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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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可不, 奴婢一回来就听院子里的姐妹呢,这不来给姐乐呵乐呵吗?”铃铛给时锦瑶剥着柿子,脸上高兴地不得了,她早就看赵子舒不顺眼了, 从前也就她家姐将那赵子舒当个宝贝, 旁人谁理他啊。

    铃铛将剥好的柿子递给时锦瑶, “姐, 今年的柿子……”

    时锦瑶听见“柿子”二字反应极为大, 她连忙扔了手中的柿子生气道:“不吃了不吃了, 院子里那些柿子全都给下人分了。”

    她准备回屋时, 又见自己院子里的柿子树上挂满柿子,“把这个柿子树也给砍了。”

    铃铛不明所以的看着时锦瑶离开的背影, “这是怎么了,怎么突然这么大的反应啊。”

    “姐不吃我吃。”她将一个大柿子一下塞进嘴里, 脸上还洋溢着享受的模样。

    今日,时锦瑶又睡到晌午时分才行, 三夫人都命丫鬟来请三次了,铃铛不得已才将时锦瑶喊醒。

    “姐可真是在庄子累坏了, 连着好几日都晌午才醒。”铃铛给时锦瑶边穿衣裳边道:“三夫人院里的姐姐正在外面等着姐呢。”

    “我这些日子觉得身子乏的不行, 你让她给三婶婶一声吧。”

    当天午后, 三夫人就带着府医前来给时锦瑶把脉,这一脉竟然是喜脉,原本是喜事却让三夫人犹如晴天霹雳,要不是丫鬟扶着, 定是要摊到在地的。

    三夫人将屋子里的人全都发出去, 又颤巍巍问道:“瑶瑶, 你这是……”

    时锦瑶紧张地低头, 三夫人又问道:“不会是、那个、救你的人吧。”

    时锦瑶轻微点头,这可愁坏了三夫人。

    “瑶瑶,听三婶婶一句吧,这个孩子别留了,日后你成婚三婶婶给你想办法。”

    从听三夫人话的时锦瑶这次竟然摇了头,“三婶婶,这个孩子我想留下。”

    “瑶瑶。”三夫人叹了口气,之后的话语又软了几分,“你终究是长大了,有了自己的主意,只是你真的不后悔吗?”

    时锦瑶摇头,这是谢珵的孩子,她无法让谢珵一生陪在身边,唯一能做的就是留下这个孩子。

    “三婶婶,我不后悔。”

    转眼又过了半月有余,谢珵处理完谢家的事情,急匆匆回了兰陵城。

    马车缓缓走在闹市中,清脆的轱辘声从青石板上划过。

    谢珵的声音从马车里传来,“先去别院。”

    昌辰扬起马鞭自一条巷子穿过,马车四平八稳停在了院子门前。

    谢珵走进别院,春花和秋月二人甚是紧张,谢珵在院子里转了一圈之后没找见时锦瑶,又转头问她们,“人呢?”

    春花紧张地话都不利索,“人、人、人……”

    “啊!”

    春花就算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出是长公主将人送走的,她声道:“走、走了。”

    “走了?”谢珵冷眼看着春花和秋月,二人齐刷刷跪在他脚下听候发落。

    “你们可真是个好狗,谁的话都听。”

    谁都知道时锦瑶是谢珵唯一的底线,可这最后的底线竟然被两个丫鬟给触碰了。

    “昌辰,将这二人发走,别再让爷我见着。”谢珵抬脚正欲离去,又狠狠看了眼昌辰,“若是她们不走,便是你走。”

    谢珵回到府里,长公主见他整个人都恹恹的,以为是他在路上受累了,连忙让他回去休息。

    回屋后的谢珵却怎么也睡不着,他最后一次见时锦瑶的时候,时锦瑶分明已经动摇了,不可能私自逃走,况且她一个姑娘,就算要回去也不易。

    “昌辰,之前让你查的事情如何了?”

    昌辰推门而入,想了下近期自家主子让查的事情,倏然反应过来,“属下查了,长公主那日去了端侯府之后又让云姑姑去了一趟教坊司,教坊司的管事嬷嬷一股脑全了。”

    谢珵收起折扇,“教坊司。”

    次日夜里,教坊司正是推杯换盏之时,突然有人跑来道:“走水了、走水了。”

    因教坊司的舞乐声嘈杂,大多数人又沉迷在温柔乡中,根本不将这些话放在心上。

    那火苗顺着教坊司的周围点燃,火龙一点点吞噬着教坊司,待里面的人发现已经来不及了。

    谢珵站在醉仙楼上面,淡定自若地看着教坊司一点点被烧毁,听着里面鬼哭狼嚎的声音,心里才畅快几分。

    “你在这盯着,若是教坊司的嬷嬷逃了,就地处死。”他吩咐完昌辰,转身离去。

    谢珵回到院子里就见着宋扬正在屋檐下等他,“何事?”

