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退婚 凤唯当众行刺本宫,就地格杀!……
凤唯揉了揉眉心, 示意奉玉将沐歌抬下去,静默良久,赵文瞻将他们之前的对话重新捋了一遍, 瞳孔紧锁着:“若照你们的意思, 温老是研究了子母生死劫这种毒蛊和解药, 赵焯为了灭口, 才污蔑了他毒死了皇后?”
他抬眼与凤唯和令羽对视一眼,见他们沉默不语, 他的心脏不受控制的跳动着,是一种震撼的愤怒和恐惧:“皇嫂死的时候赵焯还是十三四的少年郎啊!”
正是如此,年纪轻轻边如此心思缜密歹毒,如何叫人不心惊:“他到底想做什么?”
凤唯捏紧了手指, 他在尽量让自己平静:“他的目的从一开始就是为了皇位和蔓蔓......”他抿紧了唇,缓了一下才道,“这也是从令羽进宫刺杀之后, 我所调查的结果, 从一开始就是他的布局,让温老研究控制蔓蔓的毒药, 再毒死了皇后, 除掉温老,至于放过令羽,自然是为了牵制你,你当时已经站在了皇权的中心, 利用令羽将你贬为庶民,揽过你的政权,将神策军掌握在手中,恐怕......他早已得知自己并非皇后亲生, 所以布局了这一切,皇上倒了,他便迫不及待将二皇子放逐。”
令羽克制着眼底的怒火,温家的仇,父亲的死,在灼烧着她的心,沉声道:“他给蔓蔓下了蛊,恐怕是为了牵制你,他要蔓蔓对你一点一点死心,蚕食蔓蔓对你的那份情有独钟。”
赵文瞻再也不想听他们的分析,怒然拍案而起:“既然你早已得知真相,为何不事先告诉皇上?”他愤然瞪着凤唯。
凤唯抬眼,看向赵文瞻的目光冷然而凌厉,噙了一抹弑杀:“皇上明知他不是皇后的亲儿子,为何立他为太子?皇上对皇后的深情,我们都看在眼里,他不会轻易废了太子,况且,医神温老开给皇后的药量怎么会有问题,那皇后被毒死肯定另有隐情,没有证据,皇上怎么会相信?”
“隐情?什么隐情?”赵文瞻问道。
凤唯目光幽深,缓缓道:“恐怕这个隐情便在沈卿瑗身上。”那日沈卿瑗冲撞了他和沈显知的谈话,事后恐惧的模样凤唯都看在眼里,让他不得不怀疑,沈卿瑗也是知情者。
“沈卿瑗?”令羽讶道:“她也在宫里,有传闻,太子会在她和方菲菲之间选一个立为太子妃。”
“沈卿瑗离京多年,此时回来,立刻被议为储妃,看来,她的确知道些什么。”
至此,三人心中都有了数,赵文瞻问道:“那现在我们怎么做?”
“先找到蔓蔓。”凤唯凝声,目光渐渐远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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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蔓蔓醒来后就发现自己躺在陌生的房间,软烟轻纱,水梨熏香,一应陈设都是自己喜欢的,可是两天了,除了几名侍女,她再也没见过任何人,刚醒来时,她还吵闹着要找凤唯沐歌,可是那些侍女竟像是木头人一般,任由她闹。
她吹着自湖面袭来的风,心里烦乱极了,她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在这个陌生的地方,也不知道究竟是谁把她带到这里来,这种未知让她害怕不安,她想念凤唯,想念皇帝伯伯,不知道皇帝伯伯怎么样了,想着想着,她就掉下眼泪来。
侍女走了进来,替她关上窗户:“郡主,湖面风大,入秋了,仔细着凉。”
她怒气沉沉地瞪了她一眼,用力再次推开窗户:“你是在教我怎么做事吗?”
“奴婢不敢。”
赵蔓蔓狠狠推了她一把:“滚出去!让你的主子来见我!”她看到侍女明显的为难,冷笑一声,“怎么你的,主子见不得人吗?”
