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第 43 章 怀王妃的仪仗前进月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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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妃的仪仗前行一月有余, 一路平安无事,怀王妃并未再召见谢宝扇,谢宝扇每日在钱若芳跟前儿点了卯, 便回到自家的马车上,或是看书做女红,或是与珊瑚等人话解闷儿,倒也并不觉得乏味。

    这日,队伍走到南平县,一行人借宿在县衙,谢宝扇刚从外面回来,珊瑚给她掸去肩头的尘土, 奉上一杯热茶,道, “姑娘出门把银环那丫头带上,在外不比家里, 还是要多加心。”

    自从渐渐远离京城,队伍停下修整时,谢宝扇不再成日待在屋里, 她很乐意到附近闲逛, 见识北地不同的风土人情。

    谢宝扇在外走得热了,一口气喝干茶水, 笑道,“俗话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我不趁着此行多走走看看,日后回到京城,就再不能有这好机会了。”

    珊瑚想起一事,她道:“刚才县衙里那个老伯来传话, 有人要找姑娘,那老伯的本地方言,我也听不大明白,就叫有福叔去前面看看,想来过会儿就该来回话了。”

    谢宝扇心中狐疑,她胡乱猜了半晌,也没个头绪,过了片刻,窗外传来王有福的声音,谢宝扇看了一眼,王有福站在门口,他先对谢宝扇行了一礼,笑着道,“姑娘必定想不到是谁来了。”

    谢宝扇放下手里的茶盅,她听到王有福的口气,像是故人似的,略微想了一下,便道,“莫非是家里发人来了?”

    王有福笑着摇头,他道,“是先前在府里教导姑娘们的章先生。”

    “章先生。”谢宝扇大吃一惊,自去年中秋过后,她就再不曾听闻章素青的消息,此番听章素青寻来了,不免十分惊讶。

    王有福原本就是伺候谢之华的人,章素青和谢之华二人的私情,自然心中有数,他道,“章先生在府衙外面等着,姑娘,我们何不请她进来叙话?”

    谢宝扇起身对王有福道,“章先生与我有师生情谊,理应我亲自迎她进来。”

    罢,她带着银环走出府衙,果然看到外面停着一辆不起眼的马车,墨色的车顶,后面绑着两个箱笼,车夫是个留着山羊须的老汉,他看到谢宝扇,朝着车内的人低声了一句,随后,帘子被人撩起,正是许久不见的章素青。

    “章先生。”出门在外,忽然偶遇故人,谢宝扇欣喜非常,她迎上前握住章素青的手,扶她下了马车,道,“我听闻家人是先生来了,一时还不敢相信,不想真的是先生。”

    章素青看着她,道,“我本来在宣城游玩,得知你护送怀王妃北上云州,便一路寻来,赶了几日的路,总算追上来了。”

    府衙外驻扎着许多随行人员的营帐,并不是叙话的好地方,谢宝扇带着章素青入内,到了她落脚的屋子,一行人重新见礼,珊瑚端上茶水点心,师生二人这才彼此起近况。

    原来,章素青在外游历一年有余,先是往南去了苏杭一带,又先后游览了黄山,庐山,九华山等名胜古迹,到年底时,本要启程返京,听人起吉州城的壶口瀑布,每逢冬日结冰,十里冰河极为壮观,章素青神往不已,索性给信国公府寄了一封请辞信,转道往吉州城去了。

    谢宝扇给章素青奉上茶,道:“先生离京后,我几乎收不到先生的消息,平日想起先生,总会替你忧心,先生要是玩够了,就早日回京吧。”

    章素青笑了,这一年,她也曾收到谢之华传来的信,无一不是在催促她回京,只是她在外自由散漫,想到要回京受人约束,竟是万般的不情愿,后来,她走的远了,书信来往不便,也就很少再回信去京中。

    经年不见,章素青有些黑瘦,不过精气神儿却不错,她笑着道,“正是还没玩够,才找上你呢。”

    喝了一口茶,章素青接着道,“我到了北方,一路走走停停的,听怀王妃要回封地,你又在随行人员之中,于是就寻你来了。”

    谢宝扇并未询问章素青是如何知道她的消息,想来是从谢之华那里得知的,章素青对此也不曾多言,她只道:“我这回是来借你的东风,早先我就有意往边地游历,只是越往北走,人烟越是稀少,到底有诸多不便,如今跟着你们,就安心多了,但不知合不合官家的规矩?”

    原是事一桩,谢宝扇自是不会推拒,她道,“先生何需这些客套话,你这一来,我正好有人相伴话。”

    章素青放下手里的茶杯,道:“如此真是再好不过了。”

    谢宝扇看着她,停顿片刻,问道,“正月休假,我回到府里,老爷和太太先生辞馆了?”

