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懒得想了
竟然是他;
又或者……果然是他。
将筠的话的确让叶春渺意外了几瞬, 但很快便接受了这一事实。
毕竟叶春渺早时便对祁支心有疑虑。
他虽然平时表现得吊儿郎当,瞧着像是个恣意又快活的少年郎,但会的符咒技法可不少。更何况, 身为余阁阁主之人,岂会是等闲之辈。
他的面容永远笑嘻嘻, 可愈是这样, 愈叫人捉摸不透他心中所想。
只是叶春渺不明白, 祁支为何要这样做, 她在从前与祁支并不相识, 不可能是出于私仇。
恐怕,借此挑起仙魔大战才是他的主要目的。
“你没事儿吧?”将筠见她不话, 伸手在她面前晃了一晃。
叶春渺回过神来,看了他一眼,摇了摇头,“没事,就是想不通,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这我也不清楚了。”
将筠回想起先前叫人去查祁支的底细, 查到的尽是江湖上本就知晓的辞,“那祁支的身份不好查,毕竟余阁做的就是听消息这活, 防御外人的探更是不在话下。你可有何时得罪过他?”
叶春渺自然否认了他,“先前都没见过他。”
“若非私仇, 那便是想对仙派下手了?”
叶春渺应声,“我也是这么想的, 更何况, 他若是想杀我, 不必做出那么大的阵仗来。”
时, 两人已经走到了将筠的别院。
这公子不愧是整个将家最华贵之人,单单一个别院的奢靡程度便是其他宅院的几倍了。
叶春渺跨入雕花繁密雅致的门扉,绕过象牙白花樽,经过百鸟朝凤大师题字的屏风,一路被十五六个侍女家仆问了好之后,感慨了句:“你子,可真会投胎啊!”
将筠受用地扬了扬下巴,抬手示意屋中伺候的侍女下去。
“我这儿有吃有喝,可不比谈昭那儿好?你便在我这儿住下吧,就算谈昭醒了找不到猫,又能怎样?还能把整个元景城掀开来找不成?”
若是放在从前,叶春渺或许会对他这话不以为然。
毕竟谈昭那么个疯男人,为了只猫把整个元景城掀开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但现在,由着先前那么个不清不楚的亲吻,叶春渺只觉得听到他的名字呼吸便不由得漏了半下,更不愿见到他了。
“可我住这儿,将老爷不会有意见吗?”
“你就放心住下吧,他对我那是看哪儿都不顺眼,没事儿怎么会往我这儿来?”
将筠拍了拍叶春渺的肩,交待她有什么事儿就吩咐底下侍女去办,他自己就住在这别院附近的夏澜阁,有事儿叫他就是。
见时间不早,将筠便离开了。
留在别院伺候的侍女们年纪不大,平日里见着将公子英俊潇洒不免脸红,又寻思公子平日也甚少与女子接触,怎么今日竟带了个女子回来,还直接将自己的房子都让给她住了。
侍女们好奇这女子长相,便争着端茶递水进来,一个着急,在门口撞了个满怀,端盘上茶水糕点将将飞出去,就见一只白皙纤细的腕子从眼前闪了过去,带起一阵浅浅的风,随后面前出现一袭素色裙裾。
侍女错愕抬头,眼前女子一袭浅紫素色衣裳,衣裙简单朴素,饶是如此也挡不住那张惊为天人的脸带来的震撼。
女子柳眉依依,双眸似桃花勾挑,眼若宝石淬了灵气,明眸皓齿,美得似天上下来的仙子。
侍女没见过这等天人之姿,一时错愕得不出话来,直到对方嫣然一笑,将糕点盘子再放回了她手中,才恍然回过神来不住低头道歉:“奴婢、奴婢该死……”
“没事,你们先下去吧,早些休息,不必来伺候我。”
声音也好听……
侍女耳朵一红,赶忙替人拉上了门快步离开。
房门合上,门外没有了声响。
屋中人这才好像泄了力,身子倚靠在门边一点一点地滑落了下来,最后无力地连手指都抬不起来,化作了猫身。
今日约莫是黄昏时分出门的,大致……三个时辰。
经过这几日化人形的摸索,叶春渺逐渐找到了她这身子维持的极限,大致便是三个时辰。
时间一接近三个时辰,她便会觉得浑身乏力,直至连手指头都抬不起来,最终变回猫身。
天色已晚,叶春渺也觉得疲惫,便三两下跃上了将筠的床铺。
将筠这孙子,睡得一床榻子也不知铺了多少层,软塌塌的褥子几乎能将她整只猫陷进去,可比谈昭整日睡的硬床板舒服多了。
叶春渺满意地选了个位置躺下,合上双眼,明明疲惫至极,却无论如何也觉得睡不舒服,翻来覆去了半刻钟。
脑海中竟无意识地冒出了一个想法:
唉,若是谈昭抱着就好了!
叶春渺被自己无端冒出的想法吓了一跳,整只猫弹了起来。
她疯了么?!她怎么会去想那么个疯男人!
一定是因为这褥子太冷了,缺个暖床的,她才会想到谈昭的……
定是如此!
就见宽大床褥上,那只尖脸猫奋力甩了甩头,又寻了个满意的姿势,这才缓缓睡着。
夜色浓重,半夜又露了头的月光落进窗子。
床上猫不知是做了什么梦,仰起脑袋魇足地蹭了蹭头顶空气。
-
翌日,叶春渺是被院子里的声响吵醒的。
一道声音气急败坏:“臭子,老子废那么大力气才把你以前浪荡风流的名头洗掉,你倒好,转眼就又往家里带不清不楚的女子了!!”
