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化人形
仙魔大战的战书来自余阁手笔, 这事儿一开始祁支就没算隐瞒谈昭,这也正是早时祁支与谈昭交易表现出的一点诚意。
叶郦用堂紫玉与祁支交易了那瞒天过海的战书,而祁支又用叶郦的线索与谈昭交易了魔族内部的行事方便。这事儿祁支以为都告一段落了, 今日猛然听他提起倒有些意外。
“我不是告诉过你叶郦来找过我么?我真不知道她的目的是借两族大战杀叶少门主。”祁支按了按掐在喉间的手,深觉麻烦, 反问道:
“先前是我无心之失, 给她制造了机会, 可我与叶少门主无冤无仇, 我害她做什么?”
谈昭与祁支最大的不同在于, 他向来不爱与人弯弯绕绕,也或许是绝对实力给予他单刀直入的资格。
“你觉得本君会信, 仅凭叶郦的身手,杀得了她?”
谈昭本就怀疑祁支,而那日掌柜前来敲门,阴差阳错将祁支要的蜡烛送到了谈昭手中。
红芯白蜡,初燃起时与寻常蜡烛无异, 直至烛身融化一半剩下其中的精致竹筒, 竹筒间字条掉出。
字条上的内容不怎重要,不过查到了东西不在将家,在谈昭身上。倒是那白烛燃尽时一抹余烟散发的异香更引人注意。
那个味道也在叶郦与仙魔大战的密林处出现过。
彻凉月光落在扼住少年脖颈的手上, 逐渐收紧,狠厉之色释出。“是叶郦杀了她, 那又是谁帮叶郦杀了她?”
话罢,男人再不忍耐狠厉, 骤然浑厚的内力释出, 竟振得树梢月影都颤动了起来。而正面交锋之下毫无胜算的祁支在他手下就如一只负隅顽抗的蝼蚁, 他惨白着脸, 呼吸在谈昭掌中紊乱失常,瞳孔也不断收缩。
“是。”
“是我给了叶郦杀人的手段。”
谈昭的话无疑揭开了他一直试图忘却和模糊的事实,他的面色变得难看,是无法呼吸的窒息之相,更是直面翻江倒海的悔恨带来的痛苦。
“是我……是我间接害死了她……对、对不起,我真没有想到是她……”
皎白月光反射了少年眼角一抹晶莹,他痛苦地仰着头,哽咽着一遍又一遍地重复:“我错了……我错了,是我、我害了她……”
“既然如此,你便为她偿命吧。”
祁支的气息在狠厉手掌之下孱弱,他断断续续地:“但那日,我没有骗你……她有可能……真没死……”
随着浑厚内力颤动的树林在祁支的声音落下瞬间静谧,上一瞬还暴戾不可方休的男人陡然收力,“你什么?”
未等祁支应声,便有另一道声音由远及近传来:“大晚上的,在别人家林子里什么悄悄话?也和我?”
来人一袭华贵狐裘,俊目朗眉,可不正是早前露面了的将家公子。他本是揣着手在湖畔孤零零地烤着火,准备一等到天明,只是没等到该出现的人,便听暗卫来报,有人在藏宝阁附近的枇杷林里起来了。
将筠拎了把剑便快速赶来了,本想着也能来长长见识,便躲在远处树影中看了好一会,却是没见到什么壮观斗场面,只见了那谈昭单方面压着地上少年。
要将筠在外游历两年学到了什么,那大概就是少管闲事这一条。
将筠别了身就算走,倏然又想到那丫头将这二人引来此处,莫不是就是想叫他帮一把的?这般想着,眼瞧那少年就快被谈昭掐死了,他这才不得不现身。
“这位便是大名鼎鼎的魔族魔君吧?魔君大驾光临寒舍,怎么也不通报一声?”
“不关你事。”谈昭漠然应道。
将筠见他头都不曾转一下,虽是颇为被轻视的不满,但也明白自己不是他对手,“话虽如此,此处也好歹是我家。二位实在要,能不能劳烦,移驾上外边去?”
实在聒噪,个人还要看场合?
谈昭抬了抬眉,只屑给将筠一瞥,便丢了记冷镖过去,后者飞身躲过,倒也没有径直冲过来,只是绕着他二人了个圈儿,便从林间飞跃着,身影越来越远。
而后竟然……跑了?
将筠这吱一声就跑的法属实稀奇,谈昭也不禁皱了眉头,也在这一瞬的走神,给了祁支动作的机会。
就见他手法飞快在袖间画了一道符,右手支撑着草间泥土悄然画圈,随后口中默念一声符咒,倏然尘土迎风而其,搅合着树影与月色浑浊了一片夜空,等尘埃落定,人影早已消失,只剩了一地难掩的血迹。
那一头,将筠在谈昭面前现了个眼,而后便在自家院里飞速逃走了。
单枪匹马,他本就不过谈昭,更何况是为了那么一个素不相识之人,更没必要去招惹那么一个仇家。
倒是不知道,那姓叶的丫头究竟摆的什么谱将那么一尊祖宗请到他这里来。今夜他大设宴席,敞开将家大门,给足了她出现的时机,又点了早年间从她那顺来的怪香,怎么着也该寻来了。
难不成,是出了什么差错不成?
