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9、第 11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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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乾隆十六年的除夕夜, 柳清菡发动了,足足疼了四个时辰,终于在第二日, 也就是乾隆十七年的正月初一诞下了一对龙凤胎。

    龙凤胎一落地, 就赢得了皇帝和太后满心满眼的喜爱,大办洗三和满月宴,甚至在满月宴上, 皇帝当即给十一阿哥赐名为永瑄, 给五公主赐名和瑾。

    这样的风头, 皇后看了只觉得自己心中梗的难受,肚子也被气的隐隐作痛。

    纯贵妃见皇后不舒坦,愉悦的笑了, 宫务现在在她手中, 虽然许多奴才不乏有皇后的眼线,可她要给皇后添堵, 还是很容易的。

    故而, 在之后的日子里, 皇后时常焦躁, 思虑过重, 几个月后诞下了身体羸弱的十二阿哥。

    有了健康,又带着龙凤胎光环的十一阿哥永瑄, 皇帝对于十二阿哥的到来也就不是那么欣喜了, 尤其是十二阿哥又和孝贤皇后生前所出嫡子一样体弱多病, 因此, 尽管是嫡子, 皇帝也只是照例赏赐了皇后,洗三和满月宴更是比不得龙凤胎来的热闹。

    这般落差, 使得皇后在月子里哭了不少回,纵使太医仔细给皇后调养,到底还是落下了病根儿,腰腹处一到阴冷天就开始酸疼,令皇后以后的日子不止一次的后悔。

    乾隆二十三年,刚过完正月,十一阿哥就满了六周岁,今天就是十一阿哥要搬去阿哥所的日子。

    一大早的,永琋就来了永寿宫,想着帮弟弟搬家。

    十三四岁的少年,浑身充满了皇子威仪,又因自己的额娘是淑贵妃,宫中上下无人敢有半分忽视。

    永琋轻车路熟的来到西偏殿,果不其然的见到自家额娘和妹妹正在永瑄的床边叫他起床。

    和瑾见自己叫了永瑄许久,永瑄都没搭理她,不免有些不高兴。她嘟着粉嫩嫩的嘴巴,晃了晃柳清菡的衣袖:“额娘,你看永瑄,好懒啊,女儿都叫了他好几声,他都没反应。”

    真是不明白,都是一个额娘,永瑄怎么能这么懒呢?真是丢她的人,哼。

    柳清菡低头看着和瑾噘的能挂油瓶的嘴,无奈的笑了笑,正欲话,永琋那略有些沙哑的声音就响了起来:“和瑾,永瑄也是你哥哥,你怎么能没大没的直呼哥哥的名字呢?”

    永琋正在处于少年的变声期,所以声音逐渐褪去了年幼时的稚气,变得愈发富有磁性起来。

    原本听见永琋的声音,和瑾还是很高兴的,可一听到她九哥半是含笑,半是认真的话,像是指责一般,和瑾莫名的就觉得委屈,她眼眶一红,黄莺似的声音带着哭腔:“我不,就是要叫永瑄,永瑄永瑄永瑄,九哥坏。”

    因为和瑾和永瑄是双胞胎,而永瑄又比和瑾早出生了那么一刻钟,和瑾就成了妹妹。可来也怪,和瑾自会话开始,就从来没叫过永瑄哥哥,都是直呼其名的,皇帝和太后格外喜欢这个嘴甜的公主,也没有过多苛责,唯独永琋这个做哥哥的,每次听见就要纠正,但偏偏和瑾最讨厌旁人要她叫永瑄哥哥了。

    每次因为这个问题,永琋总是能跟和瑾道好久,这会儿见和瑾不听,永琋就摆出了一副教的模样,柳清菡见了,忙道:“好了,你们兄妹就别闹别扭了。”

    永琋也不是不疼和瑾,相反,永琋是随了她,性子过于谨慎,但又比她更为吹毛求疵,能不犯错的事情从来都不犯,这又像极了皇帝。

    也因此,永琋眼中是最容不得沙子的,旁人便也罢了,永琋没那个兴致去管,只永瑄与和瑾,每次只要犯在他手下,那是比她这个做额娘的都严厉。故而和瑾和永瑄兄妹俩对这个一母同胞的兄长,可谓是又敬又怕的。

    柳清菡发话了,永琋自然是要听的,他微微含笑,半低了低头:“是,额娘。”

    屋子里这么大的动静,永瑄就是再能睡,也该被吵醒了,他捂住嘴了个哈欠,睡眼惺忪的看见和瑾微红的眼眶,嘟嘴道:“爱哭鬼。”

