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第三十三章 坦白
刘太医险些以为自己看花了眼。
那丫头怎么可能会出现在这里?
他明明找师弟问过那丫头的身份, 是个被寄居在伯父伯母家的可怜孩子,又怎么成了个丫鬟。
但那丫头的容貌他这辈子都不会忘,这辈子敢与他叫板的姑娘也就她一个。
刘太医又看了一眼, 却见月楹在朝他笑。
这下他非常确定, 就是那丫头!
月楹见躲不过, 索性大方朝他露了个笑。
萧沂没有错过刘太医的震惊之色, “认识?”
月楹点点头,“世子还记得秋晖堂吗?”
“你上次治病的医馆。”
“对, 秋晖堂的杜大夫与刘太医是师兄弟, 我在医馆治病时,遇见过他。”月楹摸了把鼻子。
萧沂眯起眼, “只是见过?”
“还……争执了一番。”月楹找补道, “但不能怪奴婢, 刘太医的不对, 奴婢当然要反驳。”
刘太医是太医院出了名的火爆脾气,无奈他医术绝佳,有人不爽也只能憋着,萧沂可以想象, 月楹的争执, 绝不是像她所描述的云淡风轻。
萧沂莞尔,“你吵赢了?”
“算……赢了吧。”怼得刘太医不出话, 应该是赢了吧, 虽然刘太医试图转移话题。
萧沂笑而不语,刘太医在太医院可是吵遍天下无敌手的。
屋内董氏捂着腹部辗转反侧, 冷汗频发,整个人像从水里捞出来一般。
刘太医检查了董氏的腹,右下有包块, 六腑不通,脉弦数,瘀制于内。
刘太医心中一紧,又是这样的脉象,与那日那人的脉象有九成九的相似。
吕秋阳侍立在床前,“刘太医,我娘得了什么病?”
刘太医没有话,而是又检查了一遍,结果并无二致,他额头微微发汗,面色沉重。
吕秋阳心急如焚,“刘太医,到底怎么了,我娘的病,很严重吗?”
“令堂得了……肠痈。”
“什么!肠痈!那不是绝症吗?”吕秋阳顿觉希望渺茫,七尺男儿也不禁落下泪来。
董氏睁开了眼,绝症二字刺激了她的心神,“不,我不能死,还没有找到双双!”
吕秋阳闻言更是心如刀割,抱着母亲哭嚎,“娘!”
“刘太医,求您救救我娘,您会有办法的,对吗?”世家公子低声下气。
刘太医皱起眉又松开,慢慢道,“的确还有办法。”那丫头上回已经写了这腹部有肿块的肠痈该如何处置。
只是……他到底该不该相信。
刘太医犹豫了。
“刘太医,刘太医……你快呀,什么法子?”吕秋阳的呼唤让刘太医回神。
对了,那丫头不就在外面吗?
刘太医一拍膝盖,站起来往外走去,快出房门时又停住了脚步,他真要拉下脸去求那丫头帮忙吗?
吕秋阳跟过来,“刘太医,可是需要什么药材,无论您要什么,我吕家都会尽力找到,只要您能救我娘。”
吕秋阳的话犹如当头棒喝,只要能救人,求那丫头又如何!
刘太医道,“大公子稍等,我需找个帮手。”
刘太医径直往萧沂所在的地方走去,绕过萧沂对月楹道,“丫头,董夫人得的是肠痈,还请你帮忙。”
刘太医恭敬鞠躬,月楹怀疑他是不是被夺舍了?
“您请我帮忙?”月楹一愣。
刘太医以为她不愿,“丫头,行医便应当救人,这话是你的,你我虽有私怨,董夫人是无辜的。之前多有得罪,还请你救人。”
月楹笑起来,“刘太医,我在你眼中,便是这么心眼的人吗?”
