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青吧
——
半个时后,方陈泽气喘吁吁的平摊在地上,看着天上缓缓流动的云,静了半晌,终于还是气不过骂道:
“我真操了你了。个商量,别他妈随时随地发神经行吗?”
厉央从地上坐起来,背着光,面目就藏在光影里。他垂眸看着方陈泽,突然挑唇笑了一下:
“你要是想,我趴下给你操。”
“……”
日
方陈泽抬手朝他比了中指:
“我他妈就跟你不着。”
厉央没接他的话,站起身来,朝他伸出手:
“起来,走了。”
“去哪儿?”
“找青哥。”
“你身上的伤好了吗就去他那儿浪。”
厉央皱了眉,勾了勾手:
“啧,废话那么多,去不去?”
方陈泽看着那只手,瞧了有好几秒,才终于搭上去握紧,借力站起来:
“去。”
——
一辆川崎停在酒吧街不太显眼的角落。
方陈泽摘了头盔,从车上下来,晃了晃脑袋,不轻不重的踹了一脚车上的厉央:
“我他妈让你慢点儿!我妈还等我回家吃饭呢,你是被狼撵了,跑这么疯?”
厉央脱了头盔,冲他一笑:
“这不没事儿吗?放心,肯定让你吃上团圆饭。”
“啧……”
厉央拔了钥匙,停好车:
“行了,别站着了,进去吧。”
青哥原本不叫青哥,名字也和青字没关系。青哥还不叫青哥的时候是当时老城那片儿出了名儿的手,上头的大哥是道儿上数得上号儿的人物。早二十年,都是拿过刀见过血的人。后来赶上政策紧,黑除恶,上头的老大哥被送进了局子,底下的手也就散了。那时候跟着的还有十七八岁的年轻,学没上完,什么也不会,龙头一走,算是没了头的苍蝇,就差摆了饭碗儿街边儿讨饭去了。
青哥当时也不大,二十来岁的年纪,窝屋子里抽了一盒红旗渠,最后烟头一扔,回家把房子车子全卖了,凑了五万块钱,在酒吧街租了个地方,领着这群娃娃干起了酒吧营生。
酒吧叫青吧,青哥的名号儿就是这么来的。店名没什么深刻的内涵,就是开店那天,青哥抬头看天,天是青色的。青吧开了十年了,渐渐从冷清,变得红火起来,竟然也被一群乌合之众搞得有模有样的。
厉央认识青哥是偶然。
厉央第一次来青吧是十四岁,那时候跟人架,出一身的伤,没地儿去就转到了酒吧街,前面走过的好几个酒吧都敢他,就只有青吧门口儿没站人,他顺顺利利的进去了。
青哥是个爱管闲事儿的,场子转的时候瞧见了这脏兮兮的孩儿,就过去跟人聊。问他:
“你多大了?”
厉央:
“十八。”
青哥就笑:
“兔崽子,骗你哥呢?我瞎啊?”
厉央不话,看着桌子上的酒杯子不理人了。
青哥又问:
“怎么一个人来这种地方?”
厉央就去拿桌子上酒杯子,青哥把他的手拍掉,对酒保:
“给他上杯奶。”
转过头又骂:
“毛儿都没长齐呢喝什么酒?”
厉央板着脸:
“我不喝奶。”
青哥就笑:
“这是我的地儿,我的地儿,我让你喝什么,你就得喝什么。”
厉央脸色更不好看了,梗着脖子:
“那我走。”
青哥:
“你去哪儿?”
厉央就答不上来了。
酒保把牛奶端上来,青哥给放到厉央面前:
“架了,怕被大人看见不敢回家吧?”
厉央垂着脑袋不吭声了。
青哥点了根烟,靠在椅子上:
“以后架,别让人在身上留印儿。”
他抽完一口,又抽一口:
“要真留了印儿,也不是就没有法子了。”
厉央动了,转过头一双眼盯着青哥。
青哥笑出了声:
“想知道什么法子?”
厉央慢慢地点头。
青哥扬了扬下巴:
“把奶喝了酒告诉你。”
其实也不是什么高明的法子,但厉央那时候就是没想到。
青哥告诉他,身上实在留下的架的痕迹,那就买新衣服换上,最好买那种能把身上所有伤都遮起来的。
法子笨,但是厉央用了好几年,没出过太大的差错。
就是那杯奶,是真的不好喝。
——
“子来了啊,青哥今儿不在。”
厉央揽着方陈泽往吧台边儿上一坐,冲着调酒师笑:
“不找他。”
调酒师就明白了:
“那喝点儿什么?”
