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初见
“你是秦大川吧?我是木头。头儿和我们起过你。你家住这儿?”木头是个有眼色的,没等秦大川走到近前,就迎了上去。
“刘大哥还起过我?”秦大川过于激动,直接无视了后头那句。
“是啊。聊天时提起过。你家住这儿?”木头边边往秦大川身边一站,有意无意地隔开了秦大川和刘捕头。他是个体贴的下属,当然要急头儿之所急。
“那倒不是。我是来这儿送人的。就是严叔,也是他们这儿的村长。你,这张喜来真和那失窃案有关?”
“这可不好,人自己肯定不承认。所以我们就想着问问这边的村民,看有没有别的线索。”木头也愁。本来凭着银钗的图样,他们已经找出了去当铺那人。可那人现在把所有的事都推到了张喜来身上。这张喜来呢,当天又有证人,证明他没去县上。
“那你没问问大妮姐?”如果张喜来真和案子有牵扯,韩大妮肯定不会包庇。
“那不是他媳妇吗?能实话吗?”木头将信将疑。
刘捕头也正和严进礼起这事,又让他找到刘翠儿提起银钗那日在场之人,可几人都不清张喜来那天到底有没有路过。一时间,也找不到其他的证据。可也不好直接将张喜来带走。办案毕竟是要讲证据的。
其实,刘捕头对村民的话也并未全信。农村不比城镇,各家各户之间大多都有些亲属关系,所以这里更讲究村风。若只是偷摸,可能在意的人不多。但若是因着偷银钗被关进大牢,多少也会影响村里其他人。所以,村人并不一定会讲实话。
也因此,听秦大川让问问韩大妮,他也有些好奇,秦大川怎么就这么肯定韩大妮会实话呢?但这是在村里,他也不好就这么明晃晃上去问秦大川。若是被旁人想歪了,指不定编排出什么来。
“头儿,韩大妮那天张喜来确实没上县上。他那天一直和李三在一块混了。就是刚才作证的那个。”木头问过韩大妮,对刘捕头。
“那就先这样吧。等回去再看吧。”刘捕头一时也想不出啥办法,只能回去再审审当银钗之人。
“要不我送你俩回去吧?反正我也得回家去。”秦大川往四周扫了一眼,没看见车,估计这俩人是搭车过来的,这还不知道咋回去呢。
木头倒是有心坐车,只是他做不得主,也就没吱声。像他们这样出来查案子的,多是搭车,可没多少车马费。若是赶上有钱的案主,过后还能得笔谢仪。但这只是个案子,且看着那案主一家也只是普通庄户人家,谢仪是甭指望了。
“那就坐到你们村,下来我再找别的车。”刘捕头也没拒绝,周门屯村紧挨着大海,若村里没人出门,他们只能往别的村走,才有可能搭上车。眼下既有人能捎上他们一段,那就坐呗,总不能和自己的脚过不去,非得走路吧?
一听这话,秦大川赶紧领着二人来到驴车前。待二人坐稳,他甩起鞭子,赶着驴车直奔东沟村。
快进村时,秦大川瞅着天上的日头,这正赶上饭点了,就想着请俩人进去吃个饭。那二人自是不应,他们是来出公差的,哪有事儿没办完,半路先去吃饭的?
三人正在大门外拉扯,大门开了。原是陈氏听到响动,出来瞧,就看见三人站在门外,秦大川那手还拉着刘捕头的衣袖,正往院里拽。
“这是……”陈氏自然认出了官差的皂衣,只不知儿子是怎么认识上官差的。
“娘,这就是那次从马蹄子底下把我救出来的人,刘大哥。他今儿上周门屯村办事,我就拉了他们一段。这不赶上晌午头,就想着请他们进来吃个饭。”
“那还推啥?还不赶紧把人请进来。”陈氏原还犹豫,这么一听,那还想啥,肯定得请人家吃个饭。
只这样一来,刘捕头和木头再不好拒绝。再拒绝,就有点不识好歹的意思了。左右他们回县上也得找地方吃饭。
院里,秦雅正在灶台前做饭。春日里没什么菜,秦家中午大多都是吃面条,今天也不例外。刚才大门外那一番情景,自然落入了她眼中,心知今天这饭是请定了。可家中此时菜蔬所剩不多,只能尽力拼凑。主食自然是面条,面已切好,只待下锅,不必再做米饭。
那头秦雅去灶屋寻摸菜,这头秦大川终于把刘捕头二人请进了院里。原本刘捕头还担心进院碰上秦雅,他倒还没忘记曾过人家娇气的事。眼下自己又上人家里来吃饭,纵使他不觉得那是什么坏话,可这心里终究有些忐忑。
