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要命的玩意
斯洛南不是第一次到中国来。
他他时候来过,跟着父母,他爸爸工作原因,带他们到这里生活了一段时间,但过去了太多年,那时候还,总嚷嚷着要回去,语言不通让他在这里没有朋友可以玩,妈妈经不住他地闹腾,也就很快离开了。
现在爸爸已经回去,他在爱尔兰也很少跑去别的国家,除非工作上的事情,成年人地身不由己,百分之八十来自工作。
我请他吃大餐,他不要,他缠着我要吃当地的美食,他的表达一点也不清楚,一会是当地的美食,一会是中国出名的美食,他他对中国的第一印象就是美食大国,每个来过这里的朋友都要向他起一些馋人的食物。
“那可太多了,”我脑海里盘旋着色香味俱全的丰富食谱,一时间挑不出来,我为难起了他,“你想吃什么?”
“你定。”斯洛南高高在上地:“这可是在你的国家。”
“是在我的国家不错,”我指尖转着车钥匙,漫不经心地:“但是要把我们全中国的美食都印出来,恐怕得干坏一台印机。”
斯洛南一本正经,“你是在秀吗?”
呦,新词,他嘴里吐出任何一个新鲜的词时,我就对他刮目相看。
“你这个博主挺新鲜的,一会推荐给我,我也去整两个词。”我拍拍他的胸膛,“走,带你去吃火锅。”
“那是什么东西?”
“好东西,”我脸不红心不跳,“一顿让你把中国两个字刻进DNA里。”
斯洛南一半听不懂,一半以为我真会好好招待他,这就跟着我走了,还满脸期待,我也没客气,找那家我认为最正宗给力地,被温知栩拉进黑名单里的火锅店。
冬天最爽地莫过于组团吃火锅,开着暖气,烹饪着花样的食材,红彤彤的一锅看着就充满了食欲,虽然现在还没那么冷,但火锅店已经到了排队的地步,周身也嘈杂极了,下了班的同事,情侣,朋友,聚集在一起谈着话。
大家都在感慨这家店正宗,味道好,够劲的时候,远道而来的外国朋友已经无力发表意见。
斯洛伸着舌头,一口又一口地喝着酸梅汁,眼里的火热无处掩藏,那可真是火热,被辣味钻心的热,他快哭了,一包纸巾都被他整没了。
我冲他一笑,夹着一块肥牛卷,站起来看着他,他瘫在沙发上,胸膛不断地起伏,自己完了,快死了。
“死不会,自爆有可能。”我没点鸳鸯锅,放眼过去,一整盆红色,漂浮在各处的辣椒多诱人啊,可惜我对面的人不被吸引。
“你怎么吃得下去的?”斯洛南惊恐地看着我,充满了对我地担心,以及对这道美食地费解。
“多香啊,不懂欣赏。”我其实也觉得辣,但没到他那个地步,还能忍,今天的目的是放倒他,这么快地投降可真是赢得没有成就感。
斯洛南对我直摇头,指着这一盆红彤彤的辣椒:“什么锅,也进我黑名单了。”
我嘲笑:“每个老外第一次吃都跟你一样,放心,回国后你会魂牵梦绕的。”
“魂?对,我的魂都要出走了!”斯洛南反应可大,旁边的人都看过来,他也完全不在意自己的形象了。
他的脸涨得通红,捂着胸膛的样子已经很久了,还是没有缓过来,他想喝水,那么大一瓶酸梅汁干干净净,一点都不剩了,他急得直摇手,样子滑稽可爱。
“被你败了,”我放下长筷,绕过去,提起那空瓶,嘱咐道:“等着,我给你找水。”
斯洛南没空理我,杯子里只有一点了,可怜他还要对付着,那模样和拍照的时候判若两人,反差萌让我欺负他上瘾。
我重新给他续杯,带回来一大杯他的救命良药,亲自过去服务,体贴地:“哥哥对你好吧?”
斯洛南白我一眼,冲着我手里的水来,我不给,偏要逗弄他,他急了,连忙吼了几声好好好,我这才心满意足地放手。
“骗人,”缓过来后,斯洛南又在控诉了,“全都是骗人的,中国人是辣椒做的。”
“无辣不欢听过没有?”
“从来没有。”斯洛南激动地。
“那你平时吃什么?面包?牛奶?”
“绝不会吃辣椒,”斯洛南满眼都是辣椒了,他恨恨地指着面前的火锅,“绝不会是这东西,我再也不相信中国的美食了。”
“你可真要命啊,”我:“模特,你才吃了几口。”
“我这辈子都不会再吃了,黑名单。”他又强调了一次,嗯,这一夜够他记住了
我笑道:“还不知道名字啊?”
斯洛南:“我不想记住。”
我继续:“那你知道你自己在哪吗?”
他道:“中国,中国的锅,不能吃。”
我达到了想要的成果,拍了拍手,“嗯,不错,记住了,那走吧,爱尔兰来的哥哥。”
招待,招待他可以,但是得先记住他来的这个地方,我可不希望他提起我来,用的是“外国友人,外国的什么什么”,希望称呼是“中国朋友,中国的火锅”。
不然我不就白费力气了吗?让他提起来跟提别人的时候没差。
他原本要缠着我逛很多地方的,可一顿火锅把他搞虚了,他他不想动,胃里有一把火在烧,走一步都难受。
我停下来,回头看着他。
“你没事吧?”我心不诚地关心,可有可无。
他蹲在地上,捂着肚子:“我会不会死啊?”
我也蹲下来,撑着下巴,手指顺着他的胸膛勾圈圈,一本正经地:“会。”
斯洛南睁大眼睛,“什么?那你还不带我去医院?”