这时另有一名侍女走了进来,匀称身型,鹅蛋脸庞,这两天,赵蔓蔓也瞧出来了,这个侍女,便是她们的老大,她们唤她一声:玉梨姐姐。
玉梨不苟言笑地将刚炖好的汤恭敬地端在手里,稳声道:“郡主稍安勿躁,主子若是来见您,您便会知晓,郡主喝汤吧。”
赵蔓蔓最讨厌她一副油盐不进的模样,冷冰冰地看着她,接过汤碗,抿了抿唇,然后狠狠摔了出去,一旁的侍女惊呼一声,赵蔓蔓愣住了:“你,你为何不躲?”
那汤碗结结实实砸在了玉梨的身上,汤汁洒了她的一身,幸亏现在是秋日了,衣裳也多穿了几层。
玉梨却满不在乎地蹲下身子捡起了碎片,淡然问道:“郡主是主子气了恼了拿奴婢撒气是应该的,奴婢不该躲,还请郡主息怒,别气坏了身子。”
她这幅样子出关心的话也让人觉得生硬,高兴不起来,可赵蔓蔓也不再为难她,不耐地摆摆手,让她出去。
屋外是一众侍女赫然请安的声音:殿下!
赵蔓蔓眸光一闪,立刻从屋里跑了出来,百花丛中,赵焯愣了一瞬,然后看着她嘴角噙满了笑意,赵蔓蔓意外地愣住了:“太子哥哥?”
赵焯朝她走去,目光瞬移而下,她纤细白皙的双足正**着踩在地上,他不由分,忽然将她抱起,赵蔓蔓惊惶不定,挣扎起来。
“别动,摔了可疼了。”赵焯轻轻在她耳边道。
这种轻哄呢喃让赵蔓蔓心里一怔,她忽然别扭起来,赵焯将她放在床上,她立刻拉了杯子盖住自己的身子,靠到一边的床栏,那双美丽的眼睛看着他,无辜又谨慎:“太子哥哥,怎么会是你?你为何将我关在这里,皇帝伯伯呢,我要见皇帝伯伯。”
虽然她在极力掩饰,可赵焯敏锐的捕捉到她的一丝害怕,这种害怕让他心痛:“父皇没事了,这几日朝中有些事,将你安置在这,是为了你的安全。”
“那凤唯呢?我可以和凤唯在一起,他会保护我的,我也不用关在这。”她弱弱着,在看到赵焯的目光变得阴沉沉痛时,她忍不住瑟缩了一下。
“凤唯?凤唯!这么多年他对你的伤害还不够吗?在他的心里柳若嫣永远比你重要,你为何还要如此执念,他爱的始终是他表妹,蔓蔓,放下他,别再去想他。”赵焯从一开始的嗔怒,到最后的幽缓,他像是在命令赵蔓蔓,又像是在引导她。
赵蔓蔓摇着头:“不,凤唯爱的是我,只因为柳若嫣牵制着我的性命,他才紧张她。”
赵焯愣了一瞬,继而瞳孔紧缩一瞬,眼底的愤怒和不甘在恣意生长:“他告诉了你,他居然告诉了你,他任由你担惊受怕却还是一意孤行告诉了你!”赵焯激动地握住了她的双臂,他的样子吓到了赵蔓蔓,赵蔓蔓抵触着他的一步步靠近。
他震惊于他的知情,更害怕于他的知情,凤唯过,这件事,只有他和沐歌知情。
“太子哥哥,你弄疼我了。”赵蔓蔓扯着他的手,赵焯恍然,立刻松开了她,紧张地查看着她。
“蔓蔓,我一时手重,伤着你没有。”
他的紧张关心看着赵蔓蔓眼里更让她害怕,这不是她认识的太子哥哥了。
她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轻轻开口十分委屈的模样:“太子哥哥,我什么时候能出去?这里好无聊,我也想皇帝伯伯了。”
赵焯轻抚着她的脸颊,赵蔓蔓握紧了被褥,强迫自己不要躲避,赵焯眼底攒起一抹笑意:“蔓蔓乖,快了,就快了。”
这样的赵焯不再是平日里温柔体贴的赵焯,眼前的赵焯诡异易怒的让她竟生出几分厌恶之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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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歌醒来后,凤唯和赵文瞻几人都不见了,他找了一圈也不见人影,忽然想起龙轻雾的书肆被封一事,他便出了相府,在书肆方圆一圈问了个,才知龙轻雾被抓了!
