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傻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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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神经兮兮。

    厉央挂了电话,把手机扔在茶几上,身体向后摊在沙发上,耷拉着眼睛看着电视。关于朱瑞的新闻已经播放完毕,进入了下一个内容。

    他无意识抬起右手放在左臂的纱布上,手指顺着伤口的痕迹慢慢滑动摩擦。

    ——你不要再去找朱瑞。

    ——我去过了。

    ——厉央,他不会再出现。

    ……

    ——嗯,是我做的。

    方陈星。

    看看掀开那张伪善的皮,里面是多么肮脏丑陋的面容。

    善于诱导,善于恐吓,善于掌控,善于玩弄人心。

    被他玩弄的又岂止是朱瑞?

    方陈星!

    在纱布上滑动的手指蓦然停住,隐隐有血渗出来,在手指上浅浅沾了一层。

    厉央抬起手看了一眼,鬼使神差的把手指放在鼻子下面嗅了一下。

    血和血,都是一样的气味。

    ——

    “哥!你站住,停那儿!”

    方陈泽的语气太凝重了,方陈星端着杯子疑惑地立在原地,偏头去看方陈泽:

    “怎么了?”

    方陈泽蹭的从沙发上熘下来,大步走过来。

    方陈星皱了眉:

    “你慢点儿,别把伤口……”

    “这怎么回事儿?”

    方陈泽蹲在他身边,一手捏着他的脚脖子,仰着脸看他。脸拉下来,看起来有些凶。

    由于包扎不当加上剧烈的跑动,脚底的伤口一直无法愈合,时不时地会渗出血来。方陈星惯于忽略这样的疼痛,所以没有发现自己脚下的拖鞋早就被染红了。

    方陈星动了一下腿,想把脚从方陈泽的手里拽出来:

    “碎了杯子,不心踩上了。”

    “你别乱动!”方陈泽紧了紧手,拉着他的腿往上抬,皱着眉,“给我看看。”

    方陈星单脚站着,也不使劲挣了,还有空闲抿口水,垂眼不咸不淡的:

    “那只脚也有。”

    “……”

    方陈泽立马撒了手,站起来去找医药箱,口气不好:

    “去沙发上坐着。”

    方陈星端着水晃悠到沙发边上坐下,特别自觉地把鞋脱了,把双脚放在桌子上等着方陈泽,慢吞吞的想着:

    又被发现了。

    最近越来越不严谨了。

    方陈泽拿着药箱过来,蹲在沙发边上,看了一眼方陈星的脚,脸色就更不好看了:

    “方陈星,你他妈干什么吃的?!这是什么时候的伤口了?都他妈发炎化脓腐烂了!你一双脚是不是不想要了?不想要了就捐了吧,何必这么折磨自个儿呢?”

    方陈星:“……”

    啧,连哥都不叫了。

    话虽然的不好听,但是方陈泽在哪儿看了半天,也不知道该怎么下手,最后心翼翼的捏着他的脚脖子,拿着镊子在伤口上比划,半天没下去手,最后抬头语气不怎么好的交待他:

    “我先把你伤口里的脏东西和腐肉去了,可能会疼,你忍着点儿。”

    “嗯。”

    方陈星耷拉着眼皮,不咸不淡的应声,好像这伤口不是长在他的脚上一样。

    方陈泽不再管他,垂眸抿唇,专心致志的用镊子给他清伤口。方陈星靠在沙发上,捧着杯温水慢腾腾的喝,镊子碰到伤口,连点反射性的痉挛都没有,安静又乖巧,倒是方陈泽出了一头的细汗。

    等清完伤口,方陈泽看了看医药箱,犹豫了一下去拿生理盐水,方陈星瞟了一眼,插口道:

    “用酒精。”

    方陈泽:“你闭嘴!”

    方陈星:“不疼。”

    方陈泽:“你能不话吗?”

    方陈星:“……”

    好的。

    方陈星一口干了杯子里的水,看着电视动也不动,直到方陈泽把伤口包好。他伸手把捧着的空杯子递过去:

    “还要喝。”

    方陈泽:“……”

    喝屁,渴着吧!

    最后到底是洗手给方陈星接了水。

    方陈星捧着温水靠在沙发上跟睡着了一样,方陈泽坐在一边沉默了一会儿,突然话了。

    方陈泽:“我觉得咱俩得谈谈。”

    方陈星:“嗯。”

    方陈泽:“你不能什么事儿都瞒着我。”

    方陈星:“嗯。”

    方陈泽:“……”

    方陈星:“……”

    方陈泽突然暴躁:“你能不能不嗯了?”

    方陈星抬起眼皮看了他一眼:

    “我没有瞒你,你没问我。你问我,我就告诉你。”

    方陈泽:“还怪我了是吗?”

    方陈星:“我不是这个意思。”

    方陈泽抬高了声音:“那你什么意思?我什么都不知道,我怎么问你?”

    方陈星慢腾腾的喝了口水没话,只是看着方陈泽的眼神有些微妙。

    方陈泽被他看的有些毛,气势弱下去了一些,外强中干的吼:

    “你看我干嘛?你话啊!没话了?”