刘捕头跟着秦大川往正屋走,并未看见秦雅,心里不由放松下来,虽待会肯定也会见着,可能拖一时是一时吧。哪成想,好的不灵坏的灵,他这心里念叨半天别碰上,就在几人刚要进屋时,秦雅拎着菜从灶屋出来了,正和刘捕头了个照面。
对秦雅来,这就是陌生人,所以她只微微点了下头,就赶着去做饭了。
刘捕头本想挤出个笑模样来,奈何秦雅动作过快,他刚扬起嘴角,人就去了灶台边。索性,他直接进屋去了。
虽是临时请客,秦雅倒也没慌,她家本就是农家,自是有啥吃啥。这又不是前世,出门就能去菜场。幸亏早上村里有人卖豆腐,她就称了几块,还想着晚上拌豆腐吃。现在正好用上。再炒个白菜木耳和大葱炒鸡蛋,地里的豌豆苗薅两把,切半个萝卜,炸个酱,来道蘸酱菜。
这几道菜都是快手菜,除了白菜要略微炖下,其他都是直接炒就好了。就在屋内三人闲聊的功夫,菜已经做好了,只差个面条要煮。
陈氏在院里招呼秦大川放桌子,准备吃饭。又在院里了一盆水给三人洗手,将菜一一端上桌。来的毕竟是两个大男人,这些事可不适合闺女来做。
秦雅盛菜时将菜分成两份,少的那份她就直接端到了自己屋里,待会她和陈氏就上那屋里吃饭。至于俩客人就交给秦大川去招待。
正屋,秦大川将刘捕头请到上座,他和木头分坐两边。关外农村都是坐炕桌旁吃饭,年长或者辈分高的要坐到靠窗那侧里头,辈要坐到下首,离着炕沿近的地方,便于起身倒酒或者端菜、拿东西。
“家里也没啥好吃的,您二位就将就着吃点。”秦大川虽年纪不大,往常家里招待客人时,也都见识过他爹是咋话的。这种场合倒也没露怯。
“一起吃,一起吃。”刘捕头觉得秦大川这话的太客气了,虽食材简单,尚不知味道如何,但从品相上看,这几道菜哪里是将就,就是街边的饭馆也不一定有这好。要知道他每回下差,都是一碗面条或者一碗馄饨就完事了。
当然,他心里自是推翻了先前对秦雅的看法。刚才他往院里扫了几眼,确定这饭菜都是秦雅一人做的,陈氏只是一旁下手。就冲人家做饭这撒楞劲儿,就不是什么娇气的。先前是他以貌取人了,得亏秦家没人知道,要不他都不好意思吃人这顿饭。
当然,等饭菜入口,他就更没啥心思瞎想了。走了一上午,肚子里早就闹起了饥荒,就等着热乎饭菜往里填呢。
旁边的木头也没比他强多少,正是十七八岁,能吃的时候。今天干的还是体力活,可不得饿坏了。他也没客气,话也没几句,先填饱肚子再吧。
吃过饭,两人又坐下喝了点水,歇了歇,就向秦大川告辞,准备回县上了。下午可还得继续查案子呢。
既吃过了饭,哪有不送客的道理?秦大川解开驴车,硬将二人拉上车,直接给送回了县上。
吃人嘴短,拿人手软。刘捕头往后再不提避着秦大川一事,木头更是对秦大川一顿猛夸,盼着啥时能再去秦家吃上一顿呢。他还在县衙里四下宣扬了一番,引得其他人不由好奇起来:农家饭竟能比饭馆还好吃?有那手艺不去开店?这话听着咋那么不可信呢。
作为知情者的刘捕头对此心知肚明,却无心掺和此事,眼下他只想赶紧把那盗窃案给结了。这么个案子拖了好几天,还得搭人搭精力的。
为此,他和木头两个连着在丢东西那一带查访了几天。总算是摸出点头绪来,有人曾经连着两天在胡同里见过那人,两次都是快黑天,路上没啥人的时候。这个时间段本就惹人生疑,一般人家这时都吃完了饭,少有人挑这个时候来串门。还不止一次,有啥事需要几次三番上别人家呢?
只为了谨慎起见,他拿着张喜来的画像也给人辨认过,却没一人认识。显见张喜来这次并未谎,人家确实没来县上。
等后头再审的时候,那人再也撑不住了,招认是自己偷的东西。据他,他也是有一次和张喜来在一起吃饭,张喜来东拉西扯起村上的事,就提过一嘴刘翠儿的未婚夫要给她买银钗。过后,他又去乡下听了下,将那户人家的地址给弄清了。
也是赶巧了,他第二次去踩点的时候,正碰上刘翠儿的未婚夫揣着银钗去了胡同。因那时是大白天,委实不好动手。他就挨到晚上,才进屋去搜罗。原本也没想着能摸着银钗,不成想那男人是个呆的,竟直接放抽屉里,正好被他拿去。
这边案子破了,那边的东沟村,秦家的稻种也已经发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