他着急忙慌赶到了大理寺,收买了狱卒,进了大牢,就听到龙轻雾仰天长叹一声:“民女冤枉啊。”然后轻了轻嗓子,又换了个跪地姿势,换了种语气期期艾艾:“民女冤枉啊。”
沐歌抽了抽眉角,怒道:“我还以为你在牢里快死了!没想到你倒演起了戏码!”
龙轻雾闻言赫然回头,见到沐歌,忍不住扁了嘴,泪花在眼眶里转,委屈得不行的样子,沐歌愣怔一瞬,呆呆问道:“现在是什么戏码?”
龙轻雾呜咽着,双手抓住了牢门:“你个没良心的,终于回来了,我被关进牢里好几日,都没吃上肉,你看我都瘦了。”龙轻雾捏了捏自己的脸颊,这扑朔的眼泪也不知是真是假,沐歌有点怀疑。
“快,快开门,带我去醉霄楼大吃一顿。”龙轻雾激动地扯了扯锁住牢门的铁链,然后撞上了沐歌心虚的样子,她顿然心里一暗,“你别告诉我你不是来救我出去的?”
沐歌干咳一声:“目前不是。”
龙轻雾咬咬牙狠狠瞪了她一眼,转过身不去理他。
“喂,你犯了什么事被抓的?”沐歌拍了拍她的肩,正色问道。
龙轻雾没好气地回他:“我一个写话本风月的,能犯什么事?”
“该不是你写了某个大官不能的秘密吧?”沐歌眼风瞥了她几眼。
龙轻雾白了他一眼:“你和蔓蔓都不在盛京,没人撑腰,就算有风月,我也不敢写啊。”
这倒也是......
龙轻雾叹了口气,才道:“我也不知我为何被抓,反正那日我正睡得香呢,就被扒拉起来,送进了这里,也不审问也不升堂,就把我撂在这里,好像忘了我这个人一样。”
沐歌听了已经有几分烦躁:“那你最近到底干了什么?”
“我能干什么,就写了个话本啊!杜撰的话本,太子风月二三事。”
听到“太子”儿子,沐歌忽然敏感起来,郑重道:“你具体写了什么?”
龙轻雾奇怪地看着他,他从前对她的话本向来都是不屑一顾的:“就写了太子喜欢上了自己的亲妹妹,波折重重,为了亲妹妹算计了很多,最后把亲妹妹关了起来,发现亲妹妹不是他的妹妹,皆大欢喜这种。”
沐歌忽然脸色就白了,龙轻雾察觉到不对劲:“难道是因为我写的这个话本,可是以前我还写过皇上皇叔一类的,都没什么问题啊,都是杜撰的啊。”
“现在不能写了!”沐歌怒道。
龙轻雾被他的发怒唬的一愣一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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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唯回府,就见到赵焯身边的内侍总管等在了大堂,手里高举的明晃晃的圣旨格外扎眼。
内侍总管轻笑一声,带着点轻蔑:“凤相,下跪接旨吧。”凤唯气势凛然,人人都畏惧他七分,可今日他是代表了太子而来,他又何必怵他。
凤唯沉静地目光冰冷觑着他,唤了声奉玉,奉玉立刻了解,转折离开,不一会双手捧着金鞭恭敬而来。
“先皇御赐金鞭,殿前免跪。”凤唯凉凉道,这金鞭他从未用过,今日请出来,不过是知道来者不善罢了。
内侍总管脸色僵了一瞬,冷笑了几声,将圣旨交到凤唯手里,尖细的嗓子含了抹得意之色:“皇上的旨意,取消凤相和朝华郡主的婚事,从此男婚女嫁,各不相干。”
奉玉大惊失色,恼怒地瞪着内侍总管。
凤唯缓缓合上了圣旨,淬了冰的眸子冷凌扎在了内侍总管的身上:“皇上至今昏迷不醒,不知何时下的旨?”
