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软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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厉央一路跟着方陈星，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方陈星进了横店，厉央口袋里的手机响了。
他看着方陈星的身影消失不见，找了个僻静的地方，接了电话。
“找到厉经舟在印度合作的药品商和他的药品厂了。”
厉央靠在墙上，脚尖轻轻点着地面，看起来很平静：“证据呢？”
“正在查。”
“要快。”
“放心。”
厉央挂了电话，垂着眸子想了片刻，手机在手上转了一圈，又拨出一个电话：
“之前投了厉氏多少。”
“十亿美金。”
“准备一下，后天撤资。”
“老板！国内撤资哪儿是撤就撤的，这也太匆忙了吧，虽然厉氏现在效益不好，总得来还是有挣，不至于……”
厉央一句废话都没有，留下一个“撤”字就挂了电话。
李秘书拿着黑了手机泪流满面，他觉得迟早有一天，老板会倾家荡产。
就是再有钱，也不兴三天两头的这么玩儿呀。
投就投，撤就撤，哪儿有一点儿投资大佬该有的稳重！
老大都下令了，他能怎么办，只能屁颠屁颠的去准备撤资的事儿，尽力把能拿回来的都拿回来吧。
李秘书：我好苦。
——
厉央站在楼下抽完了一支烟，走进了横店。
方陈星住在307，他给安排的。
他站在方陈星的门口，横店房间隔音真的很好，靠在门上，里面什么都听不到。
在国外的时候，五年前发生的一切都那么清晰，只要思绪一动，就能想起来被他极尽羞辱伤害的方陈星。回来之后，再见到之后，那些回忆反而模煳了，像是蒙上了一层雾，只记得清当时的心情，和现在疯狂的后悔。
他这个性子，真的挺恶毒的。
至少对方陈星，他一点都不善良。
可是，当初他真的有那么讨厌方陈星吗？
真的那么讨厌他的话，又怎么可能他一勾手，就上了他的床呢？
方陈星喜欢他，可是方陈星看他跟看别人没有区别，他见过别人喜欢一个人的样子，不是方陈星那样的。他在床上叫方陈泽的名字，方陈星都不生气，也不在意。
有这样的喜欢吗？
他还清晰地记得，第一次的时候，方陈星他是老鼠。可不就是老鼠吗，一只被方陈星把控着的老鼠。他不信方陈星喜欢他，一个字都不信。他觉得方陈星在耍他，方陈星那双高傲的眼睛里从来没有他的影子。
所以他不满的，不停试探。
不断地伤害方陈星，每次伤害过后，总算能从那双没有感情的黑色眸子中看到一点难受，一点愤怒，一点脆弱的时候，他才算是有一点安慰。
可就算是那样，得到一点安慰之后，他就开始觉得愧疚。虽然那微弱的愧疚时常被他忽略。
他在心里抗拒着喜欢方陈星这件事，也不停地催眠自己，喜欢的是阿泽。
方陈星真的太强大了，他不知道喜欢上方陈星这种人，自己还有没有活路。
他一点都看不懂方陈星。
方陈星出“喜欢”的样子，真的太冷静了。
他不是对手。
可是后来，他还是相信了方陈星是喜欢他的。因为内心深处，他是那么渴望的。
五年前最后一次试探，把一切都撕裂了。
今天所有的后果，都称得上一句咎由自取。
那是他年少犯下的，最大的错。
他不请求原谅，没有意义。因为就算是痛苦，难受，他也必须要方陈星和他绑在一起。
五年，昼夜的想念和窥视，早就把喜欢熬成了执念。
——
方陈星没有回家，早上还有拍摄，他在横店随便吃了点东西就回了房间。
洗了澡之后身体就觉得有些乏。
他觉得自己开始变得软弱了，因为以前，他从不觉得乏。
头发长得太长了，洗起来比较难，擦起来也比较难。
最早之前，洗澡之后，他不爱擦头，只觉得麻烦。后来有人总会在他洗完澡之后絮絮叨叨的拿毛巾，不轻不重的给他擦干头发，倒省了他的麻烦。
那人没了，他倒是开始不习惯头发淌水的感觉了，只能自力更生。
方陈星放下毛巾，咬住手腕上的皮筋，把头发束起来。
果然是被惯坏了。
——
他平日里绑的松散，脸侧总散散垂下一些，遮住耳朵，这次嫌湿发难受，倒是把耳朵全部露出来了。
白皙透红的左耳上，钉着一颗纯黑色的星状耳钉。
门铃响了，方陈星系紧了浴袍，看着镜中的自己，没有动。
门铃就一直响。
这样不礼貌的人，大概就是只剩下一个了。
镜子里，精致的青年纯黑色的眼珠像是蒙了一层水雾，他对着镜子轻声问：
“你想开门吗？”
“你想见他吗？”
“怎么做，才能够开心呢？”
“你是，怎么想的？”
“有答案吗？是什么？”
“……”
自言自语，浴室里是久久的沉默。
门铃还在响。
——
厉央不厌其烦地摁着门铃。
方陈星在里面这个认知，能支撑他摁一夜。
过了很久，房门才被开。
