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烟硝满华盖
◎生死一瞬间,忍冬救孟达。◎
风│化区的人泰半叫苦不迭, 觉得这个日子是真的没法过下去了。
特警组与特别行动组的人全副武装,于花街的街道上肆意来回跑动着。
无数客人与花魁色子被吓得花容失色,又或是多少有些心虚的事情......见有这两股势力气势汹汹地迎面跑来......
──好些人立刻扑通跪下, 俯首认罪,倒是意外地揪出许多起诸如经济诈骗案, 又或是走│私案,窃盗案......
结果就是特警组不得不紧急再调两个大队过来维持风│化区秩序, 并且封锁边界, 不允许有人无故进出。
施沅会想找玉蝉他们过去,主要是因为他后来悄悄回去查过,玉蝉等人直接被划在情报部,可玉蝉个人的身份资料却是最高级, 整个组上下仅有特别行动组组长可以翻看。
加上前阵子李曼枝还回到组里申请取用须弥刀──这是特别行动组最为重要、并且是组长给一名组员保管、绝不允许有其他人用的刀, 施沅才确定对方的身份。
须弥刀是帝国一位已故的宗匠遗作, 无论是焠火、比例、一刀磨了十年,后来的人完全没有办法从照着做法照样照做, 怎么研究也难以复制。
而当时在这把刀完成后,不管是谁来重金求购, 又或是高官贵冑强夺豪取,也没办法成为这把刀的主人......
直到有一名相当神秘的人在深夜进入屋内, 并顺利取走那把须弥刀,帝国上下为之震惊, 有无数人都在猜测那个神秘人士是谁,却始终没有找到他的下落。
施沅对刀的兴趣不大, 但他喜欢探索与听佚事。
所以在某天突然发现须弥刀居然保存在特别行动组的时候, 施沅是相当惊讶的。
──要不是有组长表情笑瞇瞇地看着自己又不言不语, 施沅或许会真的动用一些特殊的手法去查。
但单从须弥刀所代表的意义, 还有他责主的过程,最起码可以确定可以取得须弥刀的人,武力值绝对是帝国最顶尖的一批。
情报部的人很多,施沅本也没有那么高的权限去一一校对大家的档案。
因此,真的是直到李曼枝申请,才让所有人对最终的答案大吃一惊。
当然,作为一名尸检官,施沅也可以看出玉蝉大人的身体含有相当高的爆发力,眼神坚定锐利,带着一种一往无前的风和雨,让人想跟随,想相信,想跪服在他脚下。
所以在现在这个特殊的时刻,施沅跃跃欲试,非常期待可以看到玉蝉大人和反叛军交火的瞬间。
“......你该不会是忘了我跟宗孟达还有一场决斗要做?”
玉蝉觉得这个施沅果然是特别行动组组长钦点的尸检官,完全惟恐天下不乱,甚至大家越乱越好。
尤其这位在原剧情中的所占的比例比较一般,但现在似乎随着玉蝉与验尸的参与度提高,这人也更为鲜活。
“特别行动组的人平均水准很高,你如果想看热闹,就自己去,少拖我下水。”
况且,那边还有深谷冲等人在呢,玉蝉可还不想那么早掉马甲。
──总觉得掉了马甲之后,会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
“这样可真不好玩,宗大少爷有什么值得您那么在意的呢?”
施沅摇头晃脑,觉得玉蝉大人太心翼翼了。
“或许,等我们把所有祭典活动都参与完后,就可以得到答案了呢?”
祭典活动?
玉蝉稍微瞇起漂亮的狐狸眼,看向施沅的眼谁也没有那么友善。
祭典、祭品、热闹,这本质上也不是多么冷静自持的用词。
这样的人,他们大多是很享受紊乱的气场与气氛,并且藉此谋得对自己有利的东西。
“呀啊,好可怕的眼神。”
施沅缩了缩肩膀,看上去好像有点害怕,但唯有他和玉蝉本人才会知道,这人根本就是在闹着玩儿。
“不怕不怕,我主要觉得大家都太严肃了,明明答案就在眼前,偏偏会视而不见。”
“尸体虽然不会谎,但是尸体同样也不会主动真话喔。”
“所以,知见百合子的妹妹,也不是妹妹吧?”玉蝉突然地问。
无论李曼枝还是筱苑都被这个突如其来的发言给弄得一愣,似乎并不能明白为什么玉蝉大人会突然做出这样的联系与答案。
“咦?”
