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大闹一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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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们是谁?青天白日的,上来就人?”何寡妇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怒视着秦雅,老娘当年也是十里八村数得着的狠角色,会怕你这个丫头?

    “这是亏心事做多了,都找不着主了吧?要不要我提醒你,最近都干了些啥缺德事?”秦雅着,手上的棍子就招呼了上去,她专挑肉多不坏的地方,刻意避开了脸和手。这种地方若是落下点印子,不定怎么被人赖上呢?

    何寡妇刚站起来,又是毫无防备,冷不丁被了好几下,疼得她直乱跳。可她也不是个善茬,顺手在院子里拎起根烧火棍,了回去。

    那围观众人里,有那脑子活泛的,怕出事,紧赶着去给村长送信。虽这是个寡妇,可到底也是本村的,不能让人这么欺上门。

    这头,两个女人还没罢手。秦雅仗着点跆拳道底子,并未怯场;何寡妇年轻时,也曾薅过别人头发,亦是不怕。棍棒无眼,到后头,两人身上都挨了。只一个轻些,一个重。

    原本陈氏在一旁还有点胆突突,她从未经过这种场合,见闺女已经上手,她又插不进去,怕自己拖累闺女,索性直接把何寡妇家的灶台给砸了。最后更是院里有啥就扔啥,就连那吃水的水缸也让她给扔了土篮子进去,嘴那么臭,还吃啥吃?吃土去吧。

    至于秦大川,三个女人架,他一个男人自是不好插手。再了,若他也上手,那这看热闹的男人可不会干看着。向来女人架女人了,再没有男人上手女人的,那女人的男人在这儿可是不受待见的。且自家人丁单薄,只三人,总是要吃亏些。但他也没闲着,看着有人要进去,就伸手拦着。

    等村长领着人过来,秦雅已占了上风,因何寡妇边还要顾忌陈氏,心疼家里的物什,一分神的功夫就被抽了好几下。再往后,就开始手忙脚乱起来。

    “哎哟,赶紧停下,这咋还起来了?”村长自是不好上前劝架,村长媳妇只好进来。

    秦雅回头一看,见原本挤在门口闹哄哄的人群,都散在了两旁,一个中年汉子站在中间,想来就是这村的村长。旁边劝架的应是他家里人。后进来的还有两个妇人,此时正把何寡妇围在中间,颇有些回护之意。

    何寡妇见村长和妯娌几个都过来了,顿觉有了底气,她恨恨地想:“臭丫头,这回看你还横得起来不。”

    何寡妇眼下发髻松散,衣服上弄得全是土,形象着实不好看,但她也不在乎,就这样正好,想着想着她挤出几滴眼泪,泪盈盈望着村长,:“李叔,您可要给我做主。人家这是欺负我没人撑腰啊!”

    村长媳妇姓田,没等村长开口,田氏接过话头:“放心,你叔不管,婶也得给你撑腰。让我瞧瞧,哪儿来的泼妇竟敢上这儿来撒野?”

    陈氏正想上前,被秦雅拦住了,她娘嘴皮子不行,待会可别给绕进去了。

    “这位婶子,我们是东沟村的。”

    话音刚落,门外看热闹的人里就有起哄的:“哎,我哪儿来的呢?原来是外来户啊,怪不得能干出这事来。”

    秦雅没回头,她犯不上和无关之人费那口舌,接着对田氏:“您别瞧我年纪,可不像有些人,长着张要人命的嘴。那上嘴唇一碰下嘴唇,就能把黑的成白的。明人不做暗事,我姓秦,也确实是刚搬来的。可就因我们刚搬来,就得受你们欺负,让你们编瞎话吗?”着,秦雅直气得哭起来。不就是哭吗?谁不是一生下来就哭啊?

    田氏一听,这话里有话呀,她有些为难,可也无法,只好往下接:“那你们,何寡妇到底了啥,让你们这一顿?”

    何寡妇此时已经预感到不妙了,她那些话可经不起推敲。先不她和秦雅往日无冤近日无仇的,就她俩八竿子也不着,甚至都没见过面。平日里,她可鲜少与人闲聊,从没给人留下碎嘴的印象。一旦破,人家就得问她这事听谁的,那她咋办?

    “婶,您别听她胡扯。我都不认识她,我能她啥?”可不能让人再下去了。

    “那你急啥?你要是没,你那脸咋白了?”何寡妇听到她名字时那白了的脸,可不就明了一切。

    “放你娘的狗屁,你哪只眼睛看见我脸白了?”何寡妇一急,嘴上就没个准头,往日里她哪里会这样粗鲁的话。没见两旁的妯娌脸色也跟着变了吗?就是那看热闹的人也吃了一惊。

    “外头这么些个人,你当你还能瞒得住?我就问你,上我们村我闲话的是不是你?你要是不认,也没事,我挨个把她们叫来。反正我弟赶着驴车去接,一个来回也没多久。”

    “反正我没过你守寡的事。”何寡妇憋了半天就憋出这么一句话来。

    “那你咋知道我是寡妇的?你不是不认得我吗?”

    “我也是听人的。”一提这茬,何寡妇的眼神就有点飘忽,再不像刚才直盯着秦雅。

    “那是听谁的?只要你找出这个人,我二话不就给你道歉,包括你这院里的东西,我们也给赔。你最好想好了再,我弟可在那儿等着呢。”秦雅就不信,何寡妇真敢把姓张的给抖搂出来。

    “那天人多,我也就听那么一嘴,也没记清楚。”何寡妇当然不敢和人对质,只要人一见着她,这事立马露馅。

    “合着啥都和你无关呗?那怎么我听一圈,最后人都是你的呢?”

