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3章 血脉相悖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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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炼器,族人,命运谬论。◎

    战斗向来是惨烈的, 尤其是在与和自己实力水准落差过大的对象战斗时,没在照面中直接丢失命,已然是相当不错的开端。

    最起码, 守在兰若关城墙上头的所有人心里都很明白这个道理。

    过去他们经常连城墙都守不住,身边的同伴一个个被残忍杀害, 自己却只能痛苦挣扎而无能为力。

    偏偏身后是他们的家园,妻女幼子与全副的家当都在背后。只要他们稍微在这个地方往后退半步, 马上要迎接他们的, 就只有地狱一条路。

    “给我冲啊啊啊啊!”

    黑油因为焚烧带来大量的水蒸气,浓臭的腥味,混合着尸体的腐臭味让每个人都有种窒息感。

    可他们知道,在这个重要的时刻, 绝对不能有半点退缩。

    左右城墙上的人早就自顾不暇, 根本不可能越过来对他们做到支援。

    脚下的城墙摇摇欲坠, 如果不是因为仙师们用特殊的术法做支持,现在大家甚至连放心大胆地在城墙上面活动都不可能。

    ──但即便现实如此血淋淋, 看到异族那凶戾又高又犷,同异兽彷佛随便蹦跳一下就能越过城墙的可怕模样, 也不得不强迫自己必须要镇定下来,和对方对峙纠缠下去。

    “顶住这一波, 我们还是可以做到的!”

    “咤啊啊啊啊!”

    “过去,有人曾经, 明明边关的人早早混杂不少属于异族的血脉后代,为什么不会倒戈向异族, 甚至还要拿着从异族那边继承而来的血脉对异族发动攻击呢?”

    兰若关内, 双膝之下因为异族的凌虐而空荡荡的师爷做在轮椅上, 面对眼前近乎涵盖了一整面墙的边防地图, 一面在上头插旗推演,同时对身边满脸懵懂的书僮道:

    “这个问题或许过去的我并不知道应该要怎么回答才恰当,但随着这些年在兰若关的经历,我想现在的我或许可以回答的出来。”

    ──因为异族认为,他们的能力凌驾于人类之上。所以只要是由人类帮忙繁衍的孩子不具有完整异族血脉的特性,那就表示这个母体不行,并且异族的血脉遭到‘污染’,必须做‘销毁’的动作。

    反过来,人类这边虽然同样不喜欢身具异族血脉的孩子,同样会有欺侮的行为,但是相较之下他们更为理智一些,也明白有些事情的不可违逆。

    而从更实际的角度来考量,边关的防御就需要这些混血,激发返祖能力的人来做抗衡。

    出于实用的角度考量,乃至于大宗门中搜罗优秀的子弟也往往是以这个为衡量的标准......

    是以,混血之人,对人类这一方的印象肯定是要比异族那边还要更好的。

    “不过,异教的存在......”书僮虽然也听过师爷同关主林子默讨论过许多,却仍然对这一点耿耿于怀,“为什么还是有人愿意投入异族麾下,反过来伤害同胞呢?”

    这些年下来,帝国有多少边关是毁于和异族里应外合的奸佞之手呢?

    可偏偏这些人半点也不觉得自己有错,甚至一个比一个还要更为理直气壮。

    ──他们甚至还创立了‘异教’,暗地里宣扬自己的想法,似乎大有要扩大规模的趋势。

    “唔......通常我都称这些人是‘人心不足蛇吞象’,所以从字面上看来,他们会投效异族也完全不会让人感到意外。”

    师爷在这方面的研究确实做得很不少,尤其是整个兰若关在风风雨雨之下,由他亲手筛选了许多遍,因此已经从那些被揪出来的叛徒嘴里,慢慢地拼凑与归纳总结出某些定律。

    “那些人往往是对生活有着相当强烈不满足,并且觉得帝国还有身边每个人都辜负他们的人。”