这老太医也不是十分没救,至少救人的心是真的,就是对她还有偏见。不过这偏见也不是一朝一夕的,月楹懒得计较。
“我答应您。”
刘太医释然一笑,是他太人之心,人家姑娘压根就没将此事放在心上。
一直被忽略的萧沂了句,“刘太医,治病时,还请不要有旁人在场。”
刘太医应下,萧沂这反应,显然是知道月楹医术不凡。
月楹转身,温柔看向萧沂,他记得她过的话,有旁人在场她会分心。
萧沂也在看她,两人目光相撞,她异于常人的医术还是不要暴露在外人面前为好。
吕秋阳走过来,“刘太医在这做什么?”他母亲还在鬼门关,刘太医却在这里与萧沂闲话,他自是不解。
刘太医眼珠转了转,忽然高声道,“世子从长在白马寺,又是了怀大师弟子,福泽深厚,身有佛光,有他在此,董夫人转危为安的几率能大大提高、”
不愧当了这么多年太医,起瞎话来真是有一套。
吕秋阳是真担心母亲,也没时间去思索刘太医话中的破绽,连忙向萧沂作揖,“还望世子救一救我娘。”
萧沂扶起人,“秋阳不必行此大礼,我答应就是。”
萧沂与他只是点头之交,吕秋阳喜不自胜,“那就多谢世子了。”
刘太医道萧沂只需站在外堂,佛光便可佑人。
内室刘太医屏退了左右,房间里只留董氏,无人知道萧沂身后的丫鬟进了房间治病。
“舌质淡,苔薄白,脉沉细,内有脓肿,要抽脓,琉璃针管您带了吗?”
“有的。”刘太医赶紧递上。
董氏是女眷,有些用药刘太医多有不便,基本都是月楹在操作。
月楹下针又快又准,时刻观察着董氏的病情变化,“煎犬黄牡丹汤加败草酱。”
刘太医依言开方,药煎煮好了就给董氏喝下。董氏还未昏迷,照理来是可以自己喝药的,但房里只余他们二人。
不见熟悉的人,药汁又苦,董氏忽然闹起来不想喝药,“不喝。”
她手一伸险些碎药碗,还好月楹及时缩手,药汁在药碗里晃了一圈,溅出几滴在她手背上。
“岳丫头,没事吧?”
“没事。”月楹摇头,这药并非滚烫,只是手背红了些许。
月楹哄着董氏喝药,“夫人,快将药喝了,喝了病才能好,好了才能找双双呀!”
听见双双二字,董氏眼睛亮起来,“找双双!对,我要找双双!”捧着药碗就喝了起来。
董氏喝了药,平稳了好些,然高烧依旧不退,过了一会儿竟干呕起来。
刘太医焦急道,“这是何故?不都好转了吗?”
月楹再摸脉,观察董氏腹部,有腹胀之势,她冷静道,“董夫人经年贫血,体质阴寒,阳气不足,方才的药损阴过重,不适宜她的身子。”
“那便要温阳补阴……”刘太医脑子转得飞快。
月楹忘了这一点,她暗自懊悔,“换药方,薏苡附子败酱散合参附汤,量减半。”
“有理有理。”刘太医下去吩咐。
月楹以金针助她清腹,换了新药,再一个时辰,董氏高热退散,面色恢复常色,冷汗退去,渐渐安眠。
听再多,都没有亲眼见证来得更令人信服。
刘太医负手挺胸,谁肠痈是绝症来着,这不是治好了吗?以后谁要再治不好,就让他来吕府看看!
看见恬静睡去的董氏,月楹才坐下来喝了口茶,端起茶杯时手都险些不稳,手指酸软得厉害。
月楹揉着手指骨节。
“回去拿这个泡水,浸手,能舒筋活络的。”
月楹抬眸,刘太医一脸的别别扭扭,她眉眼弯起笑道,“多谢。”
刘太医见她一双糙手,不免埋怨起萧沂来,“医者的手最是金贵,你家世子既知你有本事,怎么还叫你做粗活?”
