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男人
——
客厅只有电视开着,方陈星坐在沙发上,电视明灭的亮光在他脸上。脱下了眼镜,漆黑的瞳孔映着红红绿绿的光,他无表情的坐着,端着一杯温水。
时钟走到十二,夜还是静悄悄的。
电视无声的闪烁,光和暗交合,构成默剧不真实的场面。
哒,哒,哒……
十二点三分分零四秒,零五,零六,零七……
状似定格的画面被破,外面传来了敲门声。
方陈星慢慢坐直身子,放下水杯,拿起手边的**关上电视,霎时间浓密的黑暗席卷整座个空间。
叩门声渐渐变大,该是嫌弃门里面的人太慢。
在黑暗里,方陈星绕过茶几,沙发,桌子,不急不缓的走到玄关,伸手开灯。
门越敲越响,二楼有了开门声和脚步声,陈笑椿的声音隐隐传过来:
“星,有人敲门,是不是泽回来了?”
方陈星看着眼前紧闭的房门,把手放在门把手上,缓缓开。
酒气,暖气和微风。
两个酒鬼。
里面陈笑椿还在喊:
“星?”
方陈泽红着脸,闭着眼,被厉央抱在怀里,给送了回来。
方陈星看着厉央,感到有些不适,有些烦躁,有些……愤怒。
他张开嘴,不轻不重的喊:
“是泽回来了。”
随后看着厉央,低声问:
“你让他喝酒?”
厉央浅浅的瞟了他一眼,什么也没,撞开他,抱着方陈泽大步往屋子里走。
方陈星被撞到一边,愣了片刻,慢慢耸下肩膀,靠着墙壁发呆。
屋子里传来人声,像是处在另一个空间。
“厉央来了啊,哎呦,泽这是怎么,喝成这样儿,麻烦你把他送回来了。”
“不麻烦的。”厉央在笑,“这事儿得怪我,我带他喝的酒。”
“哪儿能怪你啊,他什么性子我能不知道?别抱着了,累不累?把他扔沙发上吧,一会儿让星给他收拾。”
“也没差两步,我把他送到房间吧。”
“那……谢谢啊。”
一阵杂乱的脚步声之后,陈笑椿又喊起来:
“星?星……”
方陈星站直身体,随手关上房门,慢慢往屋里走:
“在呢。”
走到客厅,厉央刚巧从楼上下来,对着陈笑椿礼貌:
“那阿姨,我就先走了。”
陈笑椿正拿着水杯倒茶:
“喝杯水再走吧。”
厉央摆摆手:
“不了,我妈也还在家等我呢。”
着就往外走,走到方陈星面前的时候停了脚,视线分明的缠绕着他:
“送送我吧……星?”
——
出了区门口,方陈星停下脚步:
“就到这儿吧。”
厉央就也停了,慢慢转过身,方陈星站在离五部开外的地方。厉央伸出右手,做出一个招回的动作:
“过来,你站太远了。”
“不远。”
方陈星固执地站在原地:
“你什么,我都听得到。”
厉央垂眸,轻轻笑了一声,那笑声顺着风灌进耳膜,骚动着每一根细的神经。
“当然,如果仅仅是谈话,你是听得到。但如果亲吻的话,这个距离,是不是太费劲了?”
在听清厉央什么的时候,方陈星的大脑有片刻的空白,以至于他的面部表情都有了些许的呆滞。
照常理,厉央能对任何人出这样暧昧的话,除了方陈星。
似乎是被方陈星少有的神情取悦到,厉央从喉咙里发出一声短促而愉悦的笑,他走上前,直到紧贴方陈星才停下。
他伸出手,带着温热干燥轻轻的在方陈星脸上滑动,带起每根细汗毛颤动。
他侧头,唿吸混含雀跃炽热的酒精喷洒在耳边,让每根血管都变得灼热。
他伸出舌头,在白皙微凉的耳垂上轻轻舔舐,让每一缕神经都颤栗。
像是一个瘾君子,明明知道虚幻的爽快是假象,偏偏义无反顾的沉沦。
像是一个瘾君子。
方陈星瞌上眼睛,静静地享受身体,胸腔,大脑属于厉央的炸裂。
最后厉央用温柔感激的语调,在他耳边低语。
他:
“方陈星,谢谢你。”
“谢谢你把阿泽留给了妈妈。”
方陈星慢慢张开眼睛。
所有的毒品,都有着时效性。吸入的时候有多快乐,时效散去的时候,痛苦就有多尖锐。
厉央的气息慢慢地离开,颤栗由他带来,也由他带走。
他后退一步,对着方陈星轻语,神色缱眷温柔:
“阿泽今天看到你去了墓园,等他醒过来,你要哄哄他,别让他太难过。”
话到头,似乎又想起了什么,厉央勾起一抹笑:
“拜托了,星。”
方陈星看着厉央,借着月亮不明亮的光细细的描摹着厉央的面容,他看了片刻,缓缓启唇,顺着气流吐出来一个单音:
“哈。”
方陈星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耳垂,上面残留着些许凉润。放下手,细长的手指轻轻搓着那湿润的触感,他低下头,垂眸看着自己的指尖:
“他身上的伤还没好全,你不该带他去喝酒。”
他把手上最后一点湿意搓干,缓缓抬眸,紧盯着厉央,月光在他冰凉的镜片上划过,泛出一道冷光:
“更不该,趁人之危。”
厉央看着方陈星,头一次感觉到,面前这个人的情绪。
他在生气,方陈星在生气。
这个认知让他兴奋,让他想要……放大方陈星的愤怒。
让这种感知更加明显,更加明确。
不受控制的,厉央裂开嘴恶劣的笑:
“方陈星,是你先让他难过的。”
是你给了我机会。
厉央睁大了眼睛看着方陈星:
“我已经在尽力扮演一个好人,好同学,好朋友了,但你不要一而再再而三的把犯错的机会送到我的手上啊……我是会忍不住的。”
“你不是喜欢我吗?不是想要保护好方陈泽吗?那就拼命把戏演好别出差错啊。别让我找到缺口啊,不然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能干出什么事来。”
厉央伸手扣住他的下巴,眼神变得癫狂:
“方陈星,你这么聪明,就用尽全力救救方陈泽吧。”
——
为什么呢?
