗大少爷的资金来源与去向,或许就可以让我们少了一个敌人啊!”
可惜的是,影川的发言不但没能引起其他人的共鸣,甚至还得到了通盘的嘲笑──
“噗......对不起对不起,但我还真的没有想到啊......”
“影川,抱歉,我没有想过你是这个意思。”
“但是就算没有宗家大少,但你难道没有发现,玉蝉大人也不可能是我们的,或是我们其中一个人的吗?”
起来,这些人也不过是因为可以从对方的身上汲取创作的能量罢了。
如果某一天风│化区的其他花楼出现远要比玉蝉大人能激发他们的花魁与色子,相信这些文人雅士也会毫不犹豫地当场抛下玉蝉大人,转而投向那个人的怀抱里哦。
“而且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其中一名俳句达人相当困惑又不解地看着影川,然后挑眉道:“既然你是抱持着把玉蝉大人赎身娶入门的念头。”
“那么你该做的,应该是把我们所有人都列为你的敌人,并不是紧盯着某个人来看才对。”
“影川,你过去的格局并没有这么过,那是一个活生生的人,不是你拿来当作战利品的花瓶点缀。”
“如果作为创作者是这个样子,那么我不相信你之后还可以产出好的作品。”
影川过去从来都是被大家吹捧的,即便是和这些新锐的创作者一起出游,也始终未曾被批判过。
现在难得主动地发表意见与想法,却被他们狠狠地洗脸,这样的经历对影川来更是无法想象。
“......就是因为你们这样,永远都在人家面前不敢吭声,才会出现满盘皆输的情况吧?”
咬着得唇都已经微微渗血,眼睛迸发出使人怵目惊心的冷光。
最后,在船到岸之前,这位在都京相当红的年轻演歌歌手,一句话也再没和其他人张口。
◆
“那位影川吉野,去调查一下吧。”
当重新踏上点金河的河岸,玉蝉趁着众人不注意的时候,对李曼枝如此道:
“这人的情况稍微有些不对劲,最好着重看看影川家的人有没有特殊的异动。”
李曼枝这阵子因为都陪伴玉蝉大人东奔西跑有关知见百合子的谋杀案,虽然中间也有做暗访,但几乎都是鸡毛蒜皮的人物。
情报组的人早就悄悄地抱怨,觉得玉蝉大人估计是不信任他们,所以已经很久没有给他们派一些比较有难度的工作了。
“是!”李曼枝好不容易接到一个像模象样的委托任务,整个人彷佛吃了菠菜般,相当振奋地高兴道:“保证明日您起床之前,我们就会把所有的调查结果都放到您的床头!”
“......我这边也可以一起参与调查。”
宗孟达听到李曼枝活力四射的声音,莫名地被燃起了一丝古怪的胜负欲。
众人只见本来下船踩得相当稳健的玉蝉大人忽地被宗家大少爷给拉处衣袖,造朝身形有那么一瞬的不稳,整个人都晃了下。
“啊啊啊!玉蝉大人心呀!”
“呜呜呜,太可恶了,宗大少爷您要对玉蝉大人温柔些呢!”
“果然,玉蝉大人还是要靠我等守护才行,交给这些二代还是太让人觉得没有安全感了!”
锦葵妈妈倒是没有因此生气,她甚至捧着脸,颇为娇羞地在旁边地蹦跳两下,接着就在李曼枝满脸崩溃的表情中,嗔道:
“太讨厌了!怎么会有这么调皮的孩子呢!”
“咦耶?结果你们还在这儿啊?”
施沅带着助手刚巧结束案发现场的勘验,正算回去所里整理一下新的发现,并且将采集到的样本送检。
结果没有想到又和白天才见过的人见到面。
“呜喔!原来这就是花魁的扮相吗?真的真的好华丽,让人都不忍心在这样的脸庞上染写了呢?”
众人:......听到尸检官这样不祥的发言,就觉得浑身汗毛直竖呢。
“哎哎,我这又不是诅咒你们,别自己对号入座嘛!”
施沅半点也没有自己引来别人不快的发现,而是笑嘻嘻地晃晃手里的证物袋子,眼神不着痕迹地晃过所有人。
“既然是这样,那下次我也上花见楼找花魁大人好好喝上一杯吧,您白日盛情邀请的时候我还不当回事,现在却觉得充满期待呢!”
