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不识金缕衣
◎一刀如沸挑满京。◎
如果是过去的话, 宗孟达就是个皮猴儿,尤其和深谷冲、许巍几个发儿满都京窜,后面又被送去集体训练学习, 受伤是家常便饭,输了还要挨罚。
流血、骨折、受挫、被骂、罚抄、挨......几乎贯穿了宗孟达成长的黄金岁月。
──哦, 当然也不能忘记和宗家人斗智斗勇,把宗孟志往死里摁、挖坑给胧夫人跳的时光。
但过去的宗孟达就算看过许巍血满襟的画面, 大概也不会有多少反应, 只会觉得‘许巍这货命硬的很,绝对死不了’罢了。
反过来,若是许巍收到宗孟达失踪的消息,或许还会跟其他人:‘宗孟达就算下地狱肯定也能是最靓的那个崽。’
便是关心自己的玉蝉大人, 他会训练宗孟达、教导宗孟达、甚至会砍得宗孟达满身是血, 却很少把自己弄得那么狼狈。
脆弱这个词, 从有记忆到现在就不曾出现过,除了对宗孟达的母亲。
可那终究是一把磨刀石, 和正在自己怀里逐渐失去温度的忍冬完全不一样。
“呃呃,宗大少爷, 如果您不反对......请先让我们帮这孩子看看吧。”
特警组的人觉得今天可真是流年不利,站个岗位而已也能碰上刺杀。
况且按照宗孟达的表现, 就算他离了要倒的宗家,也能让自己立得好好的。
“人这是在我们的眼皮子底下出的事情, 就算您不点头,好歹让我们多少尽一点力吧。”
这倒也不是什么想要逃避或推诿责任。
忍冬的外貌和性子都很讨喜, 在等待着这段时间里都和大家聊得很不错。
──现在看到这个爱笑的孩子倒在血泊里, 任谁看着也很难受得了。
“......麻烦你们帮忍冬治疗, 我这就带着那个刺客去审问。”
宗孟达经过前面那一阵眩晕之后, 人虽然好不容易冷静下来,却觉得自己进入一个有些半梦半醒的状态。
似乎他也曾经和谁经历过这样惊心动魄的事情,同样是有人被刺客刺杀,但最终是自己提前察觉刺客的存在并杀了对方。
“如果可以的话,麻烦请花见楼的人通知玉蝉大人帮帮忙,忍冬......那刀有毒......”
宗孟达很少拜托过人。
因为他觉得那是种懦弱的表现。
但面对一个刚刚舍身护己的人,宗孟达又觉得,自己不为此低头,那简直不过去。
“啊!好好好!我们肯定把忍冬护得完完整整,绝对不会再让人碰他一根汗毛!”
特警组的人倒是没有想到宗孟达的脾气还不错,居然在刚刚遭逢刺杀没多久,就已经可以冷静地、有条不紊地安排各种事情。
毕竟特警组看多了这样的二代,许多人的抗压性其实没有想象中的高,动不动就喜欢摔东西或是抱怨,希望所有的事情发展都能按照他们想象的来。
然而,现实世界哪有那么好呢?
如果真的可以如此,那肯定是因为有人悄悄动用特权了。
“就是......”
正当特警们陈尽在自己的思绪中时,岂料对面又一次响起了宗大少爷的声音,让他们全部吓得一凛,差点儿没有直挺挺地跪下去。
“是!是!”
宗孟达表情有些古怪地看着这些特警,闹不是很明白他们奇奇怪怪的反应,于是又:
“我记得特警组要能进入的规定相当严苛,每个人选都还需要三名连带保证人才行。”
“所以你们难道不觉得这中间可以混入一个刺客,非常的奇怪吗?可以找到他的资料,并且查看一下他的个人资历吗?”
