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梦中不留痕
◎因为这一切都很惹人怜爱。◎
张家垮台的速度远比大家想得要来的快上许多。
尤其是以玉蝉为首, 深谷冲、宗孟达三人作为尖角负责突围的部分冲得尤其快。
──特别行动组的成员甚至差点儿要跟不上他们的速度,在后面追得要死要活,已经开始有人忍不住吐黑泥了。
不过这也没有办法, 因为特别行动组早就往上了条子,的就是把这些根深蒂固的关系一口气破。
先不张家, 就孙家,刘家, 宗家, 乃至于许巍所在的许家,也有大批人手落马。
“我快吐了,你们吧,我不出去也有事情找上我, 刚刚被挟持的时候我都傻了, 为什么?”
许巍的妻子因为这场惊吓有些动到胎气, 刚刚被贴身侍女送去静养等待大夫过来帮忙看看。
至于许家家主必须要去和专门的调查人员交代有关家族的某些动向,好藉此证明只是少数人的动乱, 和许家没有关系。
“那还能有什么原因?不就是想要获得家族的把空权利吗?”深谷冲摇头,觉得许巍就是明知道答案, 还是想从他们这边问一个准信。
“你呢,就算不擅长架, 好歹自保的能力有吧,怎么还卖破绽给对方抓住。”
宗孟达却没有深谷冲那样好话, 他表情很是严肃地看向许巍,眼神带着实质的怒意。
许巍虽然擅长的是金融方向, 但他们几个玩到大, 许巍再弱也没有拖过后腿, 又怎么会差点落在他叔手中?
“许巍, 我先前本来就调查过一些事情......希望你可以好好的坦白交代,不要让我失望。”
深谷冲有些讶异,但想想又觉得好像很正常。
他们四个兄弟本来就各有自己的发展方向,也就是宗孟达和许巍稍微在某些部分有重合,这才会合作。
许家的家族人数和宗家不相上下,但问题在宗家早就已经彼此拆开,顶多整个家族共同的事情才会放到长老们那边去协商,平常时候大多各过各的。
然而许家却是全部人的利益捆绑在一起,这么一来确实可以最大程度保证资源都被集中,但坏处就是如果真的有人想不开,整个家族都要成为他们的陪葬。
“许家的资金流,是不是被谁给抢了?”宗孟达皱眉,想想许巍叔虽然是个短视近利的,却从来都是认真遵守许家的规矩。
如果真的要犯,那除非是日子完全过不下去,又找不到机会对家里开口,才会什么都不敢。
风│化区和议员换届的事情是肉眼可见的利益链,许家本来又有丰厚的人脉,但凡出一张嘴就能换得无数利益,许巍叔的选择未必不能想象。
──可犯错了就是犯错了,不可能因为有苦楚就能够受到原量。
“我们家啊,过去几年的时候状态就大不如前。”许巍有些无奈地笑笑,对表情惊讶的深谷冲:“别这样看,其实我们家男人们都还好,但我祖母那一辈对很多不必要的规矩却还是看很重。”
比如早饭必须多少饭菜多少汤,吃不完也不肯留到第二餐,赏似下人的话也不能超过多少。
规矩大,四季衣裳,又有那么多张嘴要养,到后面,根本只要停下来,就会让人忍不住产生没有钱的错觉。
──不,认真的话,就是怕自己赚不够那么多钱。
──尤其按照许家的社经地位,万一传出了可能要破产的消息,根本没有任何人可以承受得住这样的尴尬和崩溃。
“唉,不我这边了,我觉得也没有甚么好的。”许巍摇头,然后满面好奇地看向玉蝉大人手中的那把须弥刀,“刚刚就是这把刀挑飞了刺客的吧?也不知道查出来是谁派的没有?”
许巍现在称呼玉蝉也不再是过去那种漫不经心的不尊重,而是明明白白地把人摆在一个比较高的位置,甚至如果有必要,仰视也没有问题。
“查出来了。”玉蝉对这人的态度表现并不感到意外,但也或许是因为许巍表现出来的整体气质半点也不像普通的二代。
许巍更像是始终很清楚自己要什么的人。
他在风流花心的外表之下,是一步一脚印地很踏实在走自己想走的路。
因此即便许巍可能要开玩笑的成分,不过玉蝉完全没有要敷衍的意思,而是很认真地回答。
“喝!这么快?”许巍相当惊讶,认为就算是特别行动组也不可能有玉蝉的速度吧?
