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第 67 章 谢宝扇在家歇息两日便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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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宝扇在家歇息两日便回宫了, 回到西院儿,李嬷嬷和喜都不在,新来的太监安儿也没看到人影儿, 这回皇后娘娘随同圣上前往末山秋狝,整个坤安宫,包括西院在内,都变得格外宁静,谢宝扇找了好几遍,只看到宫女珠儿,一问之下,得知李嬷嬷带着喜已在东宫住下, 这几日并未回来。

    谢宝扇问道,“李嬷嬷可曾过几时回来?”

    “那倒没有。”珠儿摇头, 她想了一下,道, “李嬷嬷走前有话吩咐,是有一批账册要急着核算,请谢姐姐莫要忘记了。”

    谢宝扇回来时, 就已看到送来的账册, 她对珠儿道了一声谢,转身便要走, 刚走几步,就见姚丽容站在不远处。

    这次秋狝,坤安宫的几位管事嬷嬷和女官都去了末山,姚丽容是皇后娘娘的尚膳女官,原应在随行之列,却在出行的前一日染了风寒, 因此没能去成。

    看到姚丽容,谢宝扇只朝着她微微行了一礼,绕过她准备回房,谁知姚丽容却喊住她,谢宝扇微微有些意外,她道,“姚大人找我有事吗?”

    姚丽容性情冷淡,似乎很是看不惯谢宝扇,平时在西院对她不理不睬,因此谢宝扇多半会避开她,不想今日她二人迎面遇上。

    谢宝扇是七品女官,姚丽容是四品女官,谢宝扇给她行礼,她却连半礼也不愿回,只问,“你在听太子妃的消息?”

    谢宝扇心头一紧,窥探东宫行踪,往重里是死罪,她看了姚丽容一眼,道,“姚大人哪儿的话,论起来,我和太子妃殿下是嫡亲的姑表姊妹,那日听到嬷嬷她因病提前回宫,少不得会牵挂。”

    她停顿稍时,接着道,“虽惦记太子妃的凤体,我亦知宫里的规矩,从来不曾做过有违宫规的事,请姚大人莫要误会。”

    姚丽容冷冰冰的看着她,道,“我真心奉劝你,不要以为皇后娘娘抬举你,就得意忘形,这个宫里,是非对错的事难以分辨,不要自以为是,免得惹祸上身。”

    她话毫不客气,谢宝扇有些被激怒,她冷笑一声,道,“姚大人,多谢你的忠告,敢问你是站在甚么立场对我这番话?”

    姚丽容抬起眼皮,道,“我的立场在谢大人眼里很重要吗?你就当是你我二人同在坤安宫共事,我本着同僚的情份才好言相劝。”

    她完这句话,起身就走,谢宝扇看着她的背影,气得双眼发直,她站在原地生了半日闷气,回到自己的屋里,桌上还堆放着账本,谢宝扇看了几页,却始终不能静下心,一会儿回想姚丽容刚才的话,一会儿惦记东宫里太子妃的病情。

    午后,谢宝扇勉强看完一本账册,她收拾几样儿东西,和珠儿招呼一声,便走出坤安宫,独自前往东宫。

    坤安宫往东宫去的路上,需得经过长街,谢宝扇去的时候,并未遇到几个人,偶尔经过的宫女太监们也神情懒散,显得无精采,似乎帝后离宫,这座雄伟壮丽的皇城就变得乏味无趣。

    走了半日,谢宝扇远远看到东宫的檐角,太子今年大婚,东宫重新修缮一新,和附近的几座殿宇相比,越发金碧辉煌,拐过一道弯,就见两扇朱红色的大门映入眼帘,此刻大门紧急,门口有太监看守,附近也有侍卫来回巡逻。

    谢宝扇刚刚靠近,守值的太监拦下她,拖着长长的音调问道,“你是干甚么的,太子妃凤体不适,正在静养,扰了太子妃养病,可不是你能担待得起的。”

    太子是一国储君,东宫的太监也和别处不一样,他们除了皇上和皇后宫里的人,别处的人,等闲不放在眼里。

    谢宝扇一笑,她悄悄塞了一个荷包给问话的太监,道,“我想求见你们杨公公,不知他得不得闲儿。”

    那太监摸了摸荷包里的银子,他不认得谢宝扇,只从她腰间的一眼金扣认出是个七品女官,于是问道,“你是哪个宫的,找我们杨总管甚么事?”