◆
“我这下可总算知道为什么深谷冲那个子每次提到施沅的时候心情都会不好了。”
等回到花见楼后,宗孟达先是表现得自己要离开,接着又在花见楼其他人没有发现的时候,悄悄地摸回来。
然后就在里曼枝几欲喷火的杀人视线中,没有任何羞耻和犹豫地霸占了肘挂缘的位置,和玉蝉唠嗑。
“尸检官的敏锐特质我本来早就有所耳闻,但是刚刚看到施沅的表现,就觉得对方肯定掌握了什么我还没有发现的消息......这样起来,真的很容易使人感到不逾越呢!”
玉蝉有些意外宗孟达会有这样的结论。
但想想,宗孟达这个人物的设定从最开始的时候,就也不是把他朝着‘令人厌恶的二代’方向上堆积。
或者要,这本《绝代花魁》里面,作者都是尽力地寻找人物的蓝本,意图将他们按照最原始的样子去还原,思考每个人在不同的情境下,会做出何种想法和反应。
“施沅是个喜欢在刀尖上跳舞的人。”
玉蝉知道,宗孟达无论如何都绝对不会和宗家站在一起,加上又有深谷冲这样可以充当准绳的好兄弟随侍在侧,所以并不是太担心宗孟达可能会变节。
那么,稍微给一点提示,就会落回一个能够忍受的区间,甚至是给己方提振一点能量。
“特别行动组的组长是个很有趣的人。虽然我们这些人本来就是他从各个角落挖掘道的......但学习如何把人用在对的地方上,这本身也是个远比管理公司还要难的课题哦。”
过去的玉蝉虽然也会‘陪’宗孟达聊天,但那几乎都围绕在一些没有什么营养的事情上面。
可唯有今天,让宗孟达和李曼枝与筱苑同时感觉到,玉蝉大人的想法在某个片刻有了相当大的变化。
──他或许和是和过去那样的漫不经心,但是撕毁精算的面纱,这人似乎有算好好地教导人的意思。
“因为这些连续杀人案件,都京接下来一定会开始有些有趣的活动和谣言。”
玉蝉虽然并不能百分之百肯定对手都会采取什么手段,但可以预见,最通用的方法无非就那几种。
出奇不意,又将对方的计划扼死在腹中,或许才会是最有挑战,也最为好玩的事情吧?
“都京近来又要进入议会期,想必许多人有‘工作绩效’的苦恼,所以对方才会特意弄出好些让人想对风│化区下刀的案子。”
毕竟当初这个案子就是保皇党一意孤行的结果。
如果不是因为有税收在中间支撑,让所有人都有田头可以吃,或许根本不会让这里名正言顺地活过快七个年头。
“您的意思是,我必须想办法多多听觉这些议员的动向了?”
宗孟达瞇起眼眸,整个人的气质都稍微出现了某些让人鸡皮疙瘩的变化。
过去有父亲宗至渊坐镇内阁,好歹宗孟达从来没有想过,议会有可能会出现问题。
──然而经过今晚和那些文人雅士交流,又从影山吉野的身上察觉了某些使人不快的事情......
“不,并非如此。”
宗家倾力造的大少爷终归不是那个被养废的宗孟志可以比拟的。
无数条消息与线索在脑中被飞快地交织,并且在无意之间慢慢地铺开成为一张大网,接着又无尽地延伸出去......
