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第 52 章 谢宝扇执意要去云州城,……
谢宝扇执意要去云州城, 这让封穆左右为难,怀王刚回云州城不几日,城里就爆发了时疫, 彼时,疫情还不算严重,发到松山县的邸报里夹了一张给他的私人信件,怀王命他好生照看谢宝扇,万不可叫她前往云州城。
封穆心想,她是王爷的心上人,王爷为了见她,连刚回封地的王妃都冷落了, 此番她若是赶去云州城,但凡有个三长两短, 日后王爷追究起来,倒是他这个下属办事不力。
想到这里, 封穆耐着性子劝道,“王爷和王妃已经迁到朔城,谢姑娘就算去云州城也见不到王爷, 还不如在松山县安心等待, 等到时疫过了,谢姑娘要去云州城复命, 本官一定会派人相送。”
谢宝扇看着一本正经的封穆,忍不住苦涩一笑,她道,“封大人,你不用瞒我了,殿下是不会在这紧要关头丢下云州城的百姓。”
她亲眼见过李善提起云州时的神情, 这片土地由他守护,他怜惜这里的百姓,无论是福是祸,他都会陪着云州的百姓共同进退。
封穆沉默,他当然知道怀王不会离开云州城,就在十日前,他接到王府的邸报,王爷染上时疫之症,为了稳住民心,眼下只有几个心腹人才知晓王爷染病的消息。
过了许久,封穆道,“谢姑娘,王爷日夜悬心云州城的疫情,你此番去云州帮不上忙,反倒让王爷牵挂,不如听我的劝,留在松山县。”
谢宝扇去意已决,她道,“封大人,再过几日,朝廷就会派人增援云州,我不跟着松山县的人走,也会跟着朝廷的人光明正大的前往云州。”
眼见谢宝扇如此坚决,封穆一时无语,谢宝扇静默半晌,她望着他,迟疑的问道,“封大人,王爷是不是出事了?”
封穆惊讶的神色一闪而过,随后他板起脸,严肃的道,“一派胡言,王爷坐镇在云州城,这些道听途的话,谢姑娘从何听来的?”
谢宝扇笑了,她看着封穆的眼睛,封穆起先与她对视,不一会儿,就默默的移开视线,谢宝扇了然在心,她对封穆道,“封大人,你不必告诉我王爷的消息,我只是再次请求你,让我去云州城。”
封穆沉声道,“谢姑娘,你何必要如此执拗。”
谢宝扇眼眶一酸,她忍住眼泪,道,“我一定要亲眼看看王爷方能心安,请封大人成全我这片苦心。”
封穆抿着嘴唇,久久不语。
谢宝扇走出封穆的院子时,双腿酸软,连路也走不动,她扶住墙,勉强让自己站定,等候在外的珊瑚看到她,连忙迎上前握住她的手,她见谢宝扇脸色发灰,双手冰凉,惊道,“姑娘,这是怎么了?”
谢宝扇喘了几口气,声音沙哑的道,“回去再。”
珊瑚搀扶着谢宝扇,主仆二人回到屋里,银环见姑娘出去一趟,人就像是丢了魂儿似的,于是朝着珊瑚看去,珊瑚轻轻摇头,她端来一盅热茶,谢宝扇却不接,珊瑚道,“姑娘,喝杯茶暖暖身子吧。”
谢宝扇哆嗦的双手接过茶盅,仰头一饮而尽,总算回神,珊瑚忧虑的问道,“姑娘,出甚么事了?”
谢宝扇咬着嘴唇,她道,“你们这就收拾我的衣物,贵重的衣饰一概不带,只要两套换洗的便好。”
珊瑚一时糊涂了,她问道,“姑娘,我们这是要去哪儿?”
“去云州城。”谢宝扇道。
珊瑚叫闻她要去云州城,吓得呆住了,道,“姑娘,云州城正在闹时疫,咱们这个时候去云州城做甚么?”
银环也吓得不知所措,谢宝扇对她俩道,“怀王殿下恐怕不大好,我……我得去云州城一趟。”
珊瑚吃惊的瞪着谢宝扇,她道,“姑娘听谁怀王殿下不好?是封大人告诉你的。”
谢宝扇没有作声,从得知云州城的爆发时疫,只要王府的邸报来了,她就会向封穆询问云州城的情形,头几回,封穆还会提到怀王的消息,后来他便只字不提怀王,谢宝扇渐渐有些疑心,今日一问,那封穆虽不肯告诉她实情,她心里也便明白了几分。
珊瑚想开口劝阻,可是看到失魂落魄的姑娘,竟一个字也不出口,她自从服侍姑娘以来,从来不曾见过姑娘这样六神无主。
谢宝扇对珊瑚和银环道,“明日我独自动身,你们两个留在松山县,不要让任何人知道我去云州了。”
银环害怕极了,她傻乎乎的问道,“姑娘,你一定要去云州城吗?”
