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3. 第七十三章 而江姜只觉得他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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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姜的裙角不知是在树妖的红院里染上的血还是刚刚踩过薛景身边的血泊而溅上的血。

    脚上的靴子也有血点, 她逃的慌不择路。

    长耳脆弱地耷在肩上,红红的眼珠显然不是魔域中人,一身白裙穿越花海。

    江姜抿着唇, 余光落在簇簇的紫花上,薛景不知是用了多久,用了什么法子才能让这片贫瘠深红的魔域大地长出这么多花草来。

    而薛景此时歪着脑袋看向那个奔逃的少女,指尖轻颤, 他现在没有力气,先让她跑一会儿, 他静静地想。

    他会与她解释, 会求得她的谅解。

    修延皱着眉看着眼前的容成玉, 他难以置信,尊上竟然一直对那个江姓姑娘念念不忘。

    话他们尊上曾经的魔后是叫什么的,修延认真想了下, 竟是一点都想不起来。

    修延起身,看向容成玉,“不是想知道那群人在哪里吗,我带你去。”

    容成玉抬头,她的眉毛被化得长长,眼皮上似乎还点了朱紫色的胭脂, 长得是极其妖媚的模样,恰好应了正道修士口中的那句夺魄妖女。

    “不是不知道?”她挑眉。

    修延笑了下,想起了她与彻云宗某个弟子的桃边消息,或许她此次来还有那个原因。

    看来传言是真——彻云宗大弟子与一妖女纠缠百年。

    “是不知道,但我会猜。”修延道。

    魔域也就这么大,千百年了,他闭着眼睛走也能摸到尊上的寝殿是哪一间, 更惘论是那么多的修士藏在魔域中了。

    容成玉跟在修延身后,“那我们不会遇见奚景吧?”

    修延瞥了她一眼,“叫尊上。”

    容成玉撇撇嘴,她才不管呢,只要别遇见那人就行。

    两人往月娥殿走,容成玉没来过这里,向修延探着消息。

    “你知道尊上为什么要抓那么多修士吗?”

    修延笑了下,就算是自己现在告诉了她或许她也会不相信,倒不如让她亲眼见见。

    不过,他原以为那只是尊上的一时兴起,听了刚刚容成玉的话,现在想想,或许并不是,而是尊上的良久用心。

    江姜跑出了月娥殿,可百年前她就没认得过路,更别提现在了,红沉沉的天空像是压在人的脊背上,她差点喘不过气。

    长耳上的血线快速流动,江姜并不太适应这幅妖身,觉得这耳朵有些碍事,她抿着唇快速地下好决定。

    走右边。

    容成玉没等到修延的回答也不恼,她想起先前他与自己的,奚景他将江姜抱了回来,江姜都死了,那还能是她吗?

    “那江姜长得真和江姜一样吗?”

    她问的问题多又像是没头脑,修延突然觉得若是有个人这么缠着自己百年,或许早就成了自己的剑下亡魂。

    不过,好像还确实不一样。

    “那个江姜长了个兔耳朵,像是个妖。”他道。

    跟在修延身后的容成玉突然脚步顿了下,她语气带着笑,“是那只兔子吗?”

    她手指遥遥指向自己左侧跑过的一个人影,修延跟着停下,那两只白绒绒的兔耳朵太显眼了。

    他低骂了一句,“就是她!”

    话音刚落他就追过去,也不知道她是对尊上做了什么,看这模样分明就是偷跑出来的。

    容成玉倒是不急,她细细量着不远处的身影,看那模样轮廓,简直与江姜是一模一样啊。

    啧,真是神了,起死回生啊。

    修延飞跃到江姜身前,抬眼上下量了她一眼,“你把尊上怎么样了?”

    他眼光不善,江姜被他拦住去路,脚步后退但语气却是不卑不亢,“你的尊上自刎了。”

    修延被她的话一怔,但第一反应竟不是怀疑她这话的是假,他看着江姜的目光深邃了些。

    “跟我回去。”

