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82章 将军夫人09
白灼华还没什么,白术对着那少年怒吼:“你算老几啊,我们家主子可是正儿八经的世子爷,老侯爷的独苗,你叫他大个子?!要死是嘛?”
这就体现了南北方身材的差距,白灼华身材颀长,气魄伟岸;楚钰则是秀润天成,整整矮了他将近一个头的高度,两相对比,南北方差距明显。
“他欺负我们庄主,”少年怒气冲冲,不仅不畏惧,还瞪着白灼华:“我们庄主都叫他滚出去了,他就不滚。”
“他不滚有你什么事啊你一猴子懂个屁啊。”
白术转过身,那少年气不过就去抓白术两边耳朵:“他就是错了。”
不仅抓还特别用力往两边扯,他知道白灼华身份不敢轻易对他动手给楚钰找麻烦,可敢跟白术对着干。
“哎哟,我操!哪来的屁孩,野狗似的,你丫是不是脑袋少根筋,给老子下来,痛死了,放开,耳朵都要被你给揪下来了。”白术着就去扯他的手臂,算将身上挂件拉下来,谁知那少年看他动手不管不顾粘的更紧,好去咬白术的肩,白术简直能气死,摇摇晃晃,算把人甩下来:“给老子下。”
“不下,你他错了。”那少年执拗。
白术吼道:“他错个屁。”
“我不管,反正今天你家主子不跟我们庄主道歉我就不放过你。”
“你有完没完,有你什么事你就不放过我,我跟你什么关系啊。”
两人闹的欢,白灼华难得的不仅不生气还勾起了唇,看来这庄子也并非人人都带楚钰不喜,至少是有个人真心在意他喜乐,哪怕脑子有点儿问题。
“白术。”白灼华开口。
“爱,主子,在呢。”白术终于将那叫满的少年从身上扯了下来,夹在胳肢窝下,那少年被夹在也不寂寞死死地叼着白术的手指,把人整的龇牙咧嘴。
白灼华正想告诉他别闹了出去找大夫的时候,就听到外头传来一阵脚步声,还是白玉华,还是怒气匆匆,还是带着一群人,看见他就疾步走过来,怒声道:“白灼华!给我出来!”
白灼华“啧”了一声,看了一眼院外,一动不动,朝白术示意。
白术却没有离开,他看到白玉华更不会走,而是将满交给一旁跟来的人,急匆匆地赶到白灼华身边。
“给我出来。”白玉华站在院子门口朝白灼华吼。
白灼华懒洋洋的靠着门框不动。
白玉华脸色很是难看怒道:“白灼华,这是军令,难道你连军令也不听了么?”
连军令都搬出来了,看来今天今儿个这份怒气是躲不过了。
在镇北军,白玉华比他入军队的早,而且在军衔上目前确实比他高上一级,况且他得了他的爹的令有权管教他,白灼华不能不听他的话,朝白术吩咐道:“这边你不用管了,去找大夫。”
“可……”白术不管,将那少年抓过来扔了进去道:“去照顾你家主子。”
那少年得了闲疑惑看他,白术道:“你照顾你主子,我照顾我主子,两不耽误。”
少年似懂非懂,不过目前看白灼华应该是没有时间再去找大夫,只要不找大夫他家主子就不会心情不好,连忙熘了进去。
楚钰院子往外不远的地方就是白灼华的竹林筑,从院子门口到竹林筑有一片郁郁葱葱的竹林延续到白灼华住的院子里,白玉华带着人就站在竹林中间的一张石桌旁,白灼华一走过去,白玉华就冲过来,揪着人衣衫,反手就一个耳光在了白灼华的脸上。
又是一拳,又是砸了过来,白灼华的脸上瞬间五指明显,嘴角有血渍,脸立刻就肿了起来。
“白灼华,你敢!”白术冲出来,挡在了白灼华面前,他想冲上去,却被几个士兵拦了下来,白术抽出剑,白灼华道:“白术,不可。”
若不是触及白灼华,白术轻易不拔剑,可拔了自然是要见血的,白灼华及时制止了他,对同门动手自当是要惩罚,严重者可是要被逐出镇北军的。
白玉华愤怒地扫了二人一眼,最后目光落在白灼华身上:“你知道为什么挨吗?”