    “很偶尔的时候,这些人还会怪天道为什么不让他们一出生就是异族,如此一来就可以拥有更强大的力量,能够把所有曾经给过他们难堪的人踩在脚下。”

    很多时候,莫名的胜负之欲和比较的妄念往往来得突如其然、又极其的不讲道理。

    有些人可以用强悍的理智与意志克服这个关卡,有些人却不行,意图通过捷径来走通一条升天大道。

    “千万要记住,异族所有的许诺都是不可信的。”

    师爷对身边的书同轻声地着,

    “尤其来到我们这种位置与身份,平常往来与接触的都是很重要的机密,也更容易被异族盯上。”

    “如果稍有一个闪失,很可能就会造成万劫不复的局面。”

    ◆

    “北镇侯的幼女......在行渡宫?”

    牟相当初在听闻噩耗的时候,并不是没有立即派人前往边关想要尽可能地帮上一帮,却没能想见留给他们的,是一座完全被烧成废墟的城池。

    那名为帝国立下汗马功劳的北镇侯战死在战场最前线,尸首早就让气怒交加的异族给撕得粉碎,而北镇关的所有百姓誓与北镇侯共存亡,一个活口也没有留下。

    但也正因为牟相请了岸一大师过去,也勉强地在异族叩入关中的同时,阻挡异族的脚步,重新设立了北镇关。

    “所以岸一大师那时候看到的痕迹是真的......”

    牟相眉头又一次深深地锁起,心中若有似无地悬着的那口气中于松开来,也不晓得自己是在放松什么。

    “当时伏苏的父亲将北镇侯的妻女全部接出来准备送走,算尽量保存一些火种,却没有想到消息走漏,反被异教和异族追杀。”

    北修吾语气相当疏离,用一种第三者的视角,如果不是因为牟相知道这人从来只自己肯定、甚至是自己亲眼所见,都要以为对方是在一本正经地胡扯。

    “北镇侯之妻是将门之后,并不愿意弃丈夫而去,认为只带着李茉的话,伏家镖局的目标也可以一些,遂自己给女儿和镖局队伍断后,被异兽象白辗死。”

    “再往后的事情,就是伏苏的父亲与镖局所有成员和异族与异兽激战,并因为实力过于悬殊而死于非命。”

    “伏苏本来欲带着李茉逃,但经过评估,发现逃的存活率不如不逃,所以拚着一死和父亲联手,同象白战斗,侥幸地捡回一条命,被我路过所救。”

    “阿弥陀佛,施主话总是如此,何必将施主自己在其中的作用给掩去呢?”

    就在这个时候,有个北修吾与牟相都很熟悉的声音,宛若榆树皮一样沙沙地,带着点属于出家人特有的温度和教式口吻,从门边传来。

    两人转头往那头看,就见身披着褐红袈裟,头顶无须,面容精瘦紧实,眼神充满精光的老者,手持着念珠,双臂全是纹身地站在那里。

    这就是岸一大师,先前曾在国君身边抓出异族探子,挽回老国君一条性命,通过把教派作为国教,全体弟子出世,好尽可能培植帝国一条防线的老者。

    “岸一大师。”

    北修吾朝对方点点头,并没有因为对方的调笑而改变自己话的方式,

    “可以觉醒黑凤凰血脉,这毕竟是伏苏自己的努力,和我并没有太大的关系。”

    “阿弥陀佛......人在逆境之中即便有一定契机可以觉醒血脉,倘若吾人引导,这种觉醒,也不过是一知半解罢了。”

    岸一大师很是不赞同地看了北修吾一眼,又对牟相笑着:

    “我们这位行渡宫宫主就是不喜欢揽事情,总怕一个不心就会让人把事情都往他的身上推......”

    “能者多劳这件事啊,在我们行渡宫宫主的身上是完全看不到的!”

