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月的时间长不长,短也不短，在旦夕之间便匆匆而逝。

    这一日，乌泱泱的一众人齐齐排列与在校场上,其气势之浩大令从未直接接触战时军队的冉梓也忍不住惊叹。

    此时的她带着医师营的一众医女,换上了更为干练的绛红色短打排列其中，目光追随着高台之上的诸位将军。

    人声鼎沸中,成宇泽上前缓缓站定，刹那间,方才还喧闹不堪的下首此刻便全部噤声。

    成宇泽扫视众人,目光中带着些许骄傲与自豪：“诸位同本将征战多年，参与大战役无数，为得便是守护国土，庇佑一方平安，这其中最为重要的便是我们军中儿郎的铮铮铁骨以及勇争上游的试炼精神。”

    “而今日便是我们朔北军历年惯行的试炼起始之日。”

    “经年以来，比试分为骑、射、近战搏斗项,但今年却有所不同,我军新扩医师营，而今日她们也会加入其中,并新设医术比试。”

    此言一出，下方众人目光皆齐齐转向医师营所立之处,其中或好奇、或惊讶,亦或鄙夷，却都未曾影响冉梓等人半分。

    成宇泽神色锐森，并未在意众人目光：“此番试炼,诸位将士必谨遵比试规则，不可徇私舞弊，不可拉帮结派残害同僚,违令者军法处置，可有异议？”

    “无异议！”

    “无异议！”

    成宇泽满意点头，待到声音平息后继续道：“按照惯例，单项试炼中出围者，皆可获得相应奖励，而今年本将决议以黄金百两作为本次赏赐。”

    黄金二字立马引得下方众人眼神一亮，他们都是些家境苦寒，不得已从军之人，何曾见过一两黄金？

    而今日却见自家将军以黄金百两作为赏赐，又如何不引起他们轰动？

    成宇泽抬示意安静，随即侧身执起一柄长弓，按照朔北军历年比试规定，在比试开始之前皆需由大将军亲自挽弓射鹰，以震军中傲气，只是今日成宇泽似乎更有意让成烨取而代之。

    于是在众目睽睽之下，他将长弓执起后转交于身侧成烨，幽深的瞳孔中皆是欣慰与信任。

    成烨亦回视着他，父子二人相顾无言，却皆明白这支箭射出的分量有多沉重，他不再犹豫，双接过弓臂，而后翻转而上，自身后抽出一支箭羽搭在弦上，箭端瞄准半空。

    视下众人甚至没看清他是何时出，只能听见咻的一声，利箭破空，射向苍穹，只是那箭在穿透目标之后却并未直接掉落，而是带着十足的后劲再次击中第二只雄鹰。

    “竟是一箭双雕！”不知是谁喊了一声，众人的思绪被唤回，刹那间沸腾更甚。

    “不愧是少将军！”

    “此等箭法俺还是第一次见！”

    冉梓于人群中怔然地望向高台之上的那抹玄色，此时的他早已将弓箭收回身侧，他一袭银色软猬甲，身后的战袍被风吹得鼓鼓作响。

    不知为何，心中一时间百感交集。

    可就在她愣神的当头，那人忽地转过了视线，冷峻狭长的眼尾在捕捉到她的身影时忽地扬起，他的目光越过层层人海猝不及防的与她对上，仿佛偷腥的猫儿狡黠地眨了眨眼，不过瞬间又恢复如初。

    冉梓被他逗弄得弯了唇，她敛下眼眸低笑了一声。

    “好！好！好！”成宇泽一连个好字，脸上的欣喜快要抑制不住，他拍了拍成烨的肩扬声道。

    “本将宣布，本次试炼正式开始，愿诸位全力以赴，拔得头筹！”

    “谨遵大将军指令！”

    “谨遵大将军指令！”

    *

    由于参与人数众多，四项试炼并非同时进行，而是按照近战、骑、射与医术的顺序依次展开。

    而医师营这方能够去参加近战比试的只有季听兰一人。

    “大人放心，此战属下必定全力以赴。”临上场之前季听兰神色坚毅道。

    冉梓抿唇为她拉扯了一下衣摆，然后对上她的双眸缓缓道：“听兰，若实在不敌便不要勉强。”

    虽然先前听成烨过季听兰在牧南的指导下练得不错，但面对身经百战的将士，即使并非专攻于此之人，她也十分担忧。

    季听兰点点头，然后便转身向场后走去。

    冉梓目送着她的背影，待到看不见后才离开原地去往看台之上。

    近战比试采取决斗制筛选十人进入初围，而所为决斗制便是令参与近战比试的将士分为十组进行自由搏斗，最后未倒之人便可成功进入初围。

    “听兰一介女子要同这样多的男子近身搏斗，真的会有胜算吗？”身侧的文怜在听闻近战比试的形式之后满脸愁容。

    宋青虽也十分担忧但毕竟不可自灭斗气，便宽慰道：“牧南大人可是少将军身侧之人，有他亲自教导听兰定是进步十分大的。”

    文怜并没有被宋青安慰多少，她喏动嘴唇最终还是没再继续开口，只能在心中暗自丧气。

    话虽如此，可她们被牧北副将教了这些时日的骑术，有所精进的也并无几人。

    冉梓静静听着她们的对话并未插进去，沉默许久她忽地抬头向那高台望去，只见成烨与成宇泽还有诸位高将遥遥远立，并未有其他动作。

    是了，这些比试本就是给下面将士鼓舞士气所设，他定然是不会参与的，想到此处冉梓撇了撇嘴角，心中涌起一股道不明的失落。

    突然前方一阵喧杂引走了她的颓然，原来是比试即将开始，于是她不再乱想其他，将注意力全然转向比试擂台。

    第一组上场的人里约莫有六十人，但其中并没有季听兰，冉梓本是稍松一口气，可这战况惨烈程度却令人乍舌。

    只见一声令下，一众人便如箭离弦般开始缠斗在一起，或许是并无系统联系，大多人出毫无章法，只是秉承着将对方打到再也站不起来的信念，持着一腔蛮力近身肉搏。

    砰——

    离冉梓最近的一名壮汉轻易将一瘦弱的战士凌空举起扔下，溅起阵阵尘土，那战士口吐鲜血，在那壮汉的拳头临近落下之际使出全身力气爬向圈外，而随着一声哨响也意味着战士已经出局，于是那壮汉拳头方向瞬间调转，继而攻向身侧其他人。

    这一幕不过是转瞬之间，却足以让冉梓心惊胆颤，她的背后瞬间覆上一层冷汗。

    若是听兰那组也是这般

    忽然攥紧的拳头被人覆住，冉梓侧眸发现成烨不知何时坐到了她身侧。

    由于此时众人的注意皆在比试场上，而她又是寻的一处较为人少偏僻之地，是以，这方动作一时间竟是无人注意到。

    “你怎么来了？”她不自在的想要抽回臂却不想被他握得更紧。

    “别担心。”他将她的掌心慢慢掰开，然后同她十指相扣，轻轻对她笑道。

    “相信你的副将，也相信我的副将，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