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三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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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八岁，方陈星和厉央上了床。
二十岁，方陈星想要杀掉厉央。同年，厉央出国。
二十一岁，方陈星有名气，圈子里的人都知道他是徐导的关门弟子。同年的加州，厉央赔完了身上所有的积蓄，被追讨债，露宿街头，不敢回家。
二十二岁，《刺》获得金马奖最佳编剧作品，方陈星携徐书华参加颁奖典礼，年轻的编剧再次进入人们的视野。同年，方陈星在徐书华的指导下开始他第二部剧本的创作。加州，厉央赚得了他的第一桶金，踩着自己的血和别人的命。
二十三岁，方陈星大学毕业，剧本《剑客》出版，获得极大反响。徐书华渐渐退圈，方陈星冉冉升起。同年，厉央建立起了自己的投资公司——ST，成为搅动欧美市场经济，最不能触碰的投资巨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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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厉先生，我们都是华人，在异国他乡混口饭吃都不容易，你何必为难我呢是不是？”
厉央一边大步走着，一边单手系着袖扣。他从大楼里走出来，这个人就跟上了，一直跟他到停车场，嘴都没停过一分钟。
“厉先生，厉先生……你给我一条活路，咱们日后好相见……”
看他开了车门，付永太又紧追了两步，想了想，还是不敢伸手按住厉央的车门。
好在厉央这会儿才像是听到了话，单臂搭在车门上，总算是看他了一眼：
“啧，你是谁来着？”
“付永太，您贵人多忘事，我……”
“哦，不重要。”厉央抬了抬手，断他的话，不咸不淡的，“别丢人现眼了，收拾铺盖滚回国吧。”
他完，从口袋中掏出墨镜戴上，作势要上车。
付永太见状，不管不顾的坐在地上，死死地抱住他的腿，四十多岁的男人，咬牙含泪：
“我现在怎么回国？我全完了，我求求您，高抬贵手放过我吧……我求您了……”
啧，可真烦人。
厉央舌头顶了顶腮帮子，浅浅吸了一口气，用力把脚上的垃圾踹出去，一点儿情面没留，不轻不重的：
“早干嘛去了？”
付永太捂住肚子，抬起头看着面前锃亮的皮鞋和崭新的西装裤，他匍匐着，恨出血来了：
“厉央！你就是没人性的冷血畜生，我要是玩儿完了，就从ST的楼上跳下去，我死也不会让你脱干净！”
这话一出，厉央倒是顿住了，他关上车门，缓步走过来，蹲在了付永太面前。
“你刚刚什么？”
刚刚无论怎么费劲的求他，厉央根本不屑一顾，现在倒是过来了。付永太觉得自己威胁到了厉央，毕竟沾上人命可不是事儿。他表情狰狞又疯狂，交织着快意与恨意，死死地盯着厉央，带着将死之人最后的决绝：
“我现在负债累累，变成这样都是你害的，我还不起……你不救我，我就从ST的顶楼跳下去，是你厉央害死了我。”
听他完，厉央沉默了一阵儿，然后伸手挠了挠脸：
“嗯……我刚刚考虑一下，你还是去跳楼吧。”
付永太瞪大了眼睛，满脸的不可置信。
厉央看着他的表情笑了起来，露出几颗白牙，很有兴致的细细观摩着他的脸：
“对，就是这个表情，有几个月没见过了，还怪想的。”
他像是来了聊天的兴致，对着已经傻了的付永太自顾自的着：
“你知道吗？ST建立以来，从它楼顶上跳下来的人，我两只手都数不过来。我见多了，三十多层的楼，掉下来都摔成煳儿了，眼珠子掉出老远的，脑浆摔爆的，头两回看见还恶心，慢慢就适应了。这孤魂野鬼成群结队的，多一个也不多。是不是还挺奇怪呢，你怎么从来没听过ST扯上过人命案子？我跟你保证，你从上面跳下来，别人也不会知道。”
恶魔……这个人，根本就是个恶魔。
付永太双目无神，身体轻轻抖了起来。
厉央玩儿够了，站起来伸了个懒腰，居高临下的看着他：
“看在老乡的面子上，我今儿跟你多了两句。你看你还跳不跳，你要跳的话，我这就给前台电话，让人把你领到顶楼，也省得你费劲往里面闯了。”
厉央还贴心的等了半分钟，看他迟迟回不过来神，无趣的低嗤一声，抬手看了看表，转身上车。
他还有个约要赴，再耽误要迟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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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呕……咳咳……”
徐书华抱着马桶滑坐在地上急促的喘息着，他唇色苍白，满头细汗，刚刚压下去一点的恶心的感觉再次泛上来，夹杂着胃部难忍的刺痛。呕吐感和疼痛占据了神经，让他整个人都处在一种混沌的状态，以至于门是什么时候被开的，方陈星是什么时候回来的，他都没有注意到。