我:“不着急,你死了我再带你去。”
“死了就来不及了,你这人在想什么,快,”斯洛南迅速站起来,惜命得:“最近的医院有多近?”
我看着这样的他,很难忍住嘲笑。
他比温知栩还天真,我在想,这家伙的父母一定极好,对他的保护相当到位,你看,他听什么都相信,明明朋友都不会当真的事。
“哥哥,你怎么这么可爱啊。”我站了起来,斯洛南还慌着呢,没听到我地嘀咕,就着急让我带他上医院。
我:“走,上车。”
斯洛南跟着我,跟他在一起,我都鄙视自己了,有句话怎么来着?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人家太好了,我都不好意思耍他了。
没有把他带医院去,而是把他带回了家。
由此警告,路边的车你可别随便上,叔叔的话你可别乱信。
斯洛南站在区门前,抬头观察后:“这不是医院。”
“嗯,这是我家。”我刷了门禁,走进去,一路上头也不回。
斯洛南在我身后嘀咕:“你竟然不带我去看病。”
我回头上下量他,:“我应该带你去看脑子。”
“为什么?”斯洛南追上来。
电梯前没别人,我停下来,仰起头,抬起手,摸了下他的脑袋,像长辈关怀辈,“因为你脑子有问题啊。”
电梯来了,我抬步进去,他还站在门口一脸疑问,能把我的每句玩笑话都当做人生哲学思考的人,除了他这个笨蛋,再也没别人了。
“再不进来,电梯门就要关了哦。”我友情提示,斯洛南顿了下,迈步进来。
他反应过来后才:“你刚才是骗我的吗?”
我:“为什么这么觉得?”
“因为你一点也不担心我,看来我应该没事。”他后知后觉。
我抱着双手,盯着电梯里吵闹的广告看,“那是因为我真地不担心你。”
“你真爱谎。”他低声了句。
我计较起来了,看向他,“你什么?”
斯洛南胆子可是大着呢,当着我的面承认道:“我你好爱谎,就是什么……反正心里想的不是这样,嘴上总是这样……”
后面他开始用他的爱尔兰语教育我了,常年在败类聚集的地方混,听惯了脏话粗话,斯洛南地教育太温柔了,挠痒痒都算不上。
大概意思就是,你这样是不对的,别人不喜欢听这样的话,吧啦吧啦一堆软绵绵的训词。
“在中国要用中文,猖狂的爱尔兰人。”电梯到了,门一开,我走出去,拿钥匙开了房门。
“这是你家?”他像条粘人的狗。
“你废话。”我像个暴躁的主人。
我带他进去,黑漆漆一片,斯洛南问我为什么不开灯,我家里还有别人,他问是谁。
“鬼,”我道:“别吵着她。”
“你养鬼?”他的声线尖锐了一些。
这超乎常人的理解能力,我也懒得解释了,嗯,斯洛南黏着我更紧了,直到回房间里,关上门,开了卧室的灯。
“你房间真大。”斯洛南看了眼。
“有你这种艺人的家大吗?”
“比一般人家地大多了。”斯洛南:“看来你过得不错。”
我往床上一瘫,闭上眼,吃过就睡,人间美事,可待客之道引起了别人的不满。
斯洛南坐在床上,以为我睡着了,趴在我耳边:“我怎么办?”
我声音沉闷,“你随意。”
斯洛南:“我跟你睡在一起?”
我睁开眼睛,也没睡,哪里这么快睡着?只是躺着缓神。
看着这个不知道该如何是好的人,让我想起了那摇尾乞怜的流浪狗,他明明是个大模特,怎么就不能霸气一点儿,威武一点儿呢?别以为我吃这套啊,虽然我确实爱嫩的。
我伸出手,摩挲他的轮廓,他的皮肤可真好,我突然就理解他对那顿火锅这么大的意见是为什么了,他是艺人,各方面的条件都受到约束,饮食方面注意事项一定也很多,毕竟是要靠身材赚钱的行业,那些热辣刺激性的食物,公司应该不给吃吧。
莫名涌上来的温情感,让我声线也柔和了下来,“我以后不带你吃辣的了。”
斯洛南永远善解人意,“没关系,我没有怪你。”
“真的吗?刚刚好生气。”我。
斯洛南抬起手,做出发誓的动作,这个保证真是全球通用,“不是对你,只是身体像火烧一样,你又那样的话吓我……我害怕了。”
害怕承认得相当有勇气,还带着一点委屈,眼前这个人,怎么看怎么可爱。
我思绪越飘越远了,他的脸火热,我的手心冰凉,一寸寸贴着他的脸颊,我衷心地:“以后一定要找一个善良的女孩子,不可以爱谎,不可以口是心非,你呢,要学会向她表达爱,因为这样的女孩,多被辜负,要多强调你对她的爱,不要让她一个人自我怀疑,做得到吗?”
我眉目温柔的时刻很少,通过斯洛南的眼睛,我看到了自己这会的模样,想必,这就是被大家念念叨叨地,我温知行应该有的,本来有的模样,不过……又有什么好呢?
斯洛南没有话,他抓住我不安分的手腕,攥在手心里,另一手移到我的头顶,在我额头落下一个轻轻的吻,了句:“晚安。”
他走了,带上了房门。
室内安静了下来,睡意被放大。
或许明天一早,我也不会记起来,我提出的要求,并没有收到准确的答案。
因为他爱的人不是女孩。
他爱的人恰好口是心非。
跋涉八千里路的诚意,只为见你一面。
孩子都难以相信这辞的简单。
其实我不是不懂,我只是累了,生命里再新鲜的人,都无力去爱了。
我的心脏,早已经被那头狼犬撞坏了,我等他修复,他等我去爱,如此纠结,麻烦,不甘,却仍然要非此即彼的艰难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