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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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项绥不在,晚上下班没有必要再往她那儿跑一趟,祁嘉亦直接回了家。

    到家的时间早得他有点不习惯,仿佛中间漏了哪一个环节的事情没有做,时间空白了一段。他摩挲着下巴在客厅沙发闲坐了一会儿,起身去厨房算做点吃的。

    其实他这段时间也是喝粥过来的。省得回去还要做饭,晚上他给项绥买粥会顺便给自己也带一份。

    冰箱里只有面条和鸡蛋,之前剩的两个西红柿已经坏掉不能吃了。祁嘉亦蹙了蹙眉头,把西红柿拿出来丢垃圾桶里。没什么胃口吃面,他把冰箱门重新合上,算到楼下附近随便吃点别的。

    从茶几拿了钥匙便往玄关处走,正换着鞋,靳自南的电话掐点来了,在他家附近,问他在不在家,要不要一起去吃个饭喝两杯。

    祁嘉亦没拒绝,把换下的拖鞋放回鞋柜,,“过来吧,我现在下楼。”

    苏一沁不在场,靳自南喝酒还真的点了两瓶酒。祁嘉亦看他美滋滋咕咚就喝下一杯,把自己面前的那杯推开。

    两个人开一辆车出来,总要留一个人开车。

    “喝点没事儿,可以叫代驾。”靳自南劝酒道。

    “你喝你的。”祁嘉亦径自吃饭。

    自己喝酒没乐趣,靳自南自己喝了两杯便没什么兴致了,把酒推到一边也开始吃饭。

    只是吃饭他也觉无趣。祁嘉亦一言不发,面色寡淡光是吃饭,同桌吃饭没有一点互动,跟自己吃饭有什么区别。

    “工作上遇到事儿了?”探前靳自南先狗腿地给祁嘉亦夹菜,谨慎地留意他的脸色,“看你心情不太好啊?”

    “这么明显?”祁嘉亦淡着脸色掀了下眼皮,问。

    靳自南,“嗯。”

    祁嘉亦这才正眼看他。

    其实他没感觉到自己心情有多不好,最多只是心里有事,对像往常那样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兴致不是太高。

    但是既然靳自南都这么问了……

    他放下筷子端起杯子喝了口水才开口,“是有点儿事,但不是工作上的事。”

    不是工作上的事?靳自南更感兴趣,顿时便乐呵了,“你来听听,看我能不能开解你一下。”

    祁嘉亦:“项绥走了。”

    “…………”靳自南嘴角抽了抽。按道理这不是该开心的吗?

    他疑惑,“你跟她关系好到舍不得她离开?”

    “……”祁嘉亦抿唇,白他一眼,“听不听?”

    “听。”靳自南正了脸色。

    祁嘉亦这才缓声继续,“昨天我送她去医院复查,后来又送她回去。她的情绪有点不太对,给我捣乱那么多次,没正面跟我过什么,但是昨天,我把她送回到她公寓楼下,她突然就郑重叫我跟她道歉。”

    “你不会是因为这个心事重重吧?”靳自南有点惊讶,“你不想道歉那不道歉就好了,她还能拿刀逼着你下跪?”

    “我道歉了。”

    靳自南突然有点懂了,“那你是因为在她面前服软了影响到心情。”

    “……”祁嘉亦这一刻并不指望靳自南能帮他分析了,只是既然开了口,当茶余饭后吐露一下也无妨。

    “项绥从一开始就似乎对我有情绪,像是为了报复,几次三番给我使绊子。我一直好奇于我什么时候招惹过她,不过她从来没有回答过我这个问题。现在看来,她昨天会突然提出让我道歉,应该在那之前就计划要离开了。如果没有得到我的道歉,可能那会一直是她心头的刺吧,所以那么郑重地提出要求。但是她显然也没接受我的道歉,所以连招呼也没一个。”甚至直接把她拉黑了。

    祁嘉亦着,敛了眸,“实话,认识也有一段时间了,但是我好像从来没有看懂过她,就像个谜一样。想想觉得,她还挺潇洒。”

    两个大男人吃饭对环境没有那么讲究,随便找了一家夜宵店便进去了。

    夜宵店生意不错,几乎座无虚席,店里酒气菜香弥漫混杂,一桌桌客人高谈阔论,或猜拳,气氛十分热烈。在这样的环境里,靳自南听着祁嘉亦谈项绥,总有一种在倾听自己被女朋友抛弃的兄弟幽怨地吐苦水的错觉。

    他甩了甩脑子,摒弃这种奇怪的想法。

    “既然她离开了,那你们是否曾经真有过什么过节又有什么关系,你心里这么在意这些事,不好。”

    靳自南不想真去八卦地揣测祁嘉亦的在意是因为他跟项绥的恩怨还是仅是因为项绥这个人。不是最好,但是如果祁嘉亦真正在意的是项绥,他并不想去提醒祁嘉亦让他察觉到这种在意。虽然他脱罪很大程度上得益于项绥,不过他还是不太喜欢她。

    “换了是你这么不清不楚的你乐意?”祁嘉亦瞥他一眼,又倒了杯水,“昨天她还跟我提了一个名字,我想她应该是刻意提起的,可是我一点印象都没有。”

    “什么名字?”靳自南看他,“可能我认识也不准呢?”

    “唐果。”

    靳自南正要夹菜的手微顿,抬眼,眉皱了皱,“叫什么?”