    牟相从岸一大师刚开口就晓得这位天天在宫里念经的老家伙八成是无聊了,准备出来找个人陪他凯大山来着。

    又因为提前接到北修吾要过来的消息,所以特意过来听听边关的最新消息,顺道抱怨两句,看看能不能给自己要几个帮手过来。

    “您可死心吧,修吾要对行渡宫内部做整顿,这下子自己都忙不过来了,您还是先从书院和门派里头挑人吧。”

    牟相无奈,眼看北修吾又要变回原本的闷葫芦罐子,只好出面缓颊,

    “现在我们在讨论边关异兽潮,还有许多异族提前潜入边关做钉子,并且有人悄悄接应的问题。”

    岸一大师虽然觉得讨论公事有些麻烦,不过相比起为老国君求长寿,向天道祈求某方面的能力,还要每天看对方奢靡无度,偏偏正事不干的样子,肯定是公事香多了。

    况且马贵妃也就徐娘半老的年纪,除去嘤嘤嘤也不会什么新花样,大约是因为曾经同陛下吃过苦头,历经波折才又让两人重新聚首,才会这么的如胶似漆,怎么也不愿意分开。

    ──但是这两位非常的辣眼睛啊!

    ──陛下甚至为了讨好马贵妃,做出许多让人笑掉大牙的奇怪举措,那能不让人抓狂吗?

    “钉子啊......这确实是让人头疼,有些是因为受到多目族的残害,有些又是因为自己积极主动的结果,不是很好分辨。”

    岸一大师是个好大师,并且不会随便因为一个人的举措就断定这人的好坏。

    但他同时也是个务实派,深知如果不是因为这些人的意志不够坚韧,自然也不会那么轻易地就被异族拐带。

    “我的弟子近期在兰若关就抓出一串异族,正是多目族的人,不过上去年纪并不大,也不晓得是不是多目族或异族有心锻炼后辈。”

    北修吾在话题顺利开启之后,果断地把注意力拉回正主是,显然一分多余的聊天机会也不想给。

    “啧......咳!”

    岸一大师双手合十,先无奈地念一声佛避免自己造口业,接着抹了把脸,很快地跟着恢复正经地:

    “如果是这样,那么今年的异兽潮就要非常心应对了,估计会是近几年规模最大的......”

    牟相心有戚戚焉,又把先前同北修吾所的和岸一大师一遍,

    “今年实际上是欠收了,百姓也无力负担更重的税收,所以我们可以给边关的帮助并不很多......恐怕,还需要诸位一起想想办法。”

    起来,帝国占地辽阔,土壤肥沃,人口兴盛,理论上并不应该表现得如此疲弱。

    可实际上先前因为党争,又有老国君的荒淫无度,挥霍毫无节制,加上又苛待百姓与边关,所以长期的恶性循环之下,带动着官员们的态度也不是太好。

    直到牟相终于想尽办法坐到如今这个丞相的位置,才算是力挽狂澜。

    “补给的事情,我们确实可以服各大门派多少尽点力,但是顶多是位所属的边关提供,不可能惠及更多的地方。”

    岸一大师虽然并不是很介意掏出自家的余粮帮忙别人,很可惜的是,作为一派之主,他必须要顾念的东西就有那么多,决定也不是随便可以下的。

    “我想,行渡宫还要对付宫内的分立,可以提供的帮助只会更少......”

    北修吾点点头,却没有多他们‘不方便’的是‘哪个部分’。

    但幸好身边的两个人都极其善于脑补,所以问题不大。

    “有关于自掏腰包的事情我现在还不能给牟相承诺,回头先传讯问问个家的缘法才能回报。”

    岸一大师看了北修吾一眼,猜测应当还有更重要的事情,才会让对方决定亲自奔赴都京一趟,

    “阿弥陀佛,所以施主这回过来,所为何事?”