“议员并不是重点,重点是在这些人背后的所属势力,还有‘资助者’。”
议员有立法立案的权利,虽然最终终究需要提交内阁审核,可是困难度确实是要比连提案都没有机会要来的低上许多。
‘赞助者’大多会由财阀与与集团所掌握。
不管是为了资源开采,还是要让自己工厂的成本降低,他们每年都会不吝于花费大笔的钱财,就为了让议员提交有利于自己的法案。
更往上当然是必须点的,但如果要使得民众还要再无所觉地办成‘事’,有议员们的动员和代理,才会是最为完美的作法。
“近年来艺术界虽然没有实权,但论及精神层面的影响力来看,他们并不会输给议员们的演,乃至于内阁吹出的风声。”
玉蝉他们之所以要抢先卧底在风│化区,为的也是这一块大饼。
实际上,别看特别行动组早在十几年前就开始深耕风│化区,但就结果来看,他们目前唯一一个成功的最大钉子,就只有玉蝉一个人而已。
──无论是李曼枝还是筱苑等人......通通都是围绕着玉蝉的成功才起来的。
后续因此所得到的好处完全是显而易见的,但也正是如此,才会更显得特别行动组的担忧完全有理由。
风│化区正如微缩版的帝国,处处可见势力争斗的背影。
就连许巍的告别单身宴会,拍卖到花魁阿紫的初夜,那也全都是由各方角力缠斗与妥协的结果。
只是知道的人就会知道,而不知道的人,到死也不晓得自己在呼吸的是什么样的空气。
“我会立刻加派人手着重在这一块的参与上。”
宗孟达深深地一抹脸,突然从位置上站起,连自己会不会被人发现夜里出现在花魁的闺房中都不顾,就朝玉蝉用力一倚到底。
对方和自己非亲非故,甚至中间也不是没有经历过不快的经验。
可即便如此,玉蝉却还是愿意持续地指点自己,甚至是不着痕迹地照顾与包容自己......这里面的恩情可大着。
──老实,想到自己先前还曾大言不惭地要包│养对方,就使得宗孟达感到非常难为情。
◆
惊心动魄,又分外疲累的一天结束,玉蝉在隔天起床睁眼,看到透亮的太阳冰冰冷冷地撒满卧室的时候,还觉得自己似乎驰骋在光明大陆的空中......
又或是在末日的海水中,盘桓度日,找不到锚点。
嗯,直到李曼枝顶着两个硕大的黑眼圈把一整沓调查结果重重地拍在面前后,玉蝉又扛着鸡窝头一样的狂野乱发,着呵欠,将情报部连夜整理的资料看了个遍。
【长野集团(医药业)】
【山崎集团(房地产)】
【濑雾集团(铁道业)】
“这三处是我们目前列出来,在几位议员的背后操纵最深的人。”
李曼枝似乎是越累越有精神的类型,她那双曾经精心描绘的大眼眼妆已经晕开,糊成一片悚然的烟熏,但话却神采奕奕。
“还有就是,目前为止,我们发现几处出现命案的花楼,背后都有他们三家投注的影子在。”
虽然风│化区合法了,可是议会与内阁却是一致否定让民间的企业入住、甚至是投资风│化区的。
可是上有政策、下有对策,花街这么个吞金兽,对这些赚钱如命的企业来,又怎么可能轻言放弃呢?
他们只恨钱滚钱的速度过慢,而现有的政策阻碍了他们赚钱的便利,完全不会去考量这样资助花楼会不会引起什么问题。
“那么问题来了,这三间集团都是我们靠自己的力量所挖掘......还是敌人故布疑阵的烟雾弹呢?”
玉蝉轻轻拍了拍手上的这沓资料,看向对自己这个突如其来的转调感到困惑不解的李曼枝,冷冷一笑,
“有没有觉得,调查的很顺利?......我这并不是质疑你们的能力,但真正投资花楼,并且扶持议员的,又怎么可能只有他们三家呢?”
若以常理来看,这完全是件不科学的事情,不是吗?
当然,这并不是情报部的人就真的那么蠢,每一次都要被对方给误导。
换过来,如果他们每一步动作都被人给算计得明明白白,这就表示,人家是有意地在诱引特别情报部上钩,好让他们可以白白地花费更多不必要的资源与精力在错误的事情上。
“但其他的......是真的特别不成气候。”
李曼枝虽然还是感到相当失望,可是对这个结果并未受到击,只是比较喜忧参半。
“私人的、单独的挹注我们思索许久,最后还是决定拿掉这个评量。”
“可这是基于税法改革,就算是以各人的名义捐赠,又或是投资,但上头仍然会每年追查资金去向,并非盲目地就带过。”
“也就是,真正有可能参与到命案的人,估计就是我们看不到的,早早藏匿在‘制度’里的人,不是吗?”
玉蝉轻盈地了一个响指,相当轻松自若地道:
“情报啊,就是经过不断地搜证、排除、夹击,最后得到我们想要的结果。”
“‘答案’可能是一个、两个、甚至是无数个......是单选也可能是多选题,虽然让人火大又烦躁,但事实证明也因为如此才会显得有趣。”
仔细地看了看李曼枝的状态与精神面貌,玉蝉皱眉凝思好半晌,这才又拍着手掌,微微一笑,
“该怎么呢......受到挫折那是肯定的,没有人不会玉过挫折,但重点是有没有重新来过的勇气。”
“如果我们只会拘泥在过去,或是懊悔的情绪之中,那么我们永远也没有办法找到答案,甚至是进步哦!”