厉央垂下眼睛,眼尾的余锋略过方陈泽有些冷峻的侧脸,他这个动作极短,看起来只是像在思索喝些什么。
“你Zombie调的好。”
又冲方陈泽抬了抬下巴:
“给他尝尝这个。”
调酒师乐了:
“你就趁着青哥不在可着劲儿造吧。”
厉央笑笑:
“谢谢啊。”
调酒的时间不长,等酒端上了,厉央手臂撑着脸侧头看着方陈泽:
“尝尝。”
方陈泽端起酒杯喝了一口,咂了咂嘴:
“甜的?还挺好喝。”
“这条街的酒吧,你只能在青哥这儿喝到口感合适的Zombie。”
方陈泽就笑:
“行,厉害。”
厉央也跟着笑。
只是那笑多少有些不真实,在五彩灯明灭的瞬间看起来有些许的渗人。
方陈泽安静的喝酒,他很少有这么安静的时候。酒吧的音乐在脑子里炸开,配上慢慢上泛的酒精,让人可以把脑子彻底放空。如果可以,就被热闹和酒精占满,占满,什么都不想。
如果。
“你哥今天是去看你父亲吧。”
方陈泽握着酒杯的手猝然收紧,像是一种反射性的自我保护,血液都在某刻凝固,细胞都警惕起来。
方陈星拿着抱着白色的水仙慢慢走在路上的画面不断重现,让他的瞳孔有片刻的茫然。
厉央紧紧地盯着他的表情,不放过任何一个细的变化。
他缓慢的吞咽口腔里多余的唾液,最终还是别开脸,垂眸不再看方陈泽:
“抱歉。”
故意做套,让人钻进来,到了紧要关头,却又不忍心。
早该想到自己会不忍的。
厉央将杯沿紧贴嘴唇,仰头缓慢大口的喝下一杯酒。
只要方陈泽做出一个不适的表情,他就甘愿白旗后退。
不奇怪。
即便是,真的很想知道,真的很想了解,真的很想与他感同身受。
想到……快要无法控制。
耳边的嘈杂慢慢褪去,又渐渐变大,方陈泽身体放松下来的时候,厉央已经干尽了一杯酒。
方陈泽垂头看着手中酒杯里缓缓动荡的酒液,声音不大的应了一声:
“是。”
厉央愣了一下,舔了舔下牙,口腔里残留着淡淡地菠萝味道:
“不想的话……”
“我憋了很久了。”方陈泽偏头看他,眼里似乎有些水光,“没人问过我。”
厉央与他对视,却不知道该些什么。他只想把方陈泽眼中笼罩的水汽舔干净,让它重新变得明亮。
“方陈星他,真的很过分。”方陈泽垂下眸子,嗤笑一声,“他总让我听话,却从来不听我的话,他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想怎么样就怎么样,从来不问问我愿不愿意。从到大都是这样……”
方陈泽停了一下,似乎不知道该怎么组织语言,酒精慢慢把思绪开,他伏在桌子上慢慢地:
“其实,我哥的时候,特别爱笑。想不到吧……他现在都不会笑了……那时候方渐鸿还没和妈离婚,我以为,我们一家四口会永远幸福快乐的生活在一起……我以为会的。”
“方渐鸿是个变态,他喜欢男人。他和妈离婚,带走了哥。同学都是我和哥是男人生出来的怪物,从……从就欺负我俩。因为方渐鸿的原因,我和哥不知道受了多少骂,凌辱。但是方渐鸿还嫌不够!他竟然杀人,他把那个男人杀了,还一把火烧了自己的房子,他想把哥烧死在那个房子里……他想!他想杀了哥!”
方陈泽眼睛赤红,面部肌肉紧绷着,睫毛有些湿润,他伸手狠狠地搓了一把脸,又:
“哥是被抬出来的,差点儿……差点儿,我就永远见不到他了。”
“方渐鸿……方渐鸿把哥害成那样。可他还去看他,每年都去,每年都去……为什么啊?凭什么啊?哥那么好的人,那么好的人……”
方陈泽闭上眼睛在睁开,瞳孔没焦点,茫然的望着一点,神情迷惑带着痛感:
“你知道吗厉央,有时候我看着我哥,我都不知道他到底是人还是个鬼。”
厉央慢慢地将手边的一杯酒推倒方陈泽面前,语气没有大的波澜,像极了无情的听众:
“你哥吗?我不知道他到底是不是鬼,但肯定不是人。”
方陈泽醉眼迷离,听到这话却来了气,勐地坐直身子,呛道:
“你谁不是人呢?!”
厉央:“……”
方陈泽:“我告诉你,你再我哥坏话,我跟你没完!”
厉央似嘲似讽的笑:
“你怎么跟我没完?”
“我到你爹都不认你。”
厉央垂眸,端起酒杯在方陈泽面前的被子上轻轻碰了一下,在杯沿贴近嘴唇的时候:
“那已经你成功了,我爹确实不认我。”
作者闲话: 泽:我没爹。
厉央:真巧,我也没。
泽:……但我有哥!
厉央:哦。那你有男朋友吗?
泽:……
(青哥:快把推荐,收藏,评论交出来,不然请你喝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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