对于宗家大少爷能对特警组的规矩一清二楚,大家没有什么太吃惊的反应
不过对此他们还是比较尴尬的,因为走到哪里,无论是多么特殊又高阶的部门,也总会有特殊的破例情况。
“这......来也尴尬。”
特警组,还是先前那位对忍冬比较温和,刚有女儿的老前辈对宗孟达解释,
“近来刺杀案比较多,凶手飘忽不定,还比较凶残,所以都京那头申请特警随身保护的高官贵冑们就特别多。”
“咱们人手不够,这不就得临时招吗?可别,大家估计都觉得特警组好欺负,就没有几个人敢去问特别行动组的!”
“也就是,特警组最近来路不明的人比较多?有可能是‘浪人’悄悄地渗入?”
宗孟达闻言若有所思,也知道就那些怕死得要命的家伙,肯定会想尽办法给自己多多谋取一些福利。
如果能抠来如宗家护卫队或是照见陛下同款的护卫水平,就算之后传出去会被议员与民众骂到臭头,那也总比保住自己的命来得重要。
──毕竟人都是忘性大的。
──可命就一条,万一没有了,就是真的没有了。
“浪人应该是不至于,这些年帝国的岗位不少,只要那些归化的浪人前期愿意受到监控,那么他们是有机会取得良民证,获得和一般帝国百姓一样的待遇。”
特警组摇头,一面道:
“现在虽然还是动荡的,可比起前些年,如今的帝国相当安稳也丰收,百姓们大多开开心心的,浪人就算想闹事或是继续流浪,日子估计要比先前还要不好过许多。”
“便是有贵族想要养着他们,但浪人之所以没有变成私募的兵力,自然是因为浪人并不想受到贵冑们的拘束,希望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所以我估计会混进来的,一般来估计就是早早瞄准了目的,一击脱手之后就不会再往后管的。”
“也就是,你认为会混进来,手续姑且挑不出错,大概都会是私兵而不是浪人。”
“并且就算真的一个不心被抓,他们也完全早早做好准备自缢,绝对不会供出幕后的主使者,对吧?”
宗孟达在这方面那可清楚的很,毕竟他做为宗家嫡长子,下一任继承人,对这些事情都很熟悉。
──就是宗孟达自己手里,本也掌握了好几股有关这方面的势力替他做一些见不得光的事情。
或许也正因为这样,所以有关‘梦毒’的部分,大家虽然很吃惊会和宗孟达‘扯’上关系,却又不是太意外的结果。
人只要手里拥有权力,会更进一步还是腐朽,往往都是很难的事情。
“......话出我口,入您之耳,所以过后我就不会承认我过这些。”
那名资深特警微微一笑,对宗孟达竖起手指,看起来是准备噤声。
但是光是短短的几句提点,却已经完全足够让宗孟达顺藤摸瓜,大略地锁定这被后的人都有什么样的目的,并且身份可以限缩到很的范围。
“谢谢。”
宗孟达倒是不觉得这名特警有可能会胡乱一些话来误导自己,他看事情有自己的判断方法,也晓得对方会这么,肯定不是空穴来风。
“忍冬呢?快让我看看!”
就在宗孟达准备先带着刺客去借用特别行动组风│化区的据点审问时,令人熟悉无比的声音猛地响起。
玉蝉好不容易摆脱施沅的纠缠,结果万万没想到才一个回头就听风│化区边界出现刺杀,而且现场唯一一个差点儿牺牲的挡刀人就是花见楼的人。
再联想到宗孟达与忍冬的脾气,玉蝉完全可以想象初期完全不是宗孟达对手的忍冬,会是如何忍耐有毅力地等着人,接着一个不心把自己搭进去的。
这一世忍冬依旧是那个不善于武艺的孩子,所以能扛住冻就已经很不错,谁想得头一回单独出门就碰上这样的倒霉事儿?
“我这里有专门的药!如果你们还没有完全结束治疗,请把后半段让我来执行!”
