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世子火葬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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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隔日, 楚映枝拿出了昨晚用纸张包着的灰,用完早膳后,将其递给了清穗。

    清穗有些迷糊地接过:“公主, 这是何物?”

    她未回答, 只是轻笑着道:“让人将这东西送去离公主府最近的药房, 就想让他们辨认番, 这是何物。”

    清穗也不再问,出门之时恰巧碰上了端着衣物前来的清荷。待到派人将香灰送去药房,一药房师傅便随着公主府的侍回来了。

    “禀公主,这灰应当是上好材质的安神香, 有助眠之效。”

    楚映枝此时正在沏茶,闻言抬起头,轻声问道:“只是安神香吗?我昨日隐约闻到一股幽香, 其中可是加了别的东西?”

    茶水有些不听话地溢出来些,一旁的清穗忙上去收拾。楚映枝放下手中的茶壶,面色平静地望着面前的老师傅。

    只见他颤颤巍巍摇摇头:“禀公主, 此幽香即为安神香之香,平日宫中的香料大多混杂,公主闻不出也极为平常。”

    她没再多询问, 挥挥手,便是让人带了下去。

    一旁的清穗收拾好了桌子,嘴中嘀咕道:“公主屋内的香料,向来是由专门的婢女负责的。今日奴细细去审问了那婢女,用的都是以往公主殿常用的花香,怎会突地生出来安神香?”

    清荷暗了暗眼眸, 她可不似清穗想的这般简单,只是上前为公主揉着肩, 轻声趣道:“辨香的老师傅,公主府内便有几位,公主为何还要特意去外面的药房问呢?”

    楚映枝轻轻一笑,眼眸中却毫无波动,像是在回答清荷,又像是自言自语道:“自然,是为了让该知晓的人知晓...”

    *

    药房的消息很快传到了承恩王府。

    “世子,那边有人来报,公主应当是已经发现了。那香...”

    谢嗣初垂下眼眸,没什么情绪道:“如常。”

    “是。”

    他抚摸上自己颈间的血痕,这些天已经结痂,想起了谢尚脱口而出的那一番话。

    他原以为谢尚是听见了赌的风言风语,怕他影响了他和皇帝之间的关系,才会在他回府之后如此气愤。却原来,不是因为大逆不道的赌,而是城墙之下的三日三夜,让他谢尚丢了面子。

    他现在已经基本上可以确定,他从前的有关枝枝的猜测都是真的。但是有些事情,还是不清楚,究竟是何东西,让谢尚这颗狼子野心甘于臣服,甚至也换取到了皇帝绝对的信任呢?

    究竟,还有哪一环,是他还没有发现的。

    他眸色发深,轻声吩咐:“继续查。”

    *

    天色已经渐渐暗沉了下来,楚映枝饮完了杯中的茶。

    房间里空荡荡地,她一早便让清穗和清荷退下去了,此时房内仅有她一人。

    她轻轻望向窗外,想起那老师傅颤颤巍巍:“禀公主,只是普通的安神香。”那一股幽香恍若在鼻尖,她恍惚中闭上眼,昏昏沉沉的睡意袭来,不知多久之后,她被人轻柔地接在怀中。

    谢嗣初便是在这样的情况下来的,从窗边悄然进来时,便发现在桌上熟睡的楚映枝。他走近,轻轻地抱起,向着床边走过去。

    怀中的人又是轻了不少,他面上的温柔之色蒙上了一层担忧。她最近的身体总是不怎么好,他得想个法子让她去诊脉。

    谢嗣初将脚步放得极轻,床榻近在天边,但是怀中的人娇而温暖,他有些舍不得就这般将她放到床榻之上。便是较于平时的远远观望,今日稍稍放肆了些,在床榻边上坐下来,让她枕在自己的怀中。

    他已经许久未这般与她亲近了,他静默地看着她,这些天过去了,她面色依旧苍白地紧。的脸上,睡着了才能寻到一丝丝的红润。

    那天刚回到京城,他便约了安阳王世子。他原便是想作废那个赌约,他虽然不太在意这些,但是却知道枝枝若是知道了,她定是会生气的。

    不知何时候,他便是连她生气都舍不得了。

    于是那日想着枝枝回宫,他便是立刻约了安阳王世子和那群纨绔,他原想着赌约作废,再不要让他们出去便好。这样枝枝不会知道,也就不会同他生气了。

    却没想到,枝枝会深夜持着圣旨来到他的府中,恰巧还是独自来到那房间外,听了最不该听的那一句。

    想到这,他用着极轻的声音道:“枝枝,赌约的事情是我不对,能不能不生气了?”这些天他见她一点点消瘦,心疼大过了曾经想要隐瞒的所有。

    他也曾想过不若将那些事情告诉枝枝,但是枝枝连赌约之事都会有如此反应,若是知道了有些事情,他害怕她会更加难以接受。

    想到这,他又再一次确认了,枝枝如今已经与他生气了,可是过段时间应该也就好了。那些事情,待到他都解决了,枝枝便是永远不会知道了。与其让枝枝知道更多伤心的事情,不若还是让枝枝只同他生气吧。

    他轻轻在她耳边,一声声着“对不起”,虽然知道怀中的人听不见,但还是一遍遍地道:“公主,能不能不同臣生气了...”

