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阴谋 蔓蔓,你知道我想听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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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话音刚落, 一旁的杯盏摔了一地,声音意外又刺耳,赵蔓蔓蹙眉回头望去, 就见一群杀手从二楼跃下, 个个面目心狠, 手持锐器, 包围了他们,她还来不及惊讶, 已经被元起扯到一旁。

    “乖乖站着,别动。”

    他只是匆匆叮嘱一声,杀手已直逼而来,杀气腾腾, 场面顿时混乱,客人们也惊叫着四处逃窜。

    “想不到到了燕都还有架!”沐歌磨刀霍霍兴奋地加入了战局,还不忘回头加一句, “你三脚猫功夫, 别添乱!”

    赵蔓蔓努了努嘴,虽然不服气, 但这种时刻, 她上次也的确只有被的份。

    她听话地站在一旁观看战局,一边惊讶元起武功居然不弱,一边惊讶这些杀手的招式迅猛狠辣,她是瞧不出什么破绽的, 对方出手之急,丝毫没有给到元起和沐歌喘息的机会,怕是要挂点彩才能了事了,她又不禁想到这种身法恐怕也只有凤唯能在几招之下拿下, 毕竟凤唯起架来常常不是人。

    呸,她怎么又想起他了!她撇了撇嘴,一定是她武功见识浅薄,所以才只想到他!再定睛去看时,杀手中的一人,已放出了暗器,想要趁元起不备射杀他,赵蔓蔓心惊,此时才想起来,这些杀手大概就是冲着元起来的!

    她惊呼一声:“元起心!”本意是想提醒元起,元起也的确警觉了过来,回身提剑多过了暗器,“叮”的一声,暗器受到反弹,直直朝她射来。

    这是赵蔓蔓万万没想到的!等她反应过来时,暗器已经扎进了她的左肩,温热的鲜血立刻渗了出来,湿湿的很不舒服,她瞪大了眼睛的一瞬脸皱成了一团!钻心刺骨的疼侵袭四肢百骸,她脑子发晕,视线不明,只觉得自己好像倒进了一个怀抱,她看不清是谁,只听到沐歌和元起的声音在她耳边回荡,吵得很,然后她就没了知觉。

    那群杀手见她受伤,脸色具是一怔,也不想着再和元起纠缠,面面相觑后竟都落荒而逃了。

    **

    静谧的书房只有炉子上的水壶发出“咕嘟咕嘟”的声音,沈显知与凤唯对席而坐,脸色凝重,像是在沉思,半晌出声,略有些不确定:“‘他’当真会如此做?”

    凤唯沉吟:“从我调查的结果来看,此时动手,是他最好的机会。”

    “这太疯狂了!”沈显知摇着头明显难以置信,可又不得不信,“那,那盛京……”

    “放心,我已经派人在宫里接应。”

    沈显知看着凤唯的目光有几分复杂,还揣着半分希冀:“希望他不要如此糊涂。”

    凤唯未有理会,摸索着手指,沉声道:“他早已疯狂至此,又如何不糊涂?我怀疑皇后的死……”

    “皇后的死也跟他有关?”

    凤唯的话还没完,沈显知已经愤怒地断了他:“这个畜生!”

    门外忽然一阵杂乱的瓷器碎地的声音,沈显知大喝:“谁?”

    他快速过去开门,怔了一瞬:“瑗儿!”

    沈卿瑗僵直着生意站着,脸色煞白,似乎受到了很大的惊吓。

    沈显知低头看了眼地上散乱的糕点,松了一口气道,轻声宽慰:“刚刚听到爹发火,吓到了?”

    沈卿瑗僵着脸扯了扯嘴角:“是,是啊。”她抬眼就见凤唯从书房深处走了出来,看她的眼神尤其冷漠探究,她慌忙低下头,受不住这样的锐利。

    “大人!大人!不好了!出事了!”家丁慌慌张张跑过来,断了凤唯正要开口的询问。

    “什么事这么火急火燎!”沈显知喝到。

    家丁看了眼凤唯吓得赶紧低下头,话也不利落:“行宫,行宫出事了,郡主受伤了。”

    沈显知大惊失色,赶忙回头去看凤唯,可只觉一阵风掠过,眼前人影一闪,他哪里还看得到凤唯的人,他愣了一下,立刻反应过来:“快去套车,我要去行宫!”

    **

    朝华郡主在燕都遇刺受了伤,虽然是误伤,可这事若是传到盛京,盛启帝必然大怒,到时迁怒燕国可如何示好,他们难得得了几年太平日子。

    燕国几位大臣在行宫大堂来回踱步,商量对策,燕国主已经坐在了赵蔓蔓寝宫的院子里,怒气沉沉地瞪着元起:“你是怎么做事的!连郡主都保护不了!那些杀手人呢!人也没抓住!”