特别是作为受害人,许巍对自己各人的人际关系就已经都没有办法得太明白了,现在竟然有人可以比自己还了解自己,那该有多可怕?
“没办法,会派人当刺客的,无非也就是那几家的癖好,所以我几乎都没有想太多,直接上门抓人。”
宗孟达和深谷冲对此表示,整个督精我们真的太熟了,所以万一出了什么问题,但只能是自己做死,又或是敌人太过于强大的缘故。
“宗家吗?”许巍点点头,对此要是意外吧,但其实也没有多大的意外,“先前看到胧夫人和宗孟达的时候就觉得什么事情都有可能会发生。”
只是没有想到宗家不光参与了特别行动组的人手刁难问题,甚至宗家还涉及到‘梦毒’的买卖,乃至于更多政界中无比敏感的议题。
宗至渊的名声也一落千丈,因为大家都没有想到平常看起来老实人又好的宗至渊,褪去鲜亮的外壳之后,居然会是这样的人。
内阁很快就直接革掉以宗家为代表的家族,十年内任职有关公职、乃至于特殊体系职务的权益,就是想要在最大程度上避开他们家族的垄断还有任何没能处理掉的钉子。
“宗孟达!你这个逆子究竟想要做什么?”
宗至渊先前被宗孟达送进去监管所第一次受到问询的时候就觉得丢脸至极,好不容易回来后几天都没有出门。
以至于后面胧夫人与宗孟志被送进去的时候,宗至渊在确定这两人的罪责脱不开,直接选择了放弃。
──到现在,除去宗孟至还幻想着宗至渊会捞他一把,胧夫人的态度已经从最开始的不配合,到稍微有些松动了。
“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知不知道这样会给家族带来多少麻烦?”
宗至渊是多么敏锐的人?加上他善于察言观色,知道该怎么做才能用最简单的方式戳在人的心窝上。
因此几乎不用宗孟达开口,光是看到面前这几个人的组合,宗至渊就知道,自己的好儿子根本没有想过留给宗家活路。
“我明白你因为你母亲的事情一直很恨我,但这跟宗家其他人一点关系也没有吧?”
“而且你母亲当年也不是什么事情都没有做错,如果不是因为她完全没有想过为家里算,我又怎么会让胧夫人过去刺激她?”
宗至渊看着面无表情的宗孟达,发冠已经被弄乱,脸上的皱纹相当深刻,看上去异常的狼狈粗鄙之外,还让人看到如同秃鹫的贪婪与食腐的野心。
“如果没有我的果断,没有这些东西在背后支撑家足的发展,你能够享受那样的教育和生活品质吗?”
玉蝉在旁边默默地听着,默默地和自己在《绝代花魁》里面的写作内容和设定相互比较──
毕竟自己先前只有写过有关于莲见夫人的死,还有宗孟达对宗家的心结......剩下的主要都在宗孟达与忍冬于风│化区虎虎生风,还有宗孟达于商战上的英姿。
至于收拾宗家,在玉蝉看来那就是最后的锦上添花,包含整垮宗至渊、宗孟志、宗孟樱,还有胧夫人等人。
“胧夫人都已经进去了,而且宗孟志也被你搞得完全不成气候,你到底还想要怎么样?”
宗至渊并不知道自己一腔表演和卖惨的努力从头到尾都没有被人当作一回事。
剩下的人要不是想着自己的事情,要不就是放空,顶多也就当看笑话而已。
──尤其宗孟达,看着在地上披头散发,意图将他们和宗家捆绑,好藉此来利用舆情将宗孟达又一次捆上船、甚至是将莲见夫人给拖下水时,玉蝉终于听不下去了。
──人物都我设定的,您老这过分区解,让作者我很不想忍下去啊!
“这位......没有前途的老人家。”
玉蝉表情诚恳地看着突然浑身气得抽搐发抖的宗至渊,满面的困惑与不解,相当认真地:
“如果你想谈感情,就好好的谈感情。如果是想谈家族未来,当作向内阁报告的方法难道你不会吗?”
“本来就有出轨意识的人是你,强取了人家莲见夫人就好好的承认。”
“了那么多堂而皇之的话,还把莲见家掏成空壳换上你自己的人,又莲见家是支持你和胧夫人在一起的,好意思吗?”