叶春渺从床上坐了起来,敏锐捕捉到了“又”这个词,心道将筠这子以前究竟成日做什么,一边通过窗边细缝向外望。
站在院子门口的男人四五十上下,瞧着和将筠有几分相似,正气得吹胡子。
另一边,将筠则头痛地捏着眉心瞪周遭下人,“哪个的瞎话?看我回头不扒了你们的皮!”
“呵,看来是确有其事了!你个死子,看我不死你!”着,将老爷就抄起扫帚,将筠连忙止住。
“行了行了,别听风就是雨!你且仔细想想,我带女子进门还需要偷偷摸摸走侧门么!我哪次不是香玉马车长街招摇着,大摇大摆走的正门?”
好一通歪理,竟还真问住将老爷了。
眼瞧将老爷就快相信,屋子里好死不死“锵”的一声,传出花瓶坠落声。将老爷双目一瞪,狠狠将扫帚一甩,“死子,你再给老子装!看老子不把人给你揪出来!”
将筠扶额,快步跟上去,一面故意抬高了声量:“爹,别进去啊爹——”
时,将老爷已经推开了房门。
正厅无人,他轻车熟路绕过屏风直奔将筠卧房,没有抓到什么不清楚的女子,却见那床榻上头蹲了一只长相滑稽的猫,正眯着眼和他对视。
“瞧见没!女子在何处?”
“这……”将老爷见房中竟真没有女子,一时面上下不来台,胡子一吹,瞪眼道:“这哪来的丑猫?!怎的长成这样!”
将筠瞥眼床上猫,一时也没忍住,“扑哧”一下笑出声。
他是知道叶春渺成了一只猫,但是未曾想到,会是如此一只……
丑猫!
笑半天,憋出一句:“丑点好,镇宅。”
“……”
见将老爷气呼呼走远了,将筠这才合上房门,还未来得及转身嗤出声,就有一把锐剑横了过来。
“再敢笑一句,老子就刀了你。”叶春渺站在他身后冷冷道。
“好好好,不敢了。”将筠收住笑,指尖心翼翼地推开了那把横在他脖子前的青山剑。
“咦,话回来,你这把剑何处寻回来的?难道跟你一块儿变成猫了?”
将筠提这一嘴,叶春渺便又想到了谈昭。
这把剑是在谈昭随行带走的暗匣中找到的,似乎从她在魔族时开始,那个暗匣就被他摆在床头了,或许……是从仙魔大战中捡回来的。
叶春渺倏然想起那日在暗匣中一同找到的自己的画像,握着剑柄的指尖紧了紧,心底竟泛起了一阵晦暗不明的情绪。
将筠将手中食盒放下,招呼叶春渺过去,她这才含糊地回答了句,“本来就在的……”
在餐桌旁坐下,叶春渺这才想起早上本想和将筠的事:
“我想去试探一下祁支。”
-
另一头,元景城脚下,江滩附近竹林十里,往里去,竟矗立着一间竹屋,一大早便有淡淡炊烟飘出。
往近了看,竹屋门口蹲着个扎了圆环发髻的姑娘,正拿着一把蒲扇给药罐子扇风。
屋子里仅有茶桌和床榻一套。
床上躺着一个男人,床边坐着一个,站着一个。
“你身上的燎式毒解药不难找,左不过是敲敲那些老东西,拿把刀便都交出来了的事情,难的是你身上的拾味散。”
朔风收起药箱,面色并不怎么好,“此毒是古毒,制法复杂,如今已经鲜有人知晓,会解毒的人更少。”
一旁站着的是林朝。
先前照谈昭意思,他留在魔族中注意长老动向,顺便将谈昭日常的事务交由掌事处理。谁料刚从长老那儿拿到了燎式毒的解药,便得知谈昭又中了一味更烈的毒。
“这如何是好?你可有解毒的方法?”
朔风摇了摇头,“我尽力一试吧。”
相比与二人,床上人的反应则淡然许多。
他只敛了敛眼睫,神色微黯,继而道:“无妨,早些动手就是了。”
林朝抿了抿唇,放低了视线:“魔君下山这几日,可有追查到那些人的下落?”
“有。”谈昭微微颔首:“譬如,这毒。”
会制毒的人少,要寻的人便也少了。
朔风明白他的意思,眼底纵然有万般话想,但也只能压下嘴角,“我出去看看那丫头药煎好了没。”
朔风走出了竹屋,林朝关切地抬了抬眼,转而又问:“公子昨日是如何到那船舱之中去的?属下到时江畔早已没有人影,何人竟能伤到公子?”
听到这话,谈昭沉静的眸子终于泛起了一点涟漪。
昨夜,似是做了一个特别的梦。
在那个昏暗的船舱中,他枕在她腿上,船舱摇晃,她的发丝便痒痒的扫过他的鼻尖。
视线所及处,一抹细腰盈盈一握,衣襟包裹,再往上,凝脂细颈,散发着一阵令人失控的香味。
此外,唇的味道……极好。
谈昭的手指拢了拢,眼波微动,淡淡回答道:“不记得了。你先下去吧。”
林朝退下,屋子落了清净。
谈昭想再休息会,可心却如何也静不下来了。
他的脑海里反复着昨夜月色潋滟,船舱轻晃,她身上气味勾人,美目顾盼。
他采下那一抹芳泽,反复舔舐,含入口中细细地吮吸,带出一道晶莹。
反复……想将她整个揉进自己的身体里。
不知过了多久,谈昭深深地呼出一口气,紧闭的眸子再度睁开,额前已经覆上了一层薄汗。
他坐了起来,欲从衣袖中取出什么,却摸出了一罐拇指大的药瓶。
药瓶……取药。
谈昭的身子陡然僵住,瞳孔骤然收缩。
昨晚的事……不是梦。
作者有话:
我这不到死线不动手的拖延症,该,怎么治or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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