施沅没想到玉蝉大人在这种时候还可以保有那么清醒的脑袋,以及冷酷的目光,竟然会突然捕捉到这样的信息。
“知见百合子是个孤儿,她也没有生过孩子。”
玉蝉就像是一个提前掌握了乐谱的乐师,所以任何的阴翳和谎言在他面前就像是低级的笑话与不入流的手段。
他身上的压迫性越来越重,又或是要和什么事情赛跑,所以特别想要紧急地解决、不得不用最短的时间内解决。
“你是受谁的命令四散消息?准备要钓谁的鱼?”
施沅的两个助手大气也不敢吭一声,只能相当乖顺地缩在角落,希望能将自己伪装成墙上的饰品。
李曼枝和筱苑虽然对此感到相当紧张,但他们两个非常坚定地站在玉蝉大人的身后,准备随时就命令行动。
至于施沅本人责缓缓地咧开笑容,手中的薄刃来往地转着,又笑嘻嘻地从门边踱回来,再一次将手放在知见百合子的尸体上。
“您啊......这么的敏锐谨慎,总会让人很兴奋呢!”
气氛,一触即发。
◆
另外一边,许巍也表情满是担忧地站在宗孟达身边,对他为晚上的决斗做准备。
“没有必要吧兄弟?你对玉蝉姑娘有什么执着?”
许巍虽然风流│倜傥,并且在风│化区吃的相当开,更是无数花魁色子所追求的对象。
然而再有钱也不可能买到所有人对他的‘爱’,过去同样被拒绝过。
──但不管怎么样,许巍都没有因为这样而恼羞成怒,甚至是要和对方决斗啊!
“......你在想什么?”
宗孟达满面疑惑地看了许巍一眼,并不是很能明白对方为何突然会有这样的发言。
不过许巍的脑子往往都有一些奇奇怪怪的想法,有时候反射弧比较长,也会过好段时间才会想通然后出来。
“我们先前本来就想过决斗,只是刚好时间点卡在这个时候。”
风│化区的动乱,宗孟志的困境,还是宗家的绝路,和宗孟达的关系是很遥远的。
或许这和宗孟达是有关系的,可是他此刻只想专注在和玉蝉决斗有关的事情上。
毕竟这个敌人相当不好惹。
对方的实力、水平、技巧估计会在自己之上,如果想要败对方,就必须磨利自己的知觉,增进专注力,让自己保持在某种敏锐且纯粹的状态。
至于赢之后要做什么?
宗孟达不知道,他也不是很在乎。
他只是不服输,不想听话,不想再被‘否定’。
“呸呸呸!就是因为‘梦毒’的归属权吧?”
许巍知道宗孟达最喜欢睁眼瞎话,他所有的内容都只能相信一半,因为这个人永远不会特别往外掏内心的想法。
想到外面那些谣言,许巍满心的恶火,加上深谷冲能帮的事情很有限,或是碍于工作的关系不能碰......所以即便知道谣言是宗家的手段,却无从快速着手。
“他只是个半成品,咱们到现在还在研究,又不是谁都可以用,有必要这么紧盯我们吗?”
宗孟达听到许巍这样讲,手中的动作稍微放缓,表情略带古怪地转头看向对方,
“如果你没有在刚有点成果的时候就私下和别人东一句、西一句,我们会被人盯上吗?”
