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 无奈 “杀也杀不得,真他娘的憋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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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都处理干净了?”坐在椅子上的沈鲲一脸阴鸷。他就弄不明白沈时舟为什么每次都能死里逃生, 明明算无遗漏,可他就是安然无恙。

    据那毒药即便洗了茶壶也会有残留,只要稍微吃进一点残余, 毒不死也会让他身体虚弱一阵子。

    可早上盯着那个巷子的人回来,沈时舟像往常一样去书院送那个女人, 没有任何中毒迹象,恨得沈鲲咬牙切齿,不得不提前处理了那个混混。

    “徐三已经闭了口,世子放心, 不会查到侯府头上。”张广实一手掐住另一只手的虎口迫使自己镇静, 可细看就会发现他两腿在不停地抖动, 他甚至都不敢抬头往上看。

    眼前这位世子可不是好相与的,尤其是受伤后行事乖张, 这次他把事情办砸了, 张广实心里很怕被世子责罚, 落得缺胳膊断腿的下场。

    “那便好, 下去吧!”

    张广实两手交握举过头顶慢慢退出房间,关房门时他抬头瞥了一眼,就见沈鲲愤恨地摔了手中的青瓷荷叶茶盏,屋内忽明忽暗的烛火在他脸上跳跃,沈鲲此刻仿佛是青面獠牙的恶鬼, 令人胆战心寒。

    惊的张广实又是一哆嗦,赶紧关上房门,快步离开, 待他远离世子的院子后,忍不住擦了擦额头上密密麻麻的汗珠。他也是百思不得其解,大公子为何没有中毒, 难道是发现了壶里有东西?可若是发现了毒药,又怎会不声不响呢?这不过去。

    在墙根下站了许久也没想明白,张广实往后厨走去,余大厨刚给府里的女眷做完了宵夜,此时正在房中喝茶歇息,见他进来忙起身招呼,“表哥,这么晚了怎么有空过来。”

    “过来看看你。”张广实坐到余大厨对面,喝了一口茶后,悄声问:“昨晚的饭菜你都加大了盐的分量?”

    “对啊,不是表哥你大公子口重,让我略微加重盐分,所以每样菜我都多加了半成的分量,不过昨晚的菜大都是甜口或是炖菜,加多了盐也不是很明显。”余大厨见他脸色不好,问道:“怎么了?可有不妥?”

    “没什么,就是大公子吃坏了肚子,我怕让他知道了这事怪罪于你。”张广实低头喝了一口茶,“你也知道我这差事当的不易,若是出了差错,你在府里也待不下去,若有人问起你就全当没有这回事,千万不要毁了我们的前程。”

    “放心,我能进侯府全托了表哥你的福,我又不傻哪里会连累你。”余大厨拍胸脯保证,不过很快他就反应过来,“不对啊,若是油水大了,肠胃不适应拉肚子倒是有可能,可这咸了怎么能导致坏肚子?表哥你确定没弄错?大公子因为吃我做的菜坏了肚子?”

    张广实有些不耐烦,“管他因为什么,反正是吃了你的菜才出的问题,若是有人问起,你死不承认就行了。好了,夜深了,我也该回去了。”

    等人走后,余大厨挠挠头,实在是闹不明白表哥这一出是怎么回事。大公子吃坏了肚子也不一定就是晚膳饭菜的关系。想不明白也就不想了,反正大公子真要怪起来,不承认就是了,饭菜淡一些咸一点很正常,即便把他赶出侯府也不能连累表哥,世子爷不好伺候,表哥每日都提心吊胆地也是不容易。

    殊不知,昨晚意去厨房取菜,恰好听见另一厨子抱怨:“老余怎么用了这么多盐,害得我差点不够用。”

    起初意并没有在意,菜色不同用的油盐自然也就不同,没什么稀奇的,直到主子那边的人让他查他才想起这事。

    顺着这跟藤再摸到张广实那个瓜并不难,他们可是实实的姻亲,余大厨进侯府也是走得张广实的关系。

    邓开等人在摸清这两日张广实的出府时间和路线,没用几天就确定了投毒一事的幕后主使。

    “欺人太甚,主子把世子之位都让给沈鲲了,公主为何还要赶尽杀绝。”薛魁气得直拍桌子。

    赵鸿宝:“她是怕主子东山再起威胁到她的一双儿女,想要斩草除根,况且咱们断了沈鲲手脚的事,公主恐怕也是猜了大概。不让主子付出代价,静娴公主不会善罢甘休。”

    丁兆皱眉,“徐三死了,又无旁人看见张广实与徐三联系,光凭余厨子给饭菜多加盐不能证明静娴公主要害主子,这事若闹起来吃亏的还是主子。”

    “难道就这么等着他们时不时的搞动作?这次侥幸被金荷姑娘看见逃过一劫,万一下次中招怎么办?只有千日做贼的,没有千日防贼的,总得做点什么。”薛魁愤愤不平道,“要我主子干脆跟侯府断绝关系算了,这样的亲人不要也罢。”

    人人都羡慕勋贵豪门,锦衣玉食吃喝不愁,可若都像信国侯府这般有后娘就有后爹,还不如生在贫民百姓家来得好。

    “哪有你的这么简单。”丁兆叹道:“主子是侯府嫡长子,这关系岂是断就能断的。况且咱们与沈鲲的梁子算是结下了,即便主子去乡下种田,公主他们也不会放过他。”

