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美人罗纱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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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陵秋不若与杨大人之女联姻,求扥望台候的支持——”

    吴茱萸话未完,便被沈濯一把断。青年显然被触了逆鳞,当即暗了脸色,“吴大人慎言。”

    望台候与沈孤城素来不睦,掌权的三年来他的好叔叔步步拢权,扶持寒门子弟,这些前朝留下的大贵族自然捞不到什么油水吃;步履薄冰不,脑袋还得提在手上,生怕不心就头身分家。

    这些沈濯都知道。

    但是即便如此,杨家姐他到死也不会娶的。

    “亚父,”沈濯,“我心底有一人,我心匪石,不可转也。”

    吴茱萸刚毅的神情上有一缕恨铁不成钢之色,却仍耐着性子循循善诱:“陵秋现下大局为重,望台候手里分虎符正是你我急缺的东西——若你真不喜欢她,日后找个借口休了便是。”

    沈濯道:“若非要与望台候联手也并非只有这一个办法,他日后想要什么、不论金银地位,我一概都应允。”

    案上茶已凉透,沈濯只感觉浑身上下都疲惫至极,他伸手捏了捏眼角,垂眸落在自己右臂上缠着的绷带上,再不愿意开口。

    吴茱萸见他一副软硬不吃的模样,心底登时一把火起,老将军拍案而起,瞪圆了双眼,两根眉毛几乎要飞到天际。

    指着沈濯鼻子厉声骂道:“你简直糊涂!前朝这么多皇帝,因美色误国的难道还少不成?!你可知你手底下不止有一个林公子,还有万万千的百姓!”

    “你——你怎么能忍心看着这些百姓替你荒唐赎罪?东齐百姓又何其无辜!”

    话音未落,却有一道银光出鞘,长剑横在脖颈上只是一瞬息的事,吴茱萸瞪大眼睛看向拔刀转腕的沈濯,气得几乎胡须发抖;

    黑暗里看不清沈濯什么神情,他的声音里带着帝王专断一般的不容置疑,吴茱萸常年征战沙场,甚至能感受到他手下的凛冽杀意。

    他甚至不用怀疑,沈濯刚才是真的动了杀心了。

    沈濯道:“亚父,从前你在军帐中动过的手脚我都可以既往不咎。但是不要踩我的底线。”

    见他不出声了,沈濯稍稍满意,将剑尖移开吴茱萸的脖子,手上一松,“咣当”一声银剑落地。

    不再去看男人,玄衣披身的男人转身推开房门走了出去。

    “天色已晚,亚父赶紧休息罢。”

    踏碎脚底的月光,没有直接回房休息,沈濯一路往南,拨开层层竹林,径直闯进一处景色优美的庭院之中。

    房内的蜡烛业已全部熄灭,看起来里头的主人应是歇下了。

    怀素在房门口坐在地上瞌睡,当下被沈濯一连串的脚步声给惊醒过来,立时起身警惕:“什么人?”

    沈濯看了她一眼,径直越过眼前人,一脚踹开房门。深夜的霜露气登时全部扑涌进房间内。

    层层帘帐后那个人的身影若隐若现,沈濯三两步走过去掀开帘帐,握住那人的手腕将他一路拖拽下床,怀素从门外跑进来,见状惊呼一声,慌忙上前去拉扯沈濯的手臂。

    林惊云被扯得“嘶”了一声,被他从睡梦里惊醒,沈濯身上寒气如有实质,将他冻得皱了皱眉。

    还没等他话,沈濯先行一步托起他的下巴,强迫人与自己对视:“哥哥。”

    林惊云伸手欲要拂开他,奈何那人力气太大,只得给怀素使了个眼色,示意她先出去。

    房门落下,漆黑的屋子里只剩下两个人。

    沈濯显然是被气得很了,见他身上只着一件中衣也没有分毫怜惜,手心隐隐冒出些冷汗,看见林惊云微微垂眸低声了句“若是无事我要歇息了。”,心中愈发气恼,冷笑几声开口道:“哥哥,叫吴将军来这的是你罢。”

    林惊云道:“我与吴将军一见如故,忘年交罢了。”

    “英雄惜英雄。”沈濯笑起来:“那么杨家姐呢?也是哥哥你主动提出来的罢。”

    他这话问完,整座屋子里登时寂静下来。

    偌大的月光照进屋内一角,惨白色光将案上灭了的蜡烛和笔墨纸砚照得幽幽不似人间物。

    窗外立着怀素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的身影;他们纠缠在暗处,万千亿星河点缀在头顶,一如当年两人一大一坐在屋檐上点绛长庚;

    林惊云眼底的笑意渐深,在沈濯眼底看着越发惊心动魄。

    他轻轻叹了口气,掀开眼皮看着自己从养到大的狼崽子,语气分外认真:“陵秋,我这是在为你铺路。”