    来也是奇怪,明明是双胞胎,两个人的性子却完全不一样,永瑄不仅懒,还毒舌,和瑾就完全符合了柳清菡心目中可爱公主的预期,嘴甜会哄人,长得还随了她的优点。

    和瑾闻言,立马瞪着眼睛,大声反驳:“瞌睡鬼。”

    柳清菡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摸了摸和瑾的发顶:“两个鬼。”

    永琋也是忍俊不禁,和瑾跺了跺脚,娇嗔的喊了声:“额娘~”

    永瑄眯着眼睛,瞧着和瑾一扫方才要哭不哭的表情,转而恢复了往日的灵动调皮,他不着痕迹的舒展了眉头,“额娘,你和妹妹出去吧,儿子要更衣了。”

    柳清菡是知道自己儿子的习惯的,所以便带着和瑾回了正殿,踏出门槛儿时,还不忘催促一句:“那你记得快些,不要磨蹭,搬去阿哥所可不要误了吉时。”

    古代搬个家都是要由钦天监拟定吉日吉时的,一切都要严格按照时间来。

    永瑄点头:“儿子知道了。”

    待西偏殿里没了柳清菡和和瑾的身影,永瑄依旧躺在床榻上,只面部表情异常认真的看着永琋:“九哥,妹妹很乖的,你以后不要总惹妹妹哭了。”

    他一点儿都不在乎和瑾叫不叫他哥哥,再了,和瑾从就叫他名字,他都习惯了。况且龙凤胎之间也是有心灵感应的,他见不得和瑾不高兴。

    永琋面对永瑄严肃认真的表情,喉咙一梗,被气笑了,他一巴掌拍在了永瑄的头上:“合着就你会心疼和瑾,爷就一点儿都不心疼?”

    他那是为了谁啊?还不是以防被心怀不轨的人给抓住把柄借题发挥?

    永瑄龇牙咧嘴的摸了摸光秃秃的脑门儿,点头道:“既然你也心疼,那就要记着,不许再让妹妹不高兴了。”

    永琋白了永瑄一眼,伸手掀了永瑄身上的被子:“行了,爷知道了,赶紧起身,叫奴才伺候你洗漱更衣,别让额娘久等了。”

    罢,永琋也抬脚出去了,他走到正殿外,正欲进去时,殿里愉悦的笑声隔着朱红色的殿门传到了他耳中,和瑾声音稚嫩道:“额娘,我没有生九哥的气,悄悄告诉你哦,我和永瑄其实很崇拜九哥的。”

    “哦?为什么崇拜呢?”

    “因为九哥懂得好多好多我和永瑄不懂的东西啊,只有比我厉害的人,我才会叫他哥哥,永瑄没有九哥厉害,我才不叫他哥哥呢。”

    “这样啊,那你的想法,你九哥知不知道呢?”

    “不知道。”

    隔着门,永琋只听声音,也能在脑海中想到,这会儿和瑾应该是萎靡的低着头,浑身透着失落,活像是一只被人遗弃的狗狗,他不自觉的发笑。

    殿里的声音还在继续:“和瑾,你要记住,额娘,你,永瑄,还有你九哥,是这个世上最亲近的人,咱们之间不应该有任何隔阂,你不喜欢你九哥让你叫永瑄哥哥,那你就要明明白白的告诉九哥你不喜欢,而不是耍性子,这样时日久了,再是亲近的感情也会被消磨光的。”

    “额娘,我知道了,回头我就和九哥。”

    柳清菡搂着和瑾,笑容温柔:“真乖,亲人之间,胜在坦诚,只有这样,才能减少不必要的误会,像你刚刚那样的态度,额娘还以为你不喜欢你九哥呢。”

    和瑾抠着指头:“哪有。”

    听着里面的谈话,永琋会心一笑,永瑄不知何时站在了永琋身旁,的身躯只到永琋腰身的位置,话却和大人一般,摸着下巴道:“九哥,弟弟怎么觉得,额娘这话也像是在给你听呢?”