    北修吾目光带着审视地看向面前的岸一大师,心中正在快速地盘算对方究竟值得还不值得信任。

    ──但如果要对老国君下手,提前给主角们铺出一条路,这王位上的人,确实是需要好好地换上一换。

    “北镇侯之女。”

    考量了许久,偏偏对面的老和尚非常能沉得住气,始终不变脸色地笑吟吟看向北修吾......于是后者终于松口,吐出一个出人意料的关键字。

    “我看行。”

    岸一大师脸上的笑容完全不变,看起来甚至还有种‘我早就在等你这一句’的模样,眉须与眼角都透着一种让人看不过去的欢快,

    “子,可真有你的,我先前本来就是算出这一劫要去帮忙,万万没想到却被宫里的那一位拖延脚步,还要以为凉了呢!”

    ◆

    兰若关,在异兽潮的冲击之下,原本众人还觉得巍峨的高墙一下子又变得迷你起来。

    在命运的洪流之下,大家都是沧海一粟,也是一叶扁舟,只能尽可能地掌握好自己前行的舵,不要轻易随波逐流。

    “都支棱住啊!加油!你们可以的!”

    陈登义并不善于战斗,或者该炼器师的战斗并不在战场上,而是在后勤。

    ──这位的脑子也不晓得是怎么想的,过去他坚持在客栈炼器,或许就是算提前适应周围的各种波动与吵杂,此刻竟然一面鼓舞众人,一面现场极限炼器。

    但凡有需要的人,就可以拿着断裂损坏的灵器和武器护具过来找陈登义修补,抑或是直接换成新的。

    “哦哦哦,看样子行渡宫在我们没有注意的时候,确实是悄悄地培养出一些很有趣的家伙呢。”

    林子默此刻一身戎装地站在南墙上头,远眺着即将换到队伍前锋,意欲正式拉开战斗序幕的高等异族,有些玩味地咀嚼下属传地的消息。

    本来还以为有伏苏一个人就足够让人惊奇,万万没有想到行渡宫完全不满足,还给伏苏搭配了这么有趣的同伴。

    “将我的令牌送过去,让他们万一材料不够用的时候,可以直接去府库取用。”

    面对良材,再怎么优待都不为过。

    况且这两位最开始的时候可从来没有想过要取兰若关一分一厘......他们可以因为确实认真进行防御而拿对方的某些东西,却并不代表能一直厚脸皮下去。

    “黑油再泼最后一次,接着不用补,改用投石器。”

    伏苏握紧了用异兽象白为材料所做的骨刀,对身边的下属吩咐,一双眼眸锐利,眼底缓缓流淌着静谧的金色焰火。

    “让人集结,这一趟的攻防结束之后,我们准备要往下冲,要大家做好准备。”

    “是!”

    “我们这就去!”

    “唷呼!”

    北城墙上的守军一个个闻言忍不住发出了让人完全不能理解的欢呼声,也不晓得明明战事有些胶着,为什么他们还可以如此乐观地看待这一切。

    但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大家都在浴血奋战,可北城墙那一头的人,精气神就是相当的不一样。

    这是因为他们有充沛的物资作为支援吗?还是因为他们的带队修士并没有躲在普通人之后,反倒是杀在最前面的缘故呢?

    “都不得分心,记住,如果没有办法一击得手,要嘛和其他人配合,要嘛就尽可能迂回地躲开,知道没有?”

    伏苏和异族交手的经验丰富,是以在这方面的要求,大伙儿都没有什么异议,一个比一个还要乖巧地点头。

    “我给你的那枚铃铛你也带着,或许可以有意想不到的作用。”

    陈登义结束这一轮的炼制,听到伏苏准备出发的号令,于是连忙闪身来到他的身边,提醒地:

    “当然,如果你还记得要给我纪录一下使用心得的反馈那就更好了。”

    ◆

    “这些异族还真是难缠......”