句不好听的,会有今天这个局面,也完全是许巍自找的。
宗孟达自己完全是被对方拖下水,还贡献了自己的名字,现在锅背好背满,又被玉蝉给骂。
“那我怎么会知道明明是很多人都有碰的东西,只有我们会被注意呢?”许巍觉得自己很委屈,“就连深谷冲都我们这个不算什么啊。”
“总之,你安分点吧,就不要再出去吧,别忘记特别行动组的人还在盯着。”
宗孟达对许巍的想法不予置评,淡淡地:
“尤其是宗家、几个我给你过的门阀,别过去也别碰头,要不然一个不心被牵连,我也救不了你。”
“正好你不是新婚燕尔吗?藉此和你的妻子好好培养感情,换一换你对外的形象也不错。”
“宗少爷!”
就在许巍要发作的时候,许家的管家匆匆地自外面跑过来,表情有些焦急地看向自家少爷与宗家大少爷。
“宗至渊大人刚刚从监管所被放出来,知道您在这儿后就立刻转道过来拍我们许家的门......我们只得过来问问您的意思。”
其实应该是许家族长不想和宗至渊撕破脸,才会让管家过来问的。
好歹人还没被定罪,很多事情都有操控的余地。如果贸然地出手,万一之后宗至渊起死回生,又或是宗孟达与父亲世纪大和解,那他们这些早一步敲边鼓的人可就麻烦大了。
“管家!您在干什么?”许巍相当愤怒地看向特意过来、几乎是往宗孟达心上捅刀的老爷子,厉声地:“把他给我赶出去!这样一个完全不值得同情,活该下地狱的家伙!就去抱着他的妾和私生子过活啊!”
有事情了,兜不住了才想着找宗孟达?
但宗至渊这个老泼皮,也不想想,连莲见夫人娘家都拿捏在手里,老的这一手势力与名气全都是自己出来的。
便宜有那么好捡吗?而且还不是为了捡去救他的宝贝儿子?
“许巍,够了。”
宗孟达摇摇头,就怕许巍在下去会一个不心出什么不合时宜的话,让两家都更难做人。
况且这确实该算是宗家内部的事情,不管出于善意还是恶意,许家的族长选择如此行事,也算是种提醒。
“外面的人可还盯着我们,解决也好,不解决也罢,都会成为我日后被评判的依据。”
许巍一愣,陡然觉得浑身发凉。
谁评判?又有谁有资格评判?
都已经到他们这样的身分地位,自然是上头那一位啊!
“陛......”
“你闭嘴!”
宗孟达顾不得管家人就在身边,果断地呵叱道:
“就这样吧,你估计是因为精神太紧绷了,去找嫂子好好喝一杯,直到风波定案,你再除来参加聚会,别随便有人找就傻呼呼地跟着跑了,知道不!”
完,宗孟达朝管家一礼,就大步地朝外走去。
本来宗孟达也步该回都京,而是要和忍冬一起在花见楼等道玉蝉大人回来。
──但宗孟达不想做一个等待的人,所以想了想,他这才会擅自地拒绝忍冬的喝茶服务,加上许巍暗戳戳地一直想出头,就顺便过来安抚一下。
结果没想到时间没算好,反而被宗至渊给恰好堵上。
◆
“逆子!你还知道要出来见我一面!”
宗至渊是个皮囊相当不错,高大帅气又硬朗,即便已经是三个孩子、两位妻子的丈夫,更是一肩挑起宗族责任与内阁重责,也完全不显暮气的男人。
便是此刻他相当生气,但放在过往行人的眼中,他依旧是气质高雅,使人不忍苛责他动怒的人。
“父亲要见你,递话也递了,派人也派了,最后居然还要我亲自出来找你?”
“难不成是要我死了,你才会出现在我丧礼上吗!”
宗孟达冷冷一笑,对这位就晓得用情绪勒索的男人没什么话好。
他会出现,也顶多不想给许家惹麻烦罢了。
正巧今天在都京的事情都忙完,他也应该要回去看看玉蝉大人那边忙得如何,顺便把从许巍手中查到的资料拿去给玉蝉大人看看。
“您的丧礼,我想我也不具有参加的资格,那就不必了吧?”
