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他是疯子。
过了昨夜的灯节, 进了岁末,气候也彻底冷下来,隐约有飘雪的兆头。
不过昨夜灯节的气氛倒是丝毫没散, 白日起来, 外头街道上挂着的灯笼还在风中着转儿, 灯笼底下经过的百姓也还沉浸在余味里, 起同邻居招呼时都热情洋溢。
许是昨夜太过热闹,因此二爷派人搜查的事情并没有人知道。
风吹得宅子外的灯笼直转,玉莺带着柔兰出了宅子。
今日天气冷, 柔兰出门时, 钱婆婆特地出来,让她又换了件滚毛的胭脂色衣裳, 是穿着暖和, 姑娘也没拒绝, 乖乖换上了。
玉莺倒是穿得轻薄, 艳色衣裳衬得肌肤白得胜雪,妩媚动人。
见柔兰换好衣裳出来,玉莺睨了她一眼, “果然是姑娘,这么怕冻。”片刻后, 量着她, 又掩唇笑道,“穿得多有什么用呢, 遇见喜欢的郎君还不是得全脱了。”
柔兰还没反应, 站在旁边的满已经羞红了脸,话都气得不利索,“你你……你这女人怎么这么不害臊!”
“难道我错了?”玉莺睨她。
眼见着满呆住, 下一秒就要跳起来了,柔兰安抚住满,对玉莺道:“莺娘子要带我要去哪儿?”
“总归不会把你卖了,”玉莺这才看她,“随我来吧。”
满严肃地拉住她,“姑娘你不能去,这坏女人肯定没安好心!”
玉莺正要迈的步伐一停,好整以暇地转回身看她,“我是坏女人?满,那我可就要把你那日悄悄出去和……”
“你你住嘴!我不就是了!”满被唬住了。
玉莺这才重新笑起来。
柔兰见满脸颊飞起红,明白是什么事情,弯起眼眸。
“我很快就回来。”
满只好点头,眼巴巴地看着她。
关上门,玉莺领着柔兰穿过街道。
莺娘子领着她走的这条路柔兰从来没走过,但她似乎知道莺娘子要带她哪里,觉得有些荒谬,“莺娘子要带我去望风么?”
玉莺不话,只带着她继续走。
不多时,她们来到一处楼台外。
玉莺给看守的人塞了点碎银子,妩媚笑道:“我们就上去看看,哥行个方便。”
歌伎的嗓子自是动听,话声柔又勾人。
那护卫认得玉莺,又收了银子,哪会赶人走。
更何况这里并不算是东溪最高的望风台,知道的人少,寻常人不会特地来此处。上头的领事不怎么管这望风台,放两个女子上去逛逛也没事。
“自然自然,莺娘子请。”护卫殷勤笑着,忙开了门。
玉莺扭着腰肢,提起裙子走上台阶,柔兰也跟了上去。
这上头的风比底下的要大许多,姑娘走到望风台上,未挽起的碎发被吹得扬起。
她不明白,看向玉莺道:“你要让我看什么。”
玉莺没有回答她的话,手扶在垛上,俯瞰着底下的景象。
从这里望下去,能瞧见大半个东溪,视野很好。
“好看吗?”玉莺笑道。
没有听见姑娘的回答,玉莺直起身体,啧啧感叹道:“你瞧东溪这景象,多好看呐,富庶繁华迷人眼,谁不喜欢?”
着,玉莺的眼睛看向了她,“有些人连这望风台都上不来 ,而有些人只要一句话,就能在这东溪再建一座一模一样的……你可知道,东溪有多少产业在祝家名下?”
见姑娘朝她看过来,却依旧是方才的模样,并未动容,玉莺继续道:“我倒是好奇,你有这泼天富贵不享,跑什么呢?”
柔兰听懂了,“你今日是当客来的么?”