    “唐果。”祁嘉亦重复,“她念的是这个音,我不确定是哪两个字。”

    靳自南背脊一僵。狠狠稳住心神若无其事把夹的菜放到自己碗里,他垂下眼眸“哦”一声,喝水再喝水,眼神有些慌乱。

    “怎么样?有没有印象?”祁嘉亦看他,问。

    “你都没有印象,我怎么会有印象?”靳自南干笑,“没听过。”

    不敢直视祁嘉亦的眼睛,他让自己很忙地夹菜吃饭。

    “她还有提什么吗?”他佯作随口问道。

    “没有。”想起她最后冷淡的“算了”,祁嘉亦眸色深邃几分。

    当时就觉察到她有点不对劲了,如果那时知道她会突然离开,这些事情会困扰他,他就应该坚持要到一个答案才对。

    祁嘉亦摸出手机看着那个号码,到底没有再拨出去。

    而生活并没有给他很多时间去解决自己私事上的困惑和迷茫。项绥走后第四天,祁嘉亦出差。

    出差地点是葛州,一个以旅游业为主,经济水平还算不错的城市。祁嘉亦就带了一个不大的包,第二天就要回榆临市,而葛州这边交接人员能安排出来的时间也只是今天,时间紧,他到葛州后直接带着行李包去处理公事,路上让许扬帮他订酒店。

    哪知许扬嘴上应得好好的,事情却也没办好。他在葛州东部落脚,熬了一天一夜没得休息的许扬脑袋一发懵给他订了戈州东站旁边的酒店,祁嘉亦晚上处理完公事准备回酒店休息的时候给他电话确认,他还洋洋得意订的酒店地理位置很好,离车站很近。

    “许扬,我在葛州,你的那个酒店在戈州,你听错了。”祁嘉亦头疼,抬眼忘了下四周,他往近处挂着酒店灯牌的建筑走,“行了,我再去找酒店落脚吧……有道歉的空还不如抓紧时间休息,挂了。”

    秋高气爽的季节,正是适合出行的时间。祁嘉亦向来把工作摆在第一位,对旅游没什么了解,而葛州这个季节旅游人数会暴增,他也是在转转了几家酒店都没有空房时才有概念。

    迎着华灯再踏进一家酒店,祁嘉亦递出的身份证又被前台姐歉意地退了回来。

    “对不起先生,我们酒店没有单间客房了。”

    祁嘉亦看了眼身份证,没接,问,“别的房呢?”

    “您稍等,我帮您查一下。”前台姐道。

    葛州是项绥回中国必定要走一趟的站点。离开榆临市那天已经没有直达葛州的机票和车票,她索性便先到了威阳。威阳是文化古城,既然难得回国,她顺便去游览一下也好。

    咸阳到葛州的票也紧张,好在威阳能看的地方很多,她并不着急离开,于是便今天才按计划来葛州。

    哪知飞机晚点几个时,她原本下午就该到葛州的,愣是耽误到这个点。估计是到得有点晚了,她连问两家酒店都没有空房。

    边拖着行李箱边低头从包里拿钱包和护照,项绥走到前台便道,“麻烦给我开一间房。”

    查到现在就剩一个套房,不确定祁嘉亦要不要住下,前台姐为难地看看祁嘉亦又看看项绥,“有个套房被预定的顾客取消了,先生你看……”

    祁嘉亦偏头,一声不吭盯着身旁终于从包里拿出护照的人。

    项绥心下隐隐感到有一丝不寻常,她微顿,抬眸。

    准确无误和祁嘉亦的视线在空中交汇。

    冷静了一秒,她面无表情拉着行李箱扭头就走。仅迈出两步,手臂就倏地被人攥住。

    “其他酒店都客满了。”

    前台姐不知道祁嘉亦和项绥认识,反应过来,便热心提议,“既然两位认识,或者可以考虑下一起住一个套间。剩下的那个套间有两间房,独立卫浴。现在是旅游旺季,晚上八点一过,这一片的酒店很少剩有空房。”

    祁嘉亦也不知道他为什么无意识就拉住了她,但看项绥停了脚步,似乎在思考前台姐的提议,还是莫名松了口气。

    他松开她胳膊,“不用想太多,当成是独立空间的通铺就行。我今天挺累的,没心情追问你到底跟我有什么恩怨。当然,如果我的存在让你很在意的话,你可以去找别的酒店。但找不到的话,我估计你也不会拉得下脸再回头找我。”

    项绥攥着行李箱拉杆的手紧了紧。恼于重遇祁嘉亦似乎还要跟他住同一个套房的局面,但又不得不承认,他的是实话。

    八岁之后第一次来葛州,人生地不熟,之前十几年又一直在国外,其实现在她除了是个中国人,中文得好,比来旅游的外国人优势大不到哪儿去。大晚上的,如果酒店找不到空房,她一时半会儿还真不知道该怎么解决今晚的住宿问题。在飞机上的时候有听到后座的女生什么民宿之类的,但是她不懂要怎么找到那些地方。

    其实都遇到了,不管心里有多排斥,她也应该表现得若无其事才对。

    她吐了口浊气,还是决定接受前台姐的提议。

    “祁队长,也不能让你吃亏,房费我会和你平摊。”她收起情绪像之前那样冲祁嘉亦笑得大大方方,仿佛她去医院复查那天之后她情绪波动很大地拉黑祁嘉亦决然离开的事情从未发生。

    “……”祁嘉亦不想跟一个女人在酒店前台讨论房费平摊的问题,懒得搭理她的话,他把身份证递给前台姐,“就订那个套间。”

    又回头问项绥,“你要住几晚?”

    “一晚。”

    祁嘉亦从钱包取出银行卡也递给前台,“住一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