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章
几天的时间几乎一晃而过。
状元楼每天都聚集着一大帮想要下注的人。
陈淮这个名字更是从早期中后的位置一跃到了最有希望夺冠的位置, 很多人无比后悔,为什么当初没有押陈淮。
而一开始就押了陈淮的人更是后悔当初为什么没有多押几注。
沈惊春恨不得都要将陈淮供起来早晚三炷香了。
当初刚来京城的时候,她从姜莹莹的嘴里得知了状元楼可以下注的事情, 后来在姜莹莹的怂恿下, 两个人还偷偷去状元楼下了注。
当时沈惊春手里只有要还房款的四千两还不能动,这个下注的钱还是姜莹莹出的。
姜莹莹中规中矩,觉得有希望的人都押了几注, 沈惊春则是玩了票大的, 直接问能不能押六元。
当时在场的所有人都用一种看傻子的眼神看着她, 连姜莹莹都觉得沈惊春脑子不清醒。
十两银子一注,她直接押了一百注,一千两银子赌陈淮六元及第。
大周朝立朝这么多年, □□三元出了不少, 可六元及第算上前朝,也不过才两人罢了, 赔率直接拉到了最高, 一赔二十。
如今五元已经达成, 只等今日黄榜出来就能揭晓答案。
“以前我觉得你疯了, 现在才发现原来是我太笨了。”
虽然婚期定在了五月初三, 但传胪这天,姜莹莹依旧服了她爹娘, 成功带着人出了门, 只因他老爹已经提前拿到了殿试的结果。
陈淮是本届庄园, 榜眼是个三十多岁的中年举子, 探花则是张龄棠。
作为准夫妻, 姜莹莹觉得马游街这种事,如果她都不能亲眼见到, 将会是一辈子的遗憾。
当初下注,她也撒出去近三千两,但却是广撒网,唯一押中的,还是看在沈惊春的面子上,在陈淮身上押的十注,哪怕当初的赔率是一赔二十,也不过两千两罢了,这还亏了一千两。
“这闻道书院到底是什么了不起的地方啊。”姜莹莹往椅背上一靠,有点欲哭无泪:“你你们家陈状元师从一代大儒陆祁山,跟当今天子都算是同门师兄弟,勇夺魁首就算了,张龄棠居然也能中探花……”
喜欢是一回事,盲目的信任又是另外一回事。
姜莹莹从头到尾都觉得,张龄棠这回参加会试,能考中都已经是他这几年努力用功的结果了,能进二甲不得都是他老爹在背后出力。
毕竟一个当初名满京城整日就是遛狗逗猫的纨绔,他能中一甲,谁信啊。
沈惊春瞥她一眼,得意道:“这可不是我自夸,你家张探花这回能中探花,还真是沾了陈状元的光了。”
陆昀很少收徒,当初张龄棠去闻道书院求学,他姐夫也是亲自求到了陆昀跟前,想叫他收下张龄棠的,可当时陈淮已经先一步入门,此事也就不了了之,后面张龄棠就在闻道书院老老实实的读书,当时他们虽然同在一个书院,但彼此之间其实并没有多少交情。
还是后来回京之后,姜清洲跟陈淮走的近,而张龄棠又跟姜清洲走的近,再有那次架事件,一来二去的双方才混熟了。
陆昀后来再给陈淮开灶,他们几个也都会死皮赖脸的去蹭课旁听。
当初来她家吃过饭的那几个,殿试成绩都不错,全都入了二甲。
姜莹莹这段时间都在忙着备婚,连当初姜清洲等人架去了京兆府的事情,还是很久之后才从她娘嘴里知道的,张龄棠跟陈淮走的近的消息,她是真不知道。
她现在为难的却是另外一件事:“殿试之后,他找人带了书信给我,信中提及了这事,问我有没有押他进一甲。”
别他了,他们京城三大纨绔,姜莹莹一个都没押。