“我连祝二爷一面都没见过,当什么客呀,”玉莺吃吃笑道,“我只是好奇罢了。”
玉莺边,边朝旁边的身影看去,见姑娘沉默地迎着风,眼睫低垂着,便没再话,玉莺眼眸轻扫下去,定格在一处街角,眯起眸子看了片刻,才指给她看。
“你看那儿。”
柔兰抬起眼,玉莺指的是东溪另一处酒楼大门,所指的地方,有一些护卫执着刀剑站着,面容冷漠。
她不明白地看向玉莺,不过是一些护卫而已,东溪这段时日很多地方都有,不足为奇。
玉莺娇笑道:“你再仔细看看。”
柔兰感觉她话中有话,蹙了蹙眉,走到栏杆边缘看去。
待到看见那从酒楼里走出来的人,她搭在朱红栏杆上的手便倏地收紧了。
“认得那是谁吗?”玉莺笑道,“祝家的人,你应当是认得的。”
柔兰咬牙。
她怎么不认得,那一身锦衣华服的人分明是祝延。
玉莺道:“我虽只是个微不足道的歌伎,可登福酒楼好歹也算是祝家名下的产业,我便也知道一些道消息。”
“我本就奇怪着,前些日子听庆王的人马在搜查什么人,替庆王出面的是祝三公子,而我恰好又听祝二爷也在找人……我还是第一次碰见这样巧合的事情,便一直在想,能惹得这么多人寻找的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今日我可不是知道了?”玉莺笑容娇美,“原来这样一个娇滴滴的姑娘,能使得这么多大人物找。旁人瞧着这是坏事,可我怎么看都觉得羡慕,我活了这么些年,还从没被这么多大主子放在心上。”
玉莺盯着她,保养得当的美眸眯起,笑道:“你,若是我现在把你带过去,庆王会不会赏我?”
柔兰摇头道:“你不会。”
“为什么?”
柔兰看着底下,眉眼在风中冻得微泛红,“你若是想领赏早把我绑去了,何必带我来这里。”
玉莺哼笑:“你倒是聪明,难怪那么多人喜欢你。”
“我就直了,这段时间如果没有人和庆王权势相抗衡,你以为你还能这般安生?”玉莺瞥向她。
柔兰一怔,立即看向她,剔透的眼眸现出怔然。
有人在为了她……
此时,高台下忽然传来争执的声音,“你不能上去。”
“守卫大哥,上面的两个姑娘我认识……”
“认识也不行,回去回去!”
玉莺走到来路,朝底下看了眼,又扬起笑,“哥麻烦通融一下,让他上来吧。”
那护卫这才放了人。
李溯道感激地朝玉莺望了眼,爬上台阶,看向柔兰笑道:“念念。”
玉莺见他手里还拿着东西,“哟,你这是专门给姑娘送吃的来了?”
见柔兰也看过来,李溯道脸皮红了红,“我早上见你们出门,想着隔壁街的白糖糕好吃,念念应该会喜欢,就买了点。”
玉莺挑眉揶揄:“怎么的,没有我的份?”
李溯道忙道:“莺娘子自也是有的。”他转向柔兰,“念念,你先尝尝味道。”
姑娘还没有回过神,她还想着方才玉莺的那句话,心中震然。
回头时,见李溯道笑着看她,她蹙眉退后一步:“李大哥,往后你不要再给我送这些了……我不喜欢。”
“这儿冷,我先下去了。”
姑娘声音很低,完便绕过他们下去了。
李溯道僵在原地,回过神就要去追,被玉莺拦住,“哎,你做什么去?”
“念念她……”
玉莺道:“她不是了么,她不喜欢,你别给她送了。”
李溯道紧紧皱着眉,手中的白糖糕还温热着。
他往外看去,望风楼下,那道胭脂色的身影已然跑远了。
玉莺量着他的脸色,“你喜欢她啊?”
“我……”李溯道也不辩解,担心道,“念念她怎么了?”
“感情这件事儿呢,强求不来,”玉莺婀娜靠上台垛,看着底下的景象,又瞥了他一眼,“瞧你一个读书人,不好好念你的书考取功名,在人姑娘身上浪费什么时间。”
李溯道低下头,手紧紧攥着,看不清神色:“那个男人是不是……是不是祝家的……”
这话倒是让玉莺多看了他一眼,“你知道了?”
他知道,他昨晚回去听就知道了,昨晚东溪灯节,祝家二爷也来了,还暗中派了人搜查,至于在搜什么,他不知道,但见姑娘昨晚的表现,很可能与她有关系。
祝家二爷……祝辞。
如果念念喜欢的人真的是他,那他一介平民,怎么比得过祝二爷?