宗孟达过去或许有受过家中的照顾吧,但并不是很多。宗家的子弟本身就有族学可以就读,等到一定的年纪,都京所有世家子弟都有机会入宫就学。
按照宗孟达在族学,以及在外的表现,无论如何宗孟志也越不过去。
因此即便胧夫人有过无数次起了要将宗孟志取代宗孟达的想法也没能成功.......毕竟兄弟俩天然的落差过大。
──等到后面的时候就无权不用看了,宗至渊即便有意偏心也没办法,宗孟志实在太不争气,只能眼睁睁看着宗孟达越来越好。
“而且,你当作宗孟达什么都没有看出来吗?他只是配合你的演戏,那并不代表他就真的不晓得。”
玉蝉从上一次听到特别行动组有人宗孟达和宗至渊在许家门前吵架时,就晓得这样的人渣,是永远不能指望对方会有改过的时候。
但是这样,玉蝉现在终于稍微想通,或许有一件事情出来,是有可能让宗至渊崩溃的。
“哦对了,起来,您虽然知道的事情不少,但您知道的真的也不算很多呢。”
听到玉蝉大人这么,在场除去冷笑、觉得玉蝉不过是算想心的方法刺激自己时,无论是深谷冲还是宗孟达的表情都很好奇。
“我还一直以为我对宗家的事情很了解了,难道还有我没有调查过的吗?”
特别是宗孟达,由于先前想知道莲见夫人的态度,还有莲见夫人那些手下的事情,所以他可以是上上下下、左左右右都把宗家翻遍了。
“但你要的,估计不是和我有关系?而是和......宗至渊家主有关系?”
深谷冲努力地回想了一下特别行动此搜集到的资料,也确实是没有注意到任何可能的再值得让玉蝉大人单独提出来讲的部分了吧?
“呵呵呵,故弄玄机。”宗至渊虽然凭借着直觉认为这个玉蝉或许真的知道些什么。
不过他看看自己如今的处境,就完全不想让对方太过嚣张,而是冷笑地:
“我看你就是拿这一套让我儿子对你深信不疑的吧?但是可惜啊,风│化区出来的人,嘴里永远都不会有什么实话可言。”
“闭嘴吧。”
宗孟达承认自己的心理感觉到忐忑,可无论如何,玉蝉大人从过去到现在都没有害过自己,因此对方即便有自己的考量,也万万不可能害自己。
──反观宗至渊,这个理论上最不该伤害自己的人,才是伤得自己最深,并且将自己与母亲一起推入泥泞深渊的罪魁祸首。
“宗孟樱这个孩子,是不是很久没有出现在你的面前了?”
玉蝉也不介意宗至渊的态度,实际上对芳如果一上来就相信,或许他才要对此感到害怕与惊慌吧?
“......那是因为我早早地把他送走了。”
宗至渊并没有想过对方张口就是这件事情,但想想自己行事向来滴水不漏。
就连这回栽跟头的原因都不是出在自己的身上,而是因为从其他宗家人身上翘到的结果与证据。
──但因为吶些都只是见接的,无法对宗至渊有任何定性的成份,因此宗至渊经过一定的时间之后,都还是可以悠游自在地过上自己的日子。
“哦,如果送走的话,或许这就是真爱了吧。”
换个人在听到重要的证人不见的时候大概率都会感到相当无措与惊讶。
然而可惜的是没有,无论是玉蝉、宗孟达、乃至于深谷冲都对他的答案没有多少感觉......顶多就是有些感慨的反应。
“你到底想什么?”宗至渊的本意是,既然两个儿子都靠不住,女儿如果想又为他们家族的人承担责任的话,就是好好送去外岛,把身体调养好,然后和自己先前帮忙看重的青年才俊完婚、生下始于宗家的孩子。
不过,现在从面前玉蝉的与他身后抱歉、幸灾乐祸的、得意洋洋的几张脸看来......宗孟樱身上的问题,或许远要比自己想的还要大。
“胧夫人当年一手好算盘,就是希望自己可以一口气得男,所以把生孩子的日期一路赶到跟莲见夫人差不多吧。”
“正常的女人如果休养得不算好,整天还担心受怕的,不但容易抑郁,更会怀胎不稳。”
“所以胧夫人在怀二胎后,是不是就经常表现得疑神疑鬼,但最后却还是没有保住呢?”