白灼华不应。
白玉华气到颤抖:“白灼华你到底想干什么?自从南下浙北,你自己你做了多少混账事?从来都缺勤早操,不参与练兵,几番三次偷偷上杭州,上妓院败坏军风就算了,你你这次闹得都是些什么,烧人家妓院,闹得人家生意都做不成,你你干坏事也就算了,你脸都不遮,这下好了,闹得满城风雨,人尽皆知,镇北军军纪上面写的都是什么你是当摆设用的吗?”
白灼华没话,白玉华背着手晃了几圈,怒气冲冲道:“这下好了,你这祸可是闯到上面去了,我看你这一次怎么混过去?你干的都是些什么混账事,你可是将来的镇北侯,咱们侯府的脸都要被你丢尽了!”
“大少,您不知道,我们主子是因为……”
“白术~!”白灼华止住了白术的话头,伸手揩去嘴角的血渍,无所谓道:“就算报上去又怎么样?我问心无愧,秦墨言都不敢拿我怎么样,这事就不烦您操心了,真有事,我爹会找我!”
“不让我操心?不让我管?白灼华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兄长?不要你现在还是我下级还归我管,就是不是,我也是你兄长,我为何管不了你?”白灼华咬着牙,怒气冲冲道:“你可知你这一趟闹得,让百姓怎么议论我们镇北军,你这是把镇北军的名声给别人踩脚底下,白灼华你无所谓不要脸,有侯爷宠着,可你想过没有百年镇北军是多少人鲜血堆积下来留下的名声,你对得起这群人么?”
“现在怕我给镇北军抹黑?怕我给镇北军丢脸了?”白灼华冷笑:“可白玉华,你扪心自问,自从我进入镇北军,你跟那群所谓经过层层筛选的师兄弟真的当我是你们镇北军的人吗?”
白玉华语噎,一时之间竟不知道怎么回答。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在想什么,”白灼华嗤笑:“我为队伍争光,我夺得头彩,取得军功的时候,大家只道我是侯府的世子,靠关系被我爹硬扔进来的,没有我爹我什么都不是。”他淡淡地扫了众人一眼,白玉华道:“难道不是?”
白灼华冷笑:“难道是?你出身几斤,我多你几两,你吃米,难道我喝的是天上的仙水长大的?”
白玉华气结:“你自己,难道是我们污蔑你,你哪有半点镇北军人的样子。”
“我没有你有,”白灼华轻哼一声:“话不投机半句多。还是那句话,有本事,白将军想办法把我撵走,不然将来铁定得后悔。”
白灼华不想再多,反正他不做亏心事,不怕别人诋毁,他不怕被告,反正事实就那样,也不怕被罚,反正也少不得罚。白玉华被堵得脸色阴沉,可又不得他法,他看着白灼华驾轻就熟的跟着一名军官去领罚,顿时觉得脑袋疼。
可不得不承认,白灼华在镇北军确实有骄傲的资本,看他每次懒懒散散一副纨绔烂泥扶不上墙的模样,对于他入镇北军,军中不乏有人颇有微词,特别是大家起早贪黑的训练,他要么缺勤,要么姗姗来迟,要么早退。这就算了,在镇北军更是三天两头惹事,可偏偏他这样的人,在每次镇北军的比武大会上从来都是拔得头筹,多少人觉得他那样的成功是天赋,是运气,他不过是被上天眷顾,投了个好胎,所以比他人可以少一分努力就可以坐上那样的位置……对于他是否有过努力别人从不去,无论他做错作对,在他人眼里,总觉得那是理所当然,因为他是镇北侯独子……
仅此而已。
当然,他那样二世祖的作风,免不得有心高气傲之人上告到秦墨言那里,很是不屑地举了一大堆他如何不好不好,如何烂泥扶不上墙,又如何如何给镇北军丢脸。
可秦大统领听完通常都是笑笑,随后给出八个大字,“天道酬勤,孺子可教。”
这评价,当下把人给震的傻眼,他勤在哪里?如何能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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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白玉华的惩罚,白灼华驾轻就熟,举枪、扎马步,一套下来,跟玩儿似的,最多一身汗,没有半点别的。
傍晚,在竹林筑的庭院内,白术跟在他后面给他递柴又送水。
他卷着袖子,往炉子里添火,锅里正在烧着热水,水中滚着白色的大米,白灼华拿着勺子翻滚,心翼翼不让它烧焦。
“白术,你去厨房找些肉蛋,最好来些菜,对了拿点生姜过来。”白灼华扭头朝白术吩咐。
“主子,你要用膳我让厨房准备,怎么还想起自己动手了?”白术疑惑:“落霞山庄饭吃啊不合口味吗?”
