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开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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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午,秦大川带上米花糖和沙琪玛去了永安县城。陈氏和秦雅合计了一下,决定再去荒地那儿瞧瞧。眼下地里已有开化的迹象,不管这块地今年是否种上,都得有个算才行。

    来到荒地,秦雅四处量了一下,发觉这里只是地势低了些,位置倒不偏僻,驴车可以自由进出。若赶上那山坡处,才是真的难以清理。

    再往远处,就是村后的大山。山不高,据黄嫂子之前,这山没有恶狼。他们在这儿住了七八年,还没听有狼下山。但是,其他动物倒也不少,有人曾见过狐狸、兔子啥的。秦雅琢磨着,等下月种完地可以上山看看。

    往里走了走,发现这块地旁竟然还有一条细细的溪流。只是眼下天儿还冷,上面的冰还没化透。也不知这溪流是从哪儿淌过来的,种地时能不能用得上。

    俗话,不能靠天吃饭,全靠两手动弹。秦雅想着来都来了,就这么回去也不甘心,有心把地里的树枝子捡捡,也顺便看看下面的土到底什么样。

    她把话一,陈氏也同意。家里的东西都归置得差不多了,趁着离春种还有一段时间,还是把这地开开荒。

    三人干就干。天冬力气,手也嫩,二人怕他被树枝划破手,就给派了个捡石子的活儿。俩大人先把树枝子捡到地头,若有那杂草多的地方就放下,只管把草少的地方先整出来。

    愚公移山,非一日之功。自然,三人一下午也干不了多少活。可即便是这些活,也把三人累得够呛。待走回家,只觉这胳膊腿都不像是自己的了。

    秦雅把陈氏和天冬哄去炕上歇着,自己则去灶屋添水烧炕,顺手把馒头放蒸帘上坐锅里。关外不比中原地区暖和,也不像前世,灶坑里压上煤就能一直热乎。不勤着烧炕,炕上就冰凉,根本没法坐人。亏得这里靠山,捡柴不费劲。

    秦雅去下屋拿了点面粉和菜。开荒着实是个力气活,实在提不起劲炒菜了,就凑合着吃点吧。

    油热下葱花炒香,洗净的白菜叶倒进锅里翻炒至软烂,加水烧开。趁着水没烧开,开始搅面疙瘩。做面疙瘩,不能一次加水太多,要一点点往里加,加一点水搅拌几下,再加水再搅拌,直到碗里的面粉都成了面疙瘩。

    水开下面疙瘩,搅散,再次烧开,改火。夹起一个面疙瘩,若里面没有白心,就明面疙瘩熟了。撤去柴火,关上灶坑门,将散的鸡蛋液淋入锅里,滴几滴香油,加盐调味。一锅热腾腾的疙瘩汤就做好了。

    剩下的白菜帮切细丝,用酱油、醋和糖拌匀。

    眼瞅着太阳快落山了,秦大川还没回来。陈氏有点坐不住了,她和秦雅了一声,就下炕去大门外瞧着去了。

    幸好没用她等多久,秦大川就回来了,就是人瞅着咋有点灰头土脸的,也不知遇着了什么事。

    陈氏有心想问问,又怕问多了儿子心焦,遂掩下心思,再没开口,只是帮着把大门关上。

    出门前还是个干净伙,回来时却成了个土里转的泥猴样,秦雅也吓了一跳。

    见他姐这表情,秦大川也不奇怪。都人不能太得意,他今儿就是如此。本来生意谈得挺顺利,两样糕点都给留下了,只等五日后去取钱。没成想,出街的时候,一人一马斜刺里窜出来,他吓得赶紧往一边躲,最后还是没躲过,直接倒在马路上。

    多亏路边的一个官差最后拉了他一把,他这才没被马蹄踩到。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待他站起来,那一人一马早跑得不见踪影。没奈何,他只得先谢过官差,又去检查毛驴。所幸毛驴没受啥伤,只得自认倒霉,安慰自己没受伤就是好事。

    有了中间这个岔子,再上路时,他谨慎了许多,再不敢赶着车快跑。这才拖到傍晚才归。

    “那以后还是少去县上吧。即使去也慢点赶车,咱们乡下人去城里,可不得躲着这个躲着那个点。”陈氏一阵后怕,赶明儿除了送糕点哪儿也别去了,还是留家里开荒吧。

    “嗯,娘得是。”秦大川一再点头,他后头寻思起来,也怕得很。能在县上当街骑马的人,能是什么普通人?纵使当时人家没走,他也没辙。

    秦雅也觉还是少去县上为好。古代就是这样,虽然嘴上着士农工商。可实际上,农民的地位却很低。

    饭后,秦雅先把天冬哄睡了。这孩子跟着干了一下午活,累坏了。吃饭时,那眼睛都快睁不开了。现在正是他长身体的时候,多睡点没坏处。接着,三人就开始唠嗑,也是想那块荒地该咋整。

    “大川,明天吃完早饭,你先去村长家问问犁杖的事。要是各家自己买,咱们就买一个,到时问问在哪儿能做。”秦雅先开口。欲善其事,先利其器。眼下她家只有牲口,还是毛驴,比不得骡子;要是再没犁杖,那荒地趁早放弃得了。

    “行。等从村长那儿回来,我和你们一起下地,可别再走着去了。”

