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世子火葬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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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映枝愣住了, 如蝶的睫在这一刻停下了煽动的翅膀,眼睛死死得盯着谢嗣初倒下去的身影,随着那一片红缓缓地洇开, 豆大的泪珠从她的眼中宣泄而出。

    她不知道自己为何要哭, 也不知道自己在哭, 眼泪在这一瞬间已经失去了感觉。她没有一丝报复的快感, 只是随之而来的颤抖的手和不知向前还是向后的身躯。

    一瞬间她也站立不住了,那把匕首还挺直地插在他的腰上,只剩个光秃秃的黑色刀柄。即便是跌下去的那一刻,她的眼神也一直盯着那柄匕首。

    倒地微许的疼痛刺醒了她, 她有些颤抖地向着前方而去,看着他苍白的容颜,手轻轻地探向着他的鼻息。

    感受到呼吸的那一刻, 她的心中突然就松了口气。她的眼神缓缓从他染满血的腰间向上移动,白衫裹住的清隽身姿在这一刻变得鲜红。

    恍惚间,她突然从他散开的衣衫中看见了什么。

    脖颈处结痂的血痕, 顺着脖颈向下,一道道深紫的伤痕恍若探出枝丫。她上前去,轻轻拨开他已经散开的衣衫, 入目一片玉白。

    她眼睛死死地盯着那纵横交错的深紫色伤痕,在他恍若白玉的躯体上格外明显。随着视线缓缓向下,她看见他身上,好几处都恍若被锋利的刀多次划破。

    他原就重伤来寻她?

    是谁?

    却由不得她思考这么多,谢嗣初痛苦的呢喃声将她的思维带回来,他紧闭双眼, 面色苍白,身下的血已经几乎要染红半面衣衫。

    原本衣衫就已敞开, 脖颈中用红线缠着的玉坠在他身体痛苦地颤动,突兀地掉了出来。那用红线缠着的玉坠干干净净地,安安静静地躺在那。

    楚映枝原想去开门,看见那方吊坠时,手却凝了一瞬。她身体的颤抖终于停了下来,拿出了袖中的暗铃,轻轻摇响的同时,瘫坐在地。

    一方黑色身影悄无声息出现在房内,看见眼前的一幕,眸中波澜不动,只是淡淡垂下眼眸。随着他行礼,冷漠的寒气随之而来:“主人。”

    楚映枝未抬起眼,只是微微动了下眼眸,手颤抖地抚过谢嗣初的脸,最后停留在那根红绳上。

    轻微一用力,攥下了玉坠。

    她紧紧握住,这才恍若汲取了一丝气力。

    一瞬间房内又是陷入了寂静,那血珠清脆的滴答声恍惚得在楚映枝脑中响起。片刻后,她缓缓地起身,不再看谢嗣初一眼。

    只是轻着声音道:“...丢出去。”

    *

    隔天,清穗一大早便是被管家安排了出去,是公主的命令。正在她犹豫要不要先去伺候公主起床时,清荷在一边接过了话头:“姐姐快是去吧,公主那边,便是交给妹妹了。姐姐最近也实在糊涂了些,公主的命令,哪里还有听不听的道理。”

    虽然清荷话总是带点刺,但是清穗私心里,也还是放心清荷,便叮嘱道:“起床之后便是早膳,一定不能让公主耽误了时辰,公主最近脸色刚刚好了些。”

    “是是是,好姐姐,快去吧。公主身边我也这些年了,这些事情还是知道的。”

    清穗这才放心得出府了,却在清穗转身的那一刻,清荷脸上的笑突然放了下来。她极快地向着公主房间而去,面上罕见得露出了担忧的情绪。

    推开门的那一刻,果真见着的不是床榻上熟睡的公主。

    楚映枝见有人开门,轻轻抬眸望向来人。此时,她颤动的眼眸含着些许泪珠,苍白的脸上写满了惧意。看见门在轻微的阳光中缓缓被人开,八月带着些炎意的风席卷这满室的悲凉,她眼中瞬间闪过一抹期望。

    很少有人,可以抗拒地了这般美人抬眸时的心翼翼却颤抖地期望,清荷也不行。

    清荷愣愣看着血泊之中的公主,她白色的寝衣上丝丝沾着血,像是滴血沾泪慢慢晕开的。白色的靴面上也是如此,清荷几乎能够猜想到血珠落下的瞬间,“滴答”一声,“砰”地绽开,恍若一朵朵艳丽的花。

    她的心在这一刻被纠紧,不过瞬间,她面上平静下来,心从惊讶担忧中反应过来。

    这血应当不是公主的。

    那便一切都好了。

    她快速上前,丝毫没有平日柔弱的模样,一把横抱起公主。然后默不作声,一步一步,踏出那片连绵的血污,动作轻柔将公主轻轻放在一旁的榻上,轻轻为她褪去那沾血的白靴。

    随即比平日里温柔许多问道:“公主还能走路吗,奴婢来处理这里,公主先去偏房可好。”

    楚映枝在被她横抱起那一刻,愣愣地眨了眨眼,被询问时,她怔怔地看着她,眼底那一【工/仲/呺:xnttaaa】滴泪就在此时突兀地滑下。

    像是有预料一般,滴落在清荷的白皙的手腕上。

    清荷眼眸稍动,就在此时她听见了公主带着轻微呜咽的回答:“好...”

