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哈……”

    捣蛋分子被现场抓获, 被嵇蒙毫不客气地反剪住手臂按在墙上, 笑得上气不接下气。

    “你翻！你再翻！”

    “不翻了, 我错了。奇怪，这次怎么翻完还在原地。”凌路的道歉求饶不要钱，张口就来, 嘻嘻哈哈，没个正行。

    嵇蒙恨得牙根痒痒，真想好好教育他一番。

    宿舍楼下来来往往的同学很多, 注意力都落在他们身上, 不知道这演的是哪一出戏，当然也有人认出他俩就是今晚走红校园的新科情侣。

    嵇蒙忍了又忍, 决定不跟傻子计较，但放凌路回去也万万不能, 扭头把人压送回自己宿舍。

    宿管眼睁睁看着嵇蒙把刚刚送走的人拎着领子拎了回来，满头雾水。

    “咋了同学？不去非洲了？”

    凌路落在他人手里, 干笑着：“改日，改日。”

    凌路从离开嵇蒙宿舍到回来只用了十五分钟——还包括他们在去的路上磨蹭的十分钟。

    “宿舍要锁门了。”他笑嘻嘻地告饶道，再不回去可就真的回不去了。

    “你给我老实待着！哪也别去！”

    “那我住哪啊？”凌路哀嚎。

    胶囊宿舍五脏俱全, 但只有一张单人床, 很难睡得下两个人。

    嵇蒙把他的手腕扳到面前：“这是什么？”

    “手环啊？……哦！”凌路终于反应过来，“我可以上线睡！”

    一定是被嵇蒙传染傻了，他刚刚怎么没想到呢？

    两个人下线的地点都在嵇蒙家，上线自然也在一起。

    嵇蒙的床凌路睡得最熟了，这回他用了个前空翻, 把自己重重地摔到柔软的被褥里。

    肥啾也想来，被凌路赶了下去。它一只鸟就能占四分之三张床，凌路还睡不睡了？

    “你就这么睡？”嵇蒙量着一副准备就寝模样的他。

    “那不然呢？”

    “你的连体鹿睡衣呢？”

    凌路噗嗤一乐：“我这个号哪有什么睡衣啊？”

    嵇蒙这才想起来：“你等等。”

    他头顶出现商城标志，不大一会儿工夫凌路就收到系统提示，有来自玩家嵇蒙赠送的商城礼物，请在衣柜查收。

    实际上，在游戏里休息，穿战斗套装和穿睡衣没有什么体感上的差别，也就是视觉效果不同。

    “浪费钱。”

    凌路一边数落他，一边从衣柜里取了新的鹿睡衣美滋滋地换上。

    睡衣的帽子懒洋洋地搭在背上，两只鹿角倒立下垂。嵇蒙左看右看，总觉得哪里还对不上的样子。

    他又来来回回进出商城好几次，直到凌路收到了新的礼物。

    “你又乱买什么东西？”

    嵇蒙推他一把：“去试试看。”

    凌路去礼物查收界面一看，乐了。

    “不是吧，你给我送假发？”

    “是发型！”嵇蒙板着脸纠正。

    凌路换好了新发型——确切地，换回了之前的黄毛——重新出现在嵇蒙面前。

    嵇蒙这才觉得对眼了，一个活脱脱的鹿比，分毫不差。

    “怎么，你就喜欢这个发色呀？要不要我染回去？”凌路淘气地问他，“是不是你的初恋就长这样？”

    “你还睡不睡觉了？”嵇蒙拒绝回答这个问题。

    “你还没回答我呢！”

    嵇蒙故意绷着张脸不话，企图以酷哥的气质拒绝他。

    凌路才不吃这一套，把人按在床上挠痒痒：“你，你！”

    嵇蒙要阻挡他偷袭，还要保持气质，脸快绷不住了：“别闹！我人了！”

    “不是你耳朵红什么呀？”

    “鹿比！”

    两个人胡闹了一通，谁也没赢，面对面倒在床上，气喘吁吁。

    凌路哪里还有什么睡意，一对鹿眼圆溜溜地瞪着，灵动而又清澈。

    嵇蒙下意识伸手，顺着他眼底的弧线细细摩挲。凌路难得乖乖地躺着，任由他弄，也不反抗。

    “不是初恋长这样。”

    凌路：？

    嵇蒙声音低沉：“是初恋就是这个人。”

    “……”凌路不好意思自己被这个声音撩到了，尤其当话的人还在含情脉脉地注视着自己时，他的心比方才玩闹时跳得更快。

    他日常搞事时眼睛里常透露着狡黠，感性时目光则变得温润，只要不开口就显得很乖巧。

    嵇蒙有时甚至怀疑他偷走灵鹿的眼睛，盗为自己所用。

    凌路跟他心有灵犀：“睡衣没了可以再买，可惜了你送我的鹿。”

    可惜的又岂止是鹿，还有那么多代表二人之间回忆点点滴滴的物件，都伴随着那个账号烟消云散。

    嵇蒙目不转睛地盯着他，语气坚定：“你丢失的每一样东西，我都会找回来。”

    凌路学着他的样子去摸他的脸，摸了没几下就开始胡噜他的头，直到把嵇蒙的头发蹂躏成鸡窝。

    “我丢的最珍贵的东西就是这个，我已经找回来了。”

    嵇蒙眼角抽了抽，不知道是该感动还是该揍他一顿。

    凌路抢在他动手之前凑上来，主动抱住他：“睡觉睡觉，困得睁不开眼了。”