沈惊春嗨了一声:“我当什么事呢,你听我的,等你们成亲之后,如果张探花再问起这个事情,你就当初跟我一起去下注的,我押了陈状元六元及第,你押了张探花进一甲,不过最近这段时间不是要准备婚礼么,实在太忙,那张下注的条子不知道去哪了,保证张探花感动的不行。”
姜莹莹有些迟疑:“这……是不是不太好啊……”
沈惊春跟陈淮是夫妻关系,再加上陈淮本人又是才华横溢,在庆阳那边过来的举子们几乎就没有不认识他的,沈惊春在他身上押注那是很正常的事嘛。
可她当时跟张龄棠又没关系,赌他能进一甲,是不是有点……
沈惊春一副我很懂的样子道:“你听我的没错,男人就吃这一套……”
二人没几句话,皇朝那边就有动静传来。
没一会,姜莹莹的侍女雨集就蹬蹬蹬的从楼下跑了上来,兴高采烈的道:“中了中了,陈公子首榜首名,咱们姑爷第三名。”
作为姜莹莹的贴身大丫鬟,雨集自然也是昨晚就知道了张龄棠中了探花的事情。
但这并不妨碍她今天看到张龄棠的名字出现在黄榜上同样兴奋。
这让她们这群在姜莹莹身边服侍的人,很有种扬眉吐气的感觉。
盖因当初明知道跟她们家姐有婚约在身,还犯贱去勾搭家里三姐的张弘宇这次吊了车尾。
一甲三人是进士及第,三甲却只是同进士出身,二者完全不能相提并论,考中一甲的并非都能进内阁,可三甲的却是几乎连进翰林院的机会都没有。
今天过后,张弘宇连给张龄棠提鞋都不配。
两人都姓张,怎么就差这么多呢?
雨集几人激动的不行,姜莹莹也没冷静到哪里去。
黄榜才张贴出来,游街的鼓乐仪仗队还没出宣德门,姜莹莹已经控制不住的到了阳台上,伸长了脖子往那边看了。
外面如她这般的大有人在,甚至很多人显的比姜莹莹还激动,不止是女人,连不少男人手里都拿着各种鲜花绢花……
宽阔的御街两边挤满了人,上至白发苍苍的老头老太太,下至七八岁的孩,人人都是一副欢呼雀跃的样子,兴奋的不得了。
沈惊春以前见过的那些顶流应援根本无法与之相比。
很快,皇城方向就传来了整天的喜炮声,等炮声结束,又是一阵鼓乐声传来。
御街两边欢声雷动热闹非凡。
等了没多大会,游街的队伍就出现在了几人的视线之中。
大周朝在官服上有明确的规定,三品服紫,六品服绯,九品服绿。
按照规矩,新科进士授官也按黄榜甲第而论,一甲状元授翰林院修撰,级别刚好六品,是可以穿朱红色官服的品级,榜眼探花授七品编修,穿的绿色官服。
一甲三人都端坐于高头大马之上,唯有陈淮最为醒目。
他一年到头都穿的很素,上一次穿红衣,还是在庆阳的时候,沈惊春给他买了一套红色的,但现在这套红色朝服穿在他身上,却是与当初那套红衣给人的感觉完全不同。
御街上的人已经开始尖叫。
皇帝显然也是个颜控,不止状元郎长的好看,那位三十多岁的榜眼同样容貌出众,下巴上蓄着的胡子给整个人都添色不少,而张龄棠当初在京城与他纨绔之名同样为人称道的,就是他的长相。
底下的人很疯狂。
沈惊春耳聪目明,即便外面锣鼓声喧天,欢声雷动,她还是将不知谁喊出来的‘状元郎我要给你生孩子’听了个一清二楚。
这是个人都不能忍啊。
她深深吸了口气,拿出了当初去现场给爱豆应援的气势,双手合拢在嘴前做喇叭状,大声喊道:“陈状元,我要给你生孩子,陈状元看我……”
她声音很大,后面几乎喊到破音,身边的姜莹莹一脸佩服的看了过来。
喊声淹没在外面喧哗的欢呼声中……但陈淮还是看了过来。
沈惊春与姜莹莹待的这间包厢,就是当初上元节皇帝和长公主待过的那间,在三楼,外面带一个还算宽阔的大阳台,陈淮骑在马上,往三楼看上去还需要往后微微仰着身子。
