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大乱11 长渊:“回头有机会办酒,肯……
婴勺道:“你不是不喜欢我很久了吗?”
长渊注视了她片刻:“你脑子好使了?”
“我一直都挺好使的啊。”婴勺拒不承认自己从头到尾不清醒的举动, 死鸭子嘴硬道,“我知道你是长渊,可你为什么今天看起来这么奇怪?”
长渊被她压得有些胸闷:“你胳膊肘往旁边挪一挪——哪里奇怪?”
婴勺听话地把胳膊肘从他的肋骨上移开, 压住他的胸前, 想了想:“你亲我了。”
长渊纠正道:“是你亲的我。”
婴勺歪了一下头, 眼珠子不太灵光地转了转, 仔细想了想:“是吗?”
从这个角度,长渊看见她微微伸长的脖颈, 上面两条淡淡的青筋。
“你再想想。”他道。
婴勺再歪了一下头,视线重新落回长渊的眼里:“想不起来了。”
然后她感到有一只手抚上了自己的后脖颈——那力道与从前拎着自己后脖子毛的很是不同——不轻不重地往下一摁。
长渊的嘴唇接住了她的嘴唇。
婴勺睁着眼睛,发出了闷声的疑惑:“嗯?”
长渊看着她那双近在咫尺仿佛完全不清楚状况的眼睛,心头的无奈变成了恨铁不成钢。他在婴勺背上不轻不重地拍了一下, 略含糊地命令道:“闭眼。”
好在还算听话。
白兔们找过来的时候,婴勺已经把头搁在长渊的胸口睡着了。
魔尊的胸口没有心跳,永远都不会吵着她睡觉。
白兔们似乎只是来找婴勺玩, 围在她和长渊的身边, 在他们身上蹭来蹭去。
长渊一只手随意地搁在婴勺的腰上,另一只手枕在颈下, 睁着眼看了一会儿天, 觉得有点晒,又闭上。
隔着两层衣服,婴勺全身上下都热烘烘的,让他几乎分不出是阳光太猛还是这人的酒劲未褪。
有一两只和婴勺相熟的兔子, 胆大包天地拿魔尊当了垫脚石,爬到了婴勺的背上,这里踩踩那里嗅嗅。婴勺大概是觉得痒,睡梦中扭动了一下身体, 鼻腔里哼哼了两声,白兔从她背上滚下去。
长渊及时托住了翻身的婴勺,使得滚作一团的兔子们避免被压死。
他坐起身来,抄了婴勺的膝弯,沾了一背的草屑,一路抱着她走回了房。
婴勺依旧很没有睡相。长渊摸着她的额头,好像没有昨天他刚来时那么烫了。
他把窗户关上,给婴勺盖了条薄被,又拿了条厚一点,开,搁在她翻身就能卷上的位置。
他走出了房门。
和正坐在雪槠树下等他。
弈樵在很远处陪着他那条自从被施了法之后便一直不太正常的驴,青樱把一筐筐的雪槠树叶在树下摆整齐,等着来日渺祝来取。
和抬了抬下巴,示意他坐下。
“自己倒茶,润润嗓子。”
长渊感到了自己的待遇似乎有微妙的下降。
但和显然不准备再和他讨论这门亲事,甚至连婴勺相关的都不想提。
她递过来两封信。
一封来自天宫无上常融天,一封来自魔界。
长渊的目光落在第二封信上,有罗织的印戳——看来她的伤势已经在好转了。
他把信拆开,飞快地扫完。
然后又看了广胤写来的那封信。
和喝了口茶,等待他的反应。
“天界在魔界埋了这么多探子。”长渊扬了扬眉。
和:“这是重点吗?”
“双方的情报恰好互补,证实了我的一些猜测。”长渊放下信,给自己倒了杯茶,“当然也有我没猜到的。”
“婴勺和我提过这个璧城主,是从四境轮里出来的。他从凡世脱身后,消失了一阵子,或许是去召集自己流落在外的下属。”长渊道,“我先前以为他是想在魔界安个家,但现在看来,他的处境似乎并不像我想的那么顺利。”
“亲眼见过璧城主的人,都判断不出他的来路。他身边跟着一批从四境轮一起出来的人,但也并非一条心。”和道。
“旧主子来了新地方,失去了过往的权势和地位,底下人当然会动心思。”长渊道,“只是此人究竟是如何与刑旸扯上关系的,属实让我很好奇。”
“我们无法确认璧城主是否曾经出过四境轮。”和道,“倘若真的没有,他的岁数或许比我不了多少。”
“那么他与刑旸的联系就是在父神封印四境轮之前产生的。”
和点头。
“龙肩叛乱,是谁在背后操控,你们有头绪么?”长渊问。
“四处可见此人的影子,却捉不住他的形迹。”和道,“想必你也数过自己的仇家了,我们现在怀疑当年刑旸有老部下未死——就像你复生秦烛一样,有人在这些年里复生了当年战死的魔君,如今回来找你的麻烦。”
“我对魔界的控制确实有些松散,比不上你家广胤井井有条。倘若真有这种人,不在我所知范围内,也是有可能的。但要找个能控制璧城主的,或许有些难。”长渊道,“我们几个之中没有人和他当面交过手,不知他的深浅。而据婴勺所,此人或许不在我之下。”
和道:“那可怎么办,我只能帮你收尸了?”
