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 第五十九章 你没有自由,便来剥夺我的……

A+A-

    刘太医不可能会那么做!

    他不是不知轻重的人。

    “月楹, 你怎么了?难道你认识那太医吗?”月楹这么激动,明露觉得奇怪。

    月楹也没瞒他,“上次去木兰围场, 遇见过一个太医, 照顾了我许多, 不知是不是他?”

    “不一定是你认识的那位太医, 你别担心。”具体是谁明露也不清楚,只知道有这么个人。

    月楹知道就是刘太医, 皇帝中药之事只有他们几人知道, 不会有别人。

    外面早就传开了事情,王府里不可能一点风声都没有, 除非……除非是有人故意不让她知道。

    “明露姐姐, 你方才是飞羽卫处置了那个太医?”

    “是呀, 陛下亲自下令的事情, 一般都是飞羽卫的人去做。”

    是萧沂故意不告诉她的!

    “飞羽卫便如此不分青红皂白吗?”月楹凄声道。

    “嘘——”月楹捂住她的嘴,“声点,飞羽卫不过依命令行事,陛下的命令又岂是他们可以违抗, 况且这都是司空见惯的事情了。”

    飞羽卫有先斩后奏之权, 许多事情都可以善自处置。

    月楹的心衬到谷底,这么来, 刘太医真的没救了吗?

    月楹呆愣愣的坐在床沿, 一时间心情有些复杂。

    明露叫她也没反应,她有些慌, 跑出去找萧沂,找不到萧沂找到夏风或者燕风也是好的,但没有一个人在府里。

    明露再次回房, 月楹已经恢复了常态,只是眼中有些掩不住的悲伤,人也一下子落寞下来,似乎缺少了生气。

    接近亥时,萧沂终于回府,明露立即将月楹的不对劲告知萧沂。

    “月楹怎么了?”

    “奴婢也不知怎么回事,完那个太医的事情,她便闷闷不乐的。”

    “太医?你将太医的事情告诉她了?我不是下过命令不许任何人提起吗?”

    “您什么时候下的令?奴婢不知啊!”明露一脸无辜。

    萧沂回忆了下,前也下命令的时候明露还真不在,他抿抿唇,这下麻烦了。

    不过这事情也瞒不住,她早晚得知道。

    萧沂还没想好怎么和她解释,他来到厢房,月楹看见他人,瞳孔有了焦距,一下子站起来,“刘太医的事情究竟是怎么回事?怎么就走漏了消息,刘太医怎么可能会犯这么低级的错误?”

    萧沂扣住她的肩,“楹楹,你先别激动,我慢慢告诉你。”

    月楹坐下来,“你!”

    “消息确实不是刘太医泄露的,是西戎人。”萧沂坐在她身旁,“在陛下眼里,他染了药瘾之事只有我们几人知道,此事一泄露,刘太医拥有最大嫌疑。”

    毕竟太医院本就不干净,刘太医不定也是西戎奸细,皇帝多疑,宁可错杀不可放过。

    等萧沂知道这事情的时候,已经有些晚了,刘太医被带进了昭狱。

    “后经查实,是明婕妤将陛下的病情通知了外头的西戎人,意在扰乱民心。”皇帝染上药瘾,这是绝对的抹黑他的好机会,西戎人可以拿此大做文章。

    月楹听明白了,她话的声音都在发颤,“所以,刘太医成了陛下龙威下的牺牲品?”

    “楹楹,陛下是不会认错的。”

    即使皇帝知道自己错了,也会讲错就错,何况只是死了一个微不足道的太医。

    月楹第一次直面皇权的大压,她从前只是听,并没有这般真切的感受,等到自己身边的人,一个月前还在和你话的人,真的死去。她才惊觉,这里是视人命如草芥的古代。

    皇帝想要一个人的性命,易如反掌。

    月楹觉得自己身上仿佛压了一座大山,一座名为命运的大山,很沉很沉,压得她喘不过气来,她神色痛苦地捂着脸。

    “不言,放我走吧……”

    她真的怕,怕成为斗争中无畏的牺牲品,她可以死,但不想这样死得可笑,她不过是想安稳度日。

    后人提起刘太医会怎么?左不过叹一句,那个倒霉的太医。

    “刘太医在太医院劳心劳力这么多年,如今这个下场,陛下所为,不怕令人心寒吗?”

    “楹楹,你言过了。”萧沂生怕她再出什么惊骇的话来,“妄议陛下,是死罪。这话我面前也就罢了,在外人面前,不能提起一个字。”

    当今皇帝的脾气,萧沂比谁都清楚。

    月楹望着他,“你明明知道他是无辜的,可还是杀了他,午夜梦回之时,你不怕刘太医的冤魂来找你索命吗?”

    “我不怕,我这条命,他想要,拿去便是。”这些年来他手上的冤魂,又何止刘太医一条,他不喜欢这样的杀戮,只是毫无办法,他是飞羽卫指挥使,皇帝的命令,无论对错,他只要执行就好。

    刚开始的那几天,他每日都会念上几个时辰佛经才能平复心底的嗜血。

    “不言,你放我走好吗?我不想成为下一个刘太医?”她语气难得放软。

    姑娘柔柔地求他,却是为了离开他。

    萧沂拉着她的手腕将人锁进怀抱,“楹楹,你与刘太医不同,你不会是下一个他,有我在,我会保护你的。”

    萧沂的身份,注定他这一生不会平凡,他身处皇权中心。萧澄显然是继位者,而萧沂是他最有力的辅臣,未来前途不可限量,这也注定他们会分道扬镳。

    “楹楹,别怕,也别离开我。”

    萧沂的双臂如铁钳一般,她一动也不能动。

    月楹挣扎无果,狠下心道,“萧沂,你没有自由,便来剥夺我的自由吗?”