将筠从墙头掠下院中时,迎面撞上寻他的将老爷,一见他那飞檐走壁的阵仗又抄起扫把骂道:“有门你不会走是吧?老子屋檐都快被你踩破了!”
“诶诶,好爹,别别!”将筠夺过他爹手中家伙,好歹安抚下来,这才起今晚之事。
将老爷遣了周遭家仆,放低声量:“今日开府设宴,寻到你的那人了?”
“那丫头是没寻到……爹,明日再借我些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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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差阳错,叶春渺吞了传中的二丹。
一丹还魂丹,还人世间未散之魂,她从岳天群那儿吃的;一丹为归元丹,归还丹元精魄,也是她从岳天群那儿吞的。
两颗丹药都险些要了她一条命,那日从岳府逃出,阴差阳错又去了谈昭新房,见到了她那“善良无害”的好妹妹,不知是否在做梦,她竟又变回了人身,还捅了叶郦一刀。
而后便是一片混乱,先是谈昭要叶迁惩治叶郦以还她清白,再是有人要杀谈昭,再紧接着有人中了她,她便失去了知觉。
陷入黑暗之中,她当是方才种种皆是被岳天群那杀千刀的晕了出现的幻觉,可直到再度醒来,听到谈昭与祁支二人的对话才知一切都是真切发生的。
她竟然……真的变回了人身!
叶春渺欣喜若狂又不敢相信,她迫不及待想要证实这件事,却无奈猫身子被岳天群伤得太重,只能一边慢慢修养,一面暗中听探谈昭与祁支的对话获知消息。
谈昭似乎在寻找什么东西,两日以来便待在屋中等待线索。他们住在一处酒肆之后,通过屋外传来的酒客谈话声,叶春渺大致知道了那日谈昭大婚现场发生了哪些事情。
第三日时,谈昭去后山练剑,他前脚刚走祁支便也溜了出去。
大致是两颗丹药的作用,叶春渺的伤恢复得很快,表皮伤口几乎愈合,只剩猫尾巴上秃着一块。两人一走,她便化了人形。
谈昭屋中没有镜子,她便俯在水盆前,喜不自胜地望着水面女子的倒影,欣喜得不知该如何话
没有在欣喜这件事上耗费太多时间,她很快从屋中寻到了笔墨,模仿将筠的字迹写了一封邀请函塞进门缝里。
那骚包…应该在家吧。
果不其然,当日谈昭便启程出发向元景城去,行至元景城,两人在一家客栈落脚。祁支便是那副假装推心置腹的样子诚恳发誓自己不会逃,谈昭是一句话都不信他的,但也懒得拆穿他。
而叶春渺私心更信谈昭,也觉得仙魔大战蹊跷,有意要探祁支,便趁两人都翻窗出门时悄悄现出人形,将两人的门牌换了。果然那日便有人将东西送到了谈昭房中,并直言是给天字六号客人的。
那白烛叶春渺是没看出什么蹊跷,左不过是一条字条,却见谈昭逐渐变了脸色。
将府设宴,日暮之时,谈昭与祁支一同离开,脚步声渐行渐远,榻上猫翻身而起,正要跃下地面,爪子一顿,继而竖起耳朵,又缓缓退后,悄无声息地钻进了毯子里。
片刻,两人推门进来,是那日的灰袍人。摘下拢在头上的巨大面巾,露出那人骨瘦如柴的诡异样貌。
两人在屋中翻找了一番,是翻找,事实上也只是用眼睛寻找,并未上手,许是怕留下气味。
他们来回寻了一番没有结果,一人问:“你确定那日他身上有古族威压?会不会是那子修的什么功法?”
另一人应道:“不会,那日我远远跟着,还被他振得快吐血,不是古族还能是什么?!咱们好生找找,兴许能找着谈昭的身世线索,回头拿了呈给主子,可不得给咱们好好提拔提拔!”
古族?
叶春渺听师伯过,旧朝有荇、支、周吟、守知四神族,而随着族中内乱纷争,如今尚存的便只剩了荇族一族了。
“可这屋子一览无遗,哪儿来的线索啊?”
“喏,前两日哥儿几个死人手里翻到的寻宝尺,据按着这尺的方向啊,就能寻找宝物。”
“真的吗?可是这尺头怎么一直在晃啊?”
“那是因为老子人在晃!傻!”
……
叶春渺藏在桌布下暗自腹诽:这点脑子当恶人可不够用啊。
也亏的谈昭回来的晚,不然让这俩不太聪明的人便在这儿不停磨蹭商量,估计要被谈昭片成片儿都成。
这会,叶春渺都在桌子下了几个盹了,两人还没商讨出个所以然来。
转眼就过了将近一个时辰,叶春渺等两人走等得肚子都饿了,正思索着要不干脆堂而皇之地走出来时,终于听到其中一人道:
“要不……咱们下次再来?”
“成,过两日城中还有烟火大会,那日动静大,咱们还有机会。”
二人磨磨蹭蹭乱了叶春渺的计划,她本是算趁着将家设宴趁乱混进去寻将筠的,这会瞧着谈昭和祁支也快回来了,她也不好这时离开了。听那二人言两日后有烟火大会,倒也是个不错的时机。
这般想着,叶春渺化了人身,轻车熟路地从一旁的柜子里取出了一锭银子便出门了。
作者有话:
今晚争取再更一个。
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