    “那怎么办?杀也杀不得,真他娘的憋气。”薛魁性子有些急躁,遇事讲道理讲不通就想用拳头解决。

    显然主子与侯府的事不是一顿两顿能解决的,已经到了对方非要你死的地步。若是一般人家,那等后娘和继弟一刀结果了才痛快。

    可偏偏不是一般人家,静娴公主即便是庶出也是公主,皇上的妹子,若是杀了她那可是捅了马蜂窝,皇帝都不会放过主子。

    丁兆叹气,“主子也为难,事情他已知晓,我们等着就是了。”

    ……

    沈时舟做了几天的武术先生觉得还不错,完成了院长给的任务,他就可以坐在庭院听金荷给孩子们解文释义。

    没想到她做起先生来倒是有模有样,下了课经常有孩子拉着她问这问那,看样子很受欢迎。

    金荷正在给孩子们讲解书文的意思,就见敞开的窗户旁出现个人影。沈时舟抱着胳膊一脸笑吟吟地看着她。

    金荷脸微微发热,忍不住低下头,离窗户近的姑娘也发现了窗外的人。她拉拉同桌,两人嘀嘀咕咕,没多大会儿屋里的姑娘们就都抻着脖子看窗外。

    “啪、啪”金荷竹板拍桌子都快拍断了,也没能阻止姑娘们偷偷往外看。金荷无奈,只好走过去,狠狠瞪了一眼外面的人,然后把窗户关的严严实实。

    不让看,沈时舟只好离开。等他上完一堂拳术课再来找她,却不见人出来,走到门口一看,金荷正在拿针缝着什么,与她面对面坐着个抹泪的姑娘。

    等人出来他问道:“怎么还缝上衣服了?”

    “丫头不心把衣服刮了一个口子,怕回家挨骂,哭了一堂课,我就给缝一缝。”金荷收好针线包。

    “你为何要随身携带针线包?”沈时舟拿过半个手掌大的布包开看了看,里面有好几种颜色的丝线。还有一卷纯白的棉布。

    “这不是有备无患嘛。”金荷抢过布包放到腰间的荷包里。之前有孩子手指扎了刺或是哪里擦破了皮出血需要包一包。

    那时,左右找能挑刺的针都找不到,金荷就想备个针线包,以防万一,今儿就用上了。

    “挺细心,难怪孩子们喜欢你。将来咱们的孩子也会很喜欢你这个娘亲。”

    金荷赶忙去捂他的嘴,然后看四周,除了他们俩没有别人,她才低声警告:“别乱,你忘了你现在可是子嗣无望,若传出去你就是欺君之罪,不要命……”

    话还没完,就感觉自己的手心被湿漉漉、柔软的舌头舔了一下,惊得金荷往后一跳,攥着手瞪圆了眼,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属狗的?”

    沈时舟闷笑,“知道了,我下次注意。”承认错误的态度非常好。

    “我要回去了,你爱去哪儿去哪儿,别跟着我。”金荷怕他再闹,算离他远点。

    “先别急着走。”沈时舟拉住她的手臂,“有正事。”

    “你有正事?”金荷不信,微微歪着头用大部分眼白看他。沈时舟自从不是沈世子后越发不要脸,敢在书院这等圣贤之地与她拉拉扯扯,他哪里还有正事。

    “真有正事。”沈时舟叹气,只不过逗逗她,怎么就变成没正事了呢,“晚上跟我去侯府吃饭。”

    还真是正事,金荷敛了嬉闹之色,“怎么突然要去侯府?”早就想过会与侯府的人面对面,可是真到这个时候,她心中只有不安。

    “你是侯府大公子的未婚妻,去侯府是应该的,不能总躲着不见人。”沈时舟拉过她的手握紧,“没有提前告诉你,就是怕你想太多,万一教错了孩子们你可就丢人了。”

    “还有心思笑,你总得给我准备的时间啊,我这个样子怎么去呢。”金荷量了一下自己皱起眉。

    因为想让自己看上去沉着稳重,所以她的衣服都是选了深色的,今日不巧穿了一套烟灰色的长衫。在书院没有任何问题,可若是去侯府就是大大的不妥。

    “这个好办,我在云裳搂给你定做了衣服,我还要有一节课,等完事了我们就去云裳搂,保准将你扮的漂漂亮亮。”云裳搂是京城最贵的成衣铺,没有之一,在那定做一套衣服最少也要百两银子。

    “好吧。”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丑媳妇早晚得见公婆,即便侯爷和公主都难为,她也要接住。

    沈时舟上完课,金荷也没事,两人向院长请了假提前离开书院,一同去了云裳搂。

    不愧是京城最贵的成衣铺,云裳搂做出来的衣服就是漂亮。金荷心地将那一身华丽刺绣的衣服穿到身上,在镜前转了转,连她自己都快不认识镜中人了。

    一袭白色荷花刺绣束腰长裙,外罩浅色蝴蝶刺绣薄纱。内裙上大朵的粉色荷花和碧绿荷叶像雨后洗过一般鲜活,薄纱上的蝴蝶振翅欲飞,活灵活现。

    整体看上去就像一群蝴蝶在盛放的荷花上翩翩起舞,透过朦胧的薄纱可以看见花丛中玲珑的身段。云裳搂的绣娘是有真本事的。就连沈时舟都看直了眼。

    “吆,我就没见过这么水灵的人儿,若是旁人穿上也许就是珍珠蒙了尘可白瞎了我们绣娘一个月的功夫,穿在姑娘身上就不一样了,瞧瞧,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位仙女下凡了呢。”铺子的管事也是个嘴甜的,哄得沈时舟赏了她不少银子。

    出了云裳搂,马车载着两人驶向侯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