宗孟达闻言忍不住有些想要海豹鼓掌,觉得这样猜测一切走向的脑子与思维逻辑都特别的强大。
“那是因为,宗孟樱根本不是你的女儿啊。”
玉蝉的笑容香然都是温和的,但偏偏是因为这样,所以他又着笔谁都还要伤人的话。
──即便他目前看起来人很温和,但不得不承认,越是这样的人起话来越带感,让人很是不知道该怎么去应对才好。
“你那个时候算算自己有多忙,如果不是因为你一走就好几个月没有回来,或许胧夫人都不会轻易做下这样的选择。”
宗孟达隐约地有想起来,从自己可以记事起,父亲几乎所有的事情都是交给母亲办的。
无论是上下班的东西,又或是要给其他人一起吃的便当盒,母亲都能处理得有条不紊。
光是这一点直到莲见夫人亡的真正原因,宗孟达又怎么可能轻易到饶过宗至渊与胧夫人呢?
就是因为他们两人在一起,才会给莲见夫人那么大的压力。
──莲见夫人就不会因为非要帮到宗至渊的忙,结果带着身孕做研究,最后还反而把自己的性命给赔进去了。
“没错,我的母亲当时真的一个人当好几个人在用,连同当时的仆从都很清楚这一点。”
“即便是胧夫人掌权的时候,宗至渊对内几乎都是你们要配合我,我才是最辛苦的一家之主。”
“家务与一些基本的事情他不管,可是连和胧夫人相处的时间也没有比过去长上多少。”
宗孟达点点头,有些事情过去没有想清处,现在那可真是想的太清楚了。
“所以,胧夫人才会出轨你们宗家的其他人啊。”
玉蝉语气带着一种让人毛骨悚然的欢快,似乎是对于自己可以看到这样的大戏感到有趣。
“你们也真不愧是夫妻了,一个从最开始的时候就利用发妻,另外一个干脆就因为自己觉得生活很无聊,所以特意去勾搭外面的人来怀孕生子。”
这个信息虽然只有短短几个字,但论起其中的狗血与复杂的程度,却完全不是大家可以想象的。
特别是被戴绿帽的宗至渊本人,他就像是被施予了定深的魔咒,整个人呆呆愣愣地看着玉蝉,就好像是很难接受自己居然会听到这样的消息。
“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
宗至渊觉得自己在这段婚姻里面一直都是掌握着主动权力的,加上胧夫人对自己向来千依百顺。
况且自己所有出去的活动,胧夫人都会想尽办法参加。他就像一朵解语花,所有自己需要倾诉的时刻都会好好地停留在原地。
“他那么的爱我,又怎么可能真的会和其他人出轨!”
“所以,你的宗孟樱不见了,被安排去了一个更为安全的地方,让她可以无忧无虑地过下半辈子,这就是你所不能给她的不是吗?”
玉蝉对这个发展终于稍微比较满意了一些,特别是在看到宗至渊震惊的模样后。
起来,这个八卦还真的需要靠筱苑才会知道,毕竟玉蝉向来对这种道消息没有太大的兴趣。
“胧夫人是个很有手段的女人,她向来很清楚自己要的东西是什么,所以从来都不会希冀你能够给她保留什么。”
“宗孟志和宗孟樱对你很亲近吧?可是那种亲近和喜欢却是截然不同的事情,你有发现到吗?”