    谢宝扇道,“我姓谢,在坤安宫当差,因李嬷嬷来东宫服侍太子妃殿下,因此想托杨公公给李嬷嬷带些日常用的东西。”

    听她是坤安宫的人,那太监收起高傲的嘴脸,他招手叫来另一个太监,道,“你去告诉杨总管,就坤安宫的谢女官求见。”

    太监进门去请杨涛,不到一盏茶的工夫,杨涛带着人出来了,他看到谢宝扇,满脸褶子堆到一起,道,“我当是谁呢,原来是谢大人。”

    二人曾见过几回,只是没过话,谢宝扇朝他微笑道,“冒昧来叨扰杨公公,还请杨公公见谅。”

    杨涛对谢宝扇印象深刻,全因他深知自家主子对谢宝扇的心思,但凡是个寻常女官,太子恐怕早就得手,可惜因着她是怀王看中的人,又有皇后娘娘从中劝阻,故此太子才有所忌讳。

    此前,谢家借着他纳妾的名义,送给一架嵌银瑞兽的插屏,并有一房家仆,杨涛看在太子妃和谢宝扇的面上,收下了贺礼,是以他这会儿看到谢宝扇,对她十分客气。

    杨涛问道,“不知谢大人过来是所为何事。”

    谢宝扇看着他,道,“如今在东宫服侍太子妃殿下的李嬷嬷,原是我的教导嬷嬷,我带了些日常用品,想托你转交给她老人家。”

    杨涛上下量她一眼,道,“哟,真是有心了,咱们还能缺少李嬷嬷的用度不成。”

    虽是这么,他仍叫身边伺候的太监接过谢宝扇的包裹,谢宝扇温声道,“知道东宫甚么都不缺,李嬷嬷带了我一场,权当我的一片心意吧。”

    彼此都是人精,杨涛自是心知谢宝扇并非单单来给李嬷嬷送东西,于是和她一边话,一边走到远处。

    来到四下无人的地方,谢宝扇悄声问道,“另有一事,是关于太子妃的病情,不知杨公公方不方便相告。”

    杨涛多少猜到她的来意,谢宝扇迟疑片刻,道,“家里听闻太子妃身子不好,都很是惦记,碍于宫规,又见不着太子妃,这才想来问问她的病情如何?”

    梅靖回宫的次日,姑母梅谢氏就递了牌子请求探视,谁知却被驳回,偏巧谢之华和谢昂在末山,梅父梅品洲远在湖广,这几日东宫铁桶一般,竟是甚么消息也传不出来,一时之间,家里众人更是担忧。

    昨夜,严氏就交待她,若是在宫里能探听到太子妃的消息,务必要跟家里回信儿,谢宝扇只能想到杨涛。

    东宫对外宣称太子妃得了急症,杨涛却是知道实情的,他左右看了看,压低声音道,“不瞒你,这几日太医院里几位善长妇科的太医就没离开过东宫。”

    谢宝扇心里忍不住‘咯噔’一声,善长妇科的太医,她道,“阿弥托佛,太子妃这是……”

    杨涛的声音更低了,他满脸惋惜,道,“两个月的龙胎,太子殿下期盼多日,偏巧就在末山没了。”

    谢宝扇大吃一惊,她着实没想到梅靖是因产才回宫的,此刻李商就在末山秋狝,若是传出来,且不扫了他的兴致,更要紧的是被有心人安上不祥的罪名,恐怕就要惹怒圣上,难怪要瞒得这么紧。

    她回神,问道,“太子妃还好么?”

    杨涛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能怎么样儿呢,左不过就是伤心失意,前不久二皇子诞下皇孙,圣上龙颜大悦,太子本来就不自在,如今太子妃好不容易怀孕,却在这节骨眼儿上出事,那日在末山,服侍太子妃的嬷嬷直接被拖走,只因在末山,难免人多口杂,太子未曾惩戒底下的人,待过几日回京,太子妃身边的宫女和太监,并连先前为太子妃请平安脉的太医,恐怕都得遭殃。

    想到这里,杨涛暗自了一个寒颤,这事一出,不知会有多少无辜的人受到牵连。

    两人各怀心事,谢宝扇眼见杨涛脸色发白,便道,“太子和太子妃殿下还年轻,日子长着呢,相信定能否极泰来。”

    杨涛勉强一笑,道,“谢大人所言极是,只望太子妃调养好身子,能早日诞下皇太孙。”

    二人彼此几句互相安慰的话,杨涛特地叮嘱道,“谢大人,太子妃产的事,尚且还瞒着人呢,我想着你是太子妃的亲表姐,这才吐露一二,你可不能往外传呀,否则咱们吃不了兜着走。”

    谢宝扇知道这其中的利害关系,她点头道,“杨公公放心吧,我定会交待家里人。”

    话虽如此,谢宝扇心知这个时候不定有多少双眼睛盯着东宫,此事恐怕瞒不了多久。

    天色渐晚,谢宝扇还得赶回坤安殿,临走前,她笑着问道,“先前家里送给杨公公府上的人不知好不好用,我前儿回府时还呢,那一房家人原是伺候我的,素来笨手笨脚,为何不挑机灵的送,省得要杨公公费心调教。”

    杨涛装作吃惊的样子,他道,“竟是服侍谢大人的人,那我岂不是夺人所爱?”

    谢宝扇一笑,道,“我一向在宫里,甚少回府,那一房家人虽粗笨,胜在忠心可靠,若是杨公公用得着他们,倒是他们的造化。”

    杨涛道,“如此就多谢谢大人相让了。”

    谢宝扇只朝他笑了笑,便道,“时候不早了,杨公公,我就不搅了。”

    “慢走不送。”杨涛点头,目送谢宝扇走远,转身回到东宫。