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孩想了想, 朝着戏楼的方向指了指,“有一日城里来了杂耍的人,就那日遇到的,我也不记得了。”
谢珵似是想到什么, 脸色变了几分, 又以高价买下了这个香囊。
宋扬不禁抽了抽唇角, 这个谢珵真是一点都没变, 喜欢的东西花再多的钱也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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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长公主醒来, 时锦瑶再也未曾见过谢珵, 心想着谢珵肯定是把自己忘了。
这日, 时锦瑶抱膝坐在台阶上走神,春花笑着走来趣道:“姑娘在想什么?”
时锦瑶了句“没什么”又连忙问道:“世子爷可曾差人过来?有没有我什么时候能走?”
春花不知她和谢珵之间的事情, 只无奈摇头,见时锦瑶情绪不高, 又不着边际的转了话题,“主子现在已经不是世子了。”
时锦瑶听闻这话便将方才想的事情忘了, 她紧张道:“不是世子?怎么会不是世子呢?”
春花毕竟在外院,知道的也不是很多, “具体奴婢也不知道, 只听人南宁王被褫夺爵位同长公主和离回了谢家, 主子自然就不是世子了。”
“就连从前的南宁王府匾额都换成了长公主府呢。”
时锦瑶心想着这长公主简直太恐怖了,她可千万不要招惹上长公主才是,现在她只盼着谢珵赶紧来,能让她离开兰陵城便万事大吉了。
谢珵倚在软塌上了个喷嚏, “谁念叨我呢。”
昌辰抬头看了眼谢珵, 又默默地低下头, 自长公主醒来, 他家主子好像把心都收回来了,这细算下来,他家主子能有半个月不曾去过别院了吧。
谢珵起身动了动筋骨,转头看见了桌上放着的香囊,突然笑了下:“原来是这东西念叨我了,这么多日没见了,该去瞧瞧了。”
昌辰开门,见着广飞匆匆走进院门,他还特地使了眼色别让他坏了主子的好心情,可广飞似是没瞧见,依旧毕恭毕敬道:“主子,方才听宫里人皇上为了安慰长公主,要把长公主府的物件换成金丝楠木的,现在已经命人去城外温泉那一块取木头去了。”
昌辰闻声愕然,他怯生生地看了眼自家主子,他记得当时自家主子生气的时候让人砍了好大一片树,那都是纯正的金丝楠木啊。
谢珵先是怔了下,倏然又道:“回头留意下宫里动静,若是皇上要个法,询个价给他送去便是。”
现在的谢珵,只要皇上不叫他入宫,什么都不是事。
长公主府外,昌辰忍不住了声:“主子,长公主府不必从前的南宁王府了,您可不能再像从前那样嚯嚯了。”
谢珵坐在步撵上睨了眼昌辰,昌辰的本是实话,现在被谢珵看得竟然有些心虚,一时间竟同手同脚走起路来。
“现在府里很穷吗?”
昌辰迟迟未曾反应过来,感受着头顶炙热的目光,才木讷地“嗯”了一声。
谢珵摩挲着挂在腰间的香囊,半晌,他道:“盘算一下各个铺子的盈利,将长公主府的摆件也换了,不能让长公主府在外面跌了面子。”
昌辰满脸问号,他看了眼谢珵,摸着耳朵道:“主子也不用这样,就是以后在银子方面稍加节制就行,免得长公主挂心。”
谢珵不依,非得将长公主府的东西换了才肯罢休。
后来昌辰也是无他法,只得将长公主府的东西卖了换银子,给公主府添了一应的新物件,这也是后话了。
谢珵到了别院后,将衣衫随意整理一下,抬脚进了院子。
秋月先瞧见谢珵,巴巴地跑到春花的面前,又被时锦瑶听见,时锦瑶赶忙进屋拿了修好的玄金折扇等着谢珵前来。
谢珵见着时锦瑶后,眉眼处不经意就浮起笑意。
“爷这么多日都不曾来,来了也不见你迎来,还是不够想我?”
时锦瑶竟二话没地“嗯”了一声,谢珵脸上的笑意略有些僵,不过也并未计较,转身便进了屋子。
“修好了?”谢珵看着时锦瑶递上的扇子,并未有失而复得的喜悦感,反倒像是一种无形的累赘。
好在谢珵怕时锦瑶伤心,还是接过了那把扇子。
时锦瑶满腹的疑问不知该从何问起,就定定地看着谢珵。
谢珵眉梢微挑亦看向时锦瑶。
“听、听你现在不是世子了?”时锦瑶的声音的,生怕触了谢珵的逆鳞。
谁知谢珵也只是轻“嗯”一声,对他来这都不是什么大事。
不过,他这反应倒让时锦瑶不好再接话,她紧张地转过身朝着桌子走去,给自家沏了杯茶水压惊。
谢珵看着时锦瑶似是有话要,便故意道:“爷我的茶水呢?”