    “听你声音这么冷漠,遇到什么事了?”宋扬像往常那样趣他,谢珵却依旧是个冷脸。

    宋扬便起正经事,“我听闻明日百园春的掌柜要回来,你同我去看看。”

    “不去。”

    谢珵回绝之后就要回屋子,宋扬一把拉住他的衣衫,“我查到了消息。”

    “时将军蒙冤之事过后,从前支持他的人全在短短几月身亡,你觉得这是巧合吗?”

    谢珵收起折扇,“是不是巧合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世族不能参与朝中争斗。”

    宋扬看着谢珵的衣衫从自己的手中滑落,眼眸中带着几分落寞。

    他原以为谢珵出生皇室,对那张位置是有觊觎的,可他的骨子里却依旧愿意尊崇世族那一套。

    长公主府外,随从问宋扬:“殿下不是怕谢公子认祖归宗吗?”

    宋扬失笑一声,“是怕,却也希望正义的事情能有人来支持。”

    现在他才发现,不知不觉间他和谢珵已经走上了两条截然相反的路。

    次日,宋扬去了百园春,谢珵却思来想去一晚,算今日去江南找时锦瑶,他的人,就算走也必须他点头。

    昌辰连忙将人拦住:“主子,过两日便是你和池姐成婚的日子,你这样一走了之让长公主的脸面往哪里搁?”

    “是她答应的,又不是我答应的。”

    谢珵翻身上马沿着主街朝着城门走。

    一路上百姓讨论最多的便是教坊司昨夜的大火,一个教坊司上百号人竟无一人存活。

    谢珵听后唇角勾起一个漂亮的弧度,大手一扬,策马离去。

    宋扬在百园春内当真找到了掌柜,他都未曾想到是个认识的人,鸿胪寺司仪元志。

    “元大人竟然是百园春的掌柜。”宋扬浅笑一下,并无恶意。

    百园春上演完《将军骨》之后,元志还真的外出了一个月,况且他上年龄了,又是个散官,去不去都一样,朝中也无人注意。

    “老夫知晓五皇子一定会来。”

    宋扬面带惊讶地看着元志,元志也不同宋扬绕弯子:“老夫猜五皇子今日来是为了时将军。”

    宋扬查了好久时元纬的事情,而元志则关注了好久宋扬,确定宋扬是想为时元纬翻案时才在百园春上演了《将军骨》这出戏。

    “确实如此。”

    元志无奈失笑一声,“这么多年了,也就五皇子还记得时将军。”

    边关战役时元纬中了埋伏,收到了一份假消息,北夷此次兵马少,他无需带太多兵马前行,便只带了五万兵马前往边塞。

    可他到了之后同北夷交手后才知晓,原来北夷此次前来有近八万的兵马,还有部分兵马已经在支援的路上了。

    时元纬便火速写了一封八百里加急的信,信件送出去三天都未曾收到圣上的回应,而此时,北夷步步紧逼,已经容不得他后退了,便带着剩余的五千兵马同北夷杀了起来,最后虽胜利,却被人安上了叛变的罪名,明明是战死沙场,却被人是畏罪自杀。

    “那封信真的送出去了吗?”

    元志笃定道:“五皇子这是不信老夫?那信是老夫亲自送到驿丞手中的。”

    宋扬此时才明白,当年的事情定然是有人从中作梗。

    “只是可怜了时将军的女儿,时将军战死沙场时,他的女儿才出生月余,都没能见上一面。”元志无奈叹了口气。

    宋扬看了眼元志,又疑惑道:“那元大人又是如何知晓的?”

    元志不屑地笑了声,“老夫不姓元。”

    宋扬的手陡然握紧,等着元志往下。

    元志本叫姬陵,跟着时元纬出生入死,算是时元纬的心腹,在当年那场边关战役时,姬陵侥幸活了下来,只不过容貌尽毁,后他遇到一个高人为他改了容貌,他又更名换姓重新回到朝堂做了一名散官。

    元志指着自己眉梢的刀伤,“五皇子若是不信,大可看看这刀伤,是老夫第一次上战场时留下的,因为易容先生改变不了伤疤,所以就留下了。”

    这些消息宋扬消化了好一会儿,他木讷地看着元志,“所以,北夷之战,只有大人一人幸存?”

    元志不置可否。

    “那时将军的女儿大人可知在何处?”

    元志轻微摇头,“老夫只知晓时将军出征前命人将夫人送回江南,具体在哪无人知晓。”

    “算着时间,时将军的孩子也该及笄了。”

    宋扬沉默半晌,“大人既然知晓本皇子在查时将军的事情,为何不早点出来。”

    “老夫不做没把握的事情,也是观察你许久才知晓是为了翻案。”

    之后的事情,宋扬想着也问不出个所以然,临走时还让元志将时将军的相貌描述了一番。

    “五皇子。”元志看着宋扬的背影,含泪道了声:“多谢。”

    百园春外,随从不解道:“殿下从前也见过时将军,为何要让元大人再描述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