李曼枝深吸一口气,总觉得虽然玉蝉大人改变的很快,让人追逐的相当的吃力,但又觉得生活处处充满了挑战,使人干劲十足。
“但是玉蝉大人......您明明年纪比我还要,甚至才比筱苑大上几个月,为什么您能如此从容不迫呢?”
特别行动组的人,连同施沅在加入,并且同玉蝉大人接触过后,总会因为对方的实际年龄,以及所散发出来的气场差距过大而震惊。
尤其反过来仔细地想想,早在玉蝉大人于风│化区站稳脚跟之前,曾经在这边努力的先辈全部都死了。
真正要,玉蝉大人是在自己孤立无援的情况下,独自突破重重障碍与阻挠,在风│化区一路熬出头的。
中间甚至有数年既没有情报的产出,也没有办法和组织联系的上。
这段时间所吃的一切苦头都只能靠着自己的力量熬过去,完全没有任何陪伴,也看不到成功的尽头。
“啊、这、这个......”李曼枝是直到空气中出现一丝空白,这才发现自己似乎问了个相当敏│感,特别行动组的多数人也完全不敢问的问题:“如、如果不方便回答的话,请务必当作我从来没有问过!”
......呜呜呜,我该不会被筱苑那个家伙给传染了,竟然会问这种没头没脑的事情,还似乎让玉蝉大人更加不快了!
“嗯,其实这个也不是什么不好回答的问题,只是过去似乎都没有人问我,所以我还以为是因为你们不感兴趣呢哈哈哈哈!”
没想到,玉蝉先是经过一阵错愕,接着这才爽朗地笑出声,觉得李曼枝的反应也未免太过有趣。
就见对方笑得前仆后仰,连眼屎都差点从眼尾喷出来,接着拿整沓资料槌着茶几,笑到彷佛腹肌都要出来。
“应该,那就是一个‘赌约’。”
“因为我赌赢了,所以我才会成为你们所熟悉的玉蝉,而反之,那么现在特别行动组恐怕还在持续头痛应该要派谁过来卧底吧。”
《绝代花魁》里面,玉蝉这个角色从头到尾都没有表露过自己是卧底的身份。
但从剧情后期来判断,应该是特别行动组在玉蝉进行卧底的时候从未给过对方任何的帮助,导致玉蝉过得相当辛苦,最后的行为更是完全撕破脸。
原本在知道特别行动组卧底的时候,玉蝉还以为自己不过是忍冬的掩护,专门在敌人面前须晃一枪的那种。
结果忍冬就还是那个忍冬,自己才是真家伙。
“......是......”李曼枝觉得即便玉蝉大人给出回答,可实际上这就和没有是一样的。
都来到玉蝉大人这样的实力,如果真的要让他做出赌约之战,那么玉蝉大人最初肯定并没有现在这样风光,又或是对方的地位远要比玉蝉大人还高。
──至于有多少人能够压在玉蝉大人的身份之上呢?
──若那位逼迫玉蝉大人的人,就是笑咪咪的,看上去就是好人的组长,自己会怎么抉择呢?
“但这么起来,却实是很有必要提醒组里一趟。”
玉蝉不太明白这么短的时间内这位精明能干的大侍女有过什么想法,可从‘议员-资本家-花街势力’的食物链来看,或许有些被他们遗落的线索,正在重新汇聚。
“正好,我的须弥刀应该被‘解禁’了,一会儿你过去回报的时候,顺便帮我把刀拿回来吧。”
◆
另外一边,许巍也和若有所思的宗孟达碰头,并且交换了彼此手里握有的消息。
当然,才一天不到的时间,进展着实有限,可最终带给他们的惊喜,却有相当相当多。
“真是没想到啊......平常总和我们笑嘻嘻招呼的伯父们,私下完全是另外一副面孔呢!”
许巍翘着腿,在宗孟达的屋里喝着青梅酒,一面吊儿郎当地睁着一只眼道:
“而且还真是平常看着越严肃苛刻的人,换个场合就玩得越大......好想知道,如果那些公子与姐知晓自己父母的另一张面孔,会有什么反应?”