    另外一边,同样和异族做缠斗厮杀的百栗与秦昭彰等人,也提前迎来一股异兽潮。

    是规模,但异族的实力摆在那里,可完全不是随随便便就能拿下的水准。

    ──演武场的弟子们老实战斗得特别辛苦,大家过去在演武场上叱咤风云的潇洒模样,如今已经成为一地鸡毛,全然没有了最初的趾高气扬。

    “草,好痛苦......不是这边在后边,就算遇到异兽潮,也不会很危险吗?”

    有人当即抱怨开来,还将抱怨的目光投向秦昭彰等人,另石栗和秦昭彰异常地恼怒。

    有好处的时候一个个跑得比谁都还要快,如今突然发现自己不行之后,又退缩得比谁都更快。

    当他们这儿是挥之则来、呼之则去的地方吗?

    况且无论愿意不愿意,现在就是在战斗,根本没有什么半途而废的可能性。

    “呵呵,就凭你们这个样子还想要跟伏苏比,也未免太丢我们演武场的脸面了吧!”

    秦昭彰或许喜欢用一些不入流的手段,但这并不代表他自己就不付出、不努力、不修炼。

    身边的弟们只会阿谀奉承没关系,不过这次他和石栗带来边关的明明已经是演武场中比较努力的一群......

    ──谁又能料到,这群家伙竟然和那些家伙半斤八两呢?

    “秦哥,话可不是这么的,我们的武器就不如你们精良,面对敌人的时候,又怎么有可能得过呢?”

    岂料这些弟子或许是平常泼皮过头,也有可能是因为习以为常,所以浑然不觉自己提的这些要求很过分。

    “你看嘛,我们就算没有装备精良,论起战斗力也要比周围的人还要好了,所以就不要这么强求行不?”

    实际上,这些人就是连前线都不想上,只想站得远远的,在安全的界线里面行动。

    “算了吧,我们早在最开始的时候就知道他们是这种脾气不是吗?”

    最后还是石栗看得比较开,马上一句话也不地把这些人派得远远的,自己一个人扛住泰半的火力。

    演武场长期素直参差不齐,就连广和长老等人的教导都不是很上心,是以石栗他们更多是靠自己摸索,连资源都得靠着讨好与花言巧语争取,哪能有什么全心修炼的时候?

    伏苏和陈登义他们有师父全力栽培,双方论起起│点本来就有极大的不同,这也是为什么先前在知道伏苏过来演武场的时候,大家都想给他教训的缘故。

    “......先不管,把面前这关应付过去再。”

    秦昭彰也不是不晓得自己最初的心态就不正确,所以听到石栗的话,很快地重新调整自己的心态,满面严肃地沃紧手里的武器,再次投入战斗。

    ──这些今天背叛自己的弟子,之后肯定不可能再活着回去行渡宫。

    ──广和长老现在想必已经早早地顺利接手行渡宫成为宫主,自己马上就要水涨船高成为宫主的嫡传弟子,之后不管事要杀要剐这些蠢货,都是一句话的事情。

    只要熬过这一关.......

    “吼!”

    一声撼天震地的狂啸,将本来还陷入畅想中,脸上差点就要扬起笑容的秦昭彰立刻入冷窖之中。

    ◆

    “这就是你的,行渡宫主殿?”

    刀疤男本来就知道广和长老的能力普通,实力普通,脑子也算不得太聪明......

    不过他也从来没有想过,竟然有人可以如此愚蠢到连自家宫主埋的陷阱都没有看透,大大方方地告诉自己一切关节都已经通。

    ──哦不,最搞笑的还是因为这样就真的相信他的自己,而且真的跟了过来,现在完全不能肯定这宫殿里面有什么准备。

    “不不不......我真的很确定前面一步也没有行差错踏,对你们都是老实的!”

    广和长老觉得这一切真的太不一样了,他明明一切都点好的,然而除去万药殿作壁上观,而落魂殿也装傻好像什么也不晓得.......

