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对峙
——
“朱瑞的母亲,叫张秀娥。五月份的时候朱瑞被人烂了舌头,他告诉张秀娥是你和你校另一个同学名叫厉央的人做的,张秀娥到你的学校寻衅无果,在六月七号那天找了一帮收拾你和厉央,刚好那天你请假在家,那帮混混找错了人,了厉央和方陈泽。”
松兆看着审讯室内方陈星,问:
“对吗?”
方称星对着他浅浅的笑,态度配合:
“对的,警官。”
“方陈泽身上的伤好了吗?”
“就要好了,谢谢关心。”
松兆点了点头,轻声:
“但是张秀娥再也醒不过来了。”
方陈星看着他没有话。
松兆端了杯水,从椅子上站起来,慢慢走近他,将那杯水放在方陈星的面前,俯下身,低声在他耳边:
“就因为一件事,你就杀了她?”
方陈星平视着前方,语调平平:
“警官,你查案,一向是凭直觉吗?”
“我的直觉很准。”
“那证据呢?你手头现在所有的证据都指向朱瑞吧。”方陈星抬起眼,对上松兆的眼睛,“警官,你想为他脱罪吗?朱瑞的爸爸给了多少钱?”
“方陈星!”松兆直起身子,面色很冷,“你不用那些没用的,朱瑞没有杀死张秀娥的动机,你有。”
“那么我的动机是什么呢?仅仅是因为她……伤了泽吗?警官,你要因为孩子的闹而定我的罪,是不是过于牵强了?要以动机论的话,这世界上的每个人,都会是罪犯。”
松兆点了点头,直起身在他左侧的空地上缓慢的走动着:
“张秀娥有个表弟,叫张瀛川,这个人你熟悉吧。”
他走到方陈星身后,把手搭在方陈星的肩膀上,继续不急不缓的:
“张秀娥把张瀛川的死大肆宣扬,在学校,你和方陈泽不仅是同性恋的孩子,还成了精神病,杀人犯的儿子……很痛苦吧,那段日子很不好过吧。那个时候,是不是特别恨张秀娥和她那恶劣的儿子呢?”
方陈星垂眸看着面前那杯水,慢慢抬手端了起来,放在唇边轻轻吹了一下,口口的喝着。
松兆看着他,略微提了一下唇:
“而且,最近我查到一些有意思的东西。想知道吗?”
方陈星放下水杯,像是满足一个急于展示自己新玩具的孩子一样,略带无语的:
“想。”
一举一动,完美得让人找不到一点错处。
松兆敛了笑,勐地变了脸,面无表情的叙述:
“方渐鸿最后精神的崩溃源于张瀛川的出轨,他目睹了张瀛川躺在别的女人床上的场景。我一直以为,那是场巧合,可就在前几天查张秀娥的时候,才发现,她和当年的那个女人有很大的渊源。换种法,张瀛川的出轨,是张秀娥诱引的,她虽然不是主角,但角色不可谓不重。”
松兆嗤笑了一声:
“方渐鸿那么聪明的人,不可能毫无察觉,不可能看不出来。他什么都知道,可还是杀了张瀛川。”
“警官。”方陈星终于有了一丝情绪波动,他看着松兆,认真的,“所有人犯下的错,从来都和他自己相关。这么虽然有些冒犯,但是,方渐鸿没有杀错人。蛇是引诱了夏娃,但夏娃可以选择不吃那颗果子。犯错的是夏娃,不是蛇。”
松兆目光森冷:
“方陈星,你还真是和方渐鸿一模一样啊。”
方陈星垂眸,低声:
“我不喜欢有人拿他和我作比,如果你认真来了解的话,就会发现你是错的。不要乱下定义。”
“我不需要你来教我做人。”松兆大吼一声,擦了擦鼻子,继续,“方渐鸿没有杀张秀娥,所以你来替他完成是吗?”
“我了,张秀娥没有错,所以方渐鸿没有杀她。她也不值得脏了他的手。”方陈星毫无感情的叙述着,“至于我……我从来不管方渐鸿的情仇,更不会为他杀人,因为他对我来……也不值。”
方陈星抬眸:
“张秀娥死的时候,我并不在案发现场。即便是你所有可笑荒谬的动机论全部成立,那么,我又是怎么杀死张秀娥的呢?嗯?”
松兆指着方陈星,抖了抖手指,缓缓点头:
“嘴硬是吧?”
