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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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按照时间上的安排, 婚礼第二天,祁嘉亦照常上班。

    项绥早上醒的时候身边的位置已经凉了, 她起床,祁嘉亦在饭厅餐桌给她留了早餐,菜粥、牛奶和笼包, 边上还有一张便条。

    【老婆,早餐要是凉了就热一下再吃,我去上班了。】

    落款的位置有个“十”字被划去的痕迹,跟“老婆”相对应的, 不难想到他原本想在落款处写什么。

    嘴角抿起了一线笑, 项绥把便条放回桌上,胡乱抓起头发捋了捋绑成马尾,往卫生间走去。

    昨天婚礼蔣楚振没出席, 他们约了今天中午一起吃饭。

    而祁嘉亦自一早上班起便忙忙碌碌。早上才得到的消息, 他们警队原本一个礼拜左右后要出任务, 不曾想临时出现变故,任务要提前到明天晚上,这就导致早前所做的部署工作要做出很大的变动。

    对方是黑|社会性质的团伙组织,还与榆临市的毒|品交易有密切关联,因此这次行动是刑警和缉|毒警察的联合行动。这类人几乎都是将脑袋悬在裤腰上的, 稍有差池不仅草惊蛇, 还怕激怒他们做出极端举动来个鱼死网破,让参与行动的同僚陷入危险。

    事态严重,上面再三声明这次行动要确保万无一失, 相关负责人和总指挥一整天几乎都在紧锣密鼓开会商讨行动细节安排和人员部署,连午饭都是让属下到食堂好送到会议室解决的。

    这种紧张的备战状态下,晚上自然是不指望能回家的。晚饭时间,祁嘉亦三两下大口扒完饭,便抓紧时间到外头给项绥电话报备。

    白天项绥有给他发信息,她要跟她爸吃饭。他在接电话的时候扫到一眼,当时在忙,是后来去卫生间的路上才给她回了个“好”字。

    电话没响几声就接通了,那端的项绥喂了声。

    “吃饭了吗?”祁嘉亦问。

    “没。”项绥已经很习惯他万年不变的开场白了,“你下班了?”她中午给他发了条消息,他很久后才回,她便知道他今天忙了,也就没电话问他是不是要回来吃饭。不确定他是不是要回来一起吃,她便现在还没开始准备晚饭。

    她知道他下班肯定会给她电话的。

    “算是。”祁嘉亦,“在食堂吃了饭了,等下还要开会。我不回去吃饭,你不用等我。”

    “噢。”项绥开始思考她自己一个人要吃点什么。

    “我们明晚要出任务,今晚还有很多工作要布置,晚上不回去了,你早点休息。”

    什么任务紧迫到一整晚不能回去?项绥往厨房走着,蹙起了眉头,“之前怎么没听你?”

    “跟你提过。”祁嘉亦笑了笑,“本来是好几天之后的任务,发生了些变故,提前了。”这些任务都是机密,他没跟项绥细,就简单提过要出任务而已。

    项绥想起来了。那时候祁嘉亦生怕她不高兴忐忑不安告诉她他只有结婚那天的假期,婚后第二天就要回去上班,跟她解释时提过的。

    其实这些她不在乎。祁嘉亦的工作本就跟普通上班族的工作不同,他有他要去处理的案子,有他要去执行的任务。工作性质使然,很多时候在大家和家之间,他做出的选择必须是以大家为先。她没什么不能理解的,也不会去跟他计较。

    但是,这次行动这么引以重视的话,

    “很危险吗?”项绥问。呼吸不自觉轻了,她凝神等祁嘉亦的回答。

    不危险是假的。祁嘉亦入职前,他如今所在的警队也跟黑|社会性质组织有过正面交锋,那次殉职了两位刑警,还有一位受重伤,落下了残疾。他们这次的行动对方团伙组织不比那次,还牵涉到毒|品交易,虽是联合缉|毒警察的行动,但到时候会不会有什么意料之外的情况,他们谁也不敢保证。

    但这些后顾之忧必然是不能让项绥知道的。她会担心。

    “有一点儿。”不危险也骗不过项绥,所以祁嘉亦的回答不敢过于绝对。

    “但是不用担心,我们做了很周密的计划,不会有事的。”他,“所有人都会平安回来。”

    他的宽慰在项绥这儿的可信度并不高。能让他坦白对她出有一点儿危险的任务,只怕真实风险相比他的大得多。对这点,项绥是心里有数的。

    这个晚上,项绥有些辗转难眠。

    祁嘉亦只是有一点儿危险,她只能让自己去相信。她知道,她什么都不去担心,祁嘉亦才不用分心思在她身上,然后心无旁骛把所有精力投放在工作上,专心致志去完成任务。

    只是不知为何,她心里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她有点担心。好不容易在下半夜入睡,又梦到她溺水在一片深水海域,身体找不到任何可依附的点,她怎么呼救也没有得到任何回应,只能任由大口的凉水呛入喉咙,然后意识被无尽的恐慌吞没。

    惊醒之时,天空刚露出鱼肚白。

    这个梦不是好预兆,不好的预感更为强烈了。项绥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胸口闷着,有些喘不过气。