    章素青淡淡一笑,道,“不错。”

    谢宝扇念念不舍,她二人师生一场,可惜她进宫做了女官,便再不能轻易相见,想到这里,谢宝扇叹息一声,道,“先生辞馆,家里的姊妹们都舍不得。”

    章素青正色道,“聚散离合终有时,不过是早晚罢了。”

    谢宝扇心知,当日国公府能请动章素青教授她们学业,全因她与谢之华的情份,如今她辞馆而去,谢宝扇疑心她与老爷起了嫌隙,只是这事是不得的秘密,此事也只能压在心底。

    谢宝扇沉默半响,问道,“先生日后有何算?”

    章素青爽朗一笑,这一年她走遍名山大川,眼界开拓了,心境也变得豁达宽和,她笑着道,“日子还长着呢,待我回京后再。”

    叙了半日话,谢宝扇叫来珊瑚,发她前去跟钱若芳禀报一声,自此,章素青便与谢宝扇同行北上,闲暇时,二人谈古论今,读书做诗,比起往日在候府,仿若更亲近了几分。

    这日,走到金山县境内,这金山县全县百姓不足三千人,地方太穷,没人肯来做县令,县里只有一个老县丞主事,这么多人挤在破败的县衙,老县丞每日忙的团团转,唯恐哪里招呼得不仔细。

    偏巧前几日,怀王妃贵体抱恙,大队人马原想歇两日就走,谁知这日一早,谢宝扇隐约听到传闻,是怀王妃的病情愈加重了。

    谢宝扇和章素青起此事,不免有些忧心,章素青问道:“王妃玉体尊贵,我来了这几日,曾听王妃身子一向不大好,既是如此,为何没有留在京城?”

    谢宝扇对她起里面的缘由,她笑道,“皇后娘娘原也有懿旨,要留王妃在京里休养,只是王妃不惧云州边关苦寒,定要与怀王殿下同甘共苦,皇后娘娘苦劝不住,又念她与怀王殿下夫妻情深,便准许她北上,又指派我等护送。”

    听她此言,章素青倒有些敬佩怀王妃这人了,她道:“王妃愿意离开京城去云州,实在难能可贵。”

    二人正在闲聊,钱若芳的家人寻来,是钱若芳请她过去。

    谢宝扇换了衣裳,对章素青道:“先生,你且先坐坐,我去去就来。”

    章素青颔首,谢宝扇出了门,独自来到钱若芳的住处,不想大总管徐冬也在,他二人正在话,徐冬见到谢宝扇,招手让她进来,道,“谢姑娘,你来的正好,我们有事要告诉你。”

    他俩论起来是谢宝扇的上司,谢宝扇对他们一向礼待有加,她笑盈盈的道,“不知两位大人有何事要吩咐?”

    徐冬道,“今日早上,王妃身边的女官来传话,是王妃病情加重,咱们只怕要在金山县多停留几日了。”

    听到传言成真,谢宝扇忧心冲冲的道,“这可如何是好,金山县并非养病的好地方。”

    钱若芳摇着头,道:“我和徐大人问过太医,王妃的身子不易舟车劳顿,只得先安置下来,待王妃病情好转再启程。”

    徐冬屈起手指敲了敲桌子,不以为意的道:“这些事自有王府的长史官操心,眼下先把咱们吃穿用度提前备好,以免到时忙乱。”

    钱若芳扭头望着谢宝扇,对她道,“这一停留,不知何日才能动身,这么多人吃的喝的用的,光靠一个的金山县,恐怕供应不来,我正和徐大人商量,遣人去肃州采买东西。”

    谢宝扇掐指算着路程,他们一行人前些日子才肃州经过,这一来一去,少也得十来日。

    原本这些事自有底下人去办,徐冬根本不需多问,只因这边地广人稀,民风剽悍,出了金山县城,要走两三日才能到下一个县城,前几日,徐冬手下有两个家人在南平县耽搁了两日,赶来的路上遇到马匪,好险没丢了性命,因此这种跑腿的苦差,轻易没人肯去,徐冬和钱若芳少不得要放在心上。

    徐冬在宫里养尊处优,委实没受过这份儿罪,他嘴里抱怨道,“都开春了,这边的地还没化冻,难为怀王殿下,竟然在这兔子不下崽的地方,一呆就是这么多年。”

    钱若芳笑了笑,道:“这些做甚?徐大人,正事吧。”

    徐冬闭嘴不语,谢宝扇便问道,“王妃的人可曾要停留多久?”

    “少也得十天半个月吧。”徐冬对谢宝扇和钱若芳道,“再往下一个县城还得走两日,那里跟金山县一样,精穷,想来想去,肃州虽路远,东西倒齐全一些。”

    谢宝扇沉吟道,“我倒有个主意,就怕不合适。”

    钱若芳笑着对她,“你有主意就只管来,在我们跟前儿还客气甚么?”

    谢宝扇在心里斟酌几句,开口道,“北地荒蛮,咱们人生地不熟,何若叫家人冒险去跑路,不如托了县衙的人,请他们前去采买,一来他们比咱们路熟,二来借住人家的地方,也叫他们赚几个辛苦银子。”

    徐冬眼前一亮,笑道,“这倒是个不错的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