月楹伸手翻看了下,这双手确实不怎么好看,掌心有好些硬茧,皮肤粗粝。
不过粗活这事实在是冤枉了萧沂,除了前两个月,她是一点粗活都没干了,手又非一朝一夕能养得回来的,她在王府快半年,才养成这个样子。
“养养就好了。”
刘太医也坐下来,病人已经度过危险期,他有些话还要问清楚,“丫头,你不是寄居在伯父家,为何成了睿王府的丫鬟?”
月楹见瞒不过,也就了实话。
刘太医知道后,对她隐瞒身份这点倒是很理解,王府是非多,她不暴露是对的。
刘太医沉吟片刻,“岳丫头,我替你赎身如何?你来我身边,做个医女,我知晓你有师承,不会强逼你拜我做师,你的天赋,实在不该做个奴婢。”
刘太医不愿见明珠蒙尘。
月楹垂首沉思,刘太医所言,让她有些心动。她看得出来,刘太医是个醉心医术的,跟在他身边,总比在萧沂身边提心吊胆得好,还能脱了奴籍。
但还是有些疑虑,刘太医行走于内廷,她若答应,怕免不了与内廷人接触,宫门深似海,她不愿靠近。
“刘太医,怎样了?”萧沂的声音,隔着屏风传来。
外头也只有他一个,刘太医扯了慌,戏总得做足。
他的声音并不高,月楹听得很清楚。
月楹反应片刻,萧沂的声音她听得清楚,反过来她的声音萧沂肯定也听见了。
方才的对话……
月楹顿时有些尴尬,就如想跳槽去面试意外遇见了前任上司。
刘太医赔笑道,“劳烦世子,已无事了。”
萧沂清冷的凤眸挑起,微笑道,“那我的丫鬟,刘太医可以还给我了吗?”
萧沂语气平常,独独在“我的”二字上加重语气。
“能,能。”
萧沂浅浅看他一眼,刘太医却无形地感到了压迫感。
刘太医想起曾经的听闻,大家族总会培养些有本事的人,放在身边,各行各业,不拘什么。莫非月楹的丫鬟身份,只是表面?
这一细想,刘太医蓦地出起了冷汗,撬墙角撬到了睿王府头上……不敢细想……
月楹趁他们聊天时,又去看了眼董氏,她两靥红晕月楹看着难受,喜宝用的药膏她还剩一点,给董氏涂在脸上,将剩余的药膏留在了床头。
月楹收拾齐整,又站在了萧沂身后。
萧沂垂眼,“走吧。”
吕秋阳在门外等得心焦不已,刘太医与萧沂出来总算给了他一颗定心丸。
吕秋阳再三谢萧沂帮忙。
萧沂只淡淡回应,并不十分热络。
出了吕府,坐上马车,马车内暖意一烘,在加上神情放松,月楹有些昏昏欲睡。
行了没几步远,她便耷拉着脑袋靠在车厢上睡着了。
月楹的睡姿很安稳,安静地合着眼眸。
马车缓缓转了个弯,月楹似有所感,脑袋也歪向一边,眼看就要失去重心,歪倒下来,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稳稳地托住了她的脑袋。
萧沂不知何时坐了过来,他动作轻柔,将月楹的脑袋放在他的肩上。
“有这么累?”他低言自语。
烛光融融,她睡颜恬静,耳垂上坠着一颗的珍珠,正随着马车的行走一晃一晃。
圆润可爱。
任谁看了都只会觉得这是个姑娘,偏生顶着这张脸,做了许多不可思议之事。
萧沂低垂着眼,从他的视线看去,正好能看见她耳后的红痣,暗红色,在雪白肌肤的映衬下显得格外晃眼。
他倏地想起燕风的话来,她胸口与耳后各有一颗红痣,视线不自觉向下来到起伏处。
“唔……”
萧沂呼吸一滞。
月楹闷哼了声,像是睡得不舒服,在萧沂的肩头拱了拱,换了个舒服的姿势继续睡。
萧沂眼中的笑意漾开来,还当她要醒了,睡得真安稳。
吕府到睿王府的距离不远,没有多久,马车停稳。
燕风掀起车帘,朗声道,“世子,到了!”