特警组也是有随队医生的,就是会再这样的地方值勤,估计不是医术特别好只追求刺激,要不然就是因为坐了冷板凳、时力又不好才会被送过来。
刚刚看到忍冬流出来的血液颜色,几名医官早就吓得面无血色,知道这个状况根本就不好治疗。
以至于忍冬从被送过来到现在,他们除了简单地做了止痛止血,其他的全然束手无策。
──就算都京里有更好的医生,但这儿的医生根本不敢送啊!他们既没有权利,也完全不敢保证病人能不能活着挺到都京去。
──那就更别提,如果都京的医生知道这是风│化区的病人,会不会拒收也不晓得呢!
“好好好!您看起来要比我们都可靠的多,那么病人就麻烦您了!”
“没错,我老婆马上就要生产了,现在必须要马上赶回才行,就麻烦您了。”
“我这边倒是没事,但是我不会治疗啊。但给您下手还是没有问题的。”
三个随队医师三种不同的答案。
眼看烫手山竽有人愿意接,他们忙不迭地离开,活像是背后有恶灵追赶一样。
“你们!”
几名特警相较之下来有良心的许多,对这些医生的临阵脱逃显得很是生气。
偏偏他们也晓得人命的事情,还真的没有几个人有那个脸皮与魄力承担,这只是常情。
──但起心寒,那肯定还是要相当心寒的。
“没关系,我这药下去也需要观察,并不是立即见效。”
玉蝉大人的表情显得格外有服力,重点是每一步他都很能明白自己要做什么。
即便不是很能知道为何一名花魁会知道这么多事情,可是忍冬的情况确实不容觑。
大家就算满腹的怀疑,却只能死马当活马医。
好歹那是个希望不是吗?
玉蝉并不知道其他人的想法,只在心里盘算着,并且拿出一颗属于奇幻世界的收获──万用解毒药剂。
忍冬的毒十有八│九会是十大剧毒之一,发做速度没有那么快八成是因为有宗孟达后面补刀拦了一下的结果。
可正也因为如此,忍冬注定要比其他人还要活得更加痛苦,并且不断地在生与死之间徘徊,永远也看不到尽头。
解毒剂的颜色有些混浊股怪,而且就连气味闻起来也没有那么舒服。
虽是大魔法师的作品,药效对普通人来是好几倍,但毕竟不是帝国常见的东西,大家都看得半信半疑。
还有好些人觉得玉蝉大人也没有过去听闻的那么好,来路不明的药剂就敢往人的嘴里塞。
“看什么?好好警戒。”玉蝉对于自己无时无刻都是群众目光的聚集地,就算再好的忍耐力也顶不住这些如火焰般灼灼的视线好吗?
而且凶手第一击不成功,过后估计还会有更强的人被派过来。
他们这种领了单子办事情的,绝对不会允许事情砸在自己的手上,所以绝对还会继续派人过来。
就是不晓得他们先前突然被曝光,现在又会是什么样子的情况。
“是!”
“保证完成任务!”
“您请好好休息!”
特警组的人也不晓得为什么,对上宗孟达也没有那么严肃,都还能悄悄地开玩笑耍赖,但现在面对高高在上,与他们虽然会征集意见,但更多是直接下放命令,让前面才和这些老东西扯的时候的宗孟达,如果不讲求自己需求那可是会这么吃亏!
‘趴趴’俩声,玉蝉果断地拍拍手,把所有人的注意力给拉回来,尤其重点地:
“我晓得大家都会很辛苦,但受害者还有一人,对方连同现在的下落都找不到,如果可以顺利地把人给就回来,想必大家都能立下大功劳!”