白术觉得自己该死,自家主子饭菜不合口这么久,他竟然没发现。
白灼华:“没事,你去吧。”
“哦,”白术应了声,就走了没多什么。
关于白灼华的话,白术非常好指挥。
白灼华想起楚钰那尖削的下巴就头疼,他太瘦了,每次用膳都没什么胃口,这种情况无非两种原由,要么嘴刁,要么没胃口,白灼华想了想,估计二者皆而有之。
楚钰是染了风寒,而且同白灼华厮磨了一晚,疲累引起的,因而身体很是虚弱,躺了一天,都没有什么醒来的迹象。满试探性的问楚钰是不是要叫大夫来看下,楚钰拒绝了,只是告诉他房间内草药放的位置,喝一下就好了。
楚钰的话满都听,可一下午了楚钰的身子好像没有好,而且都没有起来吃饭,满很是担心,不知所措,偏偏这时候长老还不在,在这落霞山庄真心待楚钰好的也只有长老了。
满给屋内添了炉火,心翼翼检查楚钰是否出汗,旁人总觉得楚钰神秘,喜欢独来独往的,性子孤僻,不爱搭理人。虽然贵为一庄之主,可总是将自己关在剑冢内,别人都楚钰难相处,可满明白,他们庄主是顶好的人,只是不爱话,对待自己这样出身低贱的乞丐都没什么还带在身边跟他学手艺,这样的人,怎么就高高在上性子孤僻了?他只是不善于跟人相处。
私下满也不是没听过别人议论楚钰,他娘出生低贱,是风尘女子,偏偏生的一张狐媚脸勾引了老庄主,害的老庄主背负一身骂名,他抛妻弃子,他薄情寡义,还把庄主的位置留给了楚钰这个不要脸的私生子。
风言风语可难听了,满觉得那群人真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见不得别人好,老一辈子的爱恨情仇关他们庄主什么事,他不过是他人的孩子,哪能要求娘亲出生。
满端来药水和白粥,旁边放着调味的甘梅,可换了两次,粥凉了热,药温了凉,楚钰都没有醒来的迹象。
满来来回回换了好几次,每次热了之后就蹲在楚钰的床边,很是担心的等待楚钰醒来可以吩咐他些什么,毕竟起来了就有精神了。
直到傍晚的时候楚钰才醒了过来,只是没下床,难得的躺在床上,他手上拿着庄内的账簿,一边同满问:“镇北军订的那批兵器如何了?”