马车内,月楹静静地靠在萧沂的肩上,眉头轻皱,将将要醒。萧沂僵直着手臂,显然是保持这个姿势多时。
萧沂目光不善地扫过来。
燕风忙低下头装瞎。
月楹迷迷糊糊睁开眼,半梦半醒听见有人喊到了,还当是车到站了,下意识站起来。
“咚——”
月楹脑袋没有撞上车顶,取而代之是的萧沂的左手。
“呀!”虽没撞疼,剩下的瞌睡算是全跑了。
月楹清醒过来,拉过萧沂的手,“没事吧?”
左手红了一大片。
“无事。”萧沂唇角带笑,反手轻弹了下月楹的额头,柔声道,“这么迷糊?”
萧沂站在车凳上,恰好与她平视。
两人目光相接,萧沂凤眸洌艳,月楹捂着吃痛的额头,心忽然漏跳了一拍,遂移开视线不敢看他。
这张脸生得太过勾人!
进了浮槎院,萧沂忽然叫住了她,他的嗓音清润而有磁性,“月楹。”
月楹微愣,“世子有事?”
萧沂状似无意,“赎身的银子攒够了吗?”
刘太医的话他果然听到了,萧沂会是什么反应?倘使她答应了刘太医,他又会放自己走吗?
月楹老实回答,“还差些。”
“还是想走?王府便这么不好吗?”萧沂轻声问。
月楹回答,“奴婢初心不改,不是因为王府不好,正相反,这里很好。想离开的缘由,奴婢也已经过了。”
月楹不知为何他问起这个,真是被刘太医刺激了吗?
“不想当个奴婢。”
“是。”
萧沂负手而立,“假若我让你脱了奴籍,可还愿意留在我身边?”
留在他身边,而不是留在王府。
“留在……您身边是意思是?”她很快发现了萧沂用词的区别。
萧沂唇角微翘,并没有直接回答她,“你可知凌风的身份?”
月楹顿了顿,“之前不知道,后来知道了。”
“有什么想法?”
“没……没有想法。”月楹偷瞄了一眼他,因为自己的猜测过于离谱,她下意识不去想那件事,萧沂重新提起,与飞羽卫有关?
萧沂轻笑起来,“不必紧张,你猜到也不稀奇。”他那日原本就是试探,也幸好月楹之后的那几天并没有什么动静,该吃吃该睡睡,不然,早已身首异处。
萧沂释放着温柔,月楹只感觉到危险。
“世子有什么旁的身份也好,奴婢只知道您是王府世子。”月楹觉得还是表忠心安全些。
“我自知你忠心。”萧沂道,“所以问你。”
月楹思索一会儿,“您是想让奴婢加入飞羽卫?如同燕风凌风一般?”
“没错。”萧沂很满意她的机敏。
月楹摊手,“可奴婢并不会武功,帮不了世子什么。”
萧沂看着她道,“飞羽卫选材不拘男女,更无论武功,只要有一技之长,你的医术,便是进门的敲门砖。”
原来是这样,月楹瞬间想通了萧沂给她医书的原因,还当他大发善心,的这个主意。
等等!!
萧沂为什么会认为她医术卓绝。她明明在萧沂面前掩饰得很好啊,所显露的不过的皮毛医术。
今日刘太医找过来时,萧沂只问了是怎么认识的,丝毫不对刘太医要找她这个丫鬟医治肠痈有什么不对。
这病是绝症,萧沂对她能治好绝症这事情一点都不惊讶,除非是知道了她替夏颖医治过。
而她替夏颖医治府里知道的人只有喜宝,喜宝是不会与萧沂有什么接触的,剩下的唯一可能,就是萧沂一直在监视她。
月楹倒吸一口冷气,越想越心惊,自以为掩饰很好,原来不过是别人眼中的跳梁丑吗?