宗孟达可以是莲见家与宗家最完美的合作‘产物’,因此除去继承了母亲和父亲容貌中最为优势的部分,同时在声音与仪态上,也是最肖父亲的一个孩子。
“如果宗孟志到时候还活着,或许您可以好好考虑一下,让他负责主持您的丧礼呢。”
默默跟在宗至渊身后的书僮是从就跟着主家一起长大的,这次牢狱之灾他恰好因为去外地办事而躲过一劫,本来就曾经想过找大少爷帮忙。
但没有想到大少爷的行踪飘忽不定到整个宗家上下的人都没能够碰上,甚至还有传言大少爷都往风│化区去,专心地在捧一名年老色衰的花魁,表现相当失态。
然而不知道为何,其余几几位都京公子都对大少爷的行为没有任何反对,连同深谷冲少爷与许巍少爷都跟着过去。
所以书僮想了想,只能想方设法地悄悄地了纸条入监管所,希望宗至渊好歹自己给自己拿个主意吧。
胧夫人和宗孟志少爷短期内看着是没有可能出来的,府里只有宗家派过来帮忙理的人──
但那也只是世仆,有关送往迎来,又或是家里应该点的分寸,乃至于派系鸠葛......
至于宗孟樱姐倒是在家,可是对任何事情一问三不知,管帐管得一踏糊涂,人看上去气色倒是还可以,就是不晓得在想什么?
书僮真的不想,他觉得就算是要正面承受大少爷的阴阳怪气,甚至低声下气去求那个老花魁和,也绝不想找姐。
可惜刚刚回来都京,手里可以找的人全部锒铛入狱,书僮是能如何去重新补足这里面的情报差距?
要知道,越是这种时候,就越是要心谨慎,千万不能让人抓到任何把柄才行。
但,从老爷与大少爷相对的态度来看,书僮很快就明白,过去老爷还勉强会在他们面前给大少爷留面子,现在却是公然地、恶意地、直接将自己的不喜给表露无遗。
“你可真是反了天了!”
宗至渊过去对这个长子是真的没有太多的了解,不过也是,就算宗孟达的表现在好,他身上也有一多半是由莲见夫人所提供的基因。
只要每每见到宗孟达,宗至渊就会想到那个女人在死前癫狂又令人恐惧的表情。
──那明明是她强求的婚姻,生下的孩子,最后却怪自己冷心冷肺,想要接胧夫人入府......
该死的,明明就是这个涉足自己和胧夫人关系的第三者!
“这位老爷子,您该不会是在监管所呆傻了吧?”
宗孟达对宗至渊的表现觉得好笑,干脆地指了指她身后人潮如织的路,勾着唇角,
“咱们的天可在宫里,您就算再渴望重回工作岗位,也该晓得要朝着哪边话才对吧?”
“还有,您的夫人那么讨好地将您摘个干干净净,那也仅仅是之后对外可以干干净净哦。”
宗孟达看着宗至渊震惊又害怕的微表情,一面哈哈大笑、又一面觉得相当的无趣。
多么可怜啊母亲?
您看见了吗?当年新嫁的喜悦,怀孕的温情,其实都是这个人装的啊!
结果把家给葬送了,人逼疯了,最后还死得杳无声息,连娘家的人都不敢亲近自己的儿子,那是该有多失败呀?
“上头的人对您这些年的所作所为可是一清二楚的哦,资料留档,资历被砍,我若是您的话,绝对不会站在这边那些毫无营养的废话。”
宗孟达早就想这样和宗至渊话了。
就是这个男人一手造就了无数人的不幸,所以他为什么可以享受清福?位高权重?午夜梦回都没有人上门申冤?
“所以,好好地品尝接下来的假期吧......因为那个期限,会是一辈子哦。”
宗至渊气得几乎要背过气去。
过去他那么的努力为了可不是宗族,而是因为自己的好处。
娶了莲见夫人后,资金充裕,又得到老岳丈的扶持,马上青云腾飞,马上就走到过去几十年也不敢展望的未来。
结果可好了,当初的官职因为莲见夫人的任性差点保不住。现在积攒的、离内阁阁揆仅差一步之遥,也让宗孟达给毁得干干净净。
“你们这对母子就是扫把星啊!”