李溯道忽然咬牙道:“莺娘子,你看事情看得透彻,我斗胆问你一句……若我考上功名,念念她、她会不会愿意……”
“我可不准。”玉莺挑眉道,“你若觉得你比那祝二爷还要厉害,那也没什么问题,你自个同念念去就是。感情这事情,谁的准呢?”
“看来这点心那姑娘是吃不到了,你就留着自己慢慢吃吧,我走了。”玉莺娇笑着拍了拍他,扭着腰肢离开了望风台。
李溯道站在原地,看着手上没送出去的糕点,忽然用力握住了手。
*
另一边,酒楼外。
赵锡腆着脸笑道:“这外头风吹得可冷,三公子别在外头站着了,进去喝口热酒暖暖身体吧。”
“我喝你个头!”祝延踹了他一脚。
赵锡被踹得滚了一圈,又立即爬起来,连声道:“三公子别生气,这不是已经暗中在找了不是。”
“暗中搜能搜到什么?”祝延沉着脸,“我奉着庆王殿下的命令,难道明面上搜还不行?”
赵锡压低声音道:“您想想,这儿不只庆王在呢,太子殿下也在附近……若是明目张胆地挨家挨户查,惹起了民怨,消息传回朝廷,那可了不得,毕竟这事儿庆王也不占理……”接着又道,“三公子您也知道,东溪知府才换过,庆王手里能用的人不多了。”
祝延脸色更黑,“一群饭桶,办事办不好,找个人也比不上别人,昨晚祝辞那里好歹都抓回一个!”
赵锡心翼翼道:“可那也不是柔兰啊……”
“你懂个屁!”祝延看着人来人往的街道,“同样是带兔子面具的姑娘,祝辞好歹还能找到一个,我们却一个都找不到!”
赵锡眼神转了转,讨好道:“虽然找不到柔兰,但是奴才手底下的人听到了,有人昨夜见过两个带兔子面具的姑娘,身边还跟着一个男子。”
“男子?”祝延斜眼看他。
赵锡忙不迭点头:“是是,虽然我们找不到带面具的姑娘,但是有人记得那男子长得什么样,三公子,我们不如从这里下手,不准就能找到柔兰的下落。”
祝延眯起眼睛:“叫什么名字听到没有?”
赵锡仔细想了想,想起来了:“叫李溯道。没什么背景,家里是开当铺的,看起来挺文弱。”
祝延像是起了兴趣,挑眉冷笑道:“这蹄子……真是到哪儿都能招来男人啊,那个叫李溯道的,是不是也喜欢她?”
赵锡讷讷道:“这个……奴才还没听清楚。”
“那就派人给我查清楚了。”祝延抬起下巴,幽幽笑道,“如果这个人喜欢那丫头,而他又知道了祝二爷的存在,想必会很高兴帮我这个忙。”
赵锡不理解道:“三公子的意思是?”
祝延挑眉看向他:“告诉他,只要他把柔兰的下落给我们,我们就能替他除了这个障碍。”
停顿片刻,祝延不怀好意的笑容加深:“让他成功抱得美人归。”
届时,他只要有了柔兰的下落,就能告知庆王发兵抓人。
名正言顺,一举成功。
*
祝家在东溪有几处私园,从前祝辞来东溪时,便会在这些园子暂居。
园子很大,足够容纳几百号人,昨夜东溪灯节耽搁到太晚,不方便回去,大家便都在这里休息。
赴白从月门外进来时,见丫鬟正要端着茶水点心进屋,忙把丫鬟给叫回来,“你做什么去?”
丫鬟看见他,深埋下头,“奴婢、奴婢给二爷送茶水。”
赴白见得丫鬟也不算少了,看一眼便能看出这丫鬟着什么心思。
赴白当即皱眉,不要命了吗?明知道昨夜事情才发生,二爷情绪压着已是很不好了,这丫头竟还想着这念头。
莫不是见柔兰不在,便想钻空子效仿做第二个柔兰?