    嵇蒙不好再拿他怎样，凌路是真的困了，要睡觉，不多一会儿呼吸就变得匀速而缓慢。

    嵇蒙第一次被人抱着睡，反倒睡不着，主意不知怎么又到凌路的鹿尾巴上面。

    这睡衣的尾巴有智能生物设定，嵇蒙悄悄伸手过去，将毛茸茸的一团轻轻握在手里，尾巴自动从他手心中抽走，甩到一边。

    嵇蒙的手原地等候片刻，再次瞄准目标进行袭击。

    上一次嵇蒙偷偷做这件事时，二人之间还是“纯洁”的朋友关系，嵇蒙觉得自己的行为像变态。

    如今名正言顺了，他当然要肆无忌惮地玩个爽。

    纯情少男与初恋男友同床共枕的第一个夜晚，乐此不疲地玩弄鹿尾巴直到深夜，甚至觉得自己可以像这个样子玩一年。

    “嵇蒙啊！路兄弟一大早就不在宿舍，你见到他没……爱你！”

    冒冒失失闯入的常欢禧刚露头就差点原地滑一跟头。

    床上的嵇蒙带着没睡够和想杀人的情绪缓缓睁开眼，单单这一眼就让常欢禧自以为死过很多遍了。

    好兄弟怀里搂着后背有梅花鹿斑点的棕色生物，常欢禧想骗自己那是嵇蒙养的宝宝都没有服力。

    “爱你，我不知道你们发展得这么快，爱你，你早啊！”

    他手脚并用地往外溜。

    “继续睡，继续睡，你们就当我没来过。”

    嵇蒙怀里的人被动静吵醒，无意识地拱了拱身子。

    “谁啊？”他软绵绵地嘟囔了一句，抬手揉了揉睡眼惺忪的眼睛。

    嵇蒙的心脏被击穿：怎么办？好萌……

    “没事，一个傻子。”

    他揉了揉对方的毛，把人进一步塞到怀里：“你继续睡。”

    凌路信以为真，在他怀里拱来拱去，找到个更惬意的位置，舒舒服服地睡了。

    凌路是被一只八哥吵醒的，它威风凛凛地站在床头，一对利爪紧扣床板，漆黑的圆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凌路。

    凌路茫然地跟它对视了很久，以为自己还在做梦，嵇蒙家里怎么会有八哥呢？

    记忆中有一个人最爱养这样的宠物，凌路兀自冲它哼起了调。

    “啊～八哥，你比鸠哥少一哥～～”

    床头的八哥居然模仿他的声音重复了一遍，惟妙惟肖。

    凌路一个激灵彻底清醒，这哪是梦？

    “朋友，朋友，醒醒，”他推身边的嵇蒙，“你快看看，是不是鸩鸠来信了？他的宠邮在这。”

    嵇蒙翻身查看了邮件面板：“他在外面，有东西要给我。”

    什么东西用宠物邮件都不能送，还要亲自拿过来，凌路想到能见到鸩鸠就很高兴，跳下床往外跑。

    “等等！”嵇蒙一把把人拉住。

    “怎么了？”凌路不解地回头望。

    “你先把衣服换掉。”这么可爱的鹿睡衣只有他一个人能看！

    “……”

    凌路换回他的新手装，嵇蒙给了鸩鸠访问权限。凌路跑去院子里，远远就见一个熟悉的背影，漆黑的紧身衣充满肃杀之气。

    “鸩鸠！”凌路喊道。

    好久不见的鸟首面具回过头，上下量了一遍凌路。

    “兄弟，回来也不跟我一声，嗯？”他语调带着调侃，“把我当外人？”

    凌路跑到他跟前，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我师父告诉你的？”

    “他不，我也查得出来。”

    “我师父你是特别厉害的黑客，真的吗？”凌路眼睛发亮。

    “那样的离争还会夸人，真难得。你的饲主呢？”

    “我的……”凌路噎了下，“什么呀！”

    “就是你每天蹭吃蹭喝的那位。”

    凌路扭头高声呼唤嵇蒙：“朋友！来！”

    “还是朋友？”

    凌路凑过去压低声音：“男朋友也是朋友。”

    鸩鸠的轻笑声听得人心里发痒。

    凌路：“你记不记得曾经跟我过，网络情缘没有几对不是以分道扬镳为最终结局。”

    “没错。”

    凌路得意：“现在我们奔现了，怎么？”

    “现实情侣也有很多以分手告终，不是吗？”

    凌路差点被口水噎到：“鸩鸠你你你，难道养乌鸦就要变乌鸦嘴吗？！”

    “哈哈！”

    嵇蒙面带戒备地走过来，在他的认知里鸩鸠还是那个拥有反社会人格的杀人狂魔，听凌路讲他又多了个黑客的属性，那就更糟。

    “找我什么事？”

    鸩鸠笑了：“别那么紧张，我可是有一份大礼要送你，你一定喜欢。”

    他背过去，再次转回来时怀里多了个孩子，脸上戴着跟他一模一样的鸟面具。

    “咦？”凌路吃惊，“你也搞了个鸩鸠？”

    那孩子看见嵇蒙和凌路他们，从鸩鸠身上嗖地滑到地面，摘下脸上的面具，露出一张跟凌路别无二致的脸。

    “……鹿比！”凌路惊喜地喊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