宗至渊都已经到这一步,他自然没有任何想要和对方好好话的意思,能多恶毒就多恶毒,甚至还担心自己之后没有机会,而多好些。
到其他本来想悄悄凑热闹的路人都相当难以置信,更觉得宗至渊疯了。
“你们想过得舒服,想要过的自由,那怎么就没有想过,这一切都是我新新苦苦拼而来的?”
“你的母亲对我满脸理所当然,你的话那就更过份了,干脆只听你母亲的话!”
“所以我为什么要疼爱你?反正你也和我步亲近不是吗?”
宗至渊自己一个人霹雳啪啦地了好一通,心情抒发是抒发了,早有准备倒也不会害怕会被告发。
可面对不再像过往那样情绪外漏的宗孟达,现在却安安静静的,让人又惊又慌又害怕。
毕竟完全弄不清楚这个由疯子所生下来的疯子会有什么样的反应?
“啊!所以我疼爱你的弟弟很正常啊,我看樱樱的也对,就你这样不受控制的情况来看,最好还是早早把过去宗家对你的投入还回来,然后离开宗家吧。”
看热闹的人本想着这对父子势均力敌,况且又都是相当有辩才的人,就心里算记忆着,之后要写成地一手采访。
结果这下可好,根本是直接捅了马蜂窝,让人对宗至渊过往高雅且知性的形象如水坝溃堤,再也留不下半点。
天底下无不是父母,哪有人会这样对亲生儿子的?
──舔犊之情,那怕不是亲生,养久了也总该有感情吧!
“哦!所以你终于出真心话了呢,我觉得很安慰哦。”
宗孟达看上去总有种使人心碎的平静与稳定,他对宗至渊的发言似乎完全不敢意外,还能朝其他人微笑。
不过转头看向宗至渊的时候,眼神就有若淬毒,恨得不行。
“所以嘛,大家都直来直往的沟通不是比较舒服吗?”
“你也不用特别为了演戏父慈自肖,然有在没有人注意的角落痛骂或是殴我。”
“天理昭昭,过去你的所作所为,如今终于真相大白,还给我母亲与我一个公道,我觉得这样就挺好的。”
宗孟达不是因为受到玉蝉大人的感召而会有这样奇奇怪怪的想法,纯粹是因为他各人就是这么想的。
“好了,言尽于此。”
宗孟达很确定自己把宗至渊绕晕后,就开开心心地挥手离去,看着完全不知道自己刚刚倒底给老父亲留下多少惊涛骇浪的戏码。
“请让我用最后的良心劝你,去做一下检查,看看宗孟樱是不是你的女儿。”
在宗家,无论是宗孟达还是宗孟志都是属于翩翩少年郎。只是因为各自综合了生母的特色,所以前者看上去更为英俊爽朗,另一个则稍微阴柔一些。
但唯一的例外就是独女宗孟樱,这是宗至渊在与胧夫人得偿所愿后,第一个婚内且是能亲自看着、企盼着、生下来的孩子。
──可惜的是宗孟樱长的虽然依旧娇俏可爱,有着独属于少女的甜美,却完全不是宗家人的长相。
过去的时候也不是没有人过来要调查宗孟樱的身世,并且怀疑从风│化区走出来的胧夫人,或许会有什么手段混淆血脉,甚至还一路查到宗孟志的身上。
而即便结果是兄妹两个都是宗家人,但宗孟樱不受待见也是事实。
“你妹妹这么喜欢你,你竟然还敢怀疑她!”
听闻宗孟达的话,宗至渊那就更加气愤了,想想在家里有难的时候,宗孟樱都还晓得从学校那边翘课在家帮忙,宗孟达却非但不出手,还要对妹妹落井下石。
“宗孟达,你有没有心啊!”