    月楹忽觉手臂一松,随后整个身子被转过去,直面着他,她丝毫不惧,索性再添一把火,只要他厌弃了她,她便有机会走。

    “你看似掌握了许多人的生死,却也只能躲在那面具之下,永远见不得光!萧沂,你好可怜,你与我是一样的,我受制于你,你受制于皇帝。”月楹越越畅快,后面的话几乎已经不受大脑控制了,怎么爽怎么。

    可怜?他可怜吗?萧沂在心底反问自己。

    也许一开始知道自己被选中时,是有些可怜,后来……有些事,总需要人去做。

    皇帝需要一把刀,他便当皇帝的刀,能护家人一世无虞,这很值得。

    萧沂脸上无甚表情,月楹直白地出了他一直避而不谈的事情。

    他掐住她的下巴,是真的有些恼了,有些话,他心底认同,却不允许别人出来,“楹楹得很对,但至少,我能掌控你的自由。”

    萧沂完便攥住她的双唇,强势地掠夺着她的呼吸,又凶又狠,不复往日温柔,似想将她拆吃入腹。

    他挑逗着她的唇舌,毫不费力撬开她的齿关,吻得愈发重。

    月楹被他又急又凶的进攻憋得腿软,差点一口气没上来,等她气喘吁吁之时,萧沂终于放过她。

    “楹楹,乖,我会安排好一切。”

    月楹耳边嗡嗡,听不清他在什么,只知道自己一定要想办法再逃。

    她也想过求助别人,可有能力帮她的多少与萧沂沾亲带故,她能靠的只有自己。

    ——

    “王妃又给你送东西啊?”明露看着新送来摆满了一床的绫罗绸缎,眼底都是羡慕。

    月楹笑道,“明露姐姐喜欢什么,自己挑就是。”

    “我才不会跟你客气!”

    这么些料子,月楹就算每天换一身衣服,也得好几月才能穿完。

    水仪捧着几个礼盒到了门口,礼盒垒得高,有些遮挡视线,“明露,搭把手。”

    明露晃着脑袋过去,“这么多东西,不知道分批拿吗?万一摔了这些金的玉的,你担待得起吗?”

    水仪将东西都放在桌上,反唇道,“又不是给你的,月楹都还没话呢!”

    “呵,还知道是王妃给我们月楹的啊,你这架势,我还当都是你的东西!”明露不甘示弱。

    她们俩见面就掐,月楹已经习惯,从中调和道,“两位姐姐,好了,消消气。”

    月楹开了一个礼盒,给她们一人挑了一只,“王妃赏赐太多我就是有十个脑袋都不够插的,这两支簪,姐姐们就手下,权当给我个面子,和气生财,莫要再吵了。”

    明露对她笑,瞥了眼水仪,“我不与她计较。”

    “哼,我不与你计较才是。”水仪将宫花收好,笑眯眯地对月楹道,“多谢月楹妹妹了。”

    外头有人叫明露处理事情,明露正好不想与水仪待在一处,愉快出房。

    水仪让月楹清点好了送到的东西,“数目对上就好。”

    月楹送水仪到院门口,水仪走出几步,像是想起来什么似的,又折返回来,“差点忘了,王妃让你去后花园等她,她有些事要交代你。”

    “去后花园吗?”王妃不是几乎不出蒺藜院吗?

    睿王妃月份大了,随时都有可能临盆,王府住进来了好几个产婆做好充足准备。

    水仪点点头,“是,我们一起过去吧。”

    月楹不疑有他,生产前,多走动走动不是坏事,“好,水仪姐姐请~”

    夏日炎热,花园里香氛迷人,同时也引来了许多蜂虫蝶蚁,嗡慥慥的,大家都不愿意往花多的地方走。

    “王妃在花房吗?”

    “是,前几日兰桂坊送来几盆茶花,颜色煞是好看,王妃喜欢得紧,每日都要来看上两回。”

    花房是用玻璃搭成的屋,这时代的种花匠发现了用玻璃能保温的方法,应用到了种花中。

    日暮西沉,玻璃房中温度还是很高,月楹等了一会儿,大汗淋漓,“王妃何时来?”

    水仪擦了擦汗,也有些疑惑,“不知啊,兴许是王妃今日觉得疲累,就不来了。”怀孕的人一天一个想法,这不稀奇。

    等了许久,月楹有些饿了,午食她本就没吃饱,想着再垫吧点,可这花房,难不成摘花吃吗?她还没到那个境界。

    月楹捂了捂肚子,水仪瞥了她一眼,“饿了?”

    “有点。”月楹不好意思笑笑。

    水仪从怀里掏出了个油纸包,推到月楹面前,微笑道,“吃吧,早上拿的山楂糕。”

    山楂糕香气扑鼻,月楹没有迟疑开,甜甜地笑,“多谢。”

    月楹拆开油纸包,水仪笑眯眯地注视着,深红色的山楂糕很好看,外头还有一层薄薄的糖粒儿。

    月楹眉梢一挑,“看着真好吃。”她拿起一块,粘在上面的糖粒儿霹雳啪啦掉下来,月楹手指捻了捻,送入口中。

    水仪见她将完整的一块吃完,唇角微勾,她站起来,“王妃这么久不来,你在这里稍等,我去看看是怎么回事。”

    月楹咬着山楂糕,点点头道,“好。”

    水仪出了花房,却并未去蒺藜院,而是去了隔房,开了角门,不一会儿,一个男子的身影出现,径直往花房走去。

    水仪眼底漆黑一片,泛着阴毒的光,月楹,别怪我,谁让你得了世子的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