    其余殿主大多表示跟着宫主走,至于宫主是谁就能者得之。

    但现在看起来,或许北修吾这个宫主早就已经提前安排好了这一切,更明白自己早早地同异族勾结在一起,只等着掌握证据呢!

    可明明拔除钉子的方法有那么多,对方却偏偏要选择这种呢?

    “因为你蠢,而且你蠢的没有自知之明,真亏得我们先前还相信你的判断。”

    刀疤男身侧的下属单手握成拳,用力地砸向开启的大门空间。

    然后,在广和长老惊疑不定的目光中,确切地捶碎了一方结界,接着露出另一个完全不同的天地。

    “可、可这里也还不是主殿啊......”

    广和长老如果还不晓得自己被耍了,那可就太有失过去在演武场的各种聪明。

    ──绝对是被耍了,不准这结界与各种陷阱还是车居真人那个平常看起来孬孬憨憨的家伙做的!

    “等我从这里出去之后,我一定要先把行渡宫的上下全部屠杀一遍。”

    刀疤男表情相当不虞,觉得自己好像被耍了似的。

    这种经历对高高在上习惯的异族来无异于往脸上赏了个脆响的巴掌。

    行渡宫啊行渡宫......可真不愧有你的,即使人不在,也要想尽办法让所有意图染指这里的人难堪是吧?

    “哎呀,他们总算发现事情的不对劲了。”

    安怡师叔面前有一方水镜,正在多方面地监控着整个行渡宫的情况。

    竹青、金瓶银瓶,并已经被放弃治疗的李茉全都趴在一旁观看,似乎都觉得这个直播挺有趣的。

    “好蠢,异族,噗呼噜!”

    “好丑,广和,秃毛鸡!”

    金瓶银瓶的好恶向来非常的直接,是就是,不是就不是,然后毒舌的很,仗着有北修吾撑腰,那可以是称霸行渡宫没有对手。

    这会儿尤其是,只见两个姑娘穿着竹青给她们做的衣裳,头上绑着亮晶晶的饰品,在水镜旁边跳着奇奇怪怪的祝舞。

    “......我怎么觉得她们俩这是算咒人呢?”

    李茉大部分的时候还是表现得很天真烂漫,但如果碰上面前这种需要分析,有关于决策与战斗相关的事件时,又总能表现出一种不同往常的冷静与老成。

    “没关系,只要不闹我们,委屈了别人、也是荣幸。”

    竹青早就已经看开了面前这一切,甚至还有些老僧入定的淡然。

    “我现在觉得当年还是一只火精,每天看着日出日落的时候,是我这辈子最单纯快乐的时期了。”

    毕竟万药殿的主人也是个想一出是一出的家伙,作为天地灵物的火精不但没有被好好呵护,甚至还要肩负起保母一样的任务,这换谁都受不了的好吗?

    “咳,那落魂殿那边经受得了吗?”

    李茉非常理智地没有在这个话题纠缠下去,然后提及负责控制画面中幻境的车居真人,有些担心地软声问:

    “我记得那个殿主,看起来很是瘦弱......”

    “哦哦,不不不,相信我,炼器师大多都能以一挡十,只是在于他们要不要表现罢了。”

    竹青见乖乖软软的李茉被车居真人的外表给迷惑,立刻摆摆手,示意姑娘千万不要上当了。

    “相比起炼丹师,炼器师皮糙肉厚,一个个都跟牛一样健壮。如果有人向你卖惨,千万不要相信他们的话,最好还要在同一时间赶紧远离,知道不!”

    ◆

    伏苏与陈登义很快地就感受到,股异兽潮真正可怕之处。

    远处传来擂鼓声,低低的,听起来似乎并不是那种沉重的声音,却可以让人从脚尖就感受到震颤,并且随着时间的推移,这种震颤越来越激烈,似乎要将天地与五脏六腑晃移。

    ‘咚、咚、咚’、‘咚、咚、咚’的声响,一声声地擂击着,慢慢地掩盖过心跳,逼得人连同呼吸和身体的脉动都不得不随之起舞。

    然而,跟不上这样节奏的人,有很大的可能就是完全呼吸不过来,并且原地直接爆体而亡!