内侍总管冷哼一声,脖子昂的高高的:“如今太子殿下监国,殿下的旨意就是皇上的旨意,凤相还敢抗旨不成吗?”
凤唯怒目而视,圣旨在他手里一跃而起,金鞭在他手里随意挥舞两下,那黄绸的圣旨就碎了七七八八,内侍总管勃然大怒:“凤唯,你好大的胆子!”
凤唯冷瞥了他一眼:“奉玉,绑了他。”
他转身稳步离开,大堂里被奉玉五花大绑的内侍总管还在喋喋不休地咒骂,大概是觉得有太子未来的帝王撑腰,他也略嚣张了些,却是嚣张错了对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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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宫书房,几位内阁老臣聚首一处,看到赵焯拟定的昭告天下的退婚文书,个个惊慌失措,七嘴八舌劝道:“殿下,此事万万不可。”
“殿下,还请三思啊!”
“殿下,此事怕是惹恼了凤相,后果不堪设想啊!”
赵焯眼眸抬起,阴沉看着刚刚开口的陈阁老:“你的意思是,本宫还要看凤唯的脸色了?”
“这,这......”几位阁老面面相觑,实在不明白这太子殿下究竟要做什么,如今朝廷多事,正该稳定朝臣的心,怎么还偏偏去惹凤相。
殿外却传来一片嘈杂,听声音应该是凤唯擅闯了东宫,几位阁老心知凤唯大概是为了退婚一事而来,趁着凤唯还未进殿,急着又道了声:“殿下,还请收回成命。”
话音刚落,凤唯已经冲了进来,冷若冰霜,眼底是无法遏制的怒火,几位阁老连忙朝他行礼:“凤相。”倒是比对着赵焯还要恭敬几分。
赵焯冷眼瞧着,于公于私,他都容不下凤唯。
“凤相这是做什么?父皇一病,凤相就连起码的礼数都不在意了?擅闯东宫,这是要逼宫?”
几位阁老一听,立刻冷汗连连。
凤唯颀身而立,身姿挺拔,发怒的模样的确有震慑天下的气势:“我与蔓蔓的婚事,是皇上和皇后亲自定下,如今太子殿下却趁皇上病中,无故取消了婚约,臣倒是想问问殿下想做什么?可是要违逆帝后的旨意?”
赵焯目光灼灼,丝毫不怵:“这是蔓蔓的意思,父皇宠惯蔓蔓,自然不会拂了她的意。”
凤唯倏然一紧,沉声道:“那请郡主出来,当面清。”
赵焯冷了脸色:“她不想见你。”
“那恕臣,不能从命。”凤唯淡然丢下一句,冷睨了赵焯一眼,转身。
身后的赵焯幽然道:“怕是由不得你。”
寒光微闪,阁老们大惊失色:“殿下!您做什么!”
随着一声声惊呼,赵焯手里的匕首已经狠狠插进了自己的臂弯,他抿紧了唇,喝道:“凤唯入宫行刺,拿下!”
此时几位宫女端着托盘走了进来,上头放置之物,皆是几位阁老家眷的贴身之物,几位阁老煞白了脸色,这,这是要逼他们做目击证人啊!
凤唯走出东宫,闻讯而来的神策军已经团团包围了他,里三层外三层,城墙上还有百名弓箭手。
风云变色,凤唯却面不改色,阁老门已经扶着赵焯走了出来,他手臂的鲜血直流而下,顺着他的手指滴在了地上,他再次喝道:“凤唯当众行刺本宫,就地格杀!”
弓箭手就位,神策军也严阵以待,凤唯轻笑了一声,泰山崩于前的云淡风轻,可出的话,却叫人不寒而栗。
“本相不想动手,不想死的,让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