这批兵器是楚钰接的手,满给他当下手,基本上楚钰不在或者顾及不到的都是满给他办的,因而对于兵器锻铸进展他比谁都清楚。
“快收尾了。”满道:“还差一些细节的问题,等我再检查一遍,确定都没有问题,就可以出炉交货了。”
他话音一落,楚钰当真松了一口气,这样也好,只要将兵器交到镇北军手上,到时候白灼华一行人回幽州,从此以后他们就不会再见面了。
不见面也好。楚钰想,他们本来就是两个世界的人,若没有这次狼牙军来犯,南北两地的他们自然是不是相遇。
对于白灼华,楚钰矛盾极了,从之前的厌恶到如今这样不清道不明的关系,他不清自己心里是个什么滋味,他犹记得初次见面的不快,到之后的相看两生厌,到如今两两纠缠,他们这样的算是什么关系?对于昨夜他并不是完全不记得。
犹记得那人在耳边的喘息,还有他压抑的意乱情迷。
他不想看到白灼华,不知道见到面要同他些什么,也不知道是该生白灼华的气,怨他害了自己?还是要厌恶那样的自己?所幸不去想,不去看,这样也好。
“好我知道了。”楚钰将账本给满,随后躺了下来,道:“你先下去。”
“庄主您不先吃点东西吗?”
“不了,我没有胃口。”
“好吧。”满担忧道:“那您有胃口的时候再唤满,庄主您多休息,等兵器都出炉,您还有很多事情要忙。”
“嗯,我晓得了。”楚钰只觉得有些困乏,应了声,便让满去休息,他已经陪了他一下午了,还同他:“辛苦了。”
满乖巧地等楚钰睡下,心翼翼地将屋内的烛火调的暗些,又帮他把窗户关上就离开了。
楚钰迷迷煳煳,没睡多久,感觉有人走了进来,他挣扎着要不要醒,可身子累的厉害,下一秒他被人抱起,落入一个宽阔的怀抱里。
额头上有只手,宽大又温暖,长长的指节带着粗糙的茧子,是常年握兵器该有的样子。
“都一下午了,没人过来看吗?怎么越来越严重了。”
仿佛间,他好像听到白灼华的声音,他吓了一跳,下意识就睁开眼,果然白灼华坐在床头,自己则是被他抱着,趴伏在他的怀里。
楚钰挣扎着想要起来,白灼华将人紧紧抱在怀里,楚钰哑着声音怒道:“放开我!”
白灼华不理他,朝外头吩咐道:“白术,去请大夫。”
“我不要,”楚钰突然激动挣扎起来:“你把他叫回来,我不看,不看大夫。”
“我你这人到底怎么回事?怎么脾气那么扭?都跟你了,生病不看大夫会没命的,到时候落下什么病根子得跟随你一辈子,”白灼华制止住他道:“等大夫过来把个脉,什么毛病还能不……”
他突然顿住了,这才想起为什么楚钰会这样,又为什么楚钰会跟他和平相处,是啊,大夫一把脉什么都能查出来,万一他身子的秘密又被拿到面上……
“麻烦。”白灼华皱了皱眉,是那样,朝外头的白术喊道:“白术,回来。不用去了,给我进来。”
那一刻,楚钰的身子似乎才放松下来。
白术:“……”
得亏他多留了个心眼,不然这会儿都不知道上哪去了。
他等候在门口,往里头瞧了一眼,他家主子正抱着楚钰,也不知道是不是发烧的原因,楚钰眼睛湿漉漉的,他家主子正在给他喂水,白术连忙扭过头。
楚钰眯着眼,难得的不挣扎,唇上沾染一抹地水光,白灼华只稍看一眼,就不由得心脏狂跳,为了掩饰,他让楚钰靠在床头,随后站起身朝白术道:“你去药房拿些柴胡、青蒿可以退热的草药,问郎中什么剂量不会伤人,抓好药之后煎好送进来。”
“…是。”白术离开后,白灼华端着粥坐到床头,他刚转头就看到床头位置放着一盒糕点,上面写着:“张记糕点。”
张记师傅做的一手好点心,他去杭州城的时候听人张家祖上是皇上御用的糕点师,因而南来北往慕名而来的人很多,想要买都要排上很久的队伍。
白灼华表情古怪,他端过粥,漫不经心道:“我兄长送的?”
楚钰看了一眼桌子,点头道:“嗯。”
白灼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