功劳不功劳或许对这些人的吸引力没有那么大,但他们确实很担心回不会是因为自己的管束不当而造成如今的局面。
“现在不是自责的时候。”
宗孟达是第一个站起来的,他朝诸位见礼,接着就大步地出去,显然是算主动响应玉蝉大人的安排,希望可以达到起头的作用。
“只有我们好好努力,才能避免悲剧又一次发生。”
◆
“事情已经开始了。”
另外一边,一跛一跛地走回风│化区、特别行动组根据地的施沅不出所料地发现他们的组长本人正坐镇在此。
见到施沅难得在非尸检外的情况如此狼狈,脸上还有一对对称无比的熊猫眼瘀青,这位组长也难得露出惊愕的表情。
“......看什么看?没有见过这么率的尸检官吗?”
施沅承认是自己先撩者贱,但玉蝉大人的下手实在太黑了,这么一来还有谁能够遭得住?
他也没有想要干嘛啊,使使坏,凑个热闹浪浪,结果对方直接把自己揍个体无完肤。
“如果不是因为有认识的人受到刺杀,估计我还能直接躺进医院吧。”
特别行动组的组长平日笑起来就跟弥勒佛没有什么两样,而且对手下这帮乱七八糟的下属也早就习惯收拾残局了。
不过这回他却没有露出过往使人熟悉又安心的笑容,表情反倒很严肃、并且满是不赞同地看向施沅:
“既然你都知道玉蝉碰上麻烦,为什么你没有直接跟过去帮忙,还要回来在我这儿躲懒呢?”
其实特别行动组并没有要求有任务就一定要出,哪怕是再紧急的也一样。
况且施沅属于特别的机动人员,加上这阵子不断地尸检又奔波检验,确实是很辛苦,本来就默认万一想偷懒休假也没有大问题。
但现在整个特别行动组空空荡荡的,不用想也知道全部的人都已经派出去干活,确实是没有一个得闲的。
就算自己先前是真的很辛苦又干活又验骨搞了整堆有的没的,可现在正好来到博弈的关键时刻,加上施沅在医学上面的造诣......
好像真的没有去一趟现场帮忙,也不太过去?
“那个,老大啊......”
施沅要出去帮忙也可以,但他实在太好奇了,是真的很想知道一下那个过往的八卦。
“要是您老愿意告诉我有关玉蝉大人和须弥刀的事情,我就立刻滚出去支援怎么样?”
弥勒佛闻言很是无语地看着施沅那咋呼呼的样子,知道对方八成是查觉到什么,正处在一个要帮还是不帮的情绪之中。
“那可不是个多好的故事......不过我想以你这子的聪明,大概晓得我已经知道是谁干的这一连串命案的是吧?”
能稳坐特别行动组组长位置,并且一坐经年,还能够受到下属们的信任与爱戴,这本身也代表着成功。
“所以既然这样,你就去休假吧,我回头亲自从都京带人过来。”
施沅:?
本来还以为这回十拿九稳,肯定能从铁口的弥勒佛嘴中问到想要的东西,结果却被对方安安稳稳地推回来了!
“不是,我能又能干活,凭什么不让我支援?”施沅觉得不对劲,很不对劲,这个老家伙八成有坏水,但自己看不破,“我看玉蝉大人自己都不是很在意吧,现在既然都曝光须弥刀的归属,那么和我一声又怎么样?”