玉蝉微微地弯腰,凑近那名不断地挣扎,却发现自己做什么都好像不对的男人。
“我来猜猜,宗孟樱在自己的父母亲和哥哥进去的时候,应该也没有想过要去探望你们吧......或者,她顶多找人带话给你们而已。”
“,她自己现在的思绪很紊乱,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又,她现在正在努力地想要把大家救出来,你们千万不要心急,万事都还有她会处理。”
宗孟达在旁边缓缓地露出笑容,确实......相比起来,宗孟樱或许在她生命中的比例不是很高,但确实是最聪明的一个人。
的时候开始她就很少参与宗孟志的排挤行为,和胧夫人也不算关系亲近,表面上一心一意地讨好宗至渊,私下倒是对自己表过很多忠心。
如果不是因为宗孟达对胧夫人的一双儿女都没有任何好感,或许还真的要相信宗孟樱一回。
但现在真相大白,宗孟达就觉得,果然蛇鼠还是一窝,完全不应该对他们有任何的期待或是好感才对。
“你骗人!”宗至渊想到宗孟樱确实给自己带过那样的话,而且从那时到现在都还没有任何下落传回来。
家中的金银玉石少了许多,但宗至渊还想着是因为族中需要点索取的。
反正换成宗至渊,他觉得只要自己可以安安全全地出来,地位不改,这些失去的钱财都终究会用另外一种方式重新出现在自己的生命之中。
──所以他从来没有考虑过其实还有另外一种可,那就是宗孟樱直接拿了所有的钱财走人,什么都没有想过要给他们留下来。
“那你能解释,为什么胧夫人对自己的女儿关心程度都没有儿子多,甚至两人看上去都毫不亲近吗?”
玉蝉还指出了相当关键的一点,那就是先前宗孟志曾经对管家的话,更是宗至渊对胧夫人疼宠到极致的原因──
“胧夫人还年轻,可惜生育宗孟樱的时候被迫丧失后面怀孕的能力......”
“这个健康的孩子除去是她出轨的证据,更是她之后想要多生几个孩子巩固自己地位的失败象征。”
这样的揣测或许很出离奇,可事实上,现实的发展永远都会超出大家的预期。
最起码,从宗至渊与宗孟达的态度,就可以看得出来他们对这样的走向深信不疑。
“啊,不过也没关系,好歹您还有个儿子啊。”
宗孟达微微一笑,看着自己不断反复遭到蹂│躏与击的老父亲,无奈地摇摇头,
“所以千万不要难过,反正左右不过是损失一个女儿嘛,后面还是很有香火传递的希望的。”
宗至渊听到宗孟达这么,整个人顿时充满希望地抬头,看上去颇为感动又复杂,
“没错,不管怎么样,好歹我都还有你在身边,只有你是绝对不会让我失望的......”
宗孟达抬眉,眼底闪过一抹奚落,朝宗至渊轻嗤,
“做什么美梦啊您,我可从来不会承认我是您的儿子哦,毕竟您的好儿子已经准备问斩,您的妻子也在牢里,您也马上就要进去陪伴他们了呢。”
“至于我,我还有我自己的人生要过,我和宗家本来就也没有多少关系,毕竟那可是您亲手斩断的关系呢。”
“而宗家的话,你也能够大可放心,所以不该属于大家得到的东西都会被收走。但属于他们的,无论是我还是上头的人也没有兴趣抢。”
──至于,因为过去结的恶果太多,等一切尘埃落之后,会不会遭受其他人的报应,那就真的不在宗孟达可以解惑的范围了。
“......啊啊啊啊!”宗至渊终于彻底的疯了。
他既不能接受自己的判断错误,更不能接受自己被自己的女人背叛。
尤其是,他如珍似宝养的女儿不是自己的骨血,而他视为东山再起的希望,却已经自称不再是他的孩子。
──如果这些都还不能称之为宗至渊的失败,那他也不晓得还有什么可以道。
仕途不再,人生看起来也就将在牢狱坐穿,似乎唯有死才能摆脱这样可怕的闭循环......
但宗至渊是个除非别人对他动手,否则绝对不会轻易地让自己受到丁点儿伤害的男人。
“亏我过去对你还确实曾经抱持过一定点的幻想,但没想到你是个如此脆弱的男人。”
宗孟达看着破败的宗家,又看了眼落魄潦倒的男人,心中滑过很多想法,更多的却是只想速度离开这个地方。
“我很庆幸早早地把母亲的墓地迁离这个地方,反正我也没有在这个家留下什么东西,现在离开倒也没什么所谓。”
“呵呵呵......嘻嘻嘻......”
然而,宗至渊已经完全听不进任何人的话,只是呆坐在地上,任由大雪将自己掩埋,不断地傻傻嗤笑着。
◆
“完了完了,忍冬估计要饿惨了吧。”
花见楼的厨房,萤灯心翼翼地捧着滚烫的砂锅,装入漆盒中,准备拿上去给刚刚受了大罪的伙伴吃,一面对锦葵妈妈抱怨。
“您也真是的,刚刚没有人有空帮您看火,好歹也不要让锅子继续滚火啊,如果一个不心把楼给烧了怎么办?”