他疼的眼泛水光，呕吐物理夹带着血丝，他抚头埋在自己的臂窝。
越来越严重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倒下。
慢慢地挨过剧烈的疼痛，他才动了动，按着水冲了马桶里的污秽，要站起身的时候，余光中看到了一双白色的板鞋，动作就停了。他坐在那里，怔怔的顺着那双脚往上看，直到目光落在方陈星的脸上。
竟然不知道他在门口站了多久了。
看到方陈星，他总是忍不住微笑，即便是虚弱，还是想要对他微笑：
“回来了啊，今天应该很顺利，我还没有开始做饭呢。”
方陈星沉默的看着他，那不加掩饰的目光刺穿他的笑容，犀利而敏锐：
“你怎么了？”
“不要紧，吃坏肚子了。”
呵。
假的。
“老师，这个借口，两年里你已经用了十七了。就算我再纵容你的谎言，也没有办法再装作相信。”
徐书华看着他，沉默片刻，突然换了话题：
“等《剑客》杀青，我们去盐城好不好？盐城去过之后，国内值得你去看一看的地方，我就全部带你看完了。”
“老师……”
徐书华眼睛里熠熠生辉，想着那美好的画面，笑都是暖的，“这次要不要带上潘旭同学？刚好赶上他过暑假……我们可以自己开车去，这样自在一些，让潘旭带上他那条金毛……”
方陈星压低了声音，带着一丝冷意，断了他的畅想：
“老师！”
“胃癌。”
徐书华迅速接口，像是再快一些，方陈星就可以听不到似的。
可方陈星表情呆住了。
明明他眼睛里有了泪光，却还是温柔虚弱又勉强的笑着：
“对不起，骗了你这么久。”
方陈星的大脑一片空白。
他自己都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感觉，只觉得心脏那里好难受。
难受到想要对徐书华大吼，想要质问，想要责怪，想要……
……不，现在最要紧的不是这个。
徐书华还活着，或者就还……
方陈星深喘两口，他向来知道怎么让自己保持在最冷静，最理性的状态：
“什么时候的发现的？”
“三年前。”徐书华轻声，“那时候还没遇到你。”
三年前……竟然是三年前……
原来当初遇到徐书华，他仿佛步入暮年一样的休假生活只是在安静的等死罢了。
方陈星的语调一贯的冷淡轻缓，但是此刻在音尾却带了不明显的轻颤：
“现在到了什么程度？”
其实猜也能猜到，可他还是要确定一下。
徐书华垂下头，不敢去看方陈星的脸：
“应该是……晚期。”
“为什么不接受治疗？”
“让我躺在病床上，剃光头发，整日的化疗，不体面的延续无聊的生命，还不如一刀杀了我痛快一些。阿星，你其实知道，我过不了那样的日子。”
是的，他知道。
徐书华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方陈星从开始就已经看透。
可是即便知道，还是忍不住埋怨的问。
“老师，你是不是，快要死了？”
方陈星皱起了眉头，他缓缓抬起手，放在自己的心口：
“我感觉，很不好。”
徐书华慢慢抬起头，脸色很复杂，似悲似喜，最后淌着泪笑了起来：
“那等我死了，你可一定要哭，千万别忍着。”
方陈星看着他，那双黑色的眸子像是蒙了一层朦胧的雾，氤氲出浅淡的温柔。良久，他缓缓点了点头：
“好。”
徐书华泪眼模煳，却在此刻无比欣慰。
阿星，我是不是教会你了？
——
厉央去取一枚胸针，下周他要会见拉里夫人，那是他要带过去的礼物。
他已经在为回国做准备了。
十点钟，他准时敲响Harris先生的门，这个名气斐然的珠宝设计师开门之后，连人都不看就返回了客厅，看他的设计图纸。
厉央倒是见怪不怪，轻车路熟的进入客厅，巨大的玻璃展台里层次分明的摆着一些珠宝饰品。
Harris头也不抬的：“第三行第五个，拿了快走，出去的时候记得帮我带上门。”
很久没有听到回应和响动，CaryHarris百忙之中抬起头看了厉央一眼，然后迅速的站起来，冲到厉央面前，夺过他手上的东西，带着火气：
“你的东西在第三行第五个，是一枚胸针！”
厉央看着他手上捏着的那枚的，黑色星状耳钉，沉声：
“我想要它，开个价吧。”
Cary抱着那枚的耳钉，向后退了一步，灰蓝色的眼睛警惕的盯着厉央：
“这个不能卖，这是我在中国的朋友托我做的。设计图纸，选材都是那位朋友花费了一年亲手完成的。他要将这枚耳钉送给他的爱人，多少钱我都不会卖给你。”
厉央眉睫轻动，半垂着眼睛掩下那些脆弱的情绪。
爱人吗？
怎么看什么东西，听什么话，都能想到他呢？
“这样啊，那就算了。”
——
厉央关上Cary的房门，捏着一枚胸针站在门口，仰头看着旧金山灰蓝色的天。
三年了，方陈星，我就要回去了。
很快……很快……
作者闲话： 厉央准备回来受死！
另：新文更名为《星际：绅士与暴徒》绅士提枪，暴徒西装。看我们明大少爷怎么撩弯钢铁直男彭四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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