    他看着元起闷不吭声,气愤道:“不远的!如今凤唯也在燕都,他对郡主的那些情意明眼人都看在眼里,如今郡主受了伤,他又怎么会罢休!他若是震怒之下迁怒于你,朕也保不住你!”

    元起面无表情的脸微动,握紧了手,凤唯已经疾步而来,冷眼与他四目相对,根本没把燕国主放在眼里,冷然进了房,燕国主跟在他身后进去。

    “凤相放心,郡主并无大碍,只是些皮外伤,太医已经在里头给郡主治疗了。”他少不得要低头解释一番。

    “皮外伤?”凤唯顿步侧目,声音冷的如十尺寒冰,“燕都的治安国主怕是要好好整顿,否则本相不介意接管!”

    “是是是,朕立刻回去让人彻查!”他抹着额头的汗,退了出来。

    元起面无表情看着自己的父皇一国之主,曾经也是大国的帝王,如今却对一个首辅丞相卑躬屈膝,委曲求全,他嗤之以鼻,却忍不住心寒,国主到底年纪大了,早已没了气势,安心的偏安一隅,做他的国国主。

    他转身从另一条路离开行宫,当时在盛京的老者也出现了,两人默契的没有言语,一同上了车。

    静默良久,老者才沉沉开口:“公子想除去五公子这个障碍,故意在他面前同郡主亲近,他果然害怕您得了郡主的助力,忍不住动手了,一切都在公子计划中,为何还要将郡主牵扯进来?”

    元起冷笑,只是那笑里多少带了点讽刺:“如果只是对我动手,你觉得父皇彻查的会有多用心?即便查出是老五,他又有几分舍得惩治于他,一个是长伴膝下的儿子,一个是远在盛京的质子,你觉得父皇会如何选择?顶多不痛不痒地训斥几句,老五依旧做他尊贵的五公子。”

    他又笑了一声,视线远眺,具是冷意:“将郡主牵扯进来,性质就变了,不父皇会怎么处置,凤唯第一个不会放过老五,老五废了,父皇还能倚仗谁?”

    “可……凤唯若是察觉出您的不对劲,怕也是不过放过您,还有盛启帝,郡主是他的掌上明珠,又怎么会善了。”

    “盛启帝……呵呵,盛京就快变天了,到时怕还要我们相助。”

    “但是郡主那……公子,难道您对郡主没有……”

    他要的话都在元起的警告目光中戛然而止。

    **

    凤唯走进寝室,彩音端着水盆站在床边淌眼抹泪的,沐歌也一脸担心,他少不得数落一顿沐歌保护不利,沐歌只得讪讪道:“我正架得起劲,等反应过来时,蔓蔓已经中箭了。”

    赵蔓蔓白皙的肩外露,太医正要帮她清洗伤口,凤唯清冷开口:“出去。”

    沐歌见他刚刚并没有专心听他话,此时又这样,立刻松了一口气,拉着彩音放下水盆:“那我们先出去了。”

    彩音还在关心她家郡主的伤心,拖拉并拽地还不忘一步三回头,太医还老老实实坐着,察觉到头顶压迫的目光,他抬头,呆了一下,才指着自己不确定地问道:“臣也要出去?郡主这......”

    “放下药箱,出去。”凤唯音质平稳,始终淡淡的,却莫名形成了一股压力,太医忙不迭点头。

    凤唯曾经也是沙场上浴血奋战过的,处理这种伤口,他很有经验,赵蔓蔓的伤口没有在要害,也不深,可在她白皙细嫩的肌肤上赫然扎出这么个伤口,凤唯觉得十分碍眼,碍眼的十分心疼,连着上药的手都无比轻软。

    感受到肌肤的清凉,赵蔓蔓皱了下眉,睁开了眼睛,入眼是凤唯认真细致的模样,好些还挺心疼的,她垂了垂眸,看到他的手用棉帕在帮她清理伤口,又一层层上药,她才想起,她好心提醒元起结果自己中箭了,就还挺意外,挺倒霉的。

    “你在干什么?”赵蔓蔓幽幽开口,声音听着还有些虚弱。

    “在帮你上药。”凤唯眸光微滞,轻叹道。

    废话,她当然知道,可问题是:“那我为什么没有感到疼痛?”她疑问过后,忽然害怕起来,刚起来的一点血色立刻又消失殆尽,“难道我的伤很严重?是不是箭头有毒?让我失去知觉了?”