“唉呀你这个臭子,我这不是也为了大家好吗?这样是要抱怨我?”锦葵妈妈刻意地抽了萤灯后脑勺一巴掌,然后拧着腰道:“反正,他们几个也有话要,多等一会儿也没有什么关系。”
萤灯低下头,也觉得或许就是这么个礼。
“您的有道理,毕竟整个屋子里,就我什么也不懂,感觉啥都帮不上。”
萤灯是知道自己的不足的,他也没有忍冬的外貌和性格,同样比不上李姐姐的干练,更不如筱苑姐姐的活泼和善于听。
但玉蝉大人从来没有不夸过他们,从来都是以最好的角度看他们。
──只是过去的时候在这方面,萤灯并没有多少竞争意识,可直到发现自己很多时候都接不上大家的对话与思路,最终只能留在屋子里扫的时候......
萤灯就发现,自己终究是被抛弃到人的后头,甚至很快地,就要连他们的背影都看不到了。
“所以你觉得这样很失败,觉得是大家都辜负了自己,趁你没有注意到的时候悄悄熬出头吗?”
锦葵妈妈看着不自信的萤灯,由于厚重的妆容,倒是让人很难在第一时间就看明白她的想法。
但是那标志性的嗯哼嗯哼却不像平常那样聒噪惹人厌,觉得作做的要命......似乎还带着浓浓的警告。
“萤灯啊,那你觉得,一个合格的侍是什么样的呢?”
萤灯又怎么会知道呢?
他反正觉得自己干得挺失败的,完全帮不上忙,连去端个粥都会遇上不顺心的事情......
“你还记得我在送你们两个到玉蝉花魁的屋子里帮忙时,你们两个对我过什么话?我又是怎么教导你们的?”
花见楼一般而言,花魁拥有挑选色子与侍服侍自己的权利。
不过有关初步调│教人的部分则要由锦葵妈妈这样的老鸨亲自带领,否则容易让花见楼的纪律与风格出现问题。
每个被挑中的孩儿就像是优等生,然后再集中教导好一阵子之后,才会送到他们未来主要跟随的对象身边,再随着花魁学习几年,到时间便能拥有足够的经验‘独当一面’。
“您,不要攀比,做好自己。”
“您也,每个人的天赋不同,所以不用想太多,因为那不见得是正确的答案。”
锦葵妈妈虽然对大家都很严格,该人的时候也从来都不会留情,但起来对大家好吧,那也是真的很好。
她很少会要求作业绩,当然如果工作的时数不满是会被骂的。
在锦葵妈妈看来,万一这个成绩是因为你已经很努力过后的结果,她只会想办法陪你去反思为什么没有办法获取客人的信任与喜爱,而不会责备。
──不过这些,都只是最前面的教育,等进入花魁的帐中,那么蜕变是需要萤灯自己努力的。
“没错,既然你还记得,那为什么你要这么低落呢?”锦葵妈妈有些恨铁不成钢,接着在萤灯不好意思的表情中狠狠地戳着对方的脸。
“你看着吧,玉蝉大人可聪明着呢。”
“有些人看着是受到重视,但他们如履薄冰,永远都不晓得自己下一步可以落脚在哪里。”
“况且,那到底是圈套,还是真的一条光明坦途,没有上去走过一遭的人永远都不会知道。”
锦葵妈妈的手指有些冰凉,然后轻触着萤灯纤细的脖颈,又指向他身上那块用玉蝉大人特意赏赐的布料所做成的衣服,意有所指地。
“人啊,往往总是想藉由装饰来让自己的躯体避免裸露,然后把自由和丑陋都掩盖在重重的伪装之下......这种想法,很惹人怜爱对吧?”
“但也正是因为如此没有自信的人,才能做到如今蓬勃的风│化区,也能够发展出强盛的帝国,让我们看到形形│色色的人。”
“这里虽然老是被人是一场光怪陆离的梦境,生不带来、死不带去,但我总觉得啊,这里可比都京要来得更为真实。”
花见楼能够在风│化区屹立不摇那么久,或许也和锦葵妈妈的经营手法有不的关系。
萤灯听得一知半解,但并不能妨碍他从中听出锦葵妈妈的感慨。
“可是,这跟我、忍冬、还有其他人的关联是甚么呢?”萤灯自己在花街长大,接触的从来没有纯粹的部分,更多是有关灯红酒绿的事情。
花见楼让他们读书识字,更多是能够更好的去李解克人的需要,好让他们能够为客人提供更多优质的服务,而从来都不是因为希望他们变成更好的人。
或许对花街生存挣扎的人而言,这辈子可以赎得一个自由身,就是最好的解脱了──
有多少人平凡潦倒,病中脱中残躯了结此生的呢?