“收尸先不急。比起这个,我发现了一件有意思的事。”长渊笑了一下。
和:“卖什么关子。”
“我们从枉死城出来,婴勺一把火烧了枉死城中千万亡魂,使其断绝往生,你这是得遭天雷劈的罪过。”长渊道,“你当时提到了谛听。”
“怎么?”
“谛听当时遭天谴,是犯了什么罪过?”
“谛听未伤人性命。”和道,“他本是在冥河源头听取亡魂心念的神物,原身是一匹长了独角的白马。他生性极为纯善,为了帮助凡人进入冥河,他会吸走所有自己听取到的念头,原本是无量功德,然而久而久之,事态就不对了。”
长渊隐隐猜到了后续。
“谛听是一张白纸,因为白得太过,涂抹得多了,便很难保持本性。”和起此事时,神态显得略有些惆怅,“无限的善挡不住无限的恶,谛听所听取的那些念头,好的,坏的,无可奈何的,都在他心里留下了印象。久而久之,他的角上出现了第一抹黑色。”
“然后全都变黑了。”长渊点头,道出结局。
“他开始厌憎凡人,厌憎凡界,厌憎自己。他心中的善念虽然依旧存在,但越纯善,在消化恶意时就越痛苦,因此恶念却渐渐不受控制。这两股神智轮流控制他的身体,恶念越来越放肆,他开始在即将投胎转世的凡人脑中灌输阴暗的念头。”
长渊大致明白了。
冥河会在凡人轮回前洗掉他们身上所有关于前世的烙印,让他们焕然一新重新开始。而谛听在凡人轮回时暗中动手脚,乱了凡人命格,且很有可能造成了大杀孽。
“那一阵子,所有的凡界都乱套了。”和道,“谛听虽然修为不高,但神出鬼没,且这世上没有任何人能够替代他,连父神都抓他不住,天界和灵界都很是头疼。谁知他迎来了天谴。”
长渊问:“这大概是什么时候的事?”
“在阎烬被封印之前……在四境轮被封印之前。”和想了想,“不过谛听并未遭雷劈,大约因为他并未直接下手杀人。我只晓得他从那以后再也无法接近天界和灵界,且变得相当虚弱,而天谴的后果也一并落在了他的后人身上。”
谛听的后人,便是南荒剑泽中的声鬼一族。
长渊道:“天谴之后,你们不知道他的踪迹。但我从朽翁那里听,他跟了刑旸。”
和唔了一唔:“这倒不是不可能。魔界那时还不算特别成气候,他躲在刑旸后边,挺能掩人耳目。”
然后和反应了一下。
“你是是谛听在后边使劲?”
长渊耸了一下肩:“他找了婴勺,恰好被我看见了。先前不太确定,毕竟我未见过他,听了一阵子才确认了容貌。”他笑了一下,“这人也是胆大,连伪装都不做,就敢到处现眼。”
和:“怎么又是婴勺?”
“这就另有缘故了。”长渊道,“你觉得婴勺的身体,对谁有价值……这石头是专门找楚岭的地心石给你的,你再捏碎了可没有第二块了。”
和收起了手,冷静地看着他。
长渊道:“你这个眼神像是要掐死我……你这个迁怒的毛病很不好。”
和问:“你算去哪?”
长渊:“要看我想杀的人算去哪。”
和:“璧城主去血海了。”
长渊:“他原本不在我想杀的人之列,但现在也可以勉强加上。”
和:“好走,不送。”
长渊笑了一下:“自从和广胤成亲之后,你确实越来越无情了。这样刚好,免得你徒弟又误会。”
和抄起茶杯往他身上砸。
长渊一伸手接住,放回桌上:“等你徒弟醒了,缓一缓她,别让她太快过来。”
和:“要你。”
长渊:“回头有机会办酒,肯定请你坐上座。”
和再一次砸他:“滚!”
长渊微笑着地滚了。
三天后,婴勺恢复了神智,总算能正常同人讲话了。
她醒来的第一句话,便是抓着青樱问:“那王八犊子人呢?我要宰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