特别行动组组长冷笑一声,目光犀利地望过来,几乎可以立即把施沅那虚伪的算给照得明明白白。
“拿死人的八卦都还喂不饱你,就去乱葬岗多埋几天,省得老找活人的麻烦。”
“施沅,你要知道活人和死人的界线在哪里,还有你的工作职责是什么。”
“玉蝉的事情当事人如果不愿意开口或遗忘,那就是他的自由。”
“如果真的让我知道你因为自己的好奇心去撩拨玉蝉,我会亲自已叛徒的等级处罚你。”
◆
都京,深谷冲在笔直且整齐的街道上,尽可能让自己没有声音地狂奔着。
早在接到宗孟达被刺杀的事情后,本来应该帮助许巍处理知见百合子‘妹妹’问题,以及逮捕那些不听话的家伙的深谷冲,也不得不抛下手边的工作,先去看看兄弟的情况。
最起码,如无意外,这就是在牢里的那对母子最后的反扑。
至于宗至渊本人究竟知不知情,这其实也没有什么好担忧的,等抓到证据之后全部一起抓起来就行。
正当这个时候,对面的一户人家突然传来一阵激烈的争吵声,于夜幕笼罩之下,显得特别的吸睛。
“.......派个人过去看看是怎么一回事。”深谷冲面色疲倦,让身后的人过去一个看看是什么情况。
现在都京本身就不平静,特警组被抽调大半过来守着,竟然还有人胆敢闹事。
可惜,还不等那个应声出队的成员过去一看究竟,火一般的爆炸声就猛然以那幢房子为中心,毫不留情地排浪般正怼众人的脸扑来!
要不是深谷冲经验丰富,速度够快,把自己整个人钉死在原地,又一手舞着太刀抵销大片的冲击波,估计整个特别行动组的队就要尸横现场。
“草!”
“这也太嚣张了!”
“那不就是直接告诉咱们有嫌疑人在都京里面瞒天过海地晃荡吗?”
要知道,特警组和特别行动组这几天一直秘密地排查各处户口,基本上已经熟练地掌握所有人口分布,几乎把能抓的不稳定因素都给握在手中。
──结果最后还是闹成这个样子?人干事!
“大家注意周围埋伏。”
深谷冲把自己闷在衣领内,额角微微地渗出汗水,知道从现在这个情况来看,他们所有人都被耍了。
调查那么多事情,前面玉蝉反复地强调觉得他们似乎被人引导着一步步走向对方的陷阱迷宫之中。
“平民能管的才管,但从现在开始,进量警惕突然出现与靠近你们的人......包含一切同伴。”
这实在是个摸不着头绪的命令。
但能在组中平安顺利活下来的人几乎都是人精,知倒这回碰上硬荏子,绝对不能有丝毫的松懈和破绽。
否则到时候队友全数存活,偏偏只有自己一个不心挂掉,那真是太没有面子了。
◆
玉蝉给的药剂确实是有效的,因为随着不断挤出来的血,已经肉眼可见地变回了透红。
就连忍冬惨白的脸色也稍微恢复了一些,呼吸也要比过去平缓上许多。
──只是孩儿这回真的是活受罪,这下可好了,伤筋动骨一百天,他这又受伤又错筋还断骨,最重要的是中毒,恐怕一年能养回来就很不错。
“先把忍冬送回花见楼,有李曼枝和筱苑照顾,人肯定能熬过这一劫的。”
虽身为作者没有大虐主角的习惯,但想想轻飘飘的几句话就能决定一个人的生死,使得对方吃尽苦头,那还真不是当事人永远也体验不了有多痛。
“都京爆炸,风│化区被渗透,但是可以想见抓的人中间还有漏网之鱼......想来是太久没有活动筋骨,所以很多人都遗忘我了。”
玉蝉缓缓地站了起来,稍微左右地做了个暖身,看上去似乎准备做什么听起来有点可怕的事情。
因为就连附近的特警组成员,在看到那把重新亮相的须弥刀后,终于激动地回过神来,发现传中的那一位,竟然在这个时候站在自己的面前啊!
──那还等什么?过去要签名啊!
──不是,应该是赶紧提醒对方逃离,要不然咱们得逮捕的。
──那你有没有想过,这很可能只是因为上头需要须晃一枪,把大家的注意力都吸引过去?
──对哦对哦,现在我们还在值勤呢,先把活儿做完,之后那不是想干嘛就干嘛?