“二爷心情不好,不用送了,赶紧下去吧。”赴白皱眉挥手。
那丫鬟只好行礼,逃也似的离开了。
赴白手里还攥着驿使加急送来的信件,低头看了看,眉头愁绪不展,片刻后,还是鼓起勇气走进屋子。
屋内安安静静,赴白迈进去,不敢左右看,一路低着头到桌案前,“二爷。”
“驿站有信件送来。”
他弯着腰,把手里的信呈上。
桌案前坐着的男人闻言,并没有抬眼,只沉沉道:“放着。”
赴白这才赶忙将信件放在桌上,退回去道:“二爷,这信……这信是祜运过来的。”
这句话落下,祝辞动作一顿,片刻后,终于掀起眼皮。
他扫了那妥帖的信封一眼,眼中看不出什么情绪。
赴白仍是不敢抬头。
从昨夜的事情过后,二爷便一直是这般冷沉的模样,极是压抑,分明有怒气,却没有地方发泄出来,不仅是他,这园子里其他人也都惶惶,看着事态,却不敢置之一词。
哪有人敢同二爷提起柔兰呢。
昨夜的事情已经够让人惊骇了。
“是顾鹤亭派人送来的?”
赴白点头:“是。顾通判和顾夫人已经被安置妥当了,特地写了封信向您致谢。”
“致谢?”
男人如玉唇边忽然勾起一抹笑,那笑意与他眼中深暗神色相衬托,竟莫名多了些可怕的感觉。
赴白道:“顾通判和顾夫人还托人带了话来,……”
顿了顿,赴白心翼翼地抬头看了眼,继续道,“他们感激不尽,二爷若有什么需要,他们绝对尽力回谢。”
男人唇边薄薄弧度不变,却没有话。
谢他做什么。
他想要的,是他们的女儿。
这个回礼,难道他们也双手送上吗?
祝辞垂下眼,忽然低低笑了一声,眼中现出讥讽。
毕竟,他这样一个,卑劣的,不择手段谋求一切的,令人畏惧的人,谁愿意接受?
他们感激他,殊不知感激的其实是个这样的疯子。
赴白听着那笑,只觉得背后凉意升起,不禁又道:“二爷,那……那是否要回信给顾通判和顾夫人?”
“不用了。”祝辞嗓音漠然。
无需现在来感激他,等到他日,当他们知道了他做的事,恐怕只会想要他的命,而不是问他需要什么。
“是。”
赴白应下,忽然又想起一件要紧的事。
“二爷,”赴白犹豫着,“柔兰的下落……好像有名目了。”
这句话落下,桌案边的男人抬眼看过来。
沉暗视线看得赴白又忐忑起来,硬着头皮如实道:“是这样的,二爷。”
“方才有个女人找过来,看起来像是个歌伎,自己叫什么……莺娘子,”赴白回想着道,“她她知道柔兰的下落,我问了她,那女人确实了一个地址,只是还没来得及派人查证,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还有另外一个消息。”
赴白紧张地攥起了手,似是预见了即将前来的暴风骤雨,埋着头道:“底下人传来消息,祝三公子那边……好像也已经知道了柔兰的下落。”
祝辞眼中沉愠愈发酝酿,微眯起眼,“你什么?”
赴白道:“二爷可还记得邵公子昨夜见到柔兰时,她身边还有另外一个男子?据消息回禀,就是那男子泄露了柔兰的下落。”
他的话完许久,都没有听到回应。
赴白埋下头,也觉得惊惧。
——这段时间,他待在二爷身边,自然知道二爷为了护柔兰,派出了多少人,费了多少心血。
还没有找到柔兰,却被另一个男人把消息泄露给了祝三公子和庆王。
这回他也觉得,那个男子简直是自寻死路。
胆敢觊觎二爷的人便罢了,如今,竟还愚蠢得把柔兰往火坑里推。
这下……这下怎么办?
这些烂摊子,还不是得要二爷来收拾?若是没有二爷,即便想一想就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光是想想便让人心底恐惧。
赴白忙又问道:“二爷,如今要怎么办?”
男人没有立刻回答。
沉默片刻:“祝延知道消息,不会这么快传给庆王。”
他看的透自己这个不成器的弟弟的脾性,遇见这个事情,祝延若是不高兴得喝两个晚上就不是他了。他尽兴过了,其次才会想到要盘算着,怎么把消息告诉庆王。
顿了顿,男人抬起眼,眼中神色深冷,终于问出最重要的一句话。
“她在哪里?”