方陈星赤脚站在门口，穿着浴袍，头发是湿的，在后面潦草的绑成一团，看到他没有一丝惊讶，明显是已经猜到了。
他声线冷清的问：
“有事吗？”
厉央似乎是要微笑，只是，唇角还没扬起，就突然僵住了，直直的盯着他的耳朵。
他瞳孔微缩，怔怔的伸出手，要去摸方陈星的耳朵。
方陈星微微侧身，躲开他的手，语气冷了一分：
“你做什么？”
厉央像是被烫到一般，手指轻颤一下蜷了起来，放下手，目光还黏在他的左耳上。
那个耳钉，好熟悉。
曾经有幸在设计师家里见过它，玻璃柜中那么多珠宝，他一眼就看中了那个耳钉，因为第一眼，就觉得它很适合方陈星。那黑色，和方陈星的眼睛一样深邃好看。
最后为什么没能买下来呢？因为那设计师，这枚耳钉是他在中国的朋友专门为自己的爱人造的，自己设计，自己选材……
原来那个中国朋友……是徐书华啊！
方陈星被那种复杂又炽热的视线看的不舒服，下意识的摸了摸耳垂上的物件，表情冷了下来，嘴角下拉，一句话不就要关门。
厉央勐地上前一步，用半个身子别着门。
两个人对峙着。
方陈星没有松手，即便那么大个人卡在那里，他还是大力的把门往回拉。试图用那种疼痛让厉央退步。
良久，方陈星放开了手，眼中蒙上了一层薄怒：“滚。”
方陈星耳朵上的那个东西，让厉央极不冷静，话连脑子都不过，甚至比方陈星还怒：
“真想让我滚的话，你开什么门？”
方陈星：“……”
好一个恶人先告状。
厉央趁他发怔的空档，揽住他的腰闯进来，腿往后一踢，把门蹬上，这会儿倒是冷静了，抱着人低声哄着：“你别生气，我就是来看看你，你不乐意的话，我一会儿就走。”
方陈星嘴角下拉，一句话没，把他踹开。后退了一步，靠在墙上看过去，良久，淡声：
“我感觉到了。”
厉央一怔：“什么？”
“你喜欢我。”方陈星顿了顿，轻声，“我还是第一次从你身上，找到这种感觉。”
看着方陈星坦诚又平静的脸，厉央五脏肺腑都疼了起来。
也就是，在今天之前，方陈星从来没有从厉央身上感受到过喜欢。
好像，也是正常的。厉央闭了闭眼，唿吸都觉得灼热。
回想他以前干过的所有事，好像没有一件，能让人觉得他是喜欢方陈星的吧。
他一直伤害，一直在伤害。曾经不满方陈星那种高高在上的喜欢人的方式，那他自己的做法，又强了多少呢？
甚至更烂。
“对不起。”厉央的声音有细微的颤抖，听的出来他很难受。
但是方陈星却弯起嘴角笑了：“你在向谁道歉，为什么道歉？”
“不知道，我只是，突然很想道歉。”
厉央的眼圈微红，他都不知道自己多久没有红过眼睛了。
只是现在看着方陈星的时候，他就突然很想哭。
方陈星：“厉央，你比以前软弱了。”
可能，是这样吧。
厉央又看到方陈星耳朵上的黑色耳钉，自虐般的问：
“他呢，你用了多久，感受到他的喜欢。”
方陈星脸上的笑淡了：“谁？”
厉央艰难的吐出三个字：“徐书华。”
“一眼。”方陈星垂下眸子，带着一点轻嘲，“他那样心思极浅的人，真的遮掩的很拙劣。”
想到什么，方陈星抬起眼，带着一点真实的不屑：
“你竟然想和他比？”
厉央觉得自己已经麻痹了，他甚至感觉不到自己的唿吸。
甚至连汹涌咆哮这撕裂心肺的嫉妒，都觉得不配。他有什么资格嫉妒？
是啊，他竟然想和徐书华比，可是……
“为什么不能和他比呢？”厉央垂着头，遮住了眼中的情绪，本就暗哑的声音更加嘶哑，“以后，我能做的比他更好。”
“你凭什么？”
方陈星声音很轻，他突然觉得无聊烦躁，想结束了话题，赶走厉央。
厉央抬起头，平静得有些失常：“方陈星，你过，你永远喜欢我，作不作数。”
方陈星扬唇，声音微冷：
“我最擅长骗人了。”
厉央固执的重复：“作不作数？！”
方陈星抿起唇，目光沉静。
他也，很久没有骗人了。没有骗别人，也没有骗自己。
老师，他不能总骗人，不能把谎当成真。
所以，他就不骗人了。
老师，遇到不想回答的问题，沉默就好。
于是，方陈星沉默了。
厉央看了他半晌，突然低低笑了一声，低声：
“干嘛要费劲问你，试试不就知道了。”
方陈星还没猜透他这句话的意思，厉央就迅速压了上来。
直到微凉的嘴唇上传来温热的触感，直到温热的气息交汇在一起，直到厉央的舌挑破双唇侵入，方陈星才明白，什么叫试试就知道。
他后脑勺抵着墙壁，感受着久违的心脏多跳三下的感觉，慢慢闭上了眼。
心脏告诉他，他喜欢厉央的吻。
——
喜欢是一种毒品，你明明知道抽食它是不对的，但是你拒绝不了。
是不是让人又爱又恨呢？
那该怎么办呢？
阿星，遵从你的身体，它会给出你信号。
作者闲话： 强吻一时爽，吻完就地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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