    祁嘉亦让她不要担心,她根本没有办法做到。

    她给祁嘉亦发消息,祁嘉亦没回。时间再晚点,她给他电话,他接了,只压低声音匆匆了句“马上要开会了,我等会儿给你回电话”便挂了电话。

    出任务在即,祁嘉亦自然是没有时间也想不起来要给她回电话的。

    下午五点多,项绥到了公安局门口。

    前一晚两人通电话时,祁嘉亦有跟她过几点之后联系他可能不会有回音,但是不用想太多,他只是在任务中。

    她在那个时间点前到了。

    时间掐得很准,到的时候,祁嘉亦和几个同事正在大门口,他跟他们着什么,然后其中两个同事上了一辆车离开。项绥看到许扬和林昭也从大厅里面走出来。

    看来是准备要出任务了。项绥站在台阶下,没上去,抬头看着台阶上门口侧边的祁嘉亦。

    视线正望着门口的方向,祁嘉亦自然也看到许扬他们了,抬脚正要朝他们过去,眼角余光便瞥到台阶下的项绥。他狭长的眼眸眯了眯,看了眼时间。

    等林昭他们出来,祁嘉亦跟他们还有之前的三个讲话结束,才阔步朝项绥过去。

    项绥没动,定定看着他向她过来。

    “你怎么过来了?”祁嘉亦习惯性摸她的手探手温。

    项绥垂眼,没在他的左手无名指上看到婚戒。他们平常上班不怎么能戴饰品这点项绥是知道的,但是她也知道祁嘉亦肯定把婚戒带出来了。在婚戒之前的那枚戒指也是一样,他随身带着,出了工作场所就会戴在手上。

    “戒指呢?”她看着他问。

    “怎么了吗?”祁嘉亦狐疑着,从裤子口袋摸出那枚圆环,摊开手心亮在项绥面前,“在这儿呢。上班不能戴。”

    项绥没话。紧盯着一秒,她伸手去拿。

    不知道她是什么意图,怕她抢了去,祁嘉亦下意识收起手指握紧掌心,没让项绥得逞。

    “做什么?”他盯着她。

    项绥抬了眼,“这次的行动,计划里的人都是非去不可的吧?”

    祁嘉亦还是不明白她的意思。

    项绥在他的眼里看到了答案。

    她微顿,敛着眸握着他的手把他的手掌掰开,把戒指拿过来。

    “回来后找我要。”她把戒指套进自己的拇指,。

    “……”祁嘉亦的心头微滞,也一热。这意思是……

    “祁嘉亦。”项绥喊他名字,眼睛澄亮望着他,“记得你是新婚的人吧?”

    领会了。祁嘉亦勾了唇,眼角眉梢柔和几分。

    “记得。”

    “婚礼那晚你问了我很多问题。”项绥,“我把答案写在纸上放在你书房电脑桌抽屉里了,你自己回去看。”

    “好。”祁嘉亦面上挂着笑,眼底都浸满愉悦。

    “孩子四个月了,你至多还有五个多月就真的当爸爸了。”

    “嗯。”

    看他的反应,应该是明白自己的意思了。项绥心里微微松口气。

    “那你工作吧,我回去了。”她又站了一秒,然后才转身。

    “项绥。”祁嘉亦眼疾手快拉住她。

    项绥回头。祁嘉亦唇角勾着下不去的笑意,倾身上前抱了抱她。

    “我不会有事,别担心。跟宝宝一起在家安心等我。”

    虽然直男,但情商还没到欠费的地步。项绥脑袋埋在他怀里,垂下眼帘时,唇弯了弯。她抬手环住他的腰身,嗓音软和很多,“注意安全,任务结束了给我报平安。”

    祁嘉亦轻笑出声,“好。一定!”

    得到祁嘉亦的承诺,效果虽比不上吃定心丸,但项绥好歹不再那么焦虑惊惶了。同往常祁嘉亦要加班的日子一般,她自己在家做了饭,洗漱完毕后,看时间差不多就上床睡|觉。因为要等祁嘉亦报平安的电话,她手机铃声和震动都没关。

    潜意识怕错过祁嘉亦的电话,项绥这一觉睡得并不怎么安稳,似梦似醒,醒不来,却又不敢深睡。这样的状态,让她整个人更煎熬了些。

    凌一点多,搁在床头柜的手机终于有了动静。几乎是手机一嗡嗡震动起来,项绥就第一时间清醒了。来电显示是祁嘉亦,她拿过手机按了接听键,边开床头灯。

    “事情顺利吗?大家都没事吧?”

    那头没有回应,隐隐可闻的呼吸声似乎微颤。

    祁嘉亦从来不会不回她的问话,项绥握着手机的手忽然觉得有点冷,那端的沉默也让她有些急躁。

    “祁嘉亦?”她眉心蹙起来。

    那头终于有回应了,“项……嫂子。”

    林昭的声音,似乎压抑着哭腔。

    沉默在两人之间横亘了几秒。

    “你们祁队长呢?”浑身血液温度在急遽下降,项绥听到自己的声音问。

    “你……你在家吗?我们过去接你。”

    项绥仿佛没听到他的话,重复用冷静得渗人的语气问,“你们祁队长呢?”

    “祁队他……”林昭克制不住抽泣了声,“他被送去医院抢救了。”

    作者有话要:  项绥一开始就是喜欢7+1的呢

    这个是我一开始虐7+1的情节,但是我后来发现好像其实是在变相地虐项绥,毕竟7+1不好,心疼难受的还是项绥,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