甚至有更多人因为一个不心,就早早地将自己的性命交代在看不见的角落。
“玉蝉大人那边的事情很多,感觉也很危险......我只是觉得,如果我也可以帮上忙就好。”
“至于我是有名还是平凡,是能成花魁还是一辈子都在色子上挣扎,那其实并没有太大的关系。”
“或许顶多会再想想,能不能帮妈妈多赚一点钱,把多出来的钱拿回去让弟弟妹妹可以读书吧。”
如果是正常健全又幸福的家庭,是绝对不可能把孩子送到花街上讨生活的。
家家都有一本难念的经,锦葵妈妈听到萤灯这么的时候也没有破对方眼底的执拗,只是点头,接着催促地带着他上楼。
“所以啊,曼陀罗,你明明可以借死脱身,又为什么要回来呢?”
正当锦葵妈妈和萤灯两个人要拉开拉门的时候,就听到施沅的声音从屋里传出来。
甚至还伴随着忍冬的祈求和哭泣声,以及李曼枝应该是意图要逃跑,却被施沅与筱苑给拦下来的斗声。
“你有什么好躲的?如果真的有委屈,为什么不出来?”
“每天看着玉蝉大人忙来忙去的很高兴吧?因为你明明就活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看着他们这样痛苦,觉得自己似乎就可以没有那么难过了对吧?”
萤灯:!
锦葵妈妈:......怎么都给这么长的时间还没有谈完?
──这届的表现太差了,真亏她还给这些人留了面子!
“妈妈......”萤灯就算迟钝,也不至于没有判断的能力。
忍冬和李曼枝的身份与态度够让人惊讶的,但最让萤灯害怕的,是这两为明明知道玉蝉大人在做调查,并且是站在受害者这一方的......
他们究竟是用何种心态,看着与禅大人忙碌,却从来都没有站出来明白呢?
如果仅仅只是要申张正义,希望可以取得胜利,让当年害过他们的人被绳之以法,那么中间能够做的事情可太多了啊!
“我本来注定要死的。”曼陀罗,同时也是李曼枝声音嘶哑地:“如果不是因为有人提醒了我,甚至连忍冬能不能和我待在一块儿,也不准。”
“这种一步步都有人可以提前预判,并且让你执行所有刻意制造的漏洞,甚至反过来惩罚,然后报复的情况......就像你是对方的木偶的感觉,你体验过吗?”
“所以不用对我教,因为有很多时候就算我想要求助也没有机会,我就怕得越多,越有可能让我们所有人一起死而已!”
“我是想报复啊!我想要让那些该死的人都下地狱啊!所以为了达到这个目的,就算中间注定使得所有信任我的人失望,那也没有办法。”
施沅没有想到会从对方的嘴里听到这样的发展......又一个幕后主使者?
怎么会有那么多人?他们帝国家大业大是没有错,但陛下年富力强,在治理国事上面也显得英姿勃勃,又井井有条......
难不成这些门阀与世家就是不能满足,所以非得要从陛下手中抠下大半的帝国江山,好让他们可以永远几百辈子都花不完的荣华富贵才安心吗?
“那你知道对方是谁吗?”施沅忍不住对李曼枝:“反正现在情况都乱得一比,估计那个人也没有多余的力气监视你,要不你来对方是谁?”
又怕李曼枝不肯相信自己,所以施沅咬咬牙,又:
“玉蝉大人为了这件事情已经在花街卧底超过十余年,中间也不晓得为了这些素未谋面的受害者吃过多少苦。”
“他都愿意为了这样风雨无足,没有喊过一天累,还在上头无数次想要放弃风│化区的时候坚持继续调查,你难道也觉得他不值得你信任吗?”
“大家既然目标都是同一个,就拿出来一起好好谈。”
“总比自己瞎琢磨,结果掉入对方陷阱,反过来害了真正为自己好的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