    “望台候手握分虎符,否则除非沈孤城死,你是无论如何都无法与之并肩的——哪怕你手里还有传国玉玺。”

    “——我在帮你。”

    感觉到下颚上凡人力道重了几分,林惊云闭了闭眼笑道:“其实你大可不必非来质问我,你心里也明知道是我做的。”

    “是啊哥哥。”沈濯咬牙颤抖着笑出了声来,他捏着那人下巴的手也跟着轻颤不已,“亚父一辈子就是个只知仗的粗人,凭他如何能想到这其中的弯弯绕绕?只有你……只有你会出这样的主意给我——”

    沈濯,“哥哥,每次我想与你重修于好的时候,你总是这样把我推的越远。”

    哪怕现在你现在脱去一身林府二公子的身份,只是个无名的禁脔,照样也能狠狠在我心头扎上一针。

    林惊云厌倦地推了他一把,沈濯后退几步,自己扶着身旁的桌子踉跄起身,靠在桌前喘息了一会儿眼前金星才消散下去,皱眉开口道:“你半夜跑这里发什么疯,若是只为了质问我此事,你也得到了你想要的东西,就此回罢,我要歇息了。”

    这话如同一个被点着了的炸药包,将沈濯为数不多的理智尽数点燃,点点火星倏地成燎原之势,霎时间窜进他的四肢百骸,与之一同燃起来的还有藏在胸口里的那些邪火,两股热火凝成一股,霸道地冲进他的胸口;

    当下林惊云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再回过神时他已经被沈濯死死压在床榻上,两人之间的遮羞布只剩下他身上的那件单薄的中衣。

    热气忽的在两人中间氤氲开来,沈濯甚至都能闻得到他身上淡漠而深入肌理的梅香,连他双眸间的眼睫都清晰可辨。

    察觉到沈濯欲意,林惊云敛去笑容,挣动手腕厉声呵斥道:“放开我。”

    沈濯不答,兀自握住他的手腕用发带束缚在床榻上,而后握着手腕低低吻了吻他的脸颊,放柔了声音:“哥哥别怕。我不会动你的——”

    他这么着,手却不安分起来,在身下人的身上不停游走,惊起一阵阵的惊喘。

    林惊云登时冷了脸色,喘息间破碎了声音,他偏开头不肯再去看沈濯,过去种种犹如走马灯一般又开始在他眼前不断闪现,气得他几欲作呕。

    林惊云沉着声音,不想惹来外头怀素的担心:“你给我拿开。”

    然而身上那人却好似着魔了一般,根本不听他话,只是兀自一寸一寸撕开他仅剩的中衣,露出白皙如玉的胸膛,俯身吻遍两朵红缨的周围,惨白的月色底下隐隐泛起些粉色;林惊云的瞳孔微缩,眼见沈濯顺着他的脖颈找到日思夜想的唇瓣,他忽然开口道:“沈濯,你怕我恨你么?”

    身上人停了动作,乌黑长发散落在他的胸膛上,沈濯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伸出一根食指在他的唇瓣边点了点,而后喟叹一声探入他的口中,感受到舌瓣纠缠着抵开他的手指,涎水从林惊云的嘴角化成一股细流缓缓沿着脸颊淌入脖颈,他不出话,只能“呜呜”地挣动几下,眼尾晕出薄红,看得沈濯一阵腹发热。

    沈濯忽的停下动作,“我不怕你恨我哥哥,”他,“只要你肯记得我,我便什么都是愿意的。”

    “……”

    “呵。”林惊云听了这话,忍不住低低笑了起来,“你不怕这个,可我却怕你不肯恨我。”

    他着,喉头一阵翻涌,勉强压下那股腥甜,林惊云扬起脖颈,笑意如一束罂粟,“沈濯,不管你想不想,你都是动不了我的。”

    他这话如同雨落叶,话一出口便被沈濯抛之脑后,不知是不是怀素离开时门没有关牢,不断有冷气往屋子里渗,林惊云一时间只觉得身子冷的彻底,这种阵痛感却不如心痛来的强烈,声音跃到唇角越发支离破碎。

    他半阖着眼,吞下翻涌而上的一口血,声音如破碎的涟漪。

    “陵秋,对我好点。”

    这话沈濯没有听清,他兀自褪下那人的亵裤,作势要攻城拔寨之时,眼前倏然一黑,紧接着胸口剧痛异常,如有千万只白蚁噬要着心脏,豆大的汗珠从他额上簌簌落下,沈濯踉跄着起身,嘴里不可遏制地溢出一声呻吟,他身后的一个木凳被碰倒在地,“哗啦”案上的东西尽数滚落到身旁。

    榻上林惊云再也抑制不住,半阖着眼,唇角缓缓淌下一股血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