宗孟达无聊地瞥了许巍一眼,缓缓喝下由侍女精心烹调的抹茶,一面漫不经心地:
“那你自己用两副面孔表现的时候,怎么也不自己恶心呢?”
“欸?但那不一样啊!我又没有掩饰过,是吧?”
这点许少爷可就不同意了,他难得充满分享与表现的欲望,并不是就为了这么点儿结果的。
“那我还有一个更加劲爆的八卦要和你,争取一下这次可以让你露出不一样的表情。”
“当然,你必须要了解,我这些情报的时候,在当初知道之前也完全没有意思,更比你还要惊讶。”
宗孟达停下喝东西的动作,眉眼微微一抬,唇角勾起恶意的弧度,透出一丝期待和喜悦,
“吧!”
‘啪’地脆响,许巍大少爷弹了把指间,乐呵呵地:
“在调查的过程里面,我们发现到宗孟志也参与了这批‘投资’活动,背后不但有宗老爷子的支持,更有胧夫人从中帮忙给予建议。”
“这些年,胧夫人的养父养母致力于洗白自己,并且在宗老爷子的帮助下连吞下两间银行,这其中所代表的含意......想必我不多提,你也会知道是什么意思。”
在帝国里面,很多职业与身份,注定有很多事情并不是他们可以随意参与的。
这一来涉及到的不光是勾结,还涉及到鬻卖情报,很可能会对帝国的决策有影响。
“宗孟志会这么笨并不意外,但你确定老头子和那个贱人有参与?”
宗孟达对胧夫人这个介入者意见始终很大。
当然对方手腕那么高,加上莲见夫人过去确实是被宠坏了,成王败寇,起来就是技不如人。
──不过其中宗至渊、宗家人、莲见家的某些作为也同样让宗孟达相当不满。
人是你们选的,婚是你们催的,孩子是你们要求生的。
把好好一个大活人逼疯,出轨,最后堂堂正正地做出宠妾灭子的行为......如果不是宗孟达运气好命大,周围还有那么多伙伴帮忙掩护......
估计现在能不能长成这个样子,都还不知道呢。
“我这边是确定他们有参与的,只是参与的深度不好。”
到这个许巍就忍不住感到叹气,毕竟姜还是老的浪,他们大胆、却也同时审慎行动,所以被发现蛛丝马迹纯粹是个意外。
“我看老爷子和胧夫人那边,要不是因为宗孟志的原因,还不见得会路出尾巴。”
相比起沉稳可靠的宗孟达,宗孟志就是个五毒具废的纨绔子弟。
得对‘投资’估计已经是老天开眼,再多的完全不能对他有要求。
又因为宗孟志的耳根子很软,只要旁边的人稍微耸用一下就会直接咬饵上钩,好拨弄的很。
“但话又回来,这个宗孟志,居然兜兜转转和张家......哦我的是知见百合子未婚夫的那个张家,竟然有关系。”
许巍虽然要帮忙调查这起命案,不过他个人是抱持着玩票的心态。
与其和张家联系上,大概更多的还是处于一个想要看戏的情绪在里面。
“你的意思是,知见百合子的未婚夫张公子,和宗孟志是一挂的?”宗孟达这回还真的有点惊讶,因为两人从头到脚,连同学业成绩就完全不是一边的啊。
“还不只喔!”话题来到许巍的主场,让这位大少爷整个人的精神都来了。
“桑淮洪还是张家公子引荐给宗孟达的,并且我查到,在桑淮洪被刺杀的那一天,有人其实看过宗孟达、张家公子和桑淮洪三个人,在点金河上的画舫大吵一架!”
“知见百合子甚至还有一个妹妹,现在就在张家好生生地待着,似乎之后要成为张家的养女呢!”
许巍眼里扑闪扑闪着,彷佛正期待被主人赞赏的狗狗。腥红的舌尖吐着,又好像是看到猎物即将入袋的蟒蛇。
“所以,我们这回终于可以请来深谷冲大人好好地重启一下有关的目击证人与嫌疑人的调查。”
“宗二少在整个都京和风│化区都有这么多的关联,加上老爷子那么疼他,完全可以做到只手遮天的嘛......”
宗孟达也忍不住缓缓笑了起来,拿起茶杯,同许巍重重地对碰,接着一饮而尽,然后从鼻间发出一声讽刺与冷漠纠缠的笑。
“啊,我可太迫不及待看见......我那好弟弟的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