她定定地看着萧沂,“世子为何认为奴婢能凭医术进飞羽卫?”
萧沂抬眸,“想通了?”
月楹身子往后退了半步,真的是这样!
萧沂却云淡风轻地拿起了一旁的折扇,“你是想通了,可我还有许多想不通的地方,但那都不要紧。”譬如她的医术为何进步迅速,譬如她不低的棋艺从何而来。
月楹不是朝中人派来的人,他很确定。利益相关的人,只要知道他的身份,必定会有所动静,月楹却一点也没有。反而对飞羽卫称得上一无所知。
与朝中人无关,又身怀技艺,便是他想要的人,旁的都可以不计较,毕竟,谁都有秘密。
“加入飞羽卫,便可脱奴籍。”萧沂似乎觉得还不够,又加了一句,“月俸翻倍。”
她看起来是能为双倍月俸就妥协的人吗?
她攒银子不过为了赎身。
月楹手指摩挲着衣摆,“若我应了,然后呢?”
“我会安排你出府,你将有自己的院子与田地,想开医馆可以,但需随时听宣。”
月楹听罢,这和当丫鬟也没什么区别,只不过另一个没有身份上的束缚,从一种007变成了另一种,而且还是签了终身协议的那一种。
月楹有自己的志向,她想行医救人,不为名利,只为济世。她想开一家自己的医馆,再收几个徒弟,等徒弟们长成,她便可放手当个游医,行遍天下,遇见病症就治,能治好当然欢喜,治不好叹一声命运无常。
她不想成为谁手上的刀。
“奴婢不愿。”
“你不愿?”不知为什么,萧沂并不为她的回答感到意外。
“是,我不愿,世子开出的条件固然很令人心动,但付出的代价也很大。”月楹沉声道,没有自由。
萧沂沉吟许久,“退下吧。”
月楹诧异,“奴婢……可以走了?”
萧沂挑眉,“不然你还想在这里过夜?”
“不是不是。”月楹没想到萧沂会这话,毕竟她白嫖了那么多医书,她还以为萧沂会威逼利诱一番。
月楹立马转身回房,没有一丝留恋,她觉得刘太医的提议实在不错,明日就去秋晖堂。
燕风睇了眼月楹,“世子,真就这样了吗?”
萧沂缓缓掀起眼皮,黑曜石般的瞳孔幽深,“你觉得呢?”
“属下觉得月楹姑娘可堪大用。”
“是呀,但她倔得很。”萧沂浅笑,“这样性子的人,不能操之过急,需徐徐图之。”萧沂的眼中有着志在必得。
燕风对此表示怀疑,如果没有看到马车上那一幕,他大概是深信不疑的。
他在世子身边这么多年,世子那样温柔的神色,除了对着王妃与郡主,再没有见过他露出那样的神情。
而且世子似乎没有发现,他对月楹姑娘格外纵容,甚至可以是——宠溺。
显然世子还没有发现这一点,但世子这般性子,他若点破,怕是讨不了什么好,所以还是闭嘴,等着当事人自己发觉。
月楹回屋便翻身上了榻,萧沂会那么好话?
她不信。
从他的棋局看来,萧沂是个谋定而后动之人,虽没到未达目的不择手段的地步,但也差不离了。
他的试探润物细无声,简单的几句话,恰到好处。保证她可以猜到,又不过分显露。
月楹意识到,和他玩心眼,实在是嫩了点。
上位者都是无情的,萧沂温和的皮子披了太久,她都快忘了他是皇室中人。
他现在愿意问她的想法,只是因为她有利用价值。
没有利用价值的人,下场如何,月楹光是想都能做起噩梦来。
她把被子当头一盖,不行,明日一定要去秋晖堂,即便不是假期也要想办法出去,迟则生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