大伙儿激烈的目光交换使得玉蝉感到有些疑惑与压力,不过等他稍微努力一些看向那些人的时候,大家似乎又显得格外的正经。
“对了,我那天给你的衣服,你有没有乖乖穿在身上?”玉蝉一面在大家关切的目光中亲自利用催眠术审问刺客,一面颇为自若地询问宗孟达。
“......穿是穿了,但那是干什么的?也不保暖。”
宗孟达是个会听人话的好孩子,所以虽然不是很明白玉蝉大人的意思,可对方又没有要害自己的意思......
衣服是也挺好看,所以别拗的少爷当然是马上穿起来的。
“谁告诉你那是保暖用的?”
玉蝉听到这话忍不住翻了个硕大的白眼,口气有些不好地:
“那是金缕衣,可以扛刀枪火烧,并且因为很薄透,所以并不会对你的行动有干扰。”
“这衣服有市无价,我也就一件,所以你给我好好贴身穿着,知道吗?”
宗孟达闻言忍不住一个震惊,但又突然对玉蝉的态度有了全新的认知。
这位从头到尾就像是一个谜团,很多事情都很清楚,却又若即若离地处理着。
──上头的人也还真是奇怪,竟然没有半分要逼迫的意思,反而全部都由着对方来。
如果宗孟达没有记错的话,以玉蝉过去的所作所为,早就应该触犯死刑不知道多少次。
......难不成对方后来归属于特别行动组所管辖,也有这样一层的原因在里面吗?
但那也太奇怪了,照道理来,作为一个这么有能力的人,又为什么要乖乖地被束缚,还特意过去花见楼卧底?
“发什么楞呢?走了!”
玉蝉没有想到自己不过是稍微曝光一下自己的态度和想法,就可以让宗孟达从头乖到脚,眼神很是神奇。
不过现在风│化区的基本危机已经解除,对方在重重封锁之下回不来躲避,那他们恰好就去都京找人。
“千万别告诉我你感动坏了,要是之后的表现不符合我的标准,等事情过后就等着让我虐吧。”
特警组的人心惊胆战地看着平常娉婷袅娜的玉蝉大人突然变了个人,何况还是对宗大少爷的,全都有些不敢看下去后面的发展。
──即便有先前宗大少爷对忍冬的态度,可大家仍然先入为主地觉得这些大少爷们是绝对不能忍受自己被下面子的。
“哦。”
结果宗孟达在听到玉蝉大人这么之后,非但没有发脾气,反而还乖乖地清理好那柄随身的软剑,重新缠回腰上。
之后又将手下特意送过来的武士刀握在手上,眼神一阵变换,变成远要比亲生父亲宗至渊更为压迫的存在。
“我准备好了,随时可以出发。”
风│化区联外的大桥已经不知何时被截断,孤零零地在风中无奈地支棱着。
然而这点距离却难不倒玉蝉与宗孟达,俩人一前一后翩若蝴蝶,在特警组们几个眨眼间,就已经直接去到对岸,头也不回地入京去。
“......真是怪物啊,那么远的距离呢。”
“那你估计没有看过宗大少爷最高调的那几年......”
“但来也奇怪,宗家家主为什么不喜欢长子呢?”
“那就不是我等可以窥伺的东西了,都管好嘴吧!”
“您好,我是花见楼的李曼枝,这儿有刚熬好的姜茶,请诸位大人都喝一杯吧。”
特警组们的羡慕与感慨并没有持续多久,花见楼早已联合玉珠楼等处的人组织起来,自发地维护起风│化区的秩序。
──其中一条就包含和特警组的人好关系,并且送一些手做的饭团和姜茶。
刺杀事件虽然并不是正面直接袭击大家,可过去这么多个心惊胆战的日夜,确实很能积极调度各楼自发性守卫与彼此监督的行为。
明明事情就要水落石出,如果因为哪个不长眼的把大家好不容易拥有的栖身之处给毁了......