    怀中原本熟睡的人却轻轻睁开了眼,没有一丝困倦的模样,楚映枝轻轻开口道:“不能。”

    谢嗣初怀抱住她的身体怔了一下,像是不知道自己是否是听错了般,向着怀中看去。

    楚映枝抬起眼,漠然地望着他,随即一把推开他,便是要出去。

    谢嗣初还未出声,却用手阻止了她的动作,一只手将她拥入怀中,温柔道:“枝枝,你醒了。”

    “不要唤我枝枝。”楚映枝轻轻着,手上动作却一点都不轻,直直望着谢嗣初的眼睛,手却不管不顾,即使伤害到自己都要挣脱开他的手。

    这是这些天后,谢嗣初第一次认真看见她的眼睛。

    苍白的脸上,一双杏眸淡淡地抬起,眸珠失去了往日的光泽。静静看着他,他却未瞧见一丝往日的欢喜。连着愤怒,他都未见到几分。

    就好像,他突然从她眼中,瞧不见他了。

    那个满心满眼都是他的公主,在这一刻,眸子已经没有了他丝毫的影子。

    他一瞬间慌乱了,心中叫嚣了多日的忐忑在这一刻奔涌而出。他握紧双拳,心中的慌乱让他害怕开口,他预感到,他一定会得不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他开始思考自己究竟哪里出了错。

    赌约?

    他轻轻开口,随即向前一步,想要开口什么。却在枝枝无一丝期待的目光中,缓缓地咽下了要出口的话。

    他不能。

    “枝枝...”他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如往常一般,心中依旧想着只要哄好了枝枝,日后便是都会好了。

    楚映枝无波无澜的眸子终于有了变化,她在这一刻彻底地失望了。即使是一句真诚的道歉,她都等不到吗,为什么儿时那个端方的公子,会变成如今这个模样。

    他让她从前的那些欢喜,失去了所有的价值。那些曾经支撑她走过黑暗的一切,都在一刻开始腐烂。

    她失望地眼望着面前的谢嗣初,一把挥开他的手,声音冷漠又带着怒气:“不要唤我枝枝,谢嗣初,你没有资格唤我枝枝,你让我觉得恶心。”

    谢嗣初不知为何事情到了如此地步,但是即刻像是预感到了什么,又是上前一步,想要开口阻止她,却是已经来不及了。

    她蔑笑一声,随即向他走进,望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顿地道:“谢嗣初,你知道吗,你让我觉得恶心,很恶心。谢嗣初,我以后不要喜欢你了。我不会,永远不会,再喜欢一个让我觉得恶心的人。”

    “谢嗣初,我不喜欢你了,你走吧。”

    楚映枝垂下眸,手指向窗的方向,再不看他一眼。

    这一瞬间,气氛恍若凝固。谢嗣初弯下了向来挺直的身躯,在一系类恶语之后,向来端方的公子垂下了清傲的头颅,失去了往日的冷漠与平静,像一个不心碎了珍宝的孩子,嘴中呢喃道:“枝枝,我...我不是故意的,原谅我...”

    楚映枝转身,轻笑着,脸上是泪:“谢嗣初,我没有原谅你吗?”在谢嗣初诧异的目光之中,她的声音恍若霜寒,含着从很久之前就埋下心中的失望:“谢嗣初,那日乞巧节,你在人群中看了多久?”

    谢嗣初眸瞬间抬起,想要辩解却又不知如何开口:“枝枝,我...”

    “看着那群人不怀好意用恶心的目光围住我,看着那群人带着肮脏心思慢慢地靠近我,看着我独自在其中惊慌失措,看着我如羔羊一般任人宰割,谢嗣初,你在人群中看了多久?”

    “半刻钟,还是一刻钟?谢世子早就看见我了吧,看着我像个傻子一样奔去人群中寻找你,看着我跟在你后面不断地踌躇,看着我眼中愚蠢的期望和失望,谢嗣初,可笑吗?”

    “可笑吗?你面上从未变过的温柔笑意,恶心,从来没有任何一刻,让我觉得如现在般恶心。”她整个人一边轻笑一边嘶吼着,刚刚冷漠的表面被全然碎。

    随着她越越多,谢嗣初面色越发复杂,不由自主道:“那为何...”