    “不要听那个鼓声!”

    伏苏呼吸一梗、心头一窒,连忙大声地对那些已然受到蛊惑的人大喊。

    ──没错,面对善于蛊惑与催眠人的多目族,最简单、也最好理解的方法就是不予理会。

    可惜的是,多目人往往有办法在你一个没有注意的时候找到办法突破心理防线,并且迅速地占领你的所有思绪,将你带偏路,成为他们的俘虏。

    “我去,这明明才刚开始就直接用上多目人,这些异族到底有多么执着?”

    陈登义大皱其眉,对这个发展感到一阵不寒而栗。

    “也可能是因为我们前面狙击许多异族的缘故。”

    伏苏对此倒是相当平常心,并不觉得是回事儿......左右人类和异族只能活一边,所以这种有关命运的谬论就休要提。

    “如果要和这个鼓声抗衡,你先前给我的那个灵器有用吗?”

    那枚铃铛正是用剜下的多目族眼珠子所炼制的,陈登义本就它有特殊的作用,是以伏苏才会有此一问。

    “......你如果要用,大概还要站出去一点。”

    陈登义面皮有些发紧,或许是因为连他自己也不是很能肯定效果有多可怕,只是出于炼器师的直觉,认为这大概会有些可怕。

    不过其他人虽然觉得陈登义作为一名炼器师确实实力不凡,但相比之下,更重要的还是伏苏的安危,因此纷纷在旁边劝道:

    “别吧?大的异兽潮马上就要开始,咱们还须要老大的领导呢,可千万不能有事情啊!”

    陈登义听到他们这么,脸上的表情当即有些不好,隐隐还有些气急败坏,

    “好啊你们这些家伙!难不成我给你们炼器就不可靠不重要了吗?”

    “在心疼他的时候,你们好歹也心疼心疼我啊!”

    伏苏却没有管陈登义和其他人的嘴仗,而是脚下一踱,直接运劲离开北城墙,并且落到一名异兽的头上,手中拿出婴儿拳头大的铃铛,轻轻地用灵力一摇。

    ‘叮──铃──!’

    ‘叮──当──!’

    铃铛巧,但声音却有种飘飘然若鹅毛雪的感受,噗棱棱地,似是要洗涤人心中的尘垢,又好像是在告诉大家:不要怕、不要慌,这一切都没有什么。

    一张一驰,论起节奏,恰好和对面的攻击性控制方法做了个抵销。

    只是这铃铛消耗极大,才几次摇晃,伏苏就明显地感觉到灵力的流逝。

    “嗯?是我的错觉吗?为什么我好像看到天上真的降雪了?”

    就在这个时候,有人声音充满讶然地响起,使得所有人一下子把头抬起来,往天空看去。

    一枚灰黑色、中间渗着金的‘雪’,确实随着伏苏摇晃铃铛从天而降。

    落在兰若关内的倒是还好,没有听到有人觉得身体不适......不过对面的异族与异兽则很快地躁动起来,明显觉得相当难受,正在努力地挣扎着。

    “吁呼!”

    “恢恢!”

    “噫吁!”

    乱七八糟的呼喊声瞬间连绵成片,甚至有些异族察觉到什么,立刻气急败坏地往兰若关骂了一连串独属于异族的‘脏话’。

    风水轮流转,当异族以人类为食为奴为婢的时候,他们本来也应该要想到,终究有一天,人类也会拿着由异族零部件所炼制的灵器,回过头来反将一军。

    “嗨呀呀,居然可以带出血脉的威力呀!”