谢宝扇紧抿嘴角,不去看她俩。
珊瑚红了眼圈儿,她来到姑娘身边的第一日,教导她的宋嬷嬷就,要忠心侍主,不可有二心,后来她嫁了李志那畜生,眼看下半辈子就要完了,也是姑娘救她一命,如今姑娘要去云州城,她自是不想她赴险,但是姑娘决意要去,她也只能跟着。
珊瑚擦了一把眼泪,道,“姑娘若是一定要去云州城,就把我们带上,没得主子去涉险,我们做下人的在后头躲着。”
银环跟着点头,且不她们和姑娘的情份,她们是服侍姑娘的丫鬟,姑娘要是在云州城出事了,她们做下人的回去能落到好儿?
她二人要跟着谢宝扇,谢宝扇只觉心头一酸,暗道,怀王得不错,她果然就是铁石心肠。
谢宝扇握住她俩的手,耐着性子道,“殿下究竟如何,我也只是胡乱猜测而已,倘若殿下真的不好,知道的人必定不多,我此行是暗自前去,你们跟着我只会坏事。”
珊瑚顿足道,“姑娘,你要去云州,还不让我们跟着,这可怎生使得?”
谢宝扇不作声,只让她们收拾行装,珊瑚和银环急得大哭,又不敢哭出声,谢宝扇见她们站着不动,冷声道,“我使唤不动你们是不是?”
二人只顾流泪,谢宝扇看也不看她俩,寻了纸墨,伏案写起书信。
到了晚间,四处的灯已点亮,珊瑚和银环流了半日的眼泪,都不能动谢宝扇,直到县衙的婆子送来晚饭,谢宝扇也不搭理她俩,她亲手取出饭菜,一碗醋烧白菜,一碗山药脍红肉圆子,一碗糟鹅胗掌,并一盅肚肺乳线汤,谢宝扇多日来胃口不佳,今夜倒是吃得甚饱,吃完过后,简单洗漱过后,又接着俯案书写。
不知几时,银环走来,她轻声道,“姑娘,封大人来了,就在门外。”
谢宝扇一听是封穆,放下笔就往外走,到了屋外,只见封穆站在门口,他的书童提着灯笼站得远远儿的,谢宝扇快步走到他面前,满怀希冀的道,“封大人,你可是答应我前往云州了?”
封穆面无表情,站了一会儿,最终点头道,“明日卯时一刻,松山县派往云州城的人就要启程,其中有一位朱时希先生,是云州有名的杏林高手,你需扮做他的女儿,随同他前往云州城,届时我会告诉你的家仆,你染上时疫之症,连同两个丫鬟已挪到医署救治。”
“关于王爷……”封穆沉吟片刻,到底没有对她出怀王染上时疫之事,他看了一眼谢宝扇,心里委实不解,当日,王爷被她气走,转过头来,却又担忧她的安危,而这个谢宝扇,瞧她言行,似是关心王爷,既然如此,那日为何又要气他?
封穆接着又道,“谢姑娘,王爷和你的身边,皆有耳目,还望你此次云州城之行,一切谨慎。”
他没有明言是来自哪里的耳目,谢宝扇自是心知肚明,她郑重道,“我都省得了。”
她对封穆道谢,封穆一直目送她进屋,这才转身离去。
谢宝扇回到屋里,炕上放着一个包裹,包裹不大,里面是两身寻常衣裳,一些丸药,并一个钱袋,谢宝扇了,要轻装简行,她俩满屋子转了一遍,觉得甚么东西都不能落下,最后,还是只捡姑娘紧要的东西收拾。
珊瑚和银环眼泪汪汪的望着谢宝扇,封穆深夜造访,显见她这回是去定了。珊瑚含着眼泪,道,“姑娘,我和银环,你好歹带一个吧。”
谢宝扇一语不发,她走到案前,把写好的书信封好,递给珊瑚,停顿一下,道,“珊瑚,这封信你代我保管,若是我能从云州回来,这封信我就收回,若是我不能平安从云州归来,这封信你就交给章先生,她能保你们回京后平安无事。”
她这话完,珊瑚和银环两个哭得像个泪人儿,谢宝扇笑了一下,道,“我不过这么一罢了,你们这两个丫头就哭哭涕涕,没的叫我看得丧气,快收住眼泪,不许再哭了。”
两人强忍着眼泪,不敢再哭,谢宝扇又吩咐道,“我走后,你们听从封县令的安排,不得对任何人提起我的去向。”
珊瑚深知她心意已决,再不会变更,便道,“姑娘,你保重自己,千万要回来,我们在松山县等着你。”
谢宝扇笑着点头,窗外响起一阵梆子声,明日她还要赶路,她道,“夜深了,早些安歇吧。”
二人再不言语,一个水,一个铺床,谢宝扇洗漱过后躺下,她闭上眼,忽然变得平心静气,从到大,她在信国公府一直过得心翼翼,但凡行事必得深思熟虑,惟恐做错事错话,惹得老爷和太太厌弃,只有这次,她容许自己冲动一回,至于后果如何,她暂且不去细想。
今日发生的事太多了,谢宝扇心里一团乱麻,她以为自己会睡不着,谁知她耳边听着一阵阵的虫鸣声,很快就陷入梦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