    方陈星:“泽,你觉不觉得你现在的样子很像一个无理取闹的女人。”

    方陈泽:“……”

    我他妈要离家出走!!

    ——

    难兄难弟,相爱相杀,互相监督。

    在暑假的二十天里,除了去医院拆线,谁也没能迈出家门一步。直到陈笑椿回家,才算破僵局。

    方陈泽本来就是个好动的,因为前段时间和方陈星别一口气,不让方陈星出门,自己也不出门,在家闷了二十来天,终于在八月的第三天在家待不住了,偷偷摸摸的约了厉央出去浪。

    陈笑椿一早起来没找着人,吃早饭的时候不停地跟方陈星吐槽。

    “这兔崽子,我才回来几天啊,今天就不见人了。星,我觉得泽不爱我了。”

    方陈星一勺一勺的舀着粥,特别贴心的安慰:

    “你的错觉。”

    “我有证据,他跟别人出去玩儿,不在家跟我玩儿。”

    方陈星一口干了碗里粥,抽了纸细细擦完嘴才:

    “你们两个在家,那不是玩儿,是生死搏斗。”

    陈笑椿:“……”

    为什么我的两个儿子都如此的不可爱?

    ——

    吃过早饭,方陈星也出了门,特地穿了一身洁白。

    出了区一直向北走,路过八个红绿灯口,从热闹繁华渐渐寥落,最后变成彻底的安静。

    渐出繁华的街口,孤零零的开着一家花店,名字叫:

    太阳。

    开花店的是个三十五岁的女人,花店开了十五年。

    方陈星推开门,熟悉的风铃叮叮当当,楼上就传来哒哒的脚步声还伴随着稀松的木质地板吱呀吱呀的响声。

    女人走到楼梯间,便瞧见了店里的干净少年。

    方陈星站在花的中间,不张望,不挑选,不像是来买花。

    他静静地等女人走下来,礼貌的朝她点头:

    “一束茉莉,谢谢。”

    女人挑选一只白色的茉莉递给他:

    “又来看他。”

    “嗯。”

    “冬天还会来吗?”

    “会。”

    “比去年多了一次。”

    “嗯。”

    “是有什么烦心事吗?”

    “我想得通。”

    “那,再见。”

    ——

    “六楼,头朝下被扔下来的话,没有活下来的可能。死的很干净。”

    方陈星把茉莉放在墓碑前,找了块干净平整的地方坐下,浅浅的笑起来:

    “你又对了,我确实会慢慢用到你教给我的所有的东西。”

    他叹出一口气:

    “但是,父亲,不愿做你的信徒。”

    “我尊敬你,同样看不起你,你太软弱了。”

    少年静了一会儿,透过树梢斑驳的光点在他脸上跃动,他好像在回忆什么,想了好久才:

    “还有一件事。我的那个人,你还记得吗?一定是记得的吧。好消息,我们已经有了一个坚固的关系……是的,你猜得到,是肉体关系。”

    “他会是我的,先从身体开始。”

    “但是……”

    “我为什么不觉得兴奋?才刚开始,竟然就有了些许疲倦。”

    风声在林中穿过。方陈星一手撑着地,慢吞吞的站起来,弯身拍了拍身上的土,然后直起身,两脚并拢弯身向那坟墓鞠了一躬。

    “祝福我吧,再见。”

    ——

    风铃再次响起来,花店的女人却没有下来。

    柜台上放着一束包好的水仙。

    方陈星径直走过,把钱放在柜台上,拿走那束水仙。

    花束里一如既往的放着一张卡片,方陈星将卡片抽出来,压在放在柜台的钱上。

    他抱着水仙走出花店,开合的门掀起细的气流,撩动着柜台上的钱,阳光穿过玻璃门在那卡片上,上面写着:

    只爱自己。

    ——

    “厉央,我好像看到我哥了。”

    “这荒郊野岭,你哥来这儿干嘛,看错了吧。”

    厉央闭着眼仰面摊在地上心不在焉的答。

    方陈泽站在山头,目光黏在矮山下土路上抱着一束花缓慢移动的人影身上。

    “经过这个山头再往北走,是不是有个墓园?”

    “是有个,挺大的,你问这个……”

    话到一半儿,厉央勐地睁开了眼,从地上坐起来,扒着山头往下看。

    还真是方陈星。

    方陈泽僵硬的站在那里,死死地盯着下面越来越的身影。

    厉央抬头看了方陈泽一会儿,突然伸手把人拉倒在地上,死死压住。

    方陈泽红了眼,挥舞着四肢死命挣扎:

    “我操你妈,发什么神经!你放开我!”

    厉央手脚并用,摁住他的四肢,压在他身上笑:

    “骂,使劲儿骂。你挣得开,压得住我,你就起来。挣不开,压不住我,你就躺着吧。”

    “你他妈傻逼啊!”

    “是啊,我他妈就是傻逼。”

    作者闲话:  方陈泽:我觉得我哥不爱我了。

    厉央:瞎,你哥哪儿爱过你?他爱我好不好。

    花店老板:都是放屁,那少年郎就只爱他自个儿!

    方陈星:喝水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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