夫妻二人的目光在空中交汇,沈惊春用力朝他挥了挥手,嘴里不停的喊着乱七八糟的话。
姜莹莹已经看的目瞪口呆了,谁知更让她呆的还在后面。
沈惊春不知从哪摸了一朵艳丽非凡的花出来,大红色,看外观有些像月季,但却又比月季瑰丽几分,花瓣在阳光的折射下显得流光溢彩,下面长长的杆子上,还有几片沾着水滴的绿叶。
沈惊春拿着花毫不迟疑的就往外扔。
长长的一枝花,划破长空,稳稳的往状元郎的怀里落去,在无数人的注目下,郎艳独绝的陈状元一伸手接住了那支花,并且朝丢花过来的方向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
这个的插曲并未让游街的队伍有所停顿,三人坐在马背上渐渐在尖叫声中远去。
“我不该质疑你的。”姜莹莹诚恳无比的道:“就你这样的,十个陈状元也逃不出你的手掌心啊。”
沈惊春听到的那句人家要给陈淮生孩子的话,姜莹莹也听到了,但底下那么多人,谁知道是谁出来的。
可沈惊春就不一样了,她跟陈淮是夫妻关系,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给陈淮表露心迹,且她这长相完全可以称的上是艳压群芳,热情似火的娇妻,哪个男人能从她的手心逃脱?
姜莹莹双手合十朝沈惊春拜了拜:“沈先生教教我,何为御夫之道。”
沈惊春尴尬的咳了两声,很想如果是真心喜欢你的人,根本不用多做什么,只要你勾勾手指,他就会很高兴的过来了。
但这种话显然不适合这个时候,她轻咳两声,清了清嗓子才道:“那什么御夫之道,我感觉姜伯母经验应该更足一些。”
毕竟她跟陈淮也勉强能算得上是自由恋爱,而姜夫人和姜侯爷却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结婚这么多年,孩子都生了三个了,姜侯爷的后院却还是只有一个正妻,别妾室了,连个通房丫头都没有,这才是高手,才是真正的御夫之道啊。
姜莹莹听得到欲言又止,很想她老娘那算什么御夫啊,根本就是他老爹年轻的时候见色起意,一眼就在人群中相中了她老娘,后来还想方设法的搅黄了她娘好几门亲事,才抱得美人归,捧在手心里心呵护都来不及,哪还有那个心思到外面搞花头。
不过这也涉及到她老爹的尊严,哪怕跟沈惊春关系再好,也不好在她面前这些。
两人在东庆楼坐了一会,随着游街的队伍远去,外面的喧哗声也渐渐了下来,几个人便商量着走。
姜莹莹好不容易出来一回,倒是很不想这么快就回去,索性跟着沈惊春一起回了她家。
那新宅子赏赐下来之后,她就在家开始备婚,到现在也没见过是什么样子。
一行人下了楼,一楼还在谈论着方才的热闹。
从科举制度建立以来,历朝历代都是探花郎最为美貌,像今天这样,探花跟状元不相上下的情况,还真是少之又少,尤其是榜眼,也是端方持重君子长相,今天这一场游街不失为一桩美谈。
几个人穿行在其中,沈惊春忍不住的嘴角上扬,这群人夸陈淮,就像是在夸她一样,心里别提多美。
主仆几个出了东庆楼的大门,来接他们的马车已经提前等在了门口,两个人带着丫鬟上了车掀起帘子往外看,御街之上散落着不少鲜花绢花手绢。
等马车开始往前走,沈惊春才想起来还有个重要的事情没去办!
那六元及第的奖励,还是拿到自己手里才稳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