    “呵...”楚映枝讽刺地笑道:“谢嗣初,你是想知道,为何我之前未?”她缓缓地让自己冷静下来,随即像是被抽去了一半的力气,她逼迫自己看着这双曾经让自己着迷不已的温柔双眸,一字一句像是在做最后的宣告:“因为,谢嗣初,我喜欢你啊。”

    句句泣血,带着绝望的气息,像是用尽了公主最后的生气般。

    谢嗣初看见她突然冷静下来,心中猛地颤了一下,突然眼中的温柔尽数消失,这一次,他是真的慌了。

    他上前一步,抱住她。嘴中不停的地着对不起,将她紧紧地搂在自己的怀中。

    她颤抖地身躯还未平静,出口的话却带着霜寒:“谢嗣初,放开我。”

    他只是将她搂得更紧了,他不知道他此时放开了,会如何。那种儿时体验过一次的痛苦,让他的心慌乱地不能停下来思考,他在她耳边一声又一声呢喃着。

    期盼向来心软的枝枝,能够最后原谅他一次。

    他终于,也用上了原谅这个词。在这一刻,他终于发现自己错了,曾经的清傲在这一刻化为碎片。他只希望怀中的枝枝,原谅他的过错。

    “枝枝,就这一次,以后不会了...”他还在着,却突然发现腰间一阵寒凉。

    一把黑色的匕首,抵在他身上。

    他甚至认出了,是墨沉送给她的生辰礼。

    楚映枝漠然的声音再次响起:“谢嗣初,我让你放开我。”

    他怎么可能放开她,只是一遍遍地重复着刚刚的话。

    “噗嗤...”

    那把巧的黑色匕首,毫不留情地刺入他的腰间,穿透缜密的布料,没有一丝犹豫和停顿,刺入到骨肉之中。他看见了枝枝那双满是冰寒的眼。她静静地望着他,一瞬间什么都寂静了下来,夏日独有的蝉鸣在这一刻都恍然消失。

    只剩下鲜血咽下的吞咽声,和血珠滴落在地的滴答声。沉默间,那血珠染湿了楚映枝的白色的靴面,恍若一株株在雪日绽放的梅花。

    只是这梅花,过于鲜艳。

    那把匕首还留在他的腰间,几番沉默过后,谢嗣初却只是温柔一笑,怀抱住她的手丝毫未放开。

    楚映枝握着匕首的手带着微微的颤抖,她眸中丝毫未露出,但是面前这人,到底是谢嗣初。那血珠还在颗颗滴落下来,她看着他温柔的眸,突然那种想要毁没一切的冲动又是涌上心头。

    她也轻轻地笑道,在谢嗣初了几分希望的眸光中,轻飘地道:“谢嗣楚,好脏。”

    像是怕他没听清,她笑意又大了一些,好心“提醒”:“谢嗣初,好脏,你的血,好脏。”

    谢嗣初脸上的温柔凝固了一瞬,腰间持续不断袭来的疼痛,却是比不上她口中言语的千分之一。他静静地看着她,眼中有一丝痛苦闪过,像是被透支尽了力气,轻声道:“臣改日...给公主送来。”

    楚映枝沉沉眸子,匕首横在她们之间,她放下了脸上的笑,继续冷漠地重复着那一句:“谢嗣初,放开我。”

    此时匕首插入的并不算深,她挺直身子,眼睛望着谢嗣初,手依旧握着那方黑色匕首。两人谁都知道,那一声冷漠的“放开”,带着深深地威胁。

    却不料,谢嗣初只是轻轻摇了摇头。在枝枝略带惊慌的眼神中,拉住她颤抖的手,狠狠地将她再次拥入怀中。枝枝手持着那把匕首,眼睁睁看着那方匕首,一点点没入他的身体。

    痛苦的闷哼声从上方传来,她看见谢嗣初脸上痛苦的神色,见到她的眸,还努力地扬起笑:“别害怕...”

    她想挣脱开他的怀抱,去查看他的伤势,却被他死死地抱在怀中。那把匕首随着她的动作,晃动到最后晃动不了,她看着谢嗣初一点点倒在她面前,血流了满地,他白色的锦袍,大半染满了血...

    恍惚间。她看见他温柔笑着,轻声道:“枝枝,不要害怕。还有,下次...换把匕首。”

    完,他好像再也没有力气,一直紧紧固着她的手,在那一刻缓缓地放开。她眼睁睁看着他,无力地闭上双眸,倒在地上。

    楚映枝愣愣看着,他从她面前,一点一点,倒下去。

    作者有话要:

    谢狗:枝枝,下次...换把匕首。(我不要用你用墨沉送的匕首捅我!!!)

    枝枝:......(你是不有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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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盖章,狗子就是有病...

    当枝枝捅他,他在想,下次能不能换把匕首,我不想你用墨沉送的匕首捅我。

    当枝枝嫌弃他的血恶心,他在想,下次枝枝捅他,他的血不能再滴在枝枝身上了...

    当枝枝威胁他,他在想,这匕首阻隔了他和枝枝拥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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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狗子,慢慢虐,身心都有(鸢鸢眨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