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阴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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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晏宁的气一下就消了。

    谢琊捧着她的脸, 微弯腰看着她,似哄非哄,他真的很会。

    看来谢寒洲写的那本书也有点东西, 至少谢琊再也没过让晏宁多喝热水。

    出了茶楼, 没走多久就到渡口, 谢琊花重金定了只乌篷船,撵走船夫后, 他自己撑竿, 水波泛起涟漪, 还真让他划动了。

    划得还挺快。

    晏宁就怕沉得也快。

    她轻扣船舷, 河风微凉迎面而来,她连嗓音都变得微颤:“祖师爷, 你别把我带坑里。”

    谢琊回头,暮色浮光落在他微扬的唇角:“放心, 偷偷练过很多次了。”

    划个船嘛,有手就会。

    晏宁松了口气, 也有空去看船舱里的摆设, 茶几上除了瓜果点心, 还有制灯的工具:竹骨、浆糊、纸面。

    暗示已经很明显了。

    晏宁知道, 她是一定要给谢琊做一盏灯了,暮色越来越浓,谢琊摇桨的速度也放慢了, 清波徐徐, 晚风宜人,两侧商铺的灯笼渐次亮起, 河岸风光美不胜收。

    晏宁的心情也愉悦起来, 她制灯时不知不觉哼起了曲儿, 少女的声音柔缓,和着风儿一起吹到了谢琊的心底。

    他呼吸着略带潮意的空气,回眸道:“宁宁,合张影吧。”

    这是晏宁前世的心愿。

    想用摄灵玉和祖师爷合个影。

    晏宁愣了愣,差点碰翻浆糊,还是谢琊从船头瞬移过来,接住了那只陶罐,他摆放好,抬起头道:“好吗?”

    “是我想与你合影。”

    晏宁垂眼笑了笑,她从芥子囊里取出摄灵玉,握在掌心,又提起裙摆躲在谢琊身后,:“把我的脸拍一点。”

    谢琊无奈笑笑:“你的脸本来就很。”他接过摄灵玉,又揭下面具,以身后的石桥为背影,给他和晏宁留下了合照。

    但到底是古代,照片无法印出来,只能通过摄灵玉投影,也很可惜,是灰白而不是彩色的。

    晏宁却相当满足,她握着玉,唇角无意识上扬,这是她心心念念一辈子的东西,没想到得来会如此容易。

    如果她上辈子勇敢一点,是不是早就能和谢琊白头到老?

    想到这里,晏宁还是问出了一直以来的困惑,她看着谢琊的眼睛:“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比如,我为什么会有来生。”明明上辈子死前,她清楚地记得神魂俱碎。

    谢琊眸光微闪,他随意坐下,大长腿有些无处安放,只好靠晏宁近一些,又运起灵力让乌篷船无风自动,这才道:

    “是谢不臣。”

    “他驱动了重生阵法。”

    谢琊只字不提自己舍弃仙途,以分i身为晏宁聚魂送她去现代的事。可即便他不,晏宁还是能猜到一二,她扑到谢琊怀里,搂着他的腰道:

    “你果然是我的救命恩人。”

    谢琊弯唇,揉了揉她的发顶:“所以你来以身相许了。”

    晏宁用脸颊蹭了蹭他胸口,声道:“那我什么时候报恩?”她抬起脸,眼睛亮晶晶的。

    谢琊侧眸去看水景,哑声道:“你别招我。”

    晏宁忍着笑,从他身上起来,谢琊走出船舱,继续摇桨,他的背影挺拔仙气,耳尖却是红的。

    晏宁笑了笑,继续制灯。

    水路将尽时,她的灯也快做好了,晏宁还掏出之前写的上林赋,裁好后,把瘦金体毛笔字贴在四四方方的灯笼上,如点睛之笔,让这盏灯变得不俗。

    晏宁喊谢琊过来,让他亲手把灯盏点亮,还问道:“喜欢吗?”

    谢琊点头。

    “喜欢就好,”晏宁把灯捧在手心:“正好拿去送给我哥哥。”

    谢琊:“?”

    他伸手去抢,晏宁却使坏,船舱内本就不稳,谢琊一个不慎就把人压在了身下,四目相对,都愣了愣。

    晏宁的心疯狂乱跳。

    她听不见岸边的喧闹,也听不见水声的清脆,只能听到谢琊的呼吸声,看到他漆黑眼眸里的浓稠情愫,灼热得似天边云霞,好像要连着她一同烧起来。

    她连忙伸手把他推开,坐到一旁结结巴巴道:“谢琊,我、我不是故意的。”

    祖师爷却很淡定,他盘腿坐好,把散在肩头的长发拨到背后,唇角似水波漾开:

    “但我很满意。”

    请多点这样的不是故意。

    晏宁的脸红了起来,她心翼翼推了推那盏灯,推到谢琊那边,:“是给你的。”

    至于给兄长晏然的兔子灯,晏宁早就重新做好了。

    她局促不安,捻着裙摆上的系带,在手指上结,不敢回头看谢琊一眼。

    谢琊把灯收入囊中,没有如晏宁的意走出船舱,反而来到她面前,从她的裙摆底下捉到了她的脚踝,把她因为慌乱而松散的绣鞋往上套了套。

    晏宁的脸红得更厉害了。

    谢琊的手太漂亮,她的脚不配让他提鞋,她眨着长睫道:“别脏了你的手,我自己来。”