    翌日一早,秦大川拎着两包米花糖和沙琪玛就去了村长家。这也是秦雅的意思,她家这吃食的事,虽要保密,但却不能瞒过村长。后头若有那眼红起刺儿的还得村长帮着压制。

    等秦大川回来,犁杖的事已经弄妥了。村长帮着找人定一个,眼下正是开垦荒地的时候,各家各户都要用这犁杖,还是买一个稳妥。做犁杖要五六日,这几日他们就先割草捡树枝。

    有了这话,几人心里都有了底。昨天陈氏和秦雅本没想开荒,两手空空就去了。今天可不能再这样,不但工具带得齐,还一人戴了副棉手套,又特意换上了旧衣服。昨天穿的那衣服被树枝刮了个口子,可把陈氏给心疼坏了。

    坐上驴车,秦家人一起往荒地赶去。路上不时走过几个村人,肩头扛着农具,一瞧就是也赶着去开荒的。

    到了地头,三个大人分好工:秦大川和秦雅负责割草,陈氏捡树枝,天冬依旧是负责捡石块。割草的人在前面开路,后头跟着陈氏,天冬跟在最后。没了杂草的阻拦,树枝也好捡了,昨天捡的时候,那树枝和杂草刮刮拉拉地缠到了一起,忙活了一下午愣是没捡多少。

    别看这草长得软绵绵的,就觉得它好割。实际全不是这么回事,好割的那是青草。像地里这种杂草,早就干枯了,一刀割下去滑溜溜的,刀直往边上跑,必须薅起一绺杂草,握紧,快准狠地贴着地皮下刀,才能割下来。

    只这样一来,人就必须弯下腰才能够着地皮,想要直着腰干活那是不可能的。饶是秦雅自恃身体养得挺好,干了一会也累得够呛。只好坐一旁歇会再干。

    “姐,喝水。”看秦雅坐那儿歇着,天冬立马捧了水过来。

    “你也歇会,那石头啥时候捡都行。娘,大川,你们也过来歇会。”

    娘四个齐齐坐在地头喝水,若是有人饿了,车上还有沙琪玛。平时在家自是没人饿得快,可在地里干活却不一样,体力消耗大,正适合吃沙琪玛这种糖多鸡蛋多的糕点,顶饿。

    待歇过一气,秦雅和秦大川先起来继续干活。至于陈氏和天冬,被他们劝着又坐了会。反正总得先割杂草,树枝子后面慢慢捡就行。

    眼瞧着日头就要到人头顶上了,秦家人放下手里的东西,先把杂草收拢到一起装到筐子里,抬到车上。石块也装到筐子里,准备拿回去铺地。这还是秦雅了一嘴,怕雨天到时路不好走,铺上石子才好。至于树枝搁在最上面。

    秦大川把天冬抱到车上,跟其他人一起赶着车慢慢往回走。

    回到家,秦大川要卸车,秦雅去做饭,陈氏领着天冬上炕休息去了。第一天干这么重的活,可得休息好。结果还没等饭做好,陈氏和天冬就躺炕上睡着了。

    看着一时半会也吃不上饭了,秦雅就让秦大川也去睡会,等大家醒了再一起吃饭。

    等吃过午饭,收拾好家里,下午又接着下地开荒。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地过去了。中间除去送糕点的日子,其他时间秦家人一直在地里干活。时间不等人,眼瞅着春耕一日日临近,不起早贪黑地干,还等着地自己长出粮食来吗?

    等到二月底,秦家已经清出了三分地。因为几人还要留出时间做糕点,所以干活的时候远远比不上村里其他人。像和他们一起来的那几户迁民,有那人手多的人家已经开出了半亩荒地。

    秦家人对此自是没啥好羡慕的,自家就这么个情况:没有壮劳力,就靠老老这四口人,能开出三分地已经不错了。

    接下来就是犁地了,之前他们只是把杂草割掉,草根还在地里,要细细地把地犁过几遍,才能把草根都翻上来。若不把这草根翻出来,回头准得长出一片草。

    相比割草、捡树枝,犁地要轻松许多。秦大川在前面扶犁杖,陈氏和秦雅跟在后头把翻出来的草根捡出来。天冬还是负责捡石头。照已经捡过一遍石头了,可犁杖一下地,还是能翻出不少石块来。

    捡满一土篮子草根,两人就先把草根倒到路边,等太阳出来,草根就能晒干,它们也就再也没法发芽了。

    就这么干了五六天,这三分地算是彻底开好了。至于其他那些地,也只能先放着了。往好处想,至少秋冬的柴火有地儿寻了,地里那么些树枝子和杂草,尽够用了。

    割下来的杂草,都给秦大川结结实实地摞成了垛。现在天冷,自是用不上这些。待天热起来,再烧树枝,炕就热得没法睡了。烧些杂草稻草再合适不过了,又能燎炕,又不会烧得太热。

    那些草根则被扔在角落里,上面还带着好些土坷垃,得再磕磕才能用上。只眼下秦家人都没工夫管这些。

    捡回来的石块挑那细的铺在大门口、院里这些走人的地方,大点的石块则被堆到篱笆边上。这些篱笆已经有些年头了,有不老少已经东倒西歪的了,很是需要块石头来帮它们立起来。

    瞧着吧,在农家,不光是一草一木,就是块石头,都有自己的用处。

    等这些零零碎碎的活计都干完,就只剩下一件最重要的事儿了:这地该怎么种?都该种些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