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世子火葬场了

A+A-

    九月的风很细, 杂着不知从何处散来的花香,想要挤进葡萄蔓下的怀抱中。

    楚映枝轻轻用脸,在谢肆初怀间蹭了蹭, 那只白玉修长的手, 此时正抚摸着她的头发。

    她扑在他怀中, 谢嗣初柔软的衣襟触碰到她的脸。稍静些, 她甚至能够听见谢肆初心脏跃动的声音。

    “扑腾...”

    不同于此时他动作的放肆,和话语的心。那直直传入耳中的跃动声,破了从前凝滞的端方,亦越过了两世的清欢。

    在此刻, 让楚映枝听见。

    她稍稍怔了一瞬。

    即便是从前,她与谢嗣初,也从未如此亲密。若要真的起, 也醉酒那一次,他轻轻伏在她发红的耳边。或许那时,能够与此时相匹敌。

    但这种想法, 也不过一瞬。

    越过这短暂,却格外漫长几月的枝枝。抬眸的瞬间,眸光中, 不再是迷离的欢喜。

    她开始从未有过的清醒。

    她瞧得见,他眼中的欢喜,她听得到,他跃动的心跳。

    但她不要了。

    她不要他了。

    她如今所的每一句话,所做的每一件事,但凡与他相关。

    都不是出自爱。

    她眨眨眼, 不再留恋这瞬间而过的想法,有些抱怨地却浅笑着到:“谢嗣初, 我来淮安,是为了寻到藕荷...”

    谢肆初依旧摸着怀中姑娘的头,闻言,脸上的笑也未变化分毫。

    他并不认识什么藕荷,这名字听着亦不像男儿名。若是枝枝寻不到,他这些日子,帮她寻便是。

    一个藕荷罢了。

    左右淮安,他原就是要翻个遍的。

    楚映枝静静待了会,随后像是突然想起般,懊恼到:“对哦,藕荷,是她的乳名,我们自一起长大,我只是习惯了如此唤她。她姓盛,名为盛稚。谢肆初,你应当也见过她。”

    谢肆初原本抚着枝枝头发的手瞬间僵住,但很快反应过来,伸手搂住怀中的人,轻声确认到:“是七年前,因为贪污被流放到偏远之地的盛家吗?”

    静了一瞬,楚映枝垂眸,嘴角的笑缓缓放下。

    “盛大人清廉一生,平日里便是嫡女用度,都一切至简。即便如此,藕荷每月都会定时去城外施粥给灾民和乞丐,盛大人更是爱才惜才,时常接济寒门子弟。如何会贪污?真是讽刺至极。”楚映枝语气微微气恼,双拳握紧。

    枝枝这一番话,谢肆初一时间竟然无法反驳。

    只因,盛大人仁名在外,京城人尽皆知。

    当时盛家贪污流放之案,京城人人皆知是冤案,但是无一人敢反。

    别反,便是暗中帮衬一手,流放路上稍稍接济一番,盛家一众人也不至于落得那番境地。

    但是无人敢。

    稍稍有些权势的,在当时的局势下,都会选择明哲保身。不掺和进那一滩浑水之中。百年世家盛家拔起不过一夜,其他人又何尝敢再触

    盛家被流放的背后,是皇权斗争。而杀鸡儆猴的人,是如今龙座上的皇帝。

    其中应当还有些他暂时未查出来的事情,但是盛家,当时一定是冒了皇帝的禁忌。才让一向有着贤明之名的皇帝,讽刺地用了如此罪名去污蔑贤臣。

    但是枝枝,怎么会知道这些呢?

    枝枝又是怎么知道,盛稚尚存活于人间?

    但是无论如何,他不希望枝枝卷入这些事端。

    谢肆初在心中叹口气,随即沉声道:“枝枝,盛家之事,牵涉重大。盛家一行人,皆死于流放路上的疫病。枝枝口中的盛稚,也就是藕荷...”

    他未完,便是被枝枝断。

    枝枝声音很轻:“谢肆初,别骗我。起码,你别...骗我。”

    谢肆初有些慌,后面那些话不下去了。他原想让枝枝消寻盛稚的念头,可是...

    楚映枝面色未如声音般轻,也丝毫不冷漠。她只觉得出奇地...顺利。

    之前不确定,但是谢肆初此番表现,这是知道藕荷在何处?