    陈登义是知道伏苏的体质,黑凤凰的血脉,而且还是涅盘后的版本。

    即便只是‘幼雏’,可黑凤凰作为异族中也是罕见的高等血脉,他们从骨子里就具有压倒性的影响力。

    又或者该,是统御性。

    等级天赋的压制,就是异族中最血淋淋的社会阶级代表。

    ──就算出身好,但血脉的表现不好,那么等待你的,也只有同路边野草相等的待遇。

    “嗬啊啊啊!”

    异族也很快地辨认出来,伏苏的攻击并不仅仅是拿多目族人发动异能的眼珠子炼器,似乎本身还另有古怪,一个个神情恼怒。

    因为他们很明白,只要有这个人在,他们今天想直接拿下兰若关的可能性将无限地被缩......

    甚至可以是不可能有机会的。

    “不错不错,但我们也不能掉以轻心。”

    林子默的修为有地阶中期,因此北城墙这边的变故他在第一时间就已经感受到。

    但因为南城墙的异族与异兽先前还在挣扎,直到伏苏摇晃铃铛,那边的情势才出现了松动。

    ──是以林子默也可以是在第一时间就立即赶过来了。

    “多目族的眼睛并不好炼制,看样子你这子也下过很多工夫啊。”

    作为兰若关的关主,林子默手下也不是没有延揽过炼器方面的人才,但在这些异族的材料利用上,效率与表现确实使中不尽如人意。

    这回见到陈登义的表现,林子默眼睛一亮,几乎可以想见府库里头那堆积如山的材料,能够有什么好去处了。

    “......帮忙炼制这是义不容辞,不过如果关主的手下有空的话,也可以拨几个过来给我下手。”

    陈登义喜欢研究新的东西,对于已经成功的,他大概还有个几次的耐性,应该够带人,但再往下他就没兴趣了。

    “材料的部分需要他们自带,而且能领悟到什么程度,我不能保证。”

    这话的委实不客气,但无论是伏苏还是林子默都没有觉得陈登义的很难听。

    ──修炼本来就是很个人的事情,有没有那个悟性,可以领略到什么样子的程度那都是不好的。

    ──学得好,那么甚至不用领进门的师父教得多精实,也有飞升的实力;学不好的人,就算师父已经把所有的东西都灌输到脑子里,大概还是一辈子也无法领悟。

    “可恶的人类,那肯定是用札哈雷的眼睛做的!”

    异族的队伍里面,原本负责击鼓的多目族老者表情沉痛,周身散发着一种不祥的血气,连身边的异族表情都有些不好。

    他们胯│下的异兽更是躁动难安,彷佛碰上了天敌的耗子,非但不肯往前更进一步,甚至还畏畏缩缩地,只想躲得远远的。

    “长老,您必须收敛自己的脾气,否则我异族还来不及占领帝国,重建秩序,就要被您的气恼给误伤大半的人手。”

    一名背生铁翼的男人声音如同金属敲击,他留着落腮胡,声音的攻击直接由铁翼扇动而疏导出去,因此对男人并不构成影响。

    “札哈雷的死我们都很遗憾,可这一切都是为了异族的荣光,希望长老可以谅解。”

    “至于那两名杀死札哈雷的人类,我们已经查明......其中一名需要放干血液才能由长老处置,但另外一名则随意。”

    多目族的老者闻言顿时把整张脸转过来,直勾勾地看向背生铁翼的男人。

    ──底下的人类奴隶似乎不心看到老者的真容,呜呜哎哎地发出了惨叫,旋即被一旁的异兽直接踩踏而亡。

    毕竟面对一张除去眉间有着妖冶颜色的异目,老者脸上还密密麻麻地布满各种眼睛。

    或许是从同族那边继承的,或许是老者自己天涯四处行走时所看见,瞳眸拥有异能的人剜来安在自己脸上的。

    总之,老者方才之所以可以有此等可怕的击鼓效果,和那一身血脉,以及脸上各式各样的眼睛都脱不去干系。

    “那么,我很期待......和那胆大妄为的人类首级相见的那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