时锦瑶“啊”了一声,又给谢珵倒了杯茶水端过去,犹豫好久才讷讷问道:“那、那我以后要如何称呼你?还有我何时能走?”
谢珵放下手中的茶盏,眉眼含笑,心想着原来就是为了这事。
“嗯—就一定要走吗?”
时锦瑶点头,谢珵又佯装正儿八经道:“我阿娘才行,万一那日旧疾复发该当如何?”
“这、这怎么会复发,你从前答应过我的,现在又怎能反悔?”时锦瑶的语气中带着着急与委屈,谢珵既心疼又好笑。
他坐在椅子上不轻不淡地了声:“你肯定是嫌弃我不是世子了,瞧不上我了,才想要离开。”
“我没有。”时锦瑶竟哭了起来。
谢珵知时锦瑶不是趋炎附势之人,可他就是想让时锦瑶留下来,自个儿又不愿放下身段,只得用这样的法子。
“既然没有,那过两日我命人接你回去做妾,我都不是世子了,这么大的院子哪里能养得起。”
时锦瑶听闻后哭的越凶,谢珵也不哄,任由她哭,等她哭够了,竟然推搡着谢珵离开了屋子,还着:“我才不要做妾,一辈子都不做妾。”
谢珵被时锦瑶惹恼,竟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别院。
春花见自家主子脸色甚是难看,等谢珵走远后她才走进屋里问着:“姑娘怎么将主子惹生气了?”
她沏了杯茶水递给时锦瑶,时锦瑶心里乱的很,也没接那茶水,“我、我、他分明答应我让我走的。”
这段日子时锦瑶也在想,被谢珵这样无名无分地养在外面,日后若是被抛弃便什么也不是了。
春花放下手中的茶盏,规劝着时锦瑶,“主子既然答应了姑娘,那便是能做到的,只是姑娘断然不该在这个节骨眼上提起这件事。”
时锦瑶不明春花是何以,她抬手拭去眼底挂着的泪珠,又看向春花,“这话是何意?”
春花摇摇头,并未将这几日她听见的消息告诉时锦瑶,既然谢珵都未,那自然是不想让时锦瑶知道。
“谁都看得出来主子是疼姑娘的,就算主子让你做妾,那也是长公主府的贵妾,也算是半个主子了,算得上有名有份,姑娘万不该因此赶走主子的。”
时锦瑶迟迟不语,春花的话也不知她有没有听进去,只是适时的闭了嘴,任由时锦瑶好好想想。
一连几日,时锦瑶都寝食难安,谢珵待她是好,可若是做妾,一辈子都要受制于人,她阿娘定然不愿看见她这样作践自己,心想着待过些日子再找谢珵此事。
这日,时锦瑶走出屋子,伏天已过,天气比前段时日凉了些许。
春花和秋月原本还闹闹的浇花,听见屋门声连忙转身看着时锦瑶。春花看了眼秋月,又将手中的洒水壶塞进秋月的手里,脚尖一转朝着时锦瑶走去。
“今儿日头好,姑娘可要出去走走?”
时锦瑶罕见地点头,“我想去一下教坊司。”
春花惊愕地看着时锦瑶,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相劝,毕竟那地儿有着时锦瑶不好的回忆。
时锦瑶见春花未跟上,她转身看着春花:“可要给他一声?”
“这倒不用,只是教坊司那里毕竟……”春花跟上时锦瑶,才吞吞吐吐地将心中的顾虑出。
时锦瑶略微摇头,“我只想去看看故人。”
教坊司门前依旧像往日那般红火,悬挂在檐角的大红灯笼换了一遍又一遍,如同教坊司的妓-子般,新人压旧人。
时锦瑶走进戴着帷帽走进教坊司,看着面生的姑娘,心里有些胆怯,当年若不是谢珵,此时等待着她的又是什么?
她不敢想。
脚下的步子稍加快了几分,她前脚走进凤娘的屋子,后脚就被教坊司的嬷嬷知道了。
“她竟然主动找来了?”
教坊司管事的下人回到:“看样子像是,直接去了凤娘的屋子,也不知是要什么事。”
嬷嬷冷笑一声,“莫不是因那谢爷没了身份地位,冷落了她,又想重新回来吧。”
“不能吧,听闻谢爷对瑶姑娘可宠着呢,更何况谢爷就算不是世子了,好歹也是长公主的儿子,谁也不能怠慢了。”
谢珵身份一事,崇安帝只命心腹偷摸将人处置了,偌大的兰陵城没人知晓谢珵是皇子,只当他是虎落平阳罢了。
嬷嬷净了手,趾高气昂地道:“你只需要盯着些那妮子同凤娘了什么,旁的无需留心。”
凤娘每天这个时辰都在屋里休息,今日堪堪睡着便听见有人推门进来,被人吵醒难免心生不快。
她起身正准备斥责,见着时锦瑶取下帷帽露出面容,方才的不悦瞬间烟消云散,眉眼处还带着几分笑意。
“今儿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你怎么想着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