    若是谢肆初真的帮她寻到了藕荷,看在谢肆初如此有用的份上,她愿意稍稍对他宽容一些。

    留个全尸。

    谢肆初沉默了,但是也知晓,他不可能永远沉默。他不愿意骗枝枝,但是更不愿意让枝枝卷入这烂摊子中。

    盛家牵涉事情,虽已过去了七年之久,但是还是过于广泛,现今更是有萌发之势。

    如今朝堂之上,皇帝和太子呈现剑拔弩张之势。翟相之事,借刘畅,太子将了皇帝一军。

    但到底,从未动摇根基。

    真论起来,若此时谋反,太子胜算仅有一成。皇帝当年,也是在多方势力中夺得帝位。

    原先只是一位不受宠的皇子,隐忍多年,在先帝驾崩后,通过几近狠绝的宫变,夺得帝王之位。

    自皇帝上位以来,国泰民安,百姓富足。海晏河清,四周蛮夷不敢来犯。

    太子如今的玩弄权谋,在皇帝眼中,当如过家家一般。虽皇后母族势力雄厚,却也难以从根基撼动。如今之细细谋划,也不过是皇帝放任之举。

    但如今朝堂诡谲,定是有什么突破口,是他还未发现的。

    原欲与太子合作,但是太子既不守承诺,伤害枝枝,他便是要另寻路径。

    他得完完整整护住枝枝。

    他无奈地笑了一声,随即轻声哄到:“在下不骗枝枝,以后都不会了。”

    楚映枝满意地点头,道:“上次来淮安时,遇见了藕荷。虽然藕荷不承认,但是我怎么可能认不出藕荷呢,明明就是她,她就是在淮安。但是昨日我再去时,藕荷已经不见了踪影。我有些担忧藕荷...”

    “你,藕荷现在还在淮安吗?”楚映枝轻轻的问。

    短暂地沉默过后,谢嗣初终于是无奈搂紧了怀中的人,答道:“在,盛稚在淮安,她没事。”

    有事的,是我的枝枝。

    楚映枝有些惊喜地抬起头,浅笑着问道:“你知道藕荷在何处,你能带我去见她吗?”

    谢嗣初没有犹豫,轻轻摇头:“枝枝,在下的确知道盛稚在何处。但是暂时不能带枝枝前去相见,她在淮安,昨日不现身,便是不想见到枝枝。”

    “枝枝告诉我,为何要去见盛稚?”随即沉声补了一句:“盛稚身份特殊,若是被人发现,她未死在那场流放途中,而是在这淮安隐居多年。枝枝,盛稚会有危险。”

    这明显“威慑”到了枝枝,她轻轻低着头,有些委屈,轻声呢喃道:“我...只是很担心她,我就是去见上一面,一面,都不可以吗?”

    谢嗣初原本准备出口的话顿时顿住,他的手轻轻握紧,怀中的人左右蹭着他的衣襟。他的心在这一刻都被软化了,口中的拒绝之语,斟酌了几番也未能出来。

    他好像,真的拒绝不了枝枝。

    于是他无奈笑笑:“枝枝,只要见上一面,便是够了?”

    枝枝眼眸瞬间亮起,不断点头。

    谢嗣初温柔看着面前乖乖的枝枝,心中的底线也一退再退,最终也是不忍心道:“那枝枝答应我,只能看,不能话。”

    *

    待到三日后,楚映枝才明白谢嗣初的是何意思。

    她看着谢嗣初递过来的厮衣裳,面露难色,最后声地抗议:“丫鬟的衣裳不行吗?若是你那边没有,我这边问清荷要一套新的。”

    谢嗣初一反常态,摇头拒绝:“不行。”看着枝枝脸上蒙上一层雾气,只觉得这娇气可爱极了,轻声哄道:“枝枝那日答应我了的,我会让枝枝见到盛稚,但是枝枝要乖一些。”

    楚映枝见他态度坚决,便也不再转圜。

    先前是她对盛家之事,了解并不多,故而行事有些鲁莽。谢嗣初这一出,倒是提醒了她。父皇之谋划,可能比她想之更早。

    盛家之事发生时,她年纪尚。在宫中亦无自己的消息来源,所闻皆来源于宫内传闻。但是即便是在规矩森严的宫中,盛家事情的闲言碎语,依旧在宫中流传了很多年。

    这背后,一定有势力在暗中推动。故而盛家之事,定不如表面如此简单,应当是牵涉到了其他的东西。

    此次来寻藕荷,也是因为此。

    虽然安公公称自己寻到了三圣令,便将往事一一告知。但是即便是虎圣令在谢嗣初这,她可以轻松拿到,主令却依旧不知所踪。

    她必须要做一些另外算。

    藕荷在这淮安,且不愿与她相认。她曾想过是因为父皇的原因,但是随即便消了这个念头。藕荷自同她一起长大,彼此再了解不过。

    若是藕荷真的怨恨,在她走进铺子那一刻,她便该生命危矣,如何还能得到那一只玉簪。

    思及此,她乖乖点头,拿过衣服,将谢嗣初推出了门。

    谢嗣初一脸无奈,随后轻轻为她关上了门。

    楚映枝望着门外谢嗣初的背影,手摩挲着托盘中的衣裳,嘴角轻轻挂起笑。

    虽然这衣裳外面看着普通,可是触摸起来,料子却是极好的,应当是谢嗣初这几日特意去定做的。

    她垂眸,唇轻扬,又是想到了那条大黄狗。

    那条冷宫的大黄狗,只会在她路过时,乖巧摇尾,算起来也无太大的作用。

    可是谢嗣初...

    作者有话要:

    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