*
柔兰从望风楼离开之后,绕了偏僻一些人少的路,一路走走停停,回到宅子时已然时辰不早了。
她推开宅子的大门,垂眼走进来,转身将门关上。
满正坐在庭院里的圆凳上,手拿着针线,歪歪扭扭地学着她的模样绣花。
看见她回来,满当即丢下手里绣了一半的鸭子,笑着跑过来道,“姑娘你可算回来了,钱婆婆给你留了午饭,还热着呢,你快去吃,钱婆婆今日做了你爱吃的菜,你肯定喜欢!”
柔兰摇摇头,抱歉地笑了笑,“我没有胃口,让钱婆婆撤了吧。”
满瞧着她略有些白的脸色,担心道:“姑娘,你是不是遇见什么事情了?还是有什么人欺负你了……你看上去不太好……”
满到这儿,想起早上玉莺带她出去,立即换了怒气神情:“一定是那个坏女人和你什么了,我去找她算账去!”
“不是莺娘子。”
柔兰拉住她,勉强弯眸,轻声道:“我只是知道了一些事情,想不明白。”
“什么事情啊?”满拉住她的手,“姑娘你都不和我们,是不是昨日晚上的那件事?”
昨晚灯节她和姑娘走失之后,再见到她的时候,她便是一副被人欺负了的模样。
是不是被哪个坏男人欺负了?
满心里正义愤填膺,正想着若是姑娘被坏男人欺负了她就回去,只是此时,她面前忽然又浮现起昨夜被绑到那个装潢极其华丽的雅间里时看到的男人。
满忽然莫名地想,若是姑娘遇见的男人是他,那、那……那也不是不可以原谅的啊。
才不是因为那男人长得好看,那男人虽然看着让人觉得可怕,可话时总带着微笑,声音又好听,看着她时也没有瞧不起,态度很客气。
她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人呢。
而且那男人也没有对她怎么样,被她骂了,还是把她给放了……
满自顾自想着,没有注意到面前姑娘低垂的蜷长眼睫下,自我矛盾的情绪。
许久后,满听见那声音轻轻问道:“满,你有没有喜欢的人?”
什么……
有没有喜欢的人?
满一愣,反应过来后脸颊登时红了,磕磕绊绊道:“姑娘、姑娘你什么呢!怎么扯到我身上来了,我们明明……明明不是在这个……”
柔兰弯着眼眸,“我不告诉旁人,只是想问问你。”
“我、我……”满眼神躲闪地移开视线,声如蚊呐,“也算有吧……”
柔兰轻声继续道:“那如果从一开始,你喜欢的人就为了得到你,不惜谋划把你放在身边,哪也不让你去,你终于从他身边跑了之后,身陷危险,他又不放弃地寻你,你还会喜欢他吗?”
这一连串的话绕得满头晕眼花,花了好长时间才想明白这其中的弯弯绕绕。
满一拍手:“喜欢啊!”
柔兰怔了:“为什么?”
满拔高眉毛,理所当然地道:“那他做的都是为我好的事情,又没有伤害我,我为什么要讨厌他啊?他若是因为怕我离开才这样做,那我如果安安心心地待在他身边,他哪会关着我呢?我也不会跑呀!我喜欢的人要是管着我吃管着我喝,整日宠着我,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完,满嘿嘿傻笑起来,仿佛想象到了这个画面。
见姑娘面露愣怔,满笑完了,眨眨眼睛,又道:“姑娘,你问这个做什么啊?”
“哦!”不待她话,满当即恍然大悟道,“我知道了,姑娘,你喜欢李大哥对不对?”
“我今天早上开门的时候看见他啦,他一直站在对门那儿,很早就在等你了,好像是等着要给你买白糖糕呢。李大哥对你很好呀,姑娘,我都看出来他喜欢你了,你不然考虑考虑他吧?”
满的嗓门大而清脆,直直传出去。
因此,这句最后的话也越过围墙,传到了宅子外的几个人耳朵里。
赴白脚步一僵,看着面前那道冷峻的颀长身影,不敢话,低下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