    凤唯愣了一瞬,见她目光颤抖地看着自己,他低头轻笑了一声:“你觉得你这个样子像是中毒吗?”这么有力气一口气这么多。

    那就是没中毒咯!赵蔓蔓松了一口气躺在了床上。

    “你素来怕疼,我点了你的麻穴。”

    赵蔓蔓恍然:“点的好。”

    凤唯上完最后一层药,拿绷带帮她缠好,放下剪子,拂过挂在她锁骨上的一缕青丝,指尖轻轻划过她脖颈的肌肤,惹来她一阵轻颤,凤唯眼底含笑:“你就只有那一句?”

    “嗯?”赵蔓蔓后知后觉,“哦,多谢你,但是既然我的伤不重,请太医来就可以了,用不着你亲自动手,虽然不是我求你来给我治伤的,你这样一意孤行,我总还是要多谢你一番好意。”她得认真又正经,凤唯一时气恼又一时看她正经的模样有点想笑。

    他看了她一阵,若有所思般又问:“就只有这些?”

    赵蔓蔓眨了眨眼,明亮的双眸天真又不谙世事的模样:“那你还想听什么?我受伤了,话多了不利于身体恢复。”

    她自醒来后,虽没有朝他发火,可举止言谈间,总是似有若无地在和他生分疏离,让他不悦,却又不敢表现的太明显。

    “蔓蔓,你知道我想听什么。”他语气轻软,轻叹间莫名溢出了一股委屈的意味,不是很明显。

    “我不知。”她轻轻着,固执的模样让人不禁怀疑她是不是故意。

    她看到凤唯因为她的话,满眼光芒的目光瞬间暗淡了下去,她抿了抿唇,轻软道:“我是一个受伤的人,话其实是一个很耗费精神的事。”

    凤唯自然听出了她言语间的逐客之意,他私心自然是不想走的,可又不忍拂她的意,只得替她拢好被角,悻悻起身:“我正有事要出去一趟,你乖乖睡一觉。”

    谁料她却叫住了他,语气里还颇有几分紧张:“你是要去调查今日之事吗?我看的出来那些杀手是冲着元起来的,他们想致元起于死地。”

    凤唯转身,眉宇间拧的像是解不开的结,他开口低沉像是在克制自己的不悦:“你在关心他?”

    “有什么不对吗?”

    她一句轻飘飘的反问,让凤唯眸色一沉,背在身后的手不自觉地攥了起来。

    “没有。”他沉声而言,不再多留转身离开。

    赵蔓蔓看着被砰然关上的门,她看的出来凤唯在生气,不过,她情绪恹恹的不想去理,事实上,她的情绪一直不高,总是闷闷的,但是谁过,时间是治愈心情的一切良药,既然决定不再趟凤唯这趟浑水了,那就不要去在意了。

    **

    对元起下手的幕后黑手很好查,凤唯几乎立刻查到了元诩,如此高调的迫不及待下手,这样沉不住气又没脑子,怪不得经元起轻轻调拨就动了杀心。

    凤唯坐在马车里,听着远处传来哀嚎惨烈的声音,他毫无情绪波动,想来元诩这辈子是废了。

    元诩是在马背上摔下来的,摔得不轻,脊椎骨都给摔断了,这辈子是起不来了,燕国主下令彻查,追本溯源查到了元起头上,燕国主看着已然瘫痪的元诩,愤然关了元起禁闭。

    元起被侍卫带走时,迎面遇上了进宫的凤唯,凤唯抬抬手,屏退了侍卫。

    “是你做下的手脚,滴水不漏推到了我的头上,人证物证,甚至是动机都让我百口莫辩,废了老五替郡主报了仇,又将我幽禁,凤唯,你对郡主当真是情深意浓。”元起压着内心的愤怒平静着。

    凤唯笑了一声,那笑是刺骨的冷意:“你们兄弟如何内斗,我没兴趣,你利用蔓蔓让元诩对你起了杀机,我也不管,可你不该牵连蔓蔓受伤,如今你自然是燕国主唯一的指望,可世事朝夕瞬变,你当你前景如何?”

    元起忽然大笑了一声,他冷然道:“你的不错,世事朝夕瞬变,凤唯,我等着你来求我。”

    他谦谦君子的一面似乎只做给了赵蔓蔓一人看,背着她的时候,却是这样的阴骘。

    翌日,凤唯去看赵蔓蔓时,经过花园见园子里的蔷薇娇艳欲滴,等他已经摘下时,他才晃了一下神,轻轻笑了下。

    走近她的院子时,院子里传来赵蔓蔓娇滴滴的声音,带着疑惑:“怎么我受伤了都没见到元起来看我?”

    拢在袖中的蔷薇扎了凤唯的手,指腹冒出的血珠子染了蔷薇绿色的筋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