    他不敢伤害她,能让尊上这么疯的人,现在连他也不确定这个江姜是不是从前的那个江姜了。

    他想起尊上平日里戴在腕间的红线圆珠,那颗乌白色的珠子是什么,他是知道的。

    那是江姜的骨灰珠。

    这次回来他好像的确没见着尊上腕间的那颗珠子了。

    修延越想越心惊,毕竟死而复生着实太过荒谬。

    他看着江姜脑袋上明晃晃的兔子耳朵,这么大个人跑出来而尊上却没有追出来,修延确信,尊上是真如面前姑娘所的那样,是自刎了,所以他作为属下要替尊上将她带回去。

    江姜没话,但却亮出了赤霜剑,火红的剑柄被她牢牢攥在手心,慢慢地她抬起剑对准修延。

    她不可能回去。

    修延有些头疼,他觉得自己对付她不过几下的功夫,但他怕自己若是不心伤了她,自己人就没了。

    容成玉在两人僵持中走过来,她是一点都不害怕也不紧张,听到薛景自刎也没多大反应。

    “你什么时候变成了个兔子半妖了?”她凑上去又看了江姜一眼问道。

    江姜被她一番举动愣住片刻,她还记得容成玉,但此刻她出现在这里不知道是敌是友。

    她抿唇不语。

    再拖下去她怕薛景就来了,她从不怀疑薛景的实力,若是他来了自己就真的一点逃跑的机会都无了。

    “让开。”她。

    容成玉摇摇头,她目光向后,已经迟了,奚景来了。

    江姜错愕地转身,她没想到薛景的速度竟然这么快,她捏紧了剑柄,不管不顾地向前跑。

    修延这次贴心地为她让开了一条道,让江姜跑地更加稳妥些。

    薛景脖颈间一道细细的血线明显,现在已经不流血了,只留下乌红的血痂,他的头发不知什么时候全都散了,如同一片黑色的云笼罩在他的身后。

    他追来了。

    薛景却是没有兴致让江姜再多跑几步,他轻点了几下,江姜就被定在原地,以一个前倾的姿势。

    薛景慢慢落在她身前,玄衣掀起一点波澜,稳稳地踩在黝红色的地上,他伸出手张开怀抱,接着江姜落在他怀里。

    从修延和容成玉的角度看,就像是江姜投怀送抱。

    容成玉又轻啧一声,修延也摇摇头,但下一瞬他就将容成玉拉走了。

    江姜在薛景怀中发抖,眼泪像是不堪重负般地大颗大颗从眼眶里滚落下来。

    薛景慢慢扶起她,看着她哭的模样心疼的厉害,“为什么哭?”他问。

    他不理解,从前她喜欢自己时他没有给一个肯定的回复,而如今他恨不得将整颗心挖出来给她了,而她却后退了,她想要逃离自己。

    他的眸子是密不透光的黑色,极致的黑,只能印出江姜一个人。

    而江姜只觉得他可怕。

    薛景歪头,想到了什么,他环抱着江姜细瘦的腰身,亲昵地贴着她的脸,“想知道那些花怎么开出来的吗?”

    江姜不答,她闭上眼。

    薛景没难过,他换了个问题,“那江姜想不想知道我抓的那些修士在哪里?”

    江姜纤细的睫颤动,在薛景期待的目光中,她慢慢睁开眼,薛景不可自抑地吻上她的眼。

    她的每一处,他都无比地喜欢。

    薛景带着江姜又回了月娥殿,指尖慢慢缠绕上了她柔软的发,绕成一圈又一圈。

    “那些修士我一个都没杀,他们都活的好好的。”他声音像是掺了蜜糖,黏糊但又是哑的,应该是因为喉咙受了伤还没很快地复原。

    他带着江姜走到了最中心,挥手,一道魔气在一片花海中着转,倏地地面震动,江姜心错跳了几拍。

    她心中已经隐隐有了答案。

    薛景看了她一眼,唇角慢慢弯了,“江姜真聪明,猜到了是吗?”

    他拉着江姜慢慢走下黑色的台阶,谁能猜到魔域中的月娥殿,月娥殿下还别有洞天呢?

    那些消失不见的被薛景抓来的修士全在这魔域大地之下,江姜深吸了一口气。

    底下是一片中空,并没有多好的环境,无数修士围成一个个圆,大圆包着圆,他们的掌心向外,向着上方的魔域大地输送着灵力,纯白的或淡绿色的灵力。

    是他们,种出了那片花海。

    有的人不知道被在这里关了多久,身形枯槁,是没有杀了他们但这个模样又和杀了他们有什么两样?

    那些修士见了薛景竟然没有太大的反应,或许是被关了太久,连辱骂都没了快意,但有几个是刚被抓来不久的。

    他们对薛景破口大骂,正道的修士口中吐出的恶语是想不到的难听,他们看到薛景怀中的江姜也没多少好坏,那个兔子耳朵一看也不是什么正经的。

    于是他们连着江姜一块骂。

    但刚张开嘴骂出第一个字,薛景便将那人的口给封了,不知下了什么咒,他在地上疼的滚。

    薛景眼神锐利,狠狠压抑着心里的那股杀意才克制了下来,“他敢骂你,江姜,我杀了他好不好?”

    江姜慢慢抬头看他,他是故意的,故意逼她。

    在薛景的笑中,江姜慢慢低下头,她声音又低又轻,“别杀了他。”

    薛景听的清清楚楚,他唇边的笑容扩大了,“那凭什么呢,江姜?”

    他低声叫着她的名字,沙哑而又动听。

    “我可以留在这里。”江姜慢慢抬起头,她直视着薛景的眼睛,“这不就是你想要的吗?”

    薛景漆黑的眸火热,他将手覆在他的心口,又将另一只手覆在了江姜的心口,“再一遍。”

    江姜微微垂眸,眼角向下那道天然眼线看着有几分落魄。

    她感受到了自己心口缠绕的那一丝魔气,并着薛景心跳动的声音,两人的心渐渐跳成一个频率,一种声音。

    她的声音带着魔力,“我我愿意留在魔域,留在这里。”

    “……留在你身边。”

    薛景餍足地笑,他轻轻舔去唇边的血线,这次的血是腥甜的,他模样昳丽,“这是魔族的真言咒。”

    他言尽于此,却不它的副作用,被下的一方不会有任何的伤害或是痛苦,而他却会承受双倍。

    所以,若是江姜再次选择逃离他,那他就必定生不如死。

    他将自己赌在了她的身上。

    江姜默了下,她恢复了平静,伸手将薛景还贴在自己心口处的手拨开,“现在能放了他们吗?”

    薛景点头,“可以,但只能放一个,每五日放一个好不好?”

    江姜看他,“三日。”

    “好。”薛景答的很快,像是根本不在意她的是几。

    江姜错愣了下,心中泛起了些后悔,早知道就个一了。

    薛景看透了她的想法,将脸蹭上她的长耳,白绒碰上自己脸颊的触感柔软而又舒服,他轻笑一声,“你好可爱。”

    “那就听你的,一天放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