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妖怪听到李九乘要出来， 冷哼一声，“你当我们傻子不成？把你放出来，我们可不就竹篮水一场空？”

    李九乘笑道， “可我乃是一方诸侯王， 就算你们将我劫掠， 也不能把我怎么样。天下道士何其多， 我的部下一发现我不见，必定翻天覆地也要把我找出来。届时， 迎上他们招来的收妖师，你们该如何自处？倒不如早早放了我，我给你们一场安稳的富贵，岂不更好？”

    几番威逼利诱之下， 两个妖怪总算把李九乘放了出来。

    他们愿意跟着李九乘，李九乘也算多了两个帮手。此去一路多水，收服两个熟悉水性的妖怪， 正好在前头帮他们开路。

    男妖怪的名字叫垂鱼， 女妖怪的名字叫紫尾，土生土长在这里。

    这是两条美人鱼， 他们生来古古怪怪的， 很不讨人鱼族喜欢，自就是被嘲笑的对象。

    后来，人鱼族大乱，他们更是被直接放逐， 连人鱼族的驻地都不许靠近。

    男妖怪生了个紫色的身体，却有一条金色的尾巴。而女妖怪有个金色的身体，偏偏长了条紫色的鱼尾。

    他们二人面目丑陋，放在人鱼族的绝世容颜中， 简直不堪入目。

    被赶出人鱼族后，他们求海底的巫祝使用秘法，将垂鱼和紫尾的尾巴对调，这才有了紫尾金色的模样。而垂鱼的尾巴，再也无法接到身子上，他只能永远留在岸上。

    若是垂鱼化作原身，便是一条没有尾巴的半截的鱼，看着很是骇人。

    兵荒马乱的年岁，到处都能捡到英雄豪杰，是以当李九乘把他们二人带回去时，谁都没有怀疑。

    有了两个妖怪的帮助，李九乘势力更甚。

    他们沿江上行，一路往王都而去。

    北上途中的一个重要关卡便是临水关，临水关如其名，关隘前横着一条长河，可谓是易守难攻。一旦城门关起，没有桥梁，谁都无法进入。

    长长的河流，水流湍急，先人也不知用了什么本事，才把一座大桥立在水上。

    李九乘问垂鱼，“你和紫尾想想法子，能否让我们大军渡河？”

    没等垂鱼开口，紫尾先是翻了个大大的白眼，“我们只是两个妖怪，要是有操控大江大河的本事，还至于跟着你？且不我们本是海里的妖怪，就算是江里土生土长的妖怪，也不敢自己能操纵江流。阴九家还在暗处守着，动了江河，你怕是杀不到王都，先被阴九家诛杀在半路。”

    又是阴九家，李九乘已不是第一次听到阴九家了，这究竟是什么？

    他问紫尾，“阴九家……是什么？是几个家族？”

    紫尾并未回答，愁眉紧锁，好像他问了个很无理取闹的问题，问她世人都知道的事。

    垂鱼给了他肯定的答复，“阴九家是九大家族，人间的山川河流、妖魔鬼怪，被划分给了这九大家族管辖。大海归于苏家，江河归于江家。他们住在大江源头处，遍布长河的每个角落。你若是在江里动手脚，马上就会被他们发现。谁都不希望别人把手伸进自己家，还是莫要招惹他们的好。”

    李九乘道，“能否直接找江家帮助我们渡河？”

    垂鱼嗤笑一声，“虽然你一路走来颇为顺利，但你身上并无天命的王气，明不是天道指定的帝王。既然不带天道命数，江家人才不会理你。”

    “阴间一条路，阳间一条路。你自走你的阳光道，管你阳间再闹再乱，都和阴九家这群吃阴间饭的没关系。指望江家人帮忙，倒不如直接指望太阳从西边出来更实际些。”

    “再，对我们而言，你算是个好去处，可对江家人来，你的力量还没大到让他们愿意出手的地步。何况，还有另一种可能。他们或许帮忙你的对家。”

