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雨天来客 临关门的时候,重明看到一个……
连日的大雨下的人心烦气躁, 任由无精采的坐在店里,仿佛被抽走了全身的力气,恹恹的。摔筷子扔碗, 透着满满的戾气。
他向李道抱怨, “我的毛都粘的要结了, 该死的雨还不停。你能不能出点晴天, 把雨神赶跑?”
李道啪嗒啪嗒着算盘,头都没抬的回应他, “不能,天庭对我诸多不满,若在干扰晴雨之事,无后坐在店里睡觉的清净时光怕是要没了。”
任由跨坐在一张长凳上, 听门外沙沙的雨声,非但没有感觉平静,反而越发心浮气躁起来。
“李道, 你不讨厌下雨吗?”
李道算盘的手顿了一下, “很讨厌。当年行军仗,最恨雨天, 连如厕都不方便的很。上了战场, 泥地里翻来滚去,没时间洗澡,泥沙被身体蒸干,硬邦邦的贴着, 特别难受。我特别讨厌下雨。”
她讨厌雨天满地的虫蚁,讨厌独属于雨季的爬虫,讨厌返潮的屋子,让人像坐水牢一样。一想到雨天, 她比任由还烦躁。
被任由一提醒,李道心里莫名光火起来。
她扔了算盘,对任由,“把朱雀叫来,生把火。”
她拧眉,心头猛地升起一股冲动,恨不能把这栋房子焚烧殆尽,让火焰蒸干所有的水汽。
生火不用朱雀,他也可以。
任由默默地在大厅内升起个炉子,现在已然是春天,火炉用不上了。讲真,又湿又热,让人更烦了。
他叹了一口气,有点羡慕重明那只奇奇怪怪的鸟。
这种时候,整个神仙客栈也就是他还能有个好性子,出门赏雨。
他此时雨势正好,不是倾盆而下,也不是牛毛细雨,不大不,正好滴滴答答,走到大街巷,雨声如乐声般悠扬。
他河面上升腾起水气,白蒙蒙一片,站在地面,宛如踏上云端。
他青山千里紫烟缭绕,如美人着轻纱半遮半掩,最是曼妙。
他撑了一把油纸伞,信步走在雨下。如一卷古老朦胧的唯美画卷,流过岁月,写着沧桑,跨经天地玄黄、宇宙洪荒之后,再次质朴归来。带着细雨叮当,再次奏响人间百乐。
等重明回来时,脸色倒没有想象的那般诗情画意。
“你怎么了?”对于重明倒霉的事,任由一直很感兴趣。
重明脚上带了泥点子,衣下摆凌乱不堪,脏的坨成坨了。
他一脸晦气,“别提了,今天走到牛屎桥上,正好一群老牛过路,跟着我一路拉屎,还溅到我衣服上。”
任由:……
“牛吃草,拉的都是草,其实还好。我听吃素的拉屎不臭。”憋了半天,憋出一句话劝他。其实任由比较想笑。
重明大呼叫,“还好?!你试试臭气追着你看看,我一路听老牛拉屎啪嗒嗒,可把我恶心透了。”
李道听到一般,彻底无语,“你自己听了恶心完差不多得了,非得回来和我们绘声绘色描述一段不可?”
重明嘿嘿贱兮兮一笑,“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我重明自然不能独自受苦。”
“牛屎桥是哪儿?”任由有点想吐,追问重明。知道地方,下次不去。
重明道,“就城尾那座桥,农人天黑之后,就会赶着那群牛回来。走到桥上正好是它们拉屎的时间,拉的整座桥都是,就被人叫牛屎桥了。”、
“原来好像是叫圆月桥来着,晚上倒影在河里,和一弯月亮似的,还挺好看。不过现在那么多牛屎,去桥上看风景保不齐就是一脚屎,还是别去的好。”重明很真诚的建议。
李道:……
朱雀:……
任由:……
他真是倒足了所有人的胃口,自己吃不了晚饭,干脆让所有人都别吃。
青柳城入夜之后,是安静的。
神仙客栈每天都在混日子开店,到了点准时关门。
今日,临关门的时候,重明看到一个孤魂在客栈门口飘荡。
他脚步踌躇,似是想走进求助,又似乎不好意思。
最终,他还是好声好气的开口,“这位大人,不知可否让生进店避一避雨?”
重明冷硬道,“神仙客栈只收活人的寿命,你都死了这么久了,没价值,不能进。”
孤魂脸上划过一抹遗憾,却不曾生气,拱拱手,礼数倒是足。
“既如此,那便不多扰了。”
他即将转身离去,任由却见到了他的脸,语气有点激动,“谢九郎?”
任由蹬蹬蹬跑出去,抓住这个孤魂问道,“你是不是谢九郎?”
孤魂有些错愕,不知为何来人能认出自己,却还是有礼,“正是生,不知大人是……?”
任由大喜过望,“我是神仙客栈里的二,这样吧,你若是想在我店中借宿,给我讲讲故事行不?就和我讲你和花魁华容的故事。”
谢九郎浅笑,“好。”
他样貌如美玉一般温润,如云朵一般柔软,见之便让人心生亲近。
看见任由招呼进来一个鬼,李道莫名其妙,“怎么回事?”
任由对李道,“我前两天不是和你前朝有名的画本子?今天来了个主人公,正好听他讲故事。反正咱们活的久,少睡一天不会死,今天让他陪我们玩耍一晚。”
任由兴致勃勃,李道自然不会给他泼冷水,没有异议。
他拉着谢九郎坐下,唏嘘不已,“我听过你和花魁华容的故事,天下第一才子,显贵高门。你因为家族不许,无法和华容在一起,最后只好郁郁而终。而华容为你的死大哭一场,被鸨母陷害,委身于一高门做妾。虽备受主君喜爱,却因对你一往情深,以致含恨而终。你们两的爱情故事真悲惨。华容是个好女子,你们要是在一起就好了。”
任由眼底闪着泪花,如此般配的一对,碍于门第,双双不得善终。
谢九郎听完任由的故事,苦笑不已,问道,“这便是世间口口相传的故事?”
任由还沉浸在为谢九郎的悲伤里,对他道,“能给我你们相识的过程吗?我想知道当年你们如何相遇、如何相爱,又如何被棒鸳鸯。”
一段故事中总有诸多细节不明,既然见到本人,自然要问清楚。
流传了上百年的动人故事,任由恨不得扒光谢九郎的生平,每天上十场书。
谢九郎摇头轻笑,“可的故事不过是一段孽缘,既然大人有兴趣,让您知道,倒也无妨。一段不堪回首的过往,如今早已悔不当初。”
“要是您有耐心,便听生下去吧。和您听到的故事不同,却是生一辈子的故事。”
“世人总爱给悲剧增添各种色彩,以让它显得难以忘怀,先生请。”本来,李道对这种情爱的故事不感兴趣,听到谢九郎的话,总觉得其中另有隐情,被勾起了兴趣。
谢九郎的语气很缓慢,将他的那段人生娓娓道来。没有传的那么悲壮,更多了一分凄凉。
到底,只是一个执迷不悟的人的故事,等到死后,才蓦然清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