为什么凶残的狼会为了一只麋鹿甘愿给自己套上绳索?
为什么狼把垂涎已久的鹿交到猎人手里,拜托他来看管。
明明那么想得到,明明那么厌恶猎人,明明可以选择吞掉那头鹿。
为什么呢?
拔掉自己爪牙的狼啊,懦弱得让人……扫兴。
就那么喜欢吗?
喜欢到舍不得毁掉。
喜欢到连自己都戒备。
啊,厉央,真可怜呢。
——
“哎,青哥,巧啊,大中午呢,怎么在外面蹲着?”
青哥抬眼瞅见来人,拍拍裤子从路牙子上站起来,话的时候嘴里的烟雾乱飞:
“巧?巧个腿儿,老子专等你呢。”
厉央摸了摸鼻子,装傻:
“等我干嘛呢?账目又不对了,找我给你算账?”
着就想熘边儿走过去,先把自个儿的车给推过来。
刚摸上车把,青哥一手压在了车座上,眯着眼瞅他:
“那账我自个儿能算好,用不着你。你倒是行了啊,昨儿二十来杯僵尸没给你喝趴下,今儿还能起来晃荡,子出息了啊?”
看这架势,今儿要是想把车开走,是没那么容易了。
厉央干脆放了车把,靠着车跟青哥唠:
“哪儿来的二十杯?十三顶天了。”
青哥拉着他的衣领凑头嗅了下,又一把把人推开,双眉一皱,两把粗剑一样插下来,凶态毕露:
“酒气还下呢还想玩儿车?”
“我这会儿醒着呢。”
青哥不管这个,冲他伸手:
“钥匙拿来。”
厉央理亏,没什么,乖乖的把钥匙掏出来递上去。
青哥手一卷,把钥匙收了踹兜儿里,睨了他一眼:
“行了,车我扣了,你走吧。”
厉央也不气,好脾气的问:
“那我什么时候能来取啊?”
青哥摆了摆手,提拉着拖鞋往酒吧那边走:
“不知道,等信儿吧。”
得,明白了,这就是没时候了。
这个时候,街头开进来一辆白色的大众,青哥正走到路中,看到这车停了步子,就站在街正中看着那缓缓开过来的车。
白色大众开到青哥跟前停了,从驾驶位下来一个白衣黑裤的青年男人。挺高,一米八五往上了,锥子脸,看着挺利,站在那里倍儿直,跟把长枪似的。
那青年男人站在路中央和青哥交谈了几句,看起来像是认识,青哥态度挺好的,还笑着。
谈着谈着,青哥往厉央这边看了一眼,那男人也跟着看过来。厉央看到他的眼,才觉得,如果是正面对上这个男人的话,那么会一眼注意到的,应该是着双眼。
不是眼睛轮廓怎么样,只是那瞳孔像把利剑,带着锋。
也不是故意带着锋看人,而是这人就带锋,看人无意中也有了这样的气。
那对视不长,很快,青哥转过头,和那个男人一起拉开大众的车门。
厉央有种不太好的直觉,那直觉来自那个带锋的男人。他疾步走上前,想在青哥上车之前拦住他,句什么。
但等他走到车边,汽车就已经被发动了。
错落间,隔着窗户,厉央对上一双熟悉的眼睛,这让他有了片刻的怔愣,以至于错过了最好的时间。
如果没有看错的话,车的后排坐着的人,是方陈星。
作者闲话: 疫情严重,姐妹们务必要保护好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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