    “江家人很厉害？”李九乘从未感受过阴九家的力量，自然无法想象。

    垂鱼告诉他，“当然，你想，这世上所有的山川河流都是他们江家的势力范围，听凭江家号令。他们管控江河之水，是半神家族，对凡人而言，他们是河神般的存在。”

    “那岂不是毫无办法？”李九乘眺望紧锁的门桥，眉间带上虑色。

    大军开拔，所耗甚大，总不能一直被拦在门口。

    天堑在此，人力已无法有作为。水势湍急，就算士兵再英勇，也断没有全军游过去的道理。这样急的流水，人一下水，马上就会被冲走。

    却见紫尾微微一笑，“谁你没有江家人帮忙？你营帐里不就养着一个？”

    “谁？踏月？”李九乘一愣，旋即反问。

    他的营帐里，唯有江踏月一人姓江。

    江踏月是军营里为数不多的女人之一。自古军营无女子。但李九乘将紫尾收归门下，他便上了什么女中豪杰的旗号，册封了几位女将军以掩人耳目。

    江踏月便是在军营里有了好几位女将后，被李九乘捡回去的。

    可她的样子，谨慎微，沉默寡言，一副老实人的模样，和她话稍微大声点，都害怕她拘谨，而让人心生愧疚。这样一个人，实在无法将她和垂鱼口中霸气的江家联系起来。

    “你忘了你是怎么捡到江踏月的？你在哪儿捡到她的？”垂鱼提醒李九乘。

    李九乘思绪飘远，回忆过去，喃喃道，“我在河边遇到的踏月，当时……”

    紫尾接下他的话，“当时你听见锣鼓震天响，你看见江岸上白帆招展。有人在水面高呼‘巡河走阴’……”

    “能在江家巡河走阴的时候活下来的人，还是姓氏为江的人，不是江家人，还能是谁？”

    “江家不允许外人看见他们巡河走阴，一旦误入，追到天涯海角也要杀了。你看看，江踏月，有被追杀吗？”

    她还真有被追杀。

    李九乘咳嗽一声，“踏月当时身穿红色的嫁衣，好似逃婚出来。她在军营里，一点不敢声张，看着，着实像是被人追杀的模样。”

    紫尾：……

    垂鱼：……

    有道理！

    不对，垂鱼摇摇头，不心又被李九乘绕进去了，“她绝对是江家人，江踏月是从河里爬上来的。只能她在江家犯了事，这才匆匆逃离。你让她出手帮忙，就像你给我们许诺的那样，许诺她，护她一世平安，不被江家人围杀，她定会帮忙。”

    “江踏月若真是出逃阴九家，视同背叛，你收留她就是她的同伙，一样会被追杀。起来，大家都是一根绳子上的蚂蚱，谁也别嫌弃谁。你去死缠着她，让她帮你渡过这条河。”

    李九乘抬手，轻轻表示反驳，“错了，若踏月真是江家至关重要的人物，江家怎会让她肆意逃走？莫要猜测了，踏月是个老实姑娘，不会和这等妖邪之事扯上关系。”

    垂鱼冷哼一声，“你才是想错了，江踏月若不是个厉害人物，早被江家的长老会杀了，怎会逃的出来？能从江家逃走，已经足够明她的能耐。”

    李九乘叹息，“若真如你所言，踏月乃是江家顶顶厉害的人物，可她出逃在外，一旦入水会被江家发现，她怎可能帮忙？”

    紫玉“诶”了一声，“这就是你不知道了，江家人下水之后的本事大着呢，想不被发现的法子千万种。关键在于，她愿不愿意帮你。”

    “我可事先好，我是劝不动她的，也不是我对她有救命之恩，你得自己亲自去。”紫尾连连摆手生怕李九乘和垂鱼把事情推到她身上。

    平日里虽然她和江踏月关系看着关系最亲近，来往最多。实际上，两人话不投机半句多，只是因为军营女人不多，其她的满脑子都是仗，唯有一个江踏月，还能勉强上两句，这才整日凑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