    “那是她们乱的。那些人惯爱背地里嚼舌头,就连我以前也被过嘴。”

    “是吗?那我得和赵嫂子听听,都是谁的?”

    “哪个赵嫂子?”何寡妇的声儿有点发颤,可别是那个死男人家里的。

    “还能是谁?就是和我们一起搬来的赵嫂子呗。”

    完了,何寡妇一听就知道,人家这是有备而来,把自己的事都听清楚了。那她该咋办?

    “妹子,是我没听清楚就乱话,坏了你名声。赶明儿,我去你村里一趟,帮你澄清澄清。”何寡妇也是个能屈能伸的,这时候服点软,总好过后头被人把脸面扔地上强。

    “行了,就这么的吧。也了,骂也骂了,你们这气也出了。”村长看了半天,也看出来了,这事还真就是何寡妇自己惹出来的,怪不着人家上门来。年轻轻的,就给人这么,后头还咋嫁人?挨着一顿,想来何寡妇也能长长教训。

    话到这儿,秦家人也知道,这事闹得差不多了,也该停下了,他们也该就坡下驴,回去了。

    “叔,有您这句话,我们就放心了,这上甸子村不是那不讲理的地方,想来各位也是这么想的吧?这样吧,今儿为了我们家的事,耽搁了大家伙不少时间,我家那车上还带着不少吃食,大川,给各位分分。来,先给李叔拿上。”

    俗话,伸手不笑脸人,虽被人上门有些失了面子。可人家姑娘年轻,看这样家里也没个顶事的男人,他们这些男子自然不好再计较些啥。至于那些女人们,原就和自己没啥关系,现下又能白得吃食,白得的便宜谁不占呢?至于何寡妇,横竖是她自己惹出来的祸事,能怪得了谁?

    只有何寡妇那两个妯娌面色不好,可村长都已经这么了,她们也不好多什么。

    眼看着这事就这么收场,也没有啥戏好看,围观的村民就都散去了。秦家人向村长告辞之后,上了驴车也回去了。

    “姐,你可真有先见之明。怪不得临出门前,让我拿上那么些吃食。就是给出去的有点多,好些钱呢。还有,娘,你今天真威武,要是你以后能一直这样就好了,看谁还敢欺负?”路上,秦大川絮絮叨叨地着。

    陈氏也有点激动,到现在她还觉得心里涨涨的,原来自己也不是没用的。看闺女来这儿后,又是做吃食,又是种水稻,她这心就疼得厉害,这都是被硬逼出来的呀。还是她这个当娘的没本事,护不住闺女。

    就那天冬生娘的那些话,让她意识到,不能再老让闺女站自己前头了,也该她去护着闺女了。嫁不嫁的,大丫也是她亲闺女,她闺女要是不想嫁,那就先不嫁。瞧瞧,她今天不就能帮上忙了。哎,就是满村寻摸了一圈,也没个合适的人。

    秦雅自是不知,她娘激动了一场,又转回她嫁人的老话题上了。刚才她看着她娘在那院里砸得还挺尽兴,边砸还边带声嘀咕的。

    吃过晚饭,天冬边温书边偷偷往秦雅这边看。起初几次,没人注意。等后头次数多了,三人就都发现了,只有那个的还自以为瞒得好。不料,再一抬头,被抓了个正着。

    “书背完了?来,来听听。”秦雅伸手拿过书,考上了。

    “粗成四字,诲尔童蒙。经书暇日,子史须通……”天冬摇头晃脑地开始背起来。

    “嗯,不错,看来都会了。大川,待会回去你也跟着读读。”合上书,秦雅又问:“天冬,今天在学堂是不是有人起我了?”

    这种事都不用作别的猜想,村子就那么大,下学时总会有人起这事。再者,秦大川那么大个人一趟趟地去,想不让人认出来可难。

    “倒没别的,就你今天去把何寡妇了。”一提这事,天冬就把脸扭过去了,他有些不好意思。那些人的话属实难听。

    “肯定没啥好听的。左不过是我母老虎呗,没人敢娶呗。”秦雅不用猜也知道肯定没有好话。

    “嗯,不过这话的不多。多数人都念着你做的那糖好吃,还要来听听上哪儿买呢。”天冬这话倒也不虚,也就那几个闲汉嘴里没好词。剩下其他人因感念那口吃的,没人瞎些啥。

    “县上不就有卖的吗?她们都不去点心铺?”秦大川刚还在那儿伤怀,他姐又给他安排学业。这回,跟着插进一嘴。

    “乡下人家,有几个舍得进那点心铺?若去,也是那铺子,再不去何记点心铺的。你以前,不也没吃过几回糖?”陈氏对此倒是一清二楚,点心这东西,用的又是糖又是油的,那么贵的东西,谁舍得?没看村里好些人家干活时,都穿的是草鞋,只不下地时才穿布鞋。

    秦大川这才恍然大悟,这段日子有吃有喝,还有钱赚,他都快忘了以前是啥日子了。

    “那你明天上学堂,就给同窗带些吃食过去吧。告诉他们,若是要买,可以去县上的何记点心铺。”现下,只怕整个上甸子村都流传着她的“彪悍事迹”,想来以后没人敢欺负天冬了,可也不能让人吓得不敢一起玩了。

    不止上甸子村,就连东沟村里,这几天也平静许多。尤其是在遇到秦家人时,原本正牙撂嘴的人,立时闭紧嘴,不敢再多言,生生把自己弄成了杜口木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