    谢琊盯着她的眼睛:“可是宁宁,你总要适应,适应我背你,为你穿鞋,甚至日后替你描眉。”

    他们终会是这世上最亲密无间的两个人,没有什么配不配。

    他行就行。

    晏宁没再拒绝,谢琊又抓着她的脚踝往前,用手指拍了拍她鞋面上的灰尘,明明是简单的动作,却让晏宁脸红心跳。

    谁能想到,当初那个高高在上的祖师爷,肯纡尊降贵,弯腰亲手为她拂去尘埃,那么爱干净的谢琊,从来没有嫌弃过她。

    晏宁的心再冷,也还是会被这样的谢琊暖热,他曾要在她心底种花,让她重新变得生机勃勃,春意盎然,他也真的做到了。

    从今往后,他是她全部的欢喜。

    晏宁低下头,轻轻啄了啄谢琊的唇角,:“我想今夜就报恩。”

    救命之恩,以身相许。

    谢琊听后笑了笑,“幸好我长得能看,不然就是救命之恩无以为报,下辈子当牛做马再还了。”

    恩情也很现实。

    长得好看的是救命恩人,长得丑的就是纯属冤种。

    晏宁摇摇头:“你谦虚了。”

    你何止能看,你好看到让我想凭着恩情赖你一辈子。

    夜夜报恩也无妨。

    *

    行船靠岸,谢琊伸出手,好让晏宁扶着他踏上石阶,前方巷口繁华,远远便能瞧见烟火。

    身旁的少女忽然扣拢掌心,闭眼许愿道:“明年今日,共赏之人,永不分离。”

    她特意给谢琊听。

    祖师爷好像对自己选的祖宗也没有办法,揽了揽她的肩膀道:“心。”

    晏宁睁开眼睛,有孩童从她身侧跑过,她朝谢琊笑了笑:“比起七杀门,我更喜欢凡间。”

    喜欢这热闹的烟火气。

    谢琊想了想,从怀中取出自己连夜刻好的玉簪,低头簪在晏宁的发髻上,:“我答应你了。”

    “你想去哪里都可以。”

    晏宁歪头,摸了摸那只梨花玉簪,这似乎是他们的定情花,更神奇的是谢琊竖指捏诀的时候,玉簪竟然会亮。

    似乎还有定位功能。

    晏宁不解道:“怕我跑了?”

    谢琊轻笑,眉眼温柔:“是怕你丢了。”

    他牵起她的手往热闹处走去,哪怕一身清冷格格不入,却还是想为了晏宁跌入凡尘。

    陪她在烟火气里走一遭。

    当祖师爷有太多的责任,此刻的谢琊只想做晏宁的未婚夫婿。

    他们路过了先前那家酒铺,表演才艺的游人依然络绎不绝,晏宁忽然抬手,指了指舞剑的女子。

    那是修士独创的剑招,确切来是七杀门弟子才会的剑术。

    而那女子粉衣娇嫩,转过来时,面容叫人眼熟,不是展红袖又是谁呢?

    晏宁有些尴尬,想甩开谢琊的手,不想让他在弟子面前丢了威望,哪知平时顺着她的祖师爷死活不肯松,还握得更紧了。

    救命,这种时候逞什么强啊?

    晏宁垂眼,只听“哐当”一声,展红袖的剑自手中脱落,她一双眼睛都看直了。

    展红袖人都傻了。

    她虽然讨厌晏宁,也编排过她勾搭祖师爷,但万万没想到,那恍若神明一般的男人真叫晏宁勾搭上了。

    这……

    她现在改口示好还来得及吗?

    展红袖战战兢兢捡起自己的佩剑,她到底也算晏宁的师叔,不能太大惊怪有失身份,加之和塑料闺蜜云扶摇闹掰,展红袖目前不想再树敌,反而想同晏宁一起对付云扶摇。

    女生的友谊就是,随机应变。

    展红袖归剑入鞘,领着身后几名弟子过来,恭敬地行了弟子礼。

    她为人虽高傲,但被教训数次,被关了禁闭,又在云扶摇那吃够亏后,人反而没那么锋芒毕露,难听点就是被服了。

    展红袖收敛性情,还朝晏宁笑了笑,要多吓人有多吓人。

    谢琊见状,扯着晏宁的手带到自己身后,沉声问道:“来了多少弟子?谁派你们来的?”

    展红袖抱拳答道:“回祖师爷,我等先来,还有大半在路上,皆是奉掌门之命。”

    按照掌门谢青山的法,清河镇永宁村已被大批魔修涌入,魔修暗中取代村民,届时将有大乱,他们这些弟子都是来平乱的。

    谢琊冷笑一声:“好一招调虎离山。”

    门中弟子皆往清河镇来,守备必然松懈,那么后山禁地才最容易出乱子。

    谢琊从前就觉得宗门里有叛徒,他一直在暗中调查,却根本没有怀疑过谢青山,至少在自己这个师父面前,谢青山滴水不漏。

    何况他已拥有管理宗门的权利,又还有什么不满呢。

    谢琊不明白人心的欲求能有多大,但他相信,是狐狸终究会露出尾巴,或早或晚。

    谢琊清傲的眉眼冷了下来,幸好他早有防备,留了谢寒洲镇守门派。

    这对那少年也是考验。

    但愿他不要让做舅舅的失望。

    谢琊转念一笑,谢寒洲什么时候让他失望过呢?

    他一直很好。

    作者有话:

    谢寒洲:我很强,我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