    清荷即刻开始收拾起来,一点都不担心暴露自己的熟练,只是偶尔看看背后公主有些踉跄的身影,担心着,如若她摔倒了,自己能不能第一时间过去接住公主。

    楚映枝轻微低着头,身体因为“害怕”,还在轻微地发颤,身后不断传来清荷的收拾声,随着她走远,那声响越来越。

    楚映枝嘴角,也缓缓地挂了一抹笑。

    她挺直身子,眸子哪里还有刚刚的半分颤抖,只是漠然地,抬起眸。

    *

    偏房内,昨夜的黑衣男子正静静立在房中。

    见着主人推门而入,他跪下行礼:“主人。”

    楚映枝轻轻点头,一身的脏污在刚刚已经被换下了,她靠在榻之上,面色有些慵懒:“十三,处理好了?”

    十三点头,眸中毫无波动,语调都无一丝变化:“丢出去了。”

    楚映枝对这个回答还算满意,拿起手中的玉坠,轻轻地晃动:“十三,可能查出,他身上的伤痕来源于何处?”

    声音轻轻地,看似不带一分情绪,字字之间却全是深寒。她的脸上,甚至随着玉坠的摆动,有了轻微的笑意。

    “需要些时日。”十三直视着公主,漠然却恭敬道。

    “查。”随即楚映枝挥挥手,那方玉坠和缓缓地消失在手中,她恍若深思望着远方,一抹轻蔑的笑意淡淡地从眸中溢出。

    随着十三翻窗而出,偏房内就剩下她一人。她轻笑着,饶有兴致给自己倒茶。茶水没有再像上次那般溢出来,上面的茶沫零散未成形状。她就恍若看见了好玩的事物一般,静静地等待着。

    听到轻柔的敲门声的那一刻,她眼中的笑意,慢慢地浓郁了起来。

    她知道,她等到了。

    *依誮

    半刻钟内,清荷收拾好了屋子。推开所有门窗,又是点燃了平日的香炉,散了空气中的血腥味。随即想到公主,脸上浮现一丝担忧,决心还是要去看看。

    去偏房只有半刻钟,去的路上,她没了刚刚收拾的利落,反倒比往日还踌躇许多。明明半刻钟的路程,在她的不刻意磨蹭下,竟然足足一刻钟才到。

    敲门的那一刻,她心中无奈地叹口气。

    在这一刻,那个名为“时婴”的人冷冷地看着她,用一种抛弃的目光看着她。而她此时...是清荷。她不是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但是想到那滴落到她手上的泪,她的心还是不自觉地疼了。

    都从谷中出来的人,绝情绝爱,更不会有“怜悯”一。但这一刻她觉得,那些人都错了。黑暗与恐惧下滋生的麻木的信仰,终会在某一刻化为灰烬。

    而她,在这一刻。

    背叛了自己的信仰。

    清荷在门外轻声道:“公主,房间内的一切都是处理好了,不要害怕。待到清穗回来了,我会暂且去牵住她,公主慢慢在偏房休息即可。”

    想了想,她又是轻声安慰了句:“不是公主的错,无须害怕。”

    楚映枝缓缓睁开眼,料想到,此时清荷定是不会推门而入。她丝毫没有收敛脸上的笑意,嘴中还是轻柔地抽泣声道:“好...”

    听着清荷走远的脚步声,她轻轻地依偎在榻上。

    清荷啊...

    那天在暗门后,安公公对父皇道,她已经睡下了。她很确定,那时候知晓她“睡下”的人,应当只有清穗。但是清穗自儿时便在她身旁,她如何都是不愿意怀疑清穗的。

    那便是另有其人,还距离她的日常起居很近...

    她的脑中,突然就浮现了清荷的影子。清荷是她八岁那年来到她的身边的,那时的清荷不如现在般喧杂,浑身上下都散发着冷气。便是对她这个公主,也是一点点,才慢慢地会笑,会闹,像一个正常的宫婢般。

    她一下子就想到了违和之处,清荷,一点都不像宫中长大的婢女。

    后来逐渐变得同清穗无两样,更像是一种模仿。

    如若那一次暗门后的偷听,让她怀疑了清荷,那一场传入她耳中的风言风语,才让她真正地确定。那方圣旨,知晓她将其撕碎的人,应该只有当日在现场的人。

    清穗不会出去,至于...那边那些人,谢嗣初也定然不会让消息流露出去。如何在一夜之间风言风语四起,即使真的不心流露了,也不应该如此快地传到她这公主殿。

    还是经由清穗之口,一番询问,便是知道了。

    是清荷。

    不难猜想,清荷应当是父皇的人。

    楚映枝放下手中的茶盏,轻笑着闭上眼。

    就是不知道,这其中,清荷究竟知道多少?

    作者有话要:

    清仓大甩卖,狗子一个么么一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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