那还真是,除了拉着人同归于尽,便不再有更好的方法。
──因此,如果想好好活下去,不要成为被清算的对象,就乖乖地把风│化区维系地比都京要好。
“唉,真是不好意思麻烦你们。”
这天气确实是不好,而且他们又与外界断了联系,只能焦灼等待结果的感觉如同吞沙般难受。
可不起精神熬到最后一刻,任谁也不可能放放心心地去休息。
因为,他们之中有许多人的家人就在都京啊。
“放心,有玉蝉大人过去,想必再大的困难都难不倒他的。”
李曼枝相当肯定地着,声音带着蛊惑一样的安抚,没过多久就让这些还坐立难安的特警组成员们给稳定下来。
“现在比较让人发愁的是都京,陛下这阵子要休养,还值议员换届,也不晓得最后结果出来会死多少人。”
“趁着现在还没有正式起来,大家都先攒足精神好好休养,免得真要用人的时候没有力气。”
话虽然起来会让人觉得李曼枝看不起特警组的实力,但这话却是事实。
风│化区的稳定也并不稳固,主要是因为有大家自发地行动......但时间长了,再怎么能忍的人也会心有浮动。
等到这个时候,估计就是反过来,需要特警组头,让他们在后面摇旗吶喊。
“大谷,你别过去!”
都京里正值一片烈火地狱。
由于爆炸来得太突然,又是深夜时分,很多人早就入睡,没有任何防被。
因此断肢与蒸干的血渍满地,四目所及皆为断垣残壁,还有半死不活地被压在建筑物中,闷哼地呻吟等待救援的人。
吵、特别的吵,彷佛没有尽头。
命运的脆弱与刚强在这个时候显露无遗,偏偏想救的人明明那么多,能救的人却是有极限的。
“头儿,怎么办啊?”
有些人还是第一次面临这种情况,隔壁的特警组还死了大半的人在巡逻中。
现在支援还没有来,他们必然要自己先行动起来才行。
“......先救我们能看见的。”
深谷冲紧紧地握住手中的刀,眼神冲满煞气。
真要的话早在爆炸的同时深谷冲也受伤了,可现在他们却必须坚强坚定起来。
“瓦砾堆之下我们看不清人在哪,也不知道安全不安全,只能先不动。”
“看得到的人先救,要求他们加入行动,一起清理都京。”
人不够,真的不够,所以就算知道这次爆炸对他们的伤害很大,也只能利用事情转移目标,还有确实来支援他们。
“......看,那是什么!”
救援是一条绝望的不归路。
大家都很疲惫,连日的熬夜和冲击造成的精神压力很大......这些平常看着都刀枪不入的家伙,也不免会想着有没有人可以救救他们......
──直到俩道婉若游龙的身影真的一蹦一蹦地来到他们面前。
“建筑的事情我们来想办法,现在还必须先派人过去把这几家给围起来。”
玉蝉手里提着滴着血的须弥刀,于众人呆若木鸡的表情中,甩出一沓名单。
“上头的人一个也不准放跑,他们手里还有很多值得深挖的消息,同时避免先前关在牢里的人给偷跑了。”
“老,我没有看错吧?”
深谷冲有些不能忍受,但看着须弥宝刀在玉蝉大人手中,举重若轻地一刀横扫整条街的残渣,将所有建筑物直接震碎,又特意地将里面深埋的人给尽量探出呼吸的脑袋,就觉得自己的三观还有认知似乎有着相当大的偏差。
“没错,刀是好刀,能发挥功用就好。”
这一路以来宗孟达也从最初的震憾到现在的麻木,觉得也唯有玉蝉大人这样的人,才会对手中是绝世名品还是烂大街俗物没有任何想法。
“反正你们绝对不会想知道,这把刀的身上到底都经历了什么。”
──别人家的名刀都是十步杀一人、夜奔千里,饮血一座城。
──玉蝉大人的名刀吧,砍柴片食物样样都行,还可以生火扫房做一僧。
而今一刀如沸挑都京,横断阴翳在眼间。
可能、大概......已经是最大的努力了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