他疾步走到桌子边,翻出一个档案袋,从里面拿出几张纸,那是监控录像的场景,他把它摆在方陈星面前,指着上面的画面:
“六月七号,方陈泽被进医院那天,你去了这家医院。方陈泽在三楼做手术,手术途中,你却去了六楼。你向护士要了口罩,在清洁工那里拿走手套,走进609室,也就是朱瑞的病房,在里面待了二十四分钟。在你走后一个时内没有人再进过那间病房,直到护士去测体温。那个时候,朱瑞的精神就已经失常了,四天之后,他就把张秀娥从六楼推了下去。”
松兆眯起眼睛,低声问:
“方陈星,我很好奇,那天在朱瑞的病房里,你对他做了什么?”
方陈星眨了眨眼睛:
“泽被他妈妈找人成那个样子,我怕了,我去求他,求他放过我。”
松兆看了他几秒,垂眼笑了一声:
“骗我。”
他舔了舔嘴唇,皱眉看着方陈星:
“你知道怎么求人吗?知道怎么下跪吗?方陈星,你是不是把所有人都当傻子,只有你最聪明呢?”
松兆拿走他面前的几张纸,放在手里整了整,表情很平静。
——
从上午试探道现在,在方陈星身上一无所获。
早在意料之中。
方陈星的狡猾和谨慎,他早在三年前就领教过。
当时方陈星才十四岁,一个十四岁的孩子,就有了异于常人的冷静和敏锐的判断。
那时候松兆就想过,如果将来这个孩子走入歧途,那会是最棘手的罪犯。
他太聪明,太敏锐,太懂人性,也太善于操控人心了。
如果有得选,松兆这辈子都不想和这样的人对上。
但是命运就是玩笑。
其实张秀娥的案子已经定了,证据充分并且明确,朱瑞就是杀人凶手。
松兆是无意中听到这个案子,才接过来看的,朱瑞杀人整个都透着一些诡异。好好的人突然就疯了,无缘无故的杀了自己的母亲,这太不正常了。直到他一直追查到方陈星,才意识到案子的棘手。
方渐鸿那个人有多冷酷,麻木,变态,扭曲,可怕。方陈星只会多,不会少。
松兆时常恍惚,在方陈星身上看到那个男人的影子。
眼睛像黑潭,看得到最黑暗的东西,然后被黑暗同化。
一样的面容温润,态度温和。
一样的冷静,一样的聪明,一样的玩弄人心,戏耍人命。
一样的疯子。
——
方陈星没有反驳松兆的话,像是默认了他确实自大到看不起任何人。
在意识到对方冷静下来之后,他才闲话般的问:
“方便告诉,现在几点了吗?”
松兆抬手看了看表:
“四点半。”
方陈星抿了抿唇:
“还有什么话要问吗?警官,您最好抓紧时间,再晚一点的话,我就没有办法在晚饭前赶回家了。”
松兆发出一道气音,目光凌厉的看着他:
“方陈星,你是不是认定了我抓不到你?”
“没有。”方陈星笑笑,“其实我很疑惑,你为什么非要抓着我不放。”
松兆慢慢吞了口唾液,紧紧地盯着方陈星,像是要钻进他心里,撕开那颗肮脏的心:
“你,诱导朱瑞杀人。”
“我才十八,只是个学生,你竟然觉得我能够诱导一个正常人犯下杀人罪?谁会相信?”方陈星睫毛轻轻颤动了一下,镜片下面看不清瞳孔的明暗,他扬起唇,慢慢地,“松兆,在学校,老师有没有教过你,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最好不要乱讲话。”
——
松兆把方陈星送出警局门口的时候,太阳已经在西山了,那血一样的余晖铺洒西方半片天。
方陈星眯着眼看着那片残红,轻轻叹息:
“真好看啊。”
那橘红笼罩他的面庞,橘色温暖,红色……血腥。
明明是暖光,偏偏有森寒。
像是喜欢极了这火红颜色,少年扬起一抹舒适的浅笑,偏头礼貌的:
“警官,就送到这里吧,我要走了。”
松兆牵了牵嘴角,皮笑肉不笑:
“回见。”
方陈星耸了耸肩,终于有了些少年的灵动,他笑:
“不会有下次了警官。”
没等松兆答话,方陈星就走下了阶梯,背朝他挥了挥手,朝着夕阳的方向远去。
松兆在警局的门前立了好久,直到方陈星的身影消失,直到夕阳余晖渐褪,他才动了动眼皮,看着那完全遮住太阳的远山,下诺般自语:
“你跑不掉的,方陈星。我一定会,抓到你。”
他转过身,往局里走,迎面走过来一穿黑色T恤短裤的人,松兆下意识的看了一眼,和那人擦身而过,往前走了两步后,松兆突然停住,勐地转过身,朝刚刚走过去那个男人喊了一声:
“等等。”
那一身黑色扮的人停下脚步,转过头看他:
“你叫我?”
松兆点了点头,看着他问:
“你叫什么名字?来干什么?”
那人就笑:
“我叫厉央,来找青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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