    闻言,永琋的笑意瞬间收了起来,斜了永瑄一眼:“就你知道的清楚。”

    今儿个不止是永瑄乔迁的日子,还是皇后所出的十二阿哥永璂乔迁的日子,而且这兄弟两人还是邻居。

    早在乾隆十九年的时候,四阿哥就娶了嫡福晋,伊尔根觉罗氏和硕额驸富僧额之女。五阿哥则是在去年十月二十一娶了鄂尔泰的孙女为嫡福晋。

    因为成亲,两人早已经出宫建府,所以现在的阿哥所中,东头所是六阿哥在住,东二所是八阿哥住着,永琋换到了东三所,余下的东四所和五所就是永瑄和永璂的住处。

    永瑄和永璂年纪相近,故而皇后便喜欢事事拿两人比较,就连选个住处也要争夺一二。

    原本按照皇宫里的规矩,住处都是按照年龄大来分配的,内务府给永瑄分了东四所,给永璂的是东五所,偏偏因为这个,皇后心里极为不满,认为永璂是嫡子,理应排在永瑄前面,占据东四所,所以她便随口找了个由头,赏了分配住所的内务府管事三十板子,直到现在,那管事的挨了板子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哪里得罪了皇后。

    可巧的,柳清菡一行人到了乾东五所时,皇后刚好从东五所出来。

    两方人迎面撞上,柳清菡敷衍的蹲了蹲身子:“皇后娘娘万安。”

    乾隆二十年,因为永璂得了一场风寒,人差点儿夭折,皇后便怀疑到了柳清菡身上,觉得是她容不下嫡子,所以动的手,皇后一气之下,暗地里也叫人去害永瑄,还好柳清菡发现的及时,没让皇后得逞,可自那以后,柳清菡和皇后之间连面子上的和平都维持不住了。

    皇后叫了起,从头到脚的量了柳清菡一遍,只见她三十几的年纪,容貌依旧保养的如同二八少女般耀眼,多年来似乎从未变过,可她却早就成了老女人,逐渐变白的青丝,还有脸上浮现的一根根的皱纹……

    “淑贵妃倒是闲暇,也亲自来了阿哥所。”

    柳清菡轻笑,的话意有所指:“便是不得空闲,也是要亲自来瞧瞧的,毕竟这阿哥所是永瑄以后要住好几年的地方,自然要仔细,可不能让什么脏东西莫名其妙的混进去了,您是吧?皇后娘娘。”

    皇后老脸一僵,咬牙道:“那淑贵妃可要检查好了,莫要有所疏漏才是,本宫就先走了。”

    “皇后娘娘慢走,正好十二阿哥就住在永瑄旁边,日后十二阿哥有空,可要让他多多和永瑄一起读书玩耍,也好联络联络兄弟感情。”

    皇后闻言,脚步走的愈发快了。

    永琋看的担忧:“额娘,若是皇阿玛知道了……”

    随着他年纪越来越大,也渐渐明白了他皇阿玛的性子,多疑深沉,所以他平日在御前时,一贯心,谨慎的性子也是这么养出来的。

    柳清菡不在乎的笑了:“知道就知道了吧,估计你皇阿玛巴不得看到这样的场景呢。”

    这些年来,宫务一分为三,皇后,她,纯贵妃手里各一份,也就造成了后宫三足鼎立的局面,只不过纯贵妃与皇后有仇,她也瞧着皇后不顺眼,所以她与纯贵妃走的稍微进了一些,皇后的日子也就愈发难过了。

    永琋眸光微闪,似乎明白了什么,他抿了抿唇,声道:“儿子听,皇阿玛要把六哥过继出去。”

    六阿哥永瑢,恰好是纯贵妃的次子。

    柳清菡一惊:“过继出去?过继给谁?”

    “这昨儿个儿子去养心殿求见时,无意间听到皇阿玛的,似乎是,慎郡王。”

    慎郡王是康熙爷的第二十一子,也是皇帝的叔叔,永琋这一辈的叔祖。

    柳清菡扶着永琋的手,带着人进了东四所:“额娘听,慎郡王一生无子,如今又病重,不知还能撑多久,若是你所言为真,怕是六阿哥出继一事,势在必行。”

    永琋点头:“额娘的不错,只是六哥还不知道,若是六哥知道了,还指不定如何伤心呢。”

    柳清菡道:“他伤不伤心的,和咱们可没关系,本宫了解纯贵妃,若是纯贵妃知晓此事,必定会求到养心殿去,你常在你皇阿玛跟前,可别傻乎乎的撞到这件事上去。”

    永琋笑了笑:“瞧额娘的,儿子没这么傻。”

    虽他和六哥的关系也还算可以,但也仅限于可以罢了。

    不要他凉薄,实在是生在皇家,压根儿就没有多少兄弟情义可以讲。

    作者有话要:

    永璂(qi)二声,不读ji啊。

    PS:因为个人原因,以后的更新时间改为晚上十一点,要是白天事情不多,应该会提前哒。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