宗孟达对此只觉得可笑。
他意兴阑珊地挥挥手,转身就上了车夫缓缓驾来的车,朝风│化区过去。
至于被宗孟达留在原地,除去无能地狂骂泄愤,偏偏无可奈何宗至渊,终于后知后觉地想起来这个地方是许家大门外头,恰好对着人来人往的大街。
方才他那样吼人的丑态,已经在宗孟达刻意地引导之下,毫无保留地于众人面前抖个干干净净。
想想过去自己也是都京很多姑娘的梦里人,更曾获得照见陛下的交口称赞,更在对外使出访时侃侃而谈、落落大方......现在全都完了。
内阁本来就不用想,现在估计连个最基本的官职都不用想要。
帝国从上到下的要求向来很简单,但宗至渊后宅的问题始终是个坎儿──过去大家不发难是因为宗家枝繁叶茂,现在宗家大厦将倾,只怕被举报也就是早晚的事儿。
“哇!过去宗孟志不是四处宗孟达都在欺负宗家的人吗?现在看起来完全不是这么回事儿啊!”
“咦?你居然会相信宗孟志的话吗?你也不先看看宗孟志往常在学校是什么德性?他的能信啊!”
“那这样,好多事情该不会都要颠倒的想吧?”
“估计是......我觉得就连上头的人都未必清楚晓得他们的真面目。”
“那这样宗大少爷也未免太可怜了,居然还要承受他们的这么久!”
“所以,搞不好他去风│化区也是因为领了任务啊!他可是都京四公子里面最能干的呢!”
“这么一也有可能?我还听今天风│化区整个被堵起来,似乎有什么重犯躲过去......看样子,是特别行动组的人手不够,求助宗大少爷帮忙了。”
宗至渊只觉得两耳嗡嗡作响,好像周围那些碎念明明距离自己那么近,只能听、没有办法判断。
宗孟达那臭子还不是自己的种?如果足够优秀,宗家也不是没有栽培他,凭什么不愿意出手帮帮自己?
──还有,这次风│化区的事情明明就是宗孟达为了拉下胧夫人与宗孟志的手笔,其他‘受害者’合该有权益知道‘真相’才对啊!
“备车!立刻送我去张家!”
◆
寒冬凛冽,忍冬穿着玉蝉大人赏赐的狐裘衣,站在由特警所拉起的封锁线内,远远地隔着点金河眺望都京。
虽宗大少爷是自己跑了的,忍冬没有半点武力,除去读书和泡茶,最擅长的也就是倾听。
──但不管如何,宗孟达少爷就是因为自己照顾不周才走的,忍冬并不想让玉蝉大人失望,所以格外地想要早早盼到宗大少爷回来,好让自己可以给玉蝉大人一个交代。
“孩儿,你就先回去花见楼吧。”
特警组的人或许在最开始来到风│化区值勤的时候,会对这里的人抱以偏见的情绪。
但是随着相处的时间慢慢拉长,即便中间有任务性的轮调,可特警组的人还是能够慢慢分辨出来花街上的人,有哪些是真诚的、哪些是装的。
──况且忍冬是长的真好,就算还没有长开,但他的气质和眼神很清正,让人不自觉地就会想要帮他一把。
“这些少爷们走或留都是全凭一时的喜好,你们可千万别真的把心给交出去了,得不偿失。”
站岗的特警组成员是个也有好几个孩的父亲,忍冬几乎与他幼子差不多大,因此看着格外不落忍。
虽然刚刚就听忍冬是担心会让花魁大人失望而想在这边把宗大少爷盼回来,可这种事情,又怎么是可以靠着盼、就回来的呢?
“而且我记得玉蝉大人的名声很好,就算你没有完成他的要求,想必他也不会苛责你吧?”
忍冬轻轻地叹出一口蒙蒙的雾气,巧精致的脸上都是愁意,
“就是因为大人不会在意,所以我才不希望他好不容易交代一件事情,我却是没有办成啊。”
“而且宗大少爷人也很好,我就是想着如果他真的碰上麻烦,一会儿我回头看到深谷少爷,也能跟他。”
好歹花见楼对面就有个报到点,深谷冲后来为了和玉蝉他们交换调查消息,到现在每天都会特别过来点卯。
所以忍冬的事情是完全有可能的,确实是有可能在目前风│化区连内部消息都不通顺的情况下,借着特警组与特别行动组的人员往来传递想要传达的消息。
“......那行吧,你好歹也去了避风处躲,脸都要冻僵了。”
特警组的人眼看服不好,也知道这些孩子的脾气就是倔强,所以只能叹口气,希望他们稍微自爱一点。
“身体就一副,健康也是自己的。你们玉蝉大人这么心翼翼地拉扯你们,想来你也不希望感冒结果不能帮上大人的忙吧?”
忍冬本来听前面几句,还想辩驳自己都用冷水洗衣服呢。
但后半句确实也是这么个理,萤灯平常也都还帮忙扫房间,去后厨帮忙,身体的健康往往是花见楼最在意的。
自己确实是没有那个本钱病倒,否则如果还让玉蝉大人照顾,那可是罪过啊!
“咦?忍冬?”
正当忍冬准备乖乖地去不远处的火炉边烤烤火时,风│化区与都京中间唯一连络的那条桥上,正缓缓地驶来一辆马车。
而本该因挡雪拉上的窗子,这时却探出一张再熟悉不过的脸,对忍冬露出震惊的表情。
“我不是时间到了我自然会回来吗?你怎么还跑出来等我?”
──正是宗孟达!
“我我我......我我就想着是不是因为我照顾不周,所以让您不舒服了,想着要提前赔罪,不管怎么弥补都好,就希望您别跟玉蝉大人......”
忍冬被风雪刮得通红的脸上绽放出一抹朝阳般的暖暖笑容,然后啪哒啪哒地跑向宗孟达,笑嘻嘻地。
然而变故顿生。
一名特警组中站岗的成员,忽地拔出了腰间的长刀,刀锋在雪的反射之下明显地带着紫黑色的反光,并且毫不犹豫地就往宗孟达的背心刺去!
“危险!”
“物草!”
“让开!”
特警组的人觉得自己瞬间都要吓得灵魂出窍,三魂七魄无法归位,连要拔出刀去隔挡的勇气都没剩多少。
就算他们的出身与世家子弟旗鼓相当,过去也经常受到无比严苛的训练,然而越是这种时候,就越为考验一个人最真实且扎实的基本反应。
──那名刺杀者到底是什么时候渗入特警组的?
──同样令人遗憾的是,特警组的表现全数不合格。
──两只脚全数深陷在雪堆之中,彷佛被胶水黏住。
至于宗孟达则是异样地冷静,就这么直勾勾地看向那把要落下的刀,只想着绝不能让刺客波及到其他无辜的人......就好比身后的忍冬。
“不!”
岂料大力的撞击确实是有的,而且的确也是朝着宗孟达而来。
但方向完全不如预期,对方的力道甚至还远比自己想的要大!
‘噗哧’一声。
当刀刃没入肉│体的闷声传来,宗孟达视野倾颓,却并没有任何疼痛的感觉。
温热的鲜血滴答地争先恐后流淌而下,在这皑皑白雪之间绽开最为璀璨耀眼的血红。
湿润的,颓靡的,哀戚的。
“啊啊啊啊啊啊!”
宗孟达双目冲红,当场拔出自己随身携带的软刀,猛然挥向那名错手砍在忍冬身上的刺客腹部!
刀比刀快,刃比刃锋。
宗孟达全力一击,又因为身体的惯性而恒向拉斜,竟是直接将刺客给开肠剖肚!
“呕!”
“呃!”
特警组直到变故落幕,这才终于找回自己全身上下的力气,急匆匆地冲过来拉人的拉人、救人的救人,喊人的喊人。
这这这!
都京